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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9章 無人照料的淒寒 文 / 飛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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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七聽見褒姒叫自己的聲音,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她放眼附近的景色,盡數都是低矮的灌木叢和挺拔的樹木,還有些人們走出的羊腸小道,大概是平日裡獵人上山時候的路徑,秋意不濃,風霜亦不寒,山澗之中在這個月份還是一片濃重的翠綠,廿七環顧著四周找不見可以發出聲源的地方,轉而問身後的鄭伯友,「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叫我?」

    鄭伯友看著廿七搖了搖頭,除了風聲呼嘯他似乎沒有聽見別的聲音。

    「你聽……」廿七指著某個地方發出的微弱聲音,然後拉住了鄭伯友的衣角,臉上展顏道,「是娘娘,是娘娘,我們找到她了!找到她了!」她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興奮的表情佈滿了整張臉,大聲的叫著,「娘娘,娘娘?」

    「廿七!」褒姒在坑底叫道,用自己最高的音調呼喊著上面的人注意到自己,她轉而看向姬宮湦,眼中充斥著亮晶晶的神色,眼眸泛著光華,灼灼閃爍,是從絕望中得到救贖那般的興奮,而姬宮湦看起來並沒有褒姒這麼開心,神色平淡的讓人覺得他似乎十分不情願被救,這表情像是一盆冷水撲滅了褒姒身上那團小小的火焰,「怎麼了?」

    姬宮湦搖了搖頭,他們兩人的關係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變得十分簡單,就是一對相愛中的男女,可是從這裡出去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複雜起來,牽扯著太多的人、事、物,還有關於權利的博弈。

    「從這裡出去,你仍然是你的大王,我仍然是你的妃子,不會逾越你在後宮中畫出的那條線。」褒姒看著姬宮湦淡淡的說道,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中對姬宮湦的擔憂十分明了,姬宮湦動了動嘴,卻沒有說話,此刻再說什麼都顯得不合時宜了,他最後只是點了點頭,長長的出了口氣,抿著嘴。

    「娘娘……」廿七的聲音又近了一步。

    「廿七!」褒姒叫道,這一聲已經足夠清晰了,連剛才沒有注意到的鄭伯友也已經聽清楚了褒姒的聲音,很快的辨別出了聲音的出處,向廿七指著前面的方向,「應該是在那邊!」

    「奇怪了,沒有看見人呀!」廿七拿著手中的樹枝將面前的枝葉和樹叢撥開,邁著步子朝著那個空無一人的方向走過去,褒姒的一聲聲呼喊越來越清晰,也能夠清楚的分辨出是從地下傳來,她這才俯身看見了地上的那個深坑,「娘娘!」廿七在坑邊蹲了下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褒姒仰頭看見廿七的表情,長長的舒了口氣,天色已經很晚了,若是廿七和鄭伯友的動作再慢一些,只怕是要麼無法發現這個深坑,要麼就要一起掉下去,「你們來了幾個人?」褒姒問道。

    「兩個!」廿七伸出手比劃著,然後轉過身看著地面上能夠對褒姒和姬宮湦施以援手的東西,半晌之後又轉過來看著褒姒,「現在怎麼辦?」

    褒姒看向姬宮湦,姬宮湦則仰頭喊道,「看看有沒有繩子?」

    「哦!」廿七站起身,看著鄭伯友,「大王說找一找附近有沒有繩子可以將娘娘和大王拉出去的!」

    「沒有,」鄭伯友搖了搖頭,「來的時候我已經注意過了。」

    「那怎麼辦?」廿七焦急的問道,此刻眼看著人就在面前卻毫無辦法,「不然你拉住我的腳,我下去將娘娘和大王拉出去?」

    「這個坑有兩人多高,只怕是不行。」鄭伯友揣測道,他的聲音不大,卻也不是和廿七的密語,站在坑底的褒姒和姬宮湦聽的一清二楚,姬宮湦向上吼道,「找附近的枝椏,全部扔下來!」

    「什麼?」廿七又朝著井口探去,蹲了下來。

    「找樹枝扔下來,越多越好。」姬宮湦說道,鄭伯友很快就明白了姬宮湦的意思,立刻和廿七一道找著附近的枝椏扔下去,從上而下簌簌的落下,姬宮湦拉了一把褒姒將她掩在身後,用自己寬大的袖袍遮住上面落下的灰塵和泥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天色已經徹底的陷入了一團漆黑當中,姬宮湦廿七和鄭伯友找到的枝椏才足夠填充著大半個深坑。

    「你先上去,」姬宮湦點燃了隨著他們一起落在深坑之中的火把,看著朝上的這條路。

    「大王先上吧?」褒姒搖了搖頭。

    「你先上,寡人可以在後面扶住你,寡人若先上,你怕是就出不去了。」姬宮湦說著,用火光照亮了這個不太好攀爬的枝椏路,褒姒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撩起自己的裙擺朝著上面一腳深一腳淺的爬去,枝椏堆積到深坑的口上,還有些距離,廿七和鄭伯友同時伸出手去看著褒姒,想將她拉出來。

    褒姒看著自己面前的兩隻手,又抬起頭看了看廿七再看看鄭伯友,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廿七手中,廿七用了些力氣,褒姒一手攀住了深坑的邊緣,硬生生的爬出了洞口,十分狼狽。鄭伯友尷尬的收回了手,擦了擦手上滲出的汗水,說道,「娘娘。」

