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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章 盡人事,聽天命 文 / 飛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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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宮湦吩咐了悉人讓太宰宮暫代的太宰上卿安置些悉人在這間瓊台殿中,褒姒瀕死、而廿七身受重傷,瓊台殿需要重新置辦一番了,這裡看來確實太過寒酸與破敗,絲毫無法讓人聯想到這是一座宮殿。

    廿七被悉人們扶了下去,讓醫官查探了她身上的傷勢,確無大礙之後開了用藥。

    餘下的幾位醫官隨著姬宮湦的近身悉人走到了褒姒的寢宮之內,幾人拜謁彎腰,齊聲道,「參見大王。」此刻,這幾位醫官只能說面上表情還算平靜,其實內心洶湧,只恨自己當初的目光短淺,若非病情一拖再拖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姬宮湦冷冰冰的說道,「褒娘娘的病治不好,你們幾個給她陪葬!」他扔下這話,就從床邊站了起來,雙手背過去站在窗邊,留下了充足的位置給幾位醫官會診。

    「是,大王。」幾個醫官的聲音都帶著顫抖的調子,誰也知道病情若是再拖上十餘天,那麼便是神農再世,只怕也是沒有回天之力了,一切都只看個人的造化。

    幾位醫官時而皺眉、時而板著面孔、時而屏氣凝神、時而交談商議,最終大家盡數跪在了姬宮湦的面前,低聲請罪,「請大王恕罪,娘娘病情拖延太久,回天乏術,只怕是……」剩下的命不久矣四個字,醫官遲遲不敢說出來,沉默了半天之後,姬宮湦揮了揮手中長袖,「都給寡人滾!」他早已料到事情如此,心中有種無力的倉皇之感。

    「是!」幾位醫官如臨大赦,低著頭退了出來。

    姬宮湦坐在褒姒的床前,看著面色蒼白的女人,她纖瘦無比,身上沒有一點血色,眼睛上捲翹的睫毛已經不再顫抖,就像是失去了一切生命跡象。若非尚有一絲氣息,姬宮湦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死了。

    褒姒的額頭滾燙,應該是傷口引發的問題,為今之計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姬宮湦將褒姒微微抱起,解開了她的衣衫,露出了被白布纏繞的肩膀,姬宮湦一層層的將白布揭開,裡面是猩紅的血肉,因為傷口遲遲無法長好,導致已經有些腐肉生出了,看起來已經有些模糊了。

    「來人!」姬宮湦大喊道。

    「是,大王,」一名女悉從門外走進來,低頭拜謁。

    「去取些酒來,再找把鋒利的匕首。」姬宮湦決定親自給褒姒動手,至於能不能活下去,最差的情況也不過就是此時此刻了。

    「是!」女悉應聲道,然後轉身出門去了,姬宮湦又叫進來了一位悉人,吩咐他告訴所有的醫官,拿出最好的金瘡藥和內服治療外傷的藥。

    悉人得令退出去,姬宮湦又叫進了第三位女悉,吩咐她去太醫院取白布,在沸水中煮然後放在太陽下暴曬之後再拿進來。

    女悉們依次從瓊台殿中進去又退出來,手裡端的盤子擺放著藥物與其他用具,姬宮湦將已經被鮮血浸潤濕透的白布從床上扔了下去,用燃著的蠟燭為匕首消毒,再在白酒中浸潤,然後順著褒姒傷口四周的方向,慢慢的將那些已經腐壞的肉割了下來,他的手不停的顫抖,動作奇慢無比,當年為自己療傷的時候,姬宮湦都沒有如此小心翼翼。

    姬宮湦的額頭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悉人侍立在一旁遞上了一塊被水浸潤濕的布帕想讓他擦擦汗,他卻將帕子放在了褒姒的額頭,不多時便叫悉人再換一塊,褒姒持續發著高燒退不下去,最後姬宮湦叫幾位女悉將白布浸潤在白酒當中,然後敷在褒姒的額頭。

    過去了整整一日,天色失去了最後一寸曙光,再到東方射下的第一寸朝陽。

    姬宮湦終於將匕首丟在了地上,用手背在自己的額頭將汗水都拭擦了去,褒姒的傷口去除了腐肉之後看著已經不似剛才那般可怖了,至少能看得見其中鮮紅的血肉,姬宮湦將金瘡藥塗抹在她的傷口之上,再纏繞很薄的一層白布只是用來固定金瘡藥之用,給傷口留下了充分的癒合空間。

    姬宮湦轉身,吩咐悉人們去煮藥。

    「大王,」一位悉人上前一步說道,「大王已經忙了一日一夜了,不如去歇息片刻吧?」

    「通知所有的大臣,寡人暫不上朝,」姬宮湦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絕不會離開,「她一日不醒,寡人一日不離開瓊台殿。」

