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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 時局繁雜,亂世為王 文 / 飛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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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伯友的府上沉默了很長時間,他看著趙叔帶,趙叔帶似乎也在等待著他開口,兩人相持了很久,鄭伯友才看似隨意的開口問道,「趙公專程前來,便是為了這件事情?」

    「我來的時候並不知道你去了宮裡。」趙叔帶說道。

    「趙公此行,所為何事?」鄭伯友看著趙叔帶問道,頓了頓自己這番話又開口說道,「如今應該稱呼趙公為上卿大人了,還未習慣,萬望大人見諒。」他的語氣生疏,已經看不出當日與趙叔帶的那種至交之情了。

    「敘敘舊。」趙叔帶說道,口氣中也免不了惋惜之情。

    「只怕鄭某高攀不起。」鄭伯友看著趙叔帶說道,當初趙叔帶力挺諸侯派將鄭伯友推上太宰上卿的位置,實則是為自己鋪平道路,將退一步為司徒的鄭伯友當做了自己做上卿的墊腳石,此事讓任何一位墊腳石都不會太喜歡,所以這次前來鎬京城他也沒有去趙叔帶的府上拜訪。

    「如今鄭啟之在外領軍作戰,便是為了你弟弟著想也不該讓他有後顧之憂。」趙叔帶看著鄭伯友說道,並不奢求他能夠原諒自己,但是有些人畢竟是個人才,若是能夠爭取過來為己所用是最好的,如若不能只怕也只有除之後快。鄭國不能只靠鄭啟之一個人,否則依著姬宮湦的性子早在當初鄭伯友對褒姒種下情根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殺了他了。

    「上卿大人請放心,」鄭伯友看著趙叔帶說道,「我若是誠心想讓大王為難,此行便不會來鎬京城進歲貢。大王若是將心思放在我身上倒是不妨想想,待齊伯搞清楚事情經過之後,該怎麼解釋齊國兵患一事!」

    「我當初留下你的隨行軍,本是為了以防萬一,倘若水患復發,也好迅速採取對策,以免殃及兩岸百姓。卻沒想到,你的隨行軍竟然會襲擊東夷屬地,造成兩國戰火交鋒。」趙叔帶說道,為此事而愁眉不展,似乎十分苦惱。

    鄭伯友卻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上卿大人若是不懂治水,大可以問問我的隨行軍,如今天涼,早已過了汛期。黃河水量銳減,便是再次發生洪澇也必是明年夏季了!更何況,我的隨行軍是什麼秉性,我能不知?大王想將此事嫁禍給鄭國,是否應當先問問我是否同意,我若掣肘,你們便難堪了!」

    趙叔帶沉默了一陣,原本也沒有希望能夠完全蒙騙鄭伯友讓他心甘情願接受被嫁禍的黑鍋,此刻他也唯有說句實話,「鄭司徒,齊國與東夷密謀,妄圖起兵造反,進駐鎬京將大王從王位上逼走,首先是恢復先王之前的共和之治,再次則是想方設法竊取周王室的天下。齊伯利用汛期,黃河決堤來製造謠言,使齊國百姓相信,大王不賢天降異象!」

    「百姓只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情,」鄭伯友說道,此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大王的確不賢,沒有經世治國之才。

    「鄭司徒可曾知道先王在世之時的童謠之禍?」趙叔帶問道。

    鄭伯友看著趙叔帶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問題大可不必再問,妖妃之禍便是童謠案的續寫,便是不知當年事也看得出今年情,他對著趙叔帶點了點頭。

    「當年童謠案中白白犧牲的女童不在少數,鄭司徒也覺得他們遲早都會禍亂國家,死有餘辜嗎?」趙叔帶問道,「如果是這樣,只怕鄭司徒並不知道容妃娘娘也是這其中的受害者吧?」

    「姑姑?」鄭司徒提起了精神看著趙叔帶,對於當年的事情大人們提起的都很少,女嬰案禍及的範圍太廣,說起來簡直就是一出慘劇,所以對於此事鄭伯友知道的也十分之少。

    「是!」趙叔帶點了點頭,「容妃娘娘的女兒便是死於這場禍事之中,為士兵亂刀所殺,大王自小便和容妃娘娘親近,因而此事對他影響頗深,在大王的心中諸侯之言不可盡信,所有的諸侯只會出於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製造消息。齊國便是最好的例證,你我皆知洪澇交替乃是正常現象,為有心人所用則可能禍患天下,成為了上天的兆示。倘若此番大王不派我入齊,洪水未得到治理,只怕齊王舉兵造反之時,諸侯都要一呼百應。屆時,為難的將是黎明蒼生,如今天下不比商朝末年,倘若戰事起,只怕是幾百年之內難以終結,諸侯已經不願再俯首稱臣,野心勃勃,只怕是……」他說這話頓了頓,「誰都想入主中原,卻誰也沒有這個能力,如今周王室孱弱,群臣漸強,天下諸侯之國禍亂,則受苦的必定是百姓!鄭司徒一向悲天憫人,只怕是不願看到這樣的一天到來吧?」

