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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寒門寒門 文 / 三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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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數心頭不安的排到了隊伍末尾,時不時的將腦袋轉向身後,看還有沒有來人。

    他若真是最後一人,那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裡停止。

    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一個儒生模樣的年輕人,一搖一擺的朝這裡走來,原先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在看到眼前這幅盛況後,立馬跑了過來,站到了陳數身後。

    陳數頓時鬆了一口氣,眼下終於可以放下心中包袱,情況遠沒有他想像的那般糟糕。

    抬眼望去,滿是身穿儒袍的儒生,陳數很是奇怪,為何一個個都來得如此之早。好奇之下,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角。

    前面那人立馬轉過身來,此人看起來與陳數一般大小,長相清秀,袍子雖然洗的乾淨,卻打著補丁,看起來,家境並不是太好。

    陳數對其一禮,說道:「在下陳國陳數,不知為何,早上才拜山,大家卻來得如此之早?」

    那年輕人倒也懂禮,還了陳數一禮後,看了看陳數的衣著,陳數的儒袍是用上好的綢子做成的,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出身。

    那年輕人微微一笑,指著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說道:「公子想必出身富貴人家,其實也不必來得如此之早。來得早的,都出身寒門,怕位子被人搶去了。」

    被年輕人這麼一提醒,陳數抬眼一看,這才發現,確實如同他所說,前面排著的隊伍中,一個個衣著雖然乾淨,可並不華貴,甚至打著補丁,像陳數這樣的,少之又少。

    「可規矩就是規矩,那些諸侯子弟來得晚了,沒位子,他們又能如何?」陳數接著問道。

    那年輕人剛想答話,陳數的身後卻傳來了一片喧嘩之聲!

    二人回頭望去,只見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輛黃金戰車,那輛戰車的規格,比陳不明的還要大些,竟然是八龍八虎!

    這輛黃金戰車所用的龍虎,較之於陳不明的那幾隻小妖,天差地別。

    那龍用的是通體生著火焰的火蛟龍,頭上龍角森森!那虎,不僅是通體白色的白虎,那背上更是長著兩對翅膀!看起來,兇惡至極!

    整輛戰車周圍竟然環繞著幾隻三足金烏,當然不是真的,只是幻像,卻給人帶來了極為炙熱的感覺,似乎能夠焚燒天地。

    戰車西來,慢慢從天空中降下,落到桃山之上!可就算是落到了桃山上,卻依然不停止,像是沒看到人一般,直直的朝著人群衝來。

    一時之間,未保性命的人們四散而逃,將路讓了出來。那些來不及躲避的,就那麼被硬生生的碾死在了戰車之下!

    一時之間,哀嚎聲遍起,鮮血橫流!

    那副橫行霸道的做派,令人生厭!

    陳數這才明白過來,那些遲到的諸侯子弟到底是如何處事,原來就是這般!絲毫不將這些早早來到的貧寒儒生看在眼裡!

    來得晚了,便藉著家族權勢,硬生生的擠上去,實在是令人不恥!

    陳數雖然出身王公貴胄,可自從陳不明將他打下雲端之後,兩年的貧寒生活,讓他對於那些貧寒百姓十分同情。

    只見那輛黃金戰車朝著隊伍的前端直衝而去,看這樣子,似乎是想要直接排到最前面!

    近了一些,才發現黃金戰車上掛著一黑皮幡,寫著一個大大的「安」字!

    陳數心頭怒氣上湧,不閃不避,就這麼直直的堵在這條路上!

    剛才與陳數聊天的年輕人見狀大駭,抓住陳數的臂膀便想將他拉開,邊拉邊說:

    「上面寫著『安』字,想必是武安王劉安的車架,車中坐著的,即使不是武安王本人,也是他的子嗣!」

    「武安王為當今武皇最小的弟弟,深受寵愛,皇親貴胄,惹了他們,你的命怕是保不住!」

    說話間,那輛黃金戰車已到眼前,發現堵在路中間的陳數後,也沒有絲毫轉向或停止的意思,毫不留情的碾壓過去!

    危急關頭,陳數一把推開那年輕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來,舉在手心,大聲喝道:

    「我是武皇214年,吾皇親封的榮伯陳數,論爵位,雖然比不過武安王,但你不過是個子嗣!還不下來見禮!」

    陳數這是在賭,他賭車中人沒有這個膽量殺他,當年陳不明便是礙於陳數的身份不好動手,殺死有爵位在身的人,是重罪!

    黃金戰車橫踏而來,氣勢如虹,似乎沒有聽到陳數的話語一般!

    陳數舉著牌子一動不動,鬚髮皆張,他就不信,這世上,還沒有個公道!一個王侯子弟,就敢如此囂張!

    戰車越來越近,前面架著的八隻妖獸目泛凶光,眼神冰冷,看著陳數的模樣,就像是在看一具死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輛橫行無忌的戰車終於停了下來,而此時,距離陳數不過一掌的距離。

    回過神來的儒生們,紛紛圍聚到陳數身後,這個武安王的子嗣,實在是太過囂張!

    搶奪位子也就算了,竟然還當街殺人!

