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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回 拜年 文 / 硬鋼天下

    這大雪好像永遠也不會停下來。李清平在店裡一直守到下午,也不見一個客人上門。不過這時候,他心中全是仙師所說的那些話和手中的木盒,也沒什麼心思考慮自己的生意。

    關上店門,李清平背著自己的竹筐,頂著寒風往家裡趕。回到草棚,他渾身已經被雪水浸濕,身上皮肉給凍得僵硬。但李清平顧不上這些,他合上門口的籬笆,便將木盒放到桌上,開始仔細的端詳。

    木盒子看上去很普通,有李清平的小臂那麼長,很輕,李清平猜想裡面可能是卷宗之類的書籍,上面記載著修仙入道的法門,但因為非常深奧,故而仙師所在的門派才無人參詳。

    「仙師都無法參詳,我自然就更難做到了。」想到這些,李清平甚至有些不敢打開這盒子了。但這好歹也是一次機會,李清平是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的。盯了半個時辰,李清平終於伸手把盒子給打開了。

    拿掉盒蓋往裡面一看,李清平立刻就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盒子裡居然會裝著這樣東西。

    「筆?這裡面怎麼會是一隻毛筆?」

    李清平將盒子裡的毛筆拿出來,有些不知所措。這只毛筆與李清平用來給人寫字的毛筆並無太大區別,烏竹做的筆桿,筆頭的毫毛也不是什麼好材料,摸上去割手得緊。別的不說,若是用這種筆寫字,一定會非常吃力。

    「這就是仙師門派中的傳世之寶?」李清平心中略有懷疑,暗想仙師會不會是知道自己難以悟道,所以隨手拿了件東西來敷衍自己。但想想仙師當時的神情氣度,李清平又覺得仙師不會如此。

    「唉,這也對,要不然仙師怎麼會參透不了其中的玄機呢。」想著,李清平立刻開始猜測這毛筆的用處。

    筆者,字也。一支毛筆最直接的用處那自然是寫字,可李清平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那仙師說過,這寶物已經存在好幾萬年了,之前的人肯定也想到過用這筆寫字,我應該想想別的什麼。」

    於是,李清平就猜測,是否這筆桿裡面藏著什麼東西。可是手中這支毛筆甚至連筆帽都沒有,筆桿裡空空如也,根本不可能藏著東西。

    數個時辰的觀察之後,李清平不禁有些沮喪,但他還不肯洩氣,於是心一橫,便拿起毛筆,沾上點墨汁,開始在紙上寫字。

    一筆下去,古怪的事情立刻就發生了。

    李清平提筆在紙上畫了好幾下,可那紙張上竟然半點墨跡都沒有出現。他拿起筆頭一看,自己剛剛才沾的墨水居然完全消失,伸手摸了摸,筆頭乾乾淨淨,全無墨色。

    「這可奇怪了。」試了好幾次,李清平發現結果都是如此。雖說困惑難解,但這也讓李清平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高興。如此一來,至少說明這支毛筆是有玄機的,那仙師沒有糊弄自己。

    「可我接著當如何是好?到底該怎麼參悟這筆中的玄機呢?」

    一連好幾天,李清平都在思索這毛筆的用處。雖然生活依舊像往常一樣,但李清平明顯要比以往開朗許多。也不知為何,明明自己完全弄不懂這寶物,可李清平就是覺得,有了這支筆,他就能改變自己的命。

    轉眼間便是過年的日子,李清平幾經辛苦,才湊夠了一份薄禮。初二那天,李清平早早的便提著禮物,去給鎮守大人拜年。

    每年這個時候,鎮守府門口都非常的熱鬧,鎮上的人幾乎都會來給鎮守拜年。大家提著自己的賀禮,一邊進門,一邊大聲說著祝福鎮守大人的賀語。

    李清平也不例外,甚至,他給鎮守大人的禮物比一般人家的還要好。畢竟誰都知道,他的鋪子是鎮守大人的,沒有鎮守大人的恩惠,李清平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卻也只有祝大哥祝大嫂這樣跟李清平較為親近的人才知道,李清平受了多少委屈和壓搾。甚至初二百年的這一天,黃家人也只讓李清平從後面進屋。

    這世道講究門第閥閱,更重名聲。李清平從小被父母拋棄,父母都不肯要他,那些世家大戶就更是對他避而遠之。若不是李清平勤懇,這些年多少也給鎮守黃堅賺了點錢,否則的話,黃堅早就把那間鋪子收回去了。

    「喲,這不是大才子李清平嗎?怎麼,今年又給鎮守大人備了厚禮啦?」宴席的邊角上,同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笑道。此人並非別人,正是鎮守之子,黃龍那位地痞書僮陳桂。

    「哦,桂哥說笑了,我哪兒有你的禮厚啊。」李清平知道這人能打,自己每次遇見,也只能盡量說些好話。可即便如此,陳桂也是經常欺負瘦弱的李清平。黃少爺的書僮在陳桂眼裡可是個肥差,李清平以前也做過,陳桂便一直看李清平不順眼。他哪兒知道黃龍根本也不拿他當回事,要不然怎麼會把他安排到和李清平坐一起呢。

