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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章 來頭 文 / 一樹櫻桃

    第55章來頭

    陳氏點了點頭說:「這塊地和這個宅子原來都是顧家的,剛剛兌給我們。說來慚愧,今兒是我們頭一天搬過來,小女便遇著了這事,也是天可憐見,讓她能遇著您這幾位貴人。」

    陳氏本是一番感激之意,可這話聽到他們耳朵裡,便有些變了味道。英武青年和清秀少年不約而同都去看著坐在正中的少年了。

    這幾年,什麼類型的女人他們都算遇著過,摔跤的,落水的,驚馬的,暈倒的……種種方式,前赴後繼一樣不斷有人嘗試。本以為他們到了蜀中,這兒沒人識得他們家少爺,沒想到又遇到了……

    他們心裡頭一個念頭就是,難不成少爺的行蹤暴露了?

    三人皆是一陣沉默,陳氏見了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但思之又思,覺得自己也沒說錯話啊。

    本來好端端的,一下子冷了場。對方是救了女兒的恩人,陳氏雖然覺得有些尷尬,卻也不好冷待人家,忙叫人捧了點心上來。

    是陳氏自己做的桂花馬蹄涼糕。

    坐在上首的那少年看了一眼蘭著涼糕的細瓷盤子,斂了眉微微一笑道:「某入巴郡以來,常聽人提及一位唐姓的小娘子,說她得仙人青眼,非但治好了身上沉痾,還賜了可飯可菜的玉薯,乃是我大齊朝第一的福氣人,不知夫人可識得?」

    陳氏忙搖了搖手,笑著說:「大齊第一的福氣人只有皇上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可稱的上,我家小魚不過是個農家女兒,哪裡擔得起這樣的稱呼,可折煞人了。」

    「啊!」一旁的清秀少年跳了起來,一臉的驚訝,「原來她就是唐小魚?!」

    「是啊,我是!」唐小魚換了一身鵝黃色繡纏枝蓮的衫子從裡間走出來,烏黑的頭髮濕亮亮的,散在前胸,她一邊走,一邊還在拿著干布巾擦。

    小魚雖然還未成年,到底也是十一歲的姑娘了,別說是官家,便是一般講究大家的大戶人家,也不會讓她以這樣隨意的姿態出來見男客。不過在唐小魚心裡,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這種概念她是毛都沒有。

    她把用過的布巾交到身後的紅梅手裡,對她說:「等你姐姐洗好了,讓她把那薑湯也喝點兒。」

    紅梅有點憨頭憨腦的,聽了她的話便問:「難道姐姐也落水了?」

    「沒呢,不過她在泥水地裡跪了半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唐小魚接了紅梅手裡托著的茶盤,讓她先出去端薑湯來,然後親手將茶放在那三人面前。

    青瓷碗,白玉胎,不是多名貴,但看著也很精緻。碗裡是是澄碧色的茶湯,上好的毫針根根向上懸在碗底,旁邊靜靜臥著一顆漬過的青梅。

    清秀少年端了碗笑道:「人都拿青梅浸酒,你卻是拿青梅就茶,倒也別緻。」

    「我們鄉下地方也沒什麼好茶。」小魚笑著說,「我就喝不慣城裡人拿什麼豆蔻茴香肉桂煮的茶湯,便是這樣清泡的還嫌苦澀呢,只好加點糖梅子調味了。」

    那少年年紀不大,什麼都敢試,果然就口嘗了嘗。

    茶香悠遠,這茶水入口微澀,嚥入喉中卻帶著幾分青梅的酸甜,回甘悠綿,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嗯,好喝!」他眼睛都亮了,見他這樣誇,那英武的青年和上首少年這才端了茶碗來喝。

    「聽聞唐小魚姑娘是住在江陵縣的,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著,也算是有緣。」上首那少年放下茶碗,上下打量著唐小魚。

    剛剛他救起的那姑娘渾身淋漓,沾泥帶水,髮絲凌亂,也看不清模樣,現在人家沐浴乾淨換了身衣裳,那張小臉全露了出來。那眉眼清靈得很,自然,她與絕代佳人一詞差得還有些遠,但也是眉清目秀,看著十分養眼的一個小丫頭。

    這樣的眉眼,實在很難想像在一年前還是個靈智未開的傻兒。

    「對了,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呢。」唐小魚問道,「你看,你解了你的汗巾子,」她一指那清秀少年,再指了指上首位子上的少年,「你把巾子扔到我面前,」最後一指那英武的青年,「你拽我上來。你們仨都是我的恩公,你們叫什麼?從哪裡來的?能說嗎?」

    那清秀少年眨了眨眼睛:「非要問名字做什麼?」

    「不做什麼,」唐小魚歪了歪頭說,「求個心安吧。我瞧你們三位衣著舉止不凡,估計給你們銀子你們也不一定稀罕,而且我手上銀子也有限,給少了吧,你們是救了我的命,我拿不出手,可是要給多了吧,我又著實捨不得……」

    那青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喂,我瞧你大大方方的也不似那些後宅裡沒見識的小姐們,」那清秀少年揚了揚脖子,斂了面上的笑容說,「你不會說什麼你落水了被我們瞧見了就非要賴上嫁給我們家少爺吧!」