    往日裡敢怒不敢言,而現在有一位「榮伯」出頭,自然不再忍氣吞聲!

    況且,陳數的那份膽識也令人為之驚歎,絲毫不怕得罪武安王,持著一塊令牌就敢

    呵斥車架,這番傲骨,頗有儒家之風!

    只見圍聚在陳數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面色憤怒。

    雖然成功喝止住了車架,可被碾死之人,卻是再也回不來了。黃金戰車的身後,一片血肉模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車內的公子濫殺無辜!還請出來見禮!」

    陳數這是想問這些死去的貧寒儒生討個公道,不能就這麼放過此人!

    黃金戰車內先是一陣沉默,緊接著,便傳出一個極為年輕的聲音,聲音渾厚好聽,可話,卻說得極為刺耳:

    「這禮,就不必見了!在下劉群,為武安王四子!那些死人,皆是誤傷!本公子也是不小心,誰讓他們躲得如此之慢!」

    「魯國離陳國不遠,剩下的事情,榮伯就不必操心!讓開!」

    劉群的這一番話,絲毫不退讓。魯國為武安王的封國,自然知道榮伯,自然也就知道陳國。劉群以陳國威脅陳數,不要再多管閒事!

    陳數聞言,心頭怒火更熾,這劉群,還真是一個紈褲子弟,聽不得壞話,死不悔改!

    「劉公子的話,說的實在不是人話!就算是武安王親臨,我也要爭上一爭!」

    「你若是心中還有半分憐憫,就給我下車賠罪自縛雙手雙腳,押解洛陽,由武皇親自秉公斷案!」

    陳數這一番話出,把劉群聽得一愣,反應過來後,旋即「哈哈」大笑!黃金戰車內,傳出劉群的嘲諷之聲:

    「你還真是讀書讀傻了!再不讓開,別怪本公子無情!」

    話音剛落,劉群竟然再次發動戰車,對著陳數便碾壓了過來!

    只不過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陳數不是一個人,先前聚在陳數身後的年輕人一個沒走,全都堅定的站在陳數身後。

    書生意氣,誰還沒有過不要命的時候!

    劉群也是心狠,毫不猶豫的碾壓了過來。

    就在黃金戰車即將壓過陳數身軀時,一股極強的氣息突然從陳數身後覺醒。

    只見「崩」的一聲,那輛黃金戰車瞬間碎裂了開來,四分五裂!至於那八龍八虎幾隻妖族,更是瞬間化為了血沫!

    一個年輕人的身影從戰車中落下,正是劉群!

    摔在地上的劉群顯得有些狼狽,他長相英俊,身著一件月白色長袍,長袍上繡著一條五彩巨蟒,這是「蟒服」,只有各地諸侯才可穿。

    只不過,眉宇之間沒有一絲正氣,臉色也太過蒼白,看起來,有幾分陰狠之色。

    一個身影擋在陳數面前,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脾氣古怪,長相平凡的守山師叔!

    剛才便是他,救下了陳數一干人等!

    那位守山師叔走到劉群面前,一把抓住劉群的脖子,像提著一隻小雞般,將其抓在右手裡,抬腳便往山下走去。

    劉群本身實力不弱,可在守山師叔的手中,就連一絲絲都動彈不得。

    守山的職責是維護至善閣的秩序,可王公貴族借助權勢插隊的現象很難管制,因此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誰也沒想到,武安王四子劉群,竟然做到了這份上,當街碾壓儒生,視人命如草芥!

    守山師叔提著劉群的身影快速消失在眾人面前,在離去的過程中,劉群慘叫連連,一聲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傳來。

    也不知守山師叔用的是什麼方法,將劉群折磨的痛不欲生,看那臉色扭曲的模樣,寧願去見閻王,也不願再承受那般痛苦。

    劉群痛苦,剩下的儒生卻是一片叫好,這樣的紈褲,不要也罷!

    黃金戰車碎裂成數塊,劉群也被守山師叔帶走,剛才的慘劇終於告一段落。

    陳數將那塊牌子收入懷中,這塊令牌代表著他的身份,極為重要。當初陳不明誣陷他不是榮伯,他本可以藉著令牌脫身。

    只可惜,那日披麻戴孝,忘了拿令牌。自那之後,陳數都是隨身攜帶,沒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場。

    雖然暫且解決了劉群,可陳數心頭卻依然陰雲密佈,這些諸侯子弟,實在是太過囂張,漢皇國的水,要比陳數原先想像中,深得多。

    心頭百轉之際,原先聚在陳數身後的儒生,不知從何起,紛紛對其深深一拜。

    這一拜裡,飽含真心!現在的世道,哪個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像陳數這般正義之人,少之又少!

    這些儒生一個個年紀尚輕,心中沒有那些腌臢事情,對陳數,是由衷的敬佩!

    一拜之後,所有人又都默默的站到了陳數身後,不知不覺中,原來在隊伍末尾的陳數,竟然排到了隊伍最前!

    回過神來,陳數才發現自己距離至善閣竟然是最近之人,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至善閣匾額上的那四個字:

    「大仁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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