    「大王,此事只怕是不妥,」悉人出言提醒道。

    姬宮湦的性子上來,用最大的聲音怒吼道,「是寡人是大王還是你?」

    對方受到了驚嚇,幾個趔趄跌出了寢宮,趕緊將此事傳達給太宰宮的暫代上卿,此刻所有的人都聚攏在瓊台殿上,沒有一個人敢於擅自離開,生怕姬宮湦想起什麼的時候,他們不在這裡。

    棕色的藥湯熬好,悉人們戰戰兢兢的端了進來,遞到姬宮湦的面前,「大王,藥湯已經備好了,請娘娘用藥吧?」

    「褒姒?」姬宮湦小聲的在褒姒的耳邊喚道。

    褒姒卻沒有一星半點的反應,姬宮湦的聲音又放大了些,褒姒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姬宮湦深吸了幾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端起碗用勺子舀起湯藥放在褒姒的唇邊,她仍舊不做任何反應,若是硬要往裡灌,所有的湯藥就順著脖頸流了下來。

    姬宮湦端起碗將藥湯含在自己口中,對準了褒姒的唇,吻住向她的嘴裡灌,她卻牙關緊閉,任憑姬宮湦如何努力就是挑不開她的唇齒,湯藥也只能是慢慢溢出,姬宮湦又氣又急,衝著褒姒大吼道,「寡人要你喝!寡人還沒有准許你死,你憑什麼能死?」

    姬宮湦將褒姒緊緊的抱在懷中,悉人矗立在一旁一動都不敢動,她入宮這麼久,連上次

    次鄭夫人差點小產,也不見姬宮湦如此動情,到底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有著怎樣的心性,越發的像是一個謎了。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瞭解他,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明白。

    褒姒沒有怨過姬宮湦,雖然他曾經似乎想用鄭夫人腹中的孩子來為自己脫險,可是臨門一腳的時候,卻又後悔了,不但吝嗇自己孩子的那條命,反而對褒姒如此嗔怒,就彷彿一開始記掛著那孩子的就是褒姒一般。

    這一點秦夫人沒有看懂,申後也有些雲山霧罩,鄭夫人更加恃寵而驕。

    唯有褒姒,沒有怨過。她知道,一個人不到失去的那一刻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會有多珍視。她曾經怨過自己的父親那般冷落母親,讓她在五歲的年紀便沒了母愛的關懷,可是看著父親頭上一根根的白髮和母親墳前日日夜晚不斷的香,她便知道,他後悔了。

    也許褒姒是曾經最接近姬宮湦那顆心的女人,只可惜這顆心越來越遠了,因為他從沒有試圖去弄明白她在想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她要的又是什麼?他問過她,她的答案是他身邊的位置,可是連這他也並不明白。

    褒姒求的不是能夠擁有後位與他共享江山,或者讓他放下三千弱水只飲她這一瓢,而是在他與那些諸侯對峙的時候,用一種昏庸無度、暴虐狠辣的手段維持自己君王威信的時候,她能夠成為他的夥伴,而不只是一個道具而已。

    否則,身體便是被填滿,心也是那般的空落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姬宮湦才從憤怒與恐懼中冷靜下來,站起身對著悉人說道,「把太醫院的藥全部找出來,給我煮,有多少煮多少!」

    「大王要作甚?」悉人問道。

    「沐浴!」姬宮湦說著,將褒姒從床上抱了起來,給她蓋上了薄薄的毯子,從寢宮走到了沐浴更衣的房間,悉人們依照吩咐,所有的人全憑姬宮湦差遣調度,很快溫熱的水匯進了寬大的木桶當中,姬宮湦親自為褒姒寬衣解帶,送她入藥水之中,直到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他才將她抱出,擦拭乾淨身體又回到寢宮將她放在床上。

    「好好睡一覺,快點醒過來。」姬宮湦俯下身子在褒姒的額頭親吻,不敢睡在褒姒的身邊,便只好趴在床頭蜷縮著自己的身體,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王,眼下成了這位患得患失的情郎,然而這一切,褒姒都看不見。

    每日清晨,姬宮湦都會依著前一日的法子將褒姒肩頭的那些腐肉盡數去處,然後再塗抹新的金瘡藥,重新包紮傷口再吩咐悉人們煮水讓褒姒沐浴,直到她大汗淋漓才抱出回到床上歇著。

    出乎意料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褒姒的傷口開始漸漸癒合,整個人的體溫也慢慢的退了下去,後面幾日,廿七都會守在褒姒的身邊去給姬宮湦搭把手,姬宮湦看著為褒姒整理床褥的廿七,忽然說了句,「對不起。」

    廿七整個人都是一抖,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姬宮湦。

    「我若是早些知道,事情就不會變成了這樣了。」姬宮湦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將褒姒抱在懷中,等待廿七將床褥收拾好,再放她下去,忽然之間,他覺得懷中女人動了動,那柔軟的身體像是忽然間復甦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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