    喲,原來這兩位果然是人家的下人。

    唐小魚嘴一撇:「說什麼呢,要是落了水就非要人家娶,你們仨可都在,難不成把我切巴了三塊嫁人?救人而已,扯著婚嫁做什麼?」

    聽著唐小魚並沒有要賴上人的意思,那少年倒是大鬆了一口氣,這幾年光防這種事就防出一腦門子官司了,好賴今兒不用再操心這個。

    陳氏聽著卻是心裡頭添堵。剛剛她光顧著關心女兒有沒有淹出個好歹,居然沒在意女兒剛剛衣裳貼著身子的樣子有多不堪。她父親曾是五品京官,雖然官級在京中不算多高,她又是個庶女,但自小受的教育還是根深蒂固在她骨血裡的。當年她會嫁

    給唐明誠,便是因為她與嫡母去上香時遇著地動,人群中走散之後又被澆了一頭雨,恰在那時遇著了唐明誠,唐明誠解了身上的蓑衣給她遮擋。事後,她那嫡母便以她身上淋雨,不之態被唐明誠瞧見為由,做主把她嫁給了這個商舖裡的白丁小子。

    雖然唐明誠只是個白丁,出身低微,但人品相貌十分出挑,待人又十分溫有禮,陳氏那時候也是真心喜歡他,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這一憶以過往種種,陳氏思緒便被扯得有些遠,一時之間沒在意這幾個年輕人在說什麼。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這話題已經被扯得飛上了天。

    「你不知道,那些什麼大家閨秀,一個個狼似的,今兒這個問題,明天那樣狀況,為了嫁我們家少爺可是費盡了心思,花足了力氣。」那清秀少年也不知怎麼被唐小魚扯開了話匣子,「我家少爺可太冤了,上回有個小姐在我家少爺面前掉到荷花池子裡,她家婢女非拉著我家少爺要他去救人。那小塘子不過腰深,救什麼救?自己站起來不就得了?偏那幾個丫頭,一個個哭得跟死了親娘似的,好像我家少爺要是不下水去救,她們家小姐馬上就要死了似的。」

    唐小魚樂得渾身直顫:「這樣也行啊!」

    「我實在看不下去,就說那就我去吧。她們還不讓,說是她們家小姐金貴的身子哪裡能讓個下人去碰。」

    「後來呢?」唐小魚聽八卦聽上了癮,一個勁兒催他。

    「咳咳。」被他們說的少年聲色不動,只是面頰微紅,瞪了那清秀少年一眼,「阿秀,快閉嘴。」

    「啊,原來你叫阿秀啊!」唐小魚正聽得來勁,哪裡管他,忙扯扯阿秀的袖子,「這兒沒別人,快說啊,後來呢?那個什麼小姐訛上了沒?」

    阿秀嘿嘿壞笑,壓低了聲音:「哪兒能啊,我家少年理也沒理抬腿就要走。那小姐只好自己爬出來了,那些丫鬟又攔著路了,說是衣裳濕透了,被男人瞧見了不能活。非要拉我家少爺去見她們老爺夫人。」

    「嘖嘖,這也太拼了。」唐小魚搖頭拍桌子,這世上的女子看來比她想像中的要大膽多了,敢這麼追男人,不過看看人家這身皮相,倒也能理解個一二。「那你們去了嗎?」

    「怎麼可能!」阿秀翻了個白眼,「我只說了一句,我家少爺背對著你呢,看也是我看著的,你要實在想嫁,就嫁我吧。」

    「噗!」唐小魚一口茶噴出來,笑得直喘,「你可真敢說,她要真嫁了怎麼辦?」

    「她敢嫁我就敢娶啊!」阿秀洋洋得意,正三品雲貴承宣佈政使家的嫡女,他娶來怎麼著都不會吃虧。

    事實上,人家壓根當他說過的話是放屁,人家一心要嫁的是他背後的主子,誰會拿個奴才當事?反正匆匆趕來的布政使夫人正好聽著了他的話,一口氣沒換過來險些厥過去。當即便要人拿了棍子要將阿秀亂棍打死。

    其後種種哭鬧耍賴的場面真是令人歎為觀止,也真難想像得出來,做出這一副嘴臉的對方會是正三品大員的夫人。面子不是別人給的,真把少爺惹火了,誰管你家老爺是三品還是一品。

    阿秀想想後續,不覺搖頭慨歎,這人啊,自視太高可真不行。

    有你哭的時候。

    「我看人家不樂意嫁你吧。」唐小魚還在那兒傻樂呢,她過來這一年不是蹲地頭拔草就是站街角炸糕,男女大防啥啥啥的還真沒有多少意識。她這具身體才十一歲,擱在現代不過是小年五年級的小學生,若是有人跟她說五年級的女生要跟男生楚河漢界一番,她一定會覺得那人蛇精病。

    於是她那蛇精病的娘實在看不下去開口了。

    「小魚!」陳氏對著小魚做了個手勢,對著幾位欠了欠身說,「我女兒打小就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世情,請幾位千萬別放在心上。你們別看她這樣大了,其實心地還像個孩子,最是單純不過的。不知輕重之處,還請幾位海涵。」

    唐小魚吐了吐舌頭,那俏皮樣子看著的確沒有什麼機心。

    那少年笑了笑,說道:「在下姓裴,單名一個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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