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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佳釀 文 / 一樹櫻桃

    第94章佳釀

    「沒有好杯子怎麼能品出好味道?」小魚笑瞇瞇地看著榮王,「千歲爺爺,您家裡有冰嗎?」

    堂堂王府怎麼可能不存冰?

    就算過了一個酷夏,王府的冰窖裡還留著不少冰呢。

    小魚問了一下,知道大齊朝現在果然是用硝石製冰法製冰的,硝石雖不是什麼難得之物,但大齊對硝石管理還比較嚴格,民間想要弄到大量硝石並不容易,所以硝石製冰雖然方便快捷,但民間並沒有多少人會為了圖一時涼爽花這樣的大價錢。

    榮王府自然不差錢。

    就算現在冰用光了,想吃冰,現做都行。

    榮王興致高漲,論起對葡萄酒的品評水準,全大齊也沒人能超得過他。他當即讓人去取了一套夜光杯來。

    所謂夜光杯,其實是並不是會在夜裡發光的杯子,而是一套打磨極薄的羊脂白玉杯,手指貼在杯壁,從另一端都可以看見手指上的紋路。

    四大美婢中的秋實捧了一隻匣子來,冬晚端了一隻裝滿了水的大銅盆,穩穩放在桌子中央,又拿了一隻小銅盆注了些水,然後秋實打開匣子,拿著竹夾子從裡頭取了幾塊灰白色半透明的晶體扔到水中。

    小魚則拍去了封著壇口的封泥,將壇蓋揭開,酒香果香雜在一處飄了出來。

    此時小銅盆裡的水面上已經結出薄薄的冰層,小魚把從夏至手裡接過一隻竹製的酒吊子,舀了滿滿一勺,分別斟在三隻玉杯裡。

    嫣紅透粉的酒色從薄玉杯壁中透出,色澤明艷嬌媚,酒液清透,榮王輕輕「咦」了一聲。

    「居然這麼清。」他將冰鎮過的酒杯拿起來,仔細看著酒液的顏色,「確實是難得,你是怎麼做成的?」

    唐小魚對他眨了眨眼睛:「千歲爺爺,這可是商業秘密。」

    榮王身後的幾個美婢面色微變,榮王卻笑了起來:「也是也是。你還指著這個賺錢。」

    「其實說出來也沒關係。」唐小魚卻是嘻嘻一笑,「誰叫您是李放的親爺爺呢。他可是打算要參一股在我們鮮味居的,如今算是我的合夥人,不過我告訴您了您可千萬別再對旁人說啊。」

    這酒液如此清透是有秘訣的。

    你別看唐小魚剛剛拍開封泥,這泥也是前兩天才給封上的。

    酒釀成之後,有一步澄清的工作相當麻煩。不做的話,酒液只是經過自然沉降去雜質,雜質無法去乾淨,這些雜質大多是酵母體,酒石酸或膠質結晶。若是不處理,一來賣相會差很多,二來影響口感,也刺激腸胃。

    小魚拿洗淨的麥秸桿做虹吸管,將先沉降澄清過的酒液引出來,再以蛋清打勻加進去攪拌,因為加多了蛋清會令葡萄酒顏色變淺,所以只能一點點地往裡頭加。

    最後再將二次虹吸後的酒拿潔淨的上好綢布當濾網再濾一次。

    才能得到這樣清透澄淨,色香味俱佳的葡萄酒。

    榮王聽了直咋舌,這一小罈酒能釀成,真不知道費了多少的工夫。

    裴簡聽著這一老一少瞎忽悠,自己拿了酒杯半瞇著眼小口抿著葡萄酒,看起來十分安適愜意。

    不一會,烹好的魚送了上來,當然,三個人吃飯也不可能只吃一條魚,四冷八熱兩道湯羹兩道點心,雖然數量不多,但樣樣都極精細。

    小魚吃得開心,又跟榮王從酒談到吃食,從吃食談到作物,從作物再談到酒。

    只可惜小魚是個吃貨,並非酒徒,葡萄酒她是自己釀的還能閒扯,說到白酒她就露了怯了。只是她有點好強,又覺得這位榮王和靄的很,於是就開始信口胡說。裴簡在一旁聽得連連皺眉。

    榮王卻不以為意,由著她胡說八道,自己在一邊吃著小魚,嘖巴著小酒,只顧著樂呵了。

    「我是覺得現在百姓們糧食還沒有吃飽,弄那麼多糧去燒了酒實在太浪費了。」唐小魚喝了兩杯葡萄酒,精神就有點亢奮了。

    她不是個能喝酒的人,她釀的這葡萄酒,度數跟坊間賣的米酒已經沒多大差別。只是葡萄酒甜,一不小心就容易喝多,偏她體質還是個經不得酒精撩撥的。

    「喝酒喝醉了多誤事啊,有些沒本事的男人喝幾口黃湯,醉了回家還會打老婆孩子,我看,朝廷就該有個禁酒令,成年人不許酗酒,未成年人不許喝酒。糧食省下來還又不會誤事,多好。」

    裴簡咳了兩聲。禁了酒,丫頭你還釀酒要賣給誰去?