    鄭伯友沉默了很久,看著趙叔帶腦海中一團亂麻。

    如今天下之事,人人蠢蠢欲動,諸侯的心中知曉所謂大王無度不過是個借口。若說不賢能,在周朝過往的歷史上,比之姬宮湦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還不止一位,姬宮湦在位多年雖然喜怒無常,倒也從未濫殺無辜,先祖之中,哪怕是先王姬靜也會因為聽信謠言而斬殺女嬰,姬宮湦卻從未做過諸如此類的蠢事。

    他的抱負與他的胸懷可見一斑。

    「我不會讓鄭國一分為二,上卿大人請放心。」鄭伯友看著趙叔帶說道,他的權利已經被鄭啟之架空,在鄭伯病重的這段時間完全掌握鄭國兵權與政權,手腕之有效、凌厲讓人歎為觀止,甚至讓鄭伯友懷疑這是否就是自己熟悉的弟弟?不過,畢竟鄭伯友乃是庶出長子,有不少願意追隨他的舊部,他若願意起兵奪權,只怕是和鄭啟之分庭抗衡絕不成為題,但他不會這麼做,否則鄭伯友也就不稱之為鄭伯友了。

    「我當日有意結識你便是欣賞你的才能!」趙叔帶看著鄭伯友說道,想要緩和緩和這談話中公事的氛圍。

    「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上卿大人無需贅言,鄭某並非是非不分之人,請大王放心。」鄭伯友看著趙叔帶說道,這話說出便是送客的意思,

    ,趙叔帶也只得歎了口氣,「他日再來拜會。」

    「請。」鄭伯友伸出手指著門外說道。

    ……

    顯德殿中,鄭夫人從褒姒手中接過了遞來的碧玉指環,看著指環她又是一陣長長的歎息,「我哥哥還好嗎?」

    「看起來很精神,」褒姒靜靜的說道。

    鄭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握住了褒姒的手腕,「我有些害怕。」

    「大王會保護你的。」褒姒說道,這話她說的實在很違心,誰也不能預測下一步棋,姬宮湦會怎麼做,沒有人能夠預料。

    姬宮湦的勤於朝政就是一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心情之旅,這幾日他忽然興起又去了一趟鎬京附近的圍場捕獵,幾位已經抵達鎬京的諸侯請求面見大王都被以大王不再宮中為理由駁回了,前一日大王才打獵而歸,今日似乎玩性未泯,人又不知所蹤了,滿朝官員、諸侯都被晾在了朝堂之上,最終不得不由虢石父這位上卿大人收拾殘局了。

    這一二日,兩位上卿的府門前都門庭若市,各地諸侯前來打探京城消息。齊伯也是此刻才知道齊國境內的禍患,整個人大驚失色,心中一時惶惶不安,企圖向大王請辭回國,卻遲遲見不到姬宮湦其人!

    其他人不敢為此事做主,更何況姬宮湦早就做出了調配,要鄭啟之攜帶鄭國的軍隊前往齊國助陣,此事叫齊伯甚為不解,看著給他做出解釋的趙叔帶問道,「上卿大人,齊國兵患,請隔山隔水的鄭國出戰是所為何事?」

    「鄭夫人如今受寵,又剛剛小產,想讓鄭將軍能夠立功再做封賞。」趙叔帶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一二日,鄭夫人說宮裡的膳食吃膩了,大王便前往郊外打獵了,希望能夠獵隻鹿回來給鄭夫人開開胃口。」

    「哼……」齊伯一手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大王如此荒廢超綱,心思全部用在後宮那群女人的身上,還談什麼治國之事!只怕是等大王回來,我齊國早就在東夷的踐踏之下不復存在了!」他說罷便向趙叔帶請辭,「請上卿大人轉告大王,齊某不便久留!」

    「我看,齊伯不妨再留一留吧?」趙叔帶捋著自己的鬍子緩緩說道。

    「為何?」齊伯不解的問道。

    「這鄭啟之原本非將才,卻非要領兵作戰,只怕是敗多勝少,倘若此刻齊伯折返回國,又未得到大王首肯……」趙叔帶咳嗽了兩聲,「那麼鄭啟之的敗多勝少便得由齊伯承擔全責了!」

    「這……」齊伯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無比難看。

    「祭天大典定在七日之後,既然已經耽誤這些時日了,也不妨再等一等,祭天大典之時,大王總是會回來的。」趙叔帶看著齊伯說道,齊伯雖然胸中含著一口惡氣,但是也不得不依著趙叔帶的法子來,硬生生的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

    對於鄭啟之的不看好,轉而變成對於鄭夫人紅顏禍國的指責,若非姬宮湦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顯德殿,只怕是鄭夫人也沒有此刻的清靜。但是沒有人說,不代表大家都不知道,多少鄭夫人還是有所感覺的,雖然並不確切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也清楚時下非太平之時,她看著褒姒問道,「大王可是有事兒瞞著我?」

    「怎麼會?」褒姒搖了搖頭,這話說的很違心,她連一個支持自己的作證都找不出來。

    「在宮中這麼多年,和申後斗和秦夫人爭,便是得到了大王的寵幸又如何?這寵幸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鄭夫人仿若一瞬間參透了生死,這叫褒姒十分不解,「娘娘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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