    「多謝鄭司徒。」褒姒輕抿著唇淡淡的說道。

    「臣等應盡之責。」鄭伯友很客氣的回應道。

    「大王!」褒姒又轉過身去看著還在下面的姬宮湦,他一手舉著火把,一面沿著枝椏向上攀爬,三下五除二已經從深坑的底端爬了上來,鄭伯友接過姬宮湦手中火把,他雙手搭在深坑的邊緣一撐,整個人就脫離了困窘,「鄭司徒,」他看著鄭伯友說道,然後又看了看廿七,哈哈大笑了出來,「看來寡人這場媒算是做對了!鄭司徒和廿七救駕有功,待回到宮裡,寡人必定好好打賞。」

    廿七面色通紅低下頭去,雙手緊緊的抓在裙擺之上。

    鄭伯友也並沒有出聲,似乎此刻說些什麼都不

    不太合適。

    褒姒幫姬宮湦整理了一番他的衣袍,在耳畔隨意的說道,「廿七跟隨我諸多年,她若是要出嫁,我必定要讓她風風光光的離開。」

    「都聽你的,」姬宮湦拍了拍褒姒的手。

    「鄭司徒此番離京,我且將廿七交給你了,你要好生照顧她才是。」褒姒轉向鄭伯友看著他說道,廿七不停的搖頭看著褒姒,鄭伯友在她的身後拉了一把,才叫她沒有把要說的話吐出來,鄭伯友只是謙卑有禮的說道,「請娘娘放心。」

    四個人從山澗折返,褒姒與姬宮湦同乘一騎,而廿七與鄭伯友同乘一騎,這一路上廿七渾身上下十分彆扭,面色通紅,坐在馬背之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更是不敢和鄭伯友說一句話,先前她與鄭伯友的婚約乃是道聽途說得來,是否屬實尚未經過證實,她姑且可以當做是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眼下不同了,所有的事情被挑明了來說,一切都擺在了桌面上,而更加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鄭伯友居然如此坦誠的承認了,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涮了一般,卻又羞於去面對鄭伯友,她使勁兒的朝前挪著自己的身體,企圖和鄭伯友保持一定的距離,然而馬背太滑,她根本就坐不穩,身體微微一動就差點掉落下去,好在鄭伯友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不要亂動。」

    廿七整個人霎時間都僵住了,一瞬間忘記了如何呼吸,十分侷促。

    「廿七姑娘見諒,」鄭伯友感覺的出來廿七的變化,開口在她的耳畔說道,「當下時局,大王已經賜婚,唯有依著大王的吩咐了。如若微臣拒絕,只怕娘娘會因此受到牽連,為今之計也只好暫避大王鋒芒,再作打算了。」

    「你與娘娘的恩怨,為何叫我在其中白白犧牲?」廿七嗔怒的說道,沒有來的一股火氣竄上心頭,衝著鄭伯友不滿的說道。

    「娘娘並非要犧牲你,我服孝三年,家中不能婚配嫁娶,娘娘便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允許我帶你離開鎬京城,她是不想你繼續留在宮中跟著她受到折損,也更加不願別人捏住你這個軟肋來威脅於她。」鄭伯友說道,褒姒一言一行他已經洞察其中的利害,如今和姬宮湦正面對抗,絕非好主意。他日褒姒若能在宮中站穩了腳步、自己也在鄭國羽翼豐滿,廿七的事情只怕屆時也不全由著大王的性子來了。

    「我不想離開娘娘,」廿七看著鄭伯友沉默了良久忽然說道。

    「廿七姑娘請放心,鄭某待你必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妹妹,絕不會讓你受到一星半點的委屈。」鄭伯友小聲的說道。

    「我不怕受委屈,我是擔心娘娘一個人在宮中才會受委屈。」廿七哭著說道,滿面淚痕,「她身邊連個合用的人都沒有,倘若一個人在這宮裡生存,只怕是……」

    「大王要的便是如此,」鄭伯友沒有讓廿七將這話說下去,「更何況便是無人在身邊照料,也還是有上卿大人在,你無須太過擔心娘娘。」

    「那不同!」廿七搖了搖頭,宮門越來越近,光線也越來越亮,姬宮湦策馬到東門之外,一拉轡頭讓馬停了下來,才剛剛站穩腳跟立刻就有太宰宮的悉人來報,從姬宮湦進入鎬京城後就不斷的有人傳回他的消息,此刻前來的悉人便是顯德殿伺候鄭夫人的人,「啟稟大王,鄭夫人說身體有些不適,想請大王回宮看看。」

    姬宮湦的眉頭攢在了一起,低聲急切的問道,「哪裡不適?」

    「胸悶氣短,已經宣過醫官了,說是無礙,可是鄭夫人緩不過這勁兒來。」悉人說道。

    「快去看看!」姬宮湦緊張的說道,走了兩步才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轉過身看著褒姒,褒姒只是淡淡的說道,「臣妾先行回瓊台殿候著大王。」

    「你先回去早些休息,這一二日你也累了。」姬宮湦吩咐作罷便大步邁開的朝著宮門內走去了,坐在鄭伯友身側的廿七這才說道,「看吧看吧,我就是擔心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沒人排解娘娘心中那口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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