    榮王忍不住打斷她:「小丫頭,這點酒哪裡能喝醉?」

    「這樣的酒是不太容易喝醉,但換了燒刀子您再試試?兩杯就倒。」

    「說笑。」榮王哈哈大笑,「我就不信這世上有兩杯就能放倒我的酒。」

    「蒸餾一下啊!」小魚比劃著,「拿鍋子把酒蒸出來,濃度可以達到很高。消毒殺菌,居家必備!」

    裴簡歪頭想了想說:「修道之人的煉丹器中似乎有你說的這種蒸器,我滇南盛產花露,坊中也多備此物,卻沒想過拿來蒸酒。」

    小魚得意地說:「只是你們沒想到,先人肯定有人這樣做過。將酒蒸之,承以凝露,那裡頭酒精含量很高的。入喉如火燒刀割,我管這叫燒刀子。要是有人受了外傷,拿這樣的燒刀子噴擦傷口,可以避免傷口感染發炎。」

    裴簡眼中一亮,雖然丫頭

    口中所說的感染發炎不知道是什麼,但想想便能知道意思。近年南方形勢不穩,邊境屢有衝突,只怕近一二年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要知道軍隊在戰場上的死亡人數往往不到傷者在後方死亡數的一半,受了刀槍之傷的將士傷口極易感染,特別是在濕熱的南方,傷損更甚。上好的金創藥雖有,但價高難得,有一點都要留著給上官預備,底下的士兵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刀傷,也有可能熬不過去。

    裴簡覺得胸口似有一團火在燒,雖然只是個小丫頭無心說的話,但於他而言也是極大的觸動。

    哪怕戰損只少一成,一成就是多少條年輕力壯的命啊!

    裴簡低頭盤算著,榮王瞥了他一眼,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明明比李放大不了多少,但瞧瞧人家的孩子,腦筋動得快,人家也多沉穩啊。

    榮王爺想起自己家裡那個無法無天長不大的小魔王,就是一陣頭疼。

    「唐姑娘,這蒸酒之法你可以教我嗎?」裴簡問唐小魚,見她一臉驚訝地抬臉看著自己,忙又加了一句,「不白學,我可以出銀子,你開個價。」

    唐小魚摸了摸自己熱乎乎的臉,看著一向高冷的裴世子化身為議價的商賈,覺得有些不大自在,嗤了一聲說,「開什麼價啊,上回我救了你,你也不過給我個謝字,還少了半邊。一看你就是個窮光蛋。」

    裴世子臉紅了,不是羞愧而是氣憤。

    他明明把身上裴家祖傳的血珀都給她了,那東西可是無價之寶,她居然還嫌棄,說他是個窮光蛋?大恩不言謝啊,那麼簡單的意思寫在紙上她都不明白,真是白長了一張看起來還算聰明的臉。

    裴簡強壓了壓了火,忍著氣說:「既然你不喜歡我送的東西,那還給我吧,我另拿銀錢還你。」

    唐小魚一把抱住自己的脖子,警惕地看著他:「送出去的東西哪有還能要回去的道理?你給我了就是我的,多少銀子都不換。你當我就認只錢嗎?我有那麼low嗎?」

    看她的架式,裴簡幾乎能肯定他那塊祖傳的玉鑲血珀就在唐小魚脖子上掛著呢。

    雖然不知道漏是什麼意思,但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裴世子原本那張黑得能擰下墨汁的臉瞬間雲開霧霽。

    「那這樣,你幫我蒸酒,我花銀子買?」

    唐小魚指著他鼻子笑起來:「你可真傻,蒸酒多簡單的事啊,你家又不是沒下人的,有銀子來找我買,還不如自己做幾個蒸器,想蒸多少蒸多少,想什麼時候蒸就什麼時候蒸。」

    「那蒸器……」

    「我不會做啊,我只知道能這樣做。」唐小魚下一句就露出那一副銅臭嘴臉了,「要是我自己會做,我早自己蒸酒賣了,還能便宜了你?嗚嗚嗚,技術廢柴真是虐啊!」她突然拿拳頭在自己心口砸了兩下,然後「咕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再也不起來了。

    榮王和裴簡嚇了一跳,男女有別又不好伸手去扶,忙招手讓遠遠兒站著現在還空著肚子的碧桃上來。

    碧桃一見唐小魚那張桃花似的臉,哭笑不得地說:「沒事,她這是喝醉了。這兒有沒有可以歇的地方?我們家姑娘平日只敢喝兩口醪糟的,今兒是酒喝多了。」又怕唐小魚被人嫌棄,跟著解釋,「我們姑娘很少喝酒的,而且她喝醉了也不會鬧騰,可安靜了,睡一覺就能好。」