    「知道就好。」陳桂斜眼瞪著李清平說道,「你小子,這幾年佔著大人的鋪子已經撈了不少了吧,我看你還是早點把鋪子還給大人,別厚著臉皮要別人給飯吃了。」

    周圍幾個陳桂的跟班都隨聲附和,李清平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卻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其實不怕跟這些人大打出手,被人家揍一頓也沒關係。只是李清平太窮了,窮到都沒錢去看大夫。十六歲那年,李清平病過一次,看大夫看得他差點把草棚都當出去。從那以後,李清平告誡自己不能生病,不能受傷,要努力的活著,等著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天見猶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蒼真的可憐這個年輕人,這些年來,李清平還真就沒再生病受傷。而對於陳桂這樣的欺辱,李清平其實也已經習慣了,至少表面上,李清平會逼著自己去習慣。

    不多時,鎮守黃堅帶著兒子黃龍出來給大家謝禮。不過,黃堅只在中央招待大戶的飯桌

    前敬酒,根本不看四處的邊角。黃龍代替父親給其他人敬酒,來到李清平這一桌的時候,陳桂和幾個手下立刻慇勤的端起酒杯,點頭哈腰的大聲說著祝福的話語。

    輪到李清平說祝詞的時候,黃龍眨了眨眼,問道:「你,你是誰啊?」說完之後,他還沖身旁的陳桂一笑。

    李清平立刻明白,黃龍是在故意刁難自己。但眼下他也只好回話。

    「我是李清平,以前做過您的書僮。」李清平說道,「過年了,祝老爺夫人新年愉快,長命百歲,祝少爺心想事成,早日加官進爵。」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佔著我家的鋪子那個沒爹生沒娘養的小子。」黃龍放下酒杯,但李清平卻只能一直把酒杯端著。他接著說道:「李清平,你以前也是跟我一起唸書的,老師都說,知恩莫忘報,可你看看你呢,好幾年了,就一直佔著我家的鋪子不還。」

    李清平狠狠的咬了咬牙,說道:「我每個月都有給大人一半的供錢。」

    「哼,你那點破錢算什麼,你真以為我爹看得上眼?告訴你吧,他老人家是怕別人誤會,所以一直沒有讓你還鋪子。那鋪子旁邊的酒樓已經被我買下了,你說你在那兒給人寫字多影響我的門面,我的店就要開張了,你就自覺一點把鋪子還給我們,我正覺得那裡可以做一間大廂房,你知道一個廂房一月能賺多少銀子嗎?」

    「不知道。」李清平說道。

    「窮鬼。」黃龍鄙夷的看著李清平。

    陳桂隨即附和道:「聽到了沒,少爺已經開口了,你小子就別再厚著臉皮了。否則,我可要登門拜訪了。」

    李清平端著酒杯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了,那並非是累,而是怒,一股無聲之怒。

    這五年時間,李清平供給鎮守的租子已經足夠賣下那個鋪面了,更何況,鎮守也並非那鋪面的老闆,而是花了點錢租用而已。鋪面的老闆都不敢收鎮守的錢,幾年前已經把鋪子送給鎮守了,所以黃龍才口口聲聲的說鋪子是他們家的,並且有了收回鋪面,另作用途的心思。

    知恩莫忘報,李清平當然明白。他的生意這幾年是越來越好,上交的租子也是年年增加,別說是一半,李清平更是只給自己留下很少一部分供給生活的錢糧,其餘的都交給了鎮守大人。

    眼下雖然委屈,但李清平也知道,寄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與其因此繼續遭人羞辱,倒不如對自己狠一點。

    李清平嚥下心中怒氣,舉杯對黃龍說道:「少爺,請轉告老爺,我不會再去那間鋪子了,每月的租錢」

    「免了吧,我爹是很慷慨的,以後你要不要繼續報恩就自己看著辦吧。」黃龍卻是極為得意,想著那鋪子把門一封,搞個賭場,一定是財源滾滾。

    李清平一仰頭,將那杯清酒一飲而下,卻不知道自己將來該靠什麼維持生計。

    離開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是走的後門。雙腳踩在雪地上,李清平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像一陣風就能要了他的命。

    「清平,清平,我就算死了也是清平如水,不值一提吧。這宜安鎮不算小了,卻只怕不能容我啊。」想著,李清平把手伸到了懷裡,用手摸了摸仙人送給自己的那只毛筆。

    這支筆李清平看得比命還重要,每天都揣在身上,因為害怕折斷磨損,李清平更是花光積蓄,給毛筆做了一個狐皮筆套。他把這筆當成自己唯一的朋友,輕拿輕放,空閒的時候總是細心的清理筆頭上的毫毛,生怕其中會有一根掉下來。

    「很快,我就連紙張都買不起了,毛筆啊毛筆,我這輩子恐怕都不能用你寫一個字了。」摸著狐皮筆套,李清平苦笑著仰天說道。

    大概是上好狐皮的緣故,李清平忽然覺得一股暖意從筆套上蔓延到自己手中。那股暖流自他手心一直傳遍全身,回家的路上,李清平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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