    榮王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說著叫了四婢過來,讓春意背了小魚到不遠處的暖閣裡去睡。

    等小魚被扛走,剩下的三個婢女將桌子收拾乾淨就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了榮王和裴簡兩人。

    「你送了什麼東西給那丫頭啊,那孩子居然給多少銀子都不肯換。」榮王笑著問裴簡,「她還說救了你的命,怎麼回事?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裴簡垂眸玩著茶杯上的蓋盅:「不過是家裡的一些事,不好說出來讓長輩煩心。些許小麻煩,小子能自己處置。」

    榮王哈了一聲:「能自己處置還能欠個小丫頭救命的恩情?」

    他頓了頓又說:「你的曾祖父是我唯一的舅舅,裴家子嗣一向艱難,能傳到你這代不容易啊。」

    裴簡喝了一口茶。

    「我說小子,你都二十了,怎麼還不肯成親?宮裡那位見我一回問一回,好像我是你祖父一樣。」榮王拿胳膊碰了碰他,「怎麼,是不是心裡有中意的?說出來讓我們也好放心。」

    裴簡放下茶杯搖頭:「沒有。」

    「沒有那為什麼還不肯娶長秦那丫頭?她可是心心唸唸著要嫁給你。」

    「輩份亂了。」裴簡眉毛都沒動一下。

    「輩份什麼?皇家從來不注重這個。」榮王吹鬍子,「她可是皇帝的長女,身份尊貴,又漂亮又溫婉,哪裡配不上你了?」

    裴簡看著榮王:「論起來長秦公主還得叫我一聲『舅舅』,怎麼可以。」

    「得了,這都過了幾代,哪還有什麼關係。」榮王不以為意地說,「宮裡頭的許賢妃和許昭容還是姑侄呢,也沒人說過半句。你娶長秦怎麼能有問題。」

    「不要。」

    不管榮王怎麼說,裴簡就回他這兩個字。

    榮王摸了摸腦袋:「得,皇后托我的事看來是辦不成了。」

    裴簡對他微微一笑。

    「那許賢妃的幼妹呢?她可是京

    京中有名的才女,前年在宮裡見過你,便立誓非君不嫁。你既然不願意尚公主,許茂公家的姑娘總可以了吧。她是國公府出來的嫡女,身份也配得上你。」

    裴簡以手撫額:「您饒了我吧,怎麼到了您這兒也一刻不得安生,我現在不想成親,真的不想。」

    這個不要那個也不行……榮王一雙眼睛瞄向了他的下三路,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小簡,你若有隱疾可別瞞著,宮裡有杏林聖手,早點兒治,定能治好的。」

    裴簡最後狼狽地逃出了榮王的半山月,把老人家無情地一個人丟在了那裡。

    繞過朱牆,裴簡深深吸了一口氣,口唇間似乎還留著葡萄酒的淡淡香氣。

    「爺。」

    「追到了沒有?是什麼人?」

    伍衛神情恭謹地答道:「追上了,屬下暗暗綴著,見他先去了秋涵館,後來出了府,上了齊王的馬車。」

    齊王?

    裴簡微一皺眉,對他說:「秋涵館的事對王爺說一聲,他自會查問。這兩天你讓人盯著齊王府,並暗中看著些韓綸的府上,特別是唐小魚那丫頭,別叫出事。」

    伍衛低聲應是。

    裴簡頓了頓又說:「我記得密雲有個道士煉丹很有名的,叫什麼?」

    「密雲三清觀的寒山道長。」

    「明日備了馬,我親去密雲走一趟。」裴簡眉目間隱隱帶著幾分激動,向前走了好幾步,突然停了下來,「韓府那邊你親自去。我想辦法送你到唐小魚身邊,別讓任何人傷到她。」

    伍衛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主人。

    這麼些年來,裴簡從來沾女色,他一向孤高清冷,也不知揉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他們這些護衛還隱隱擔心主人對女人這麼冷淡下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沒想到裴簡居然會把身邊最倚重信賴的他派去給唐小魚當貼身侍衛。

    難不成,他們孤高冷傲的世子大人開竅了?

    開竅的對象,就是那個身子還沒長開的唐小魚?

    沒家世沒才貌沒身段兒要怎麼配得上我們家的世子大人?

    等等,其實唐小魚做的飯真的很好吃!

    她還救了我們家世子大人。

    沒有她在,世子大人說不定會掛,而我們也應該早就到了開滿彼岸花的那個世界……

    世子大人這是為了報恩所以要以身相許了吧。

    真是個有責任人的男子!

    其實細想想,世子大人跟唐小魚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錯。

    以後說不定他也能跟著蹭點好吃好喝的。

    有口福!

    伍衛一臉正直的瞬間,胸中無數的念頭策馬狂奔,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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