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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本王是寧缺毋濫 文 / 瘋狂的蚊子

    念清歌柳眉一簇,稍有無奈,撇了他一眼戲謔的臉:「自作多情!」

    「你敢取笑本王。」離辰逸佯裝一副溫怒的模樣,望著她微嘟的小嘴兒,雙臂教纏枕在腦袋上,靠在門框上,故自瀟灑道:「喜歡本王的女人多了,想爬上本王王府門檻的女人也多了。」

    說完,離辰逸還偷偷用餘光去觀察念清歌的反應。

    念清歌像一個首領大臣似的頻頻點頭,頗有默許贊同之意,頓了頓,拋出一能乍掉牙的冰塊兒:「那你為何還沒成家?還沒有王妃?」

    「咳咳」離辰逸一口唾沫卡在喉嚨裡,差那麼一丁點就嗆死他了。

    不曾想,她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離辰逸輕歎了一口氣,腰間的玉壺掌在手中,修長有力的手指一彈,玉蓋牽絆著紅繩垂在壺身,泛出『啪嗒』一聲,緊接著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酒香之氣,光聞著就能分辨出是宮廷御賜的好酒,豪爽的灌了一口,抹了一把嘴邊的酒漬,冷哼一聲:「本王是寧缺毋濫。」

    念清歌十分不贊同他的說法,撇撇嘴:「我看你是寧濫勿缺才對。」

    「哦?」離辰逸來了興致,拂了拂點降袍,側對著她:「你認識本王的時間也不長,也不夠瞭解本王,你如何知道本王是那種寧濫勿缺的人?」

    她一副之乎者也的模樣,說的頭頭是道,從上至下將離辰逸打量了個遍,篤定地說點點頭,似乎在心底早已將話印上去了:「因為你長得*啊,而且那雙眼睛處處放電。」

    噗。

    離辰逸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這什麼鬼邏輯,這*倜儻的長相是娘胎裡就帶的怎麼也有錯了。

    他濃眉一皺,將酒壺置在一邊,搖了搖修長的手指,臉色微紅,一雙桃花眼邪魅異常,戲謔的反駁她:「你長的美若天仙,傾國傾城,貌美如花,妖嬈勾人。」

    小嘴兒甜的聽的念清歌心中喜滋滋的,但,離辰逸的後半句話真想讓念清歌咬死他。

    只見離辰逸的眼底蘊著濃濃的探究和審視,手指指了指她精緻的小臉兒,順著一路向下,直到凹深的溝渠,停下:「長得這麼帶勁,本王覺得你也許是怡.紅.院的頭牌呢。」

    「」念清歌啞口無言。

    壓根兒就不能相信能從離辰逸嘴裡吐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想了想,念清歌怒哼一聲:「喂,你在這樣欺負我,你就不要在這裡了。」

    「哈哈哈」離辰逸爽朗大笑,望著她怒嗔的側顏,點了點她可愛的小鼻頭道:「本王這樣也算欺負你?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欺負?」

    念清歌的手指絞著裙擺,不願理他,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三思而後行這個道理念清歌還是沒有參悟透。

    離辰逸微涼的手指繞在念清歌的髮絲上,玩的不亦樂乎,而後手指順著她溫熱的耳垂朝下油走,油走到她精緻的鎖骨,念清歌的肌膚有些發燙,小臉兒氣的通紅,這個王爺是愈發的過分了,冷不丁回頭,離辰逸那張放大的俊臉擺在她面前,她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離他稍稍遠了些,但是依然能感覺到他那霸氣的熱氣噴灑在他們之間,念清歌吞了吞口水:「王王爺,你幹什麼?」

    離辰逸微閉雙眸,享受的聞了一下念清歌身上所散發的馨香,聲音蠱惑:「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的欺負你。」

    危險漸漸襲來,念清歌如被孫悟空定住了一般,一分也躲不開,話說著,念清歌髮髻上的素簪子一鬆,一頭烏黑亮澤的長髮滾落在肩頭,起了一絲靜電不聽話的纏繞在離辰逸的指尖上,離辰逸邪魅一笑:「瞧,你的頭髮在勾陰我。」

    「王爺。」念清歌的分貝有些提高,小手毫不猶豫的狠狠的拍下他的大掌:「別碰我的頭髮。」

    『啪』的一聲脆響和著念清歌的呵斥聲特別清晰。

    離辰逸佯裝很痛的模樣來回扇忽著自己的手,有些孩子氣的指著,道:「瞧瞧,瞧瞧,看著挺柔弱的,沒想到力氣還挺大,都給本王打腫了。」

    念清歌才不信咧,撇開頭不去理他,誰知道他又會弄出什麼事情呢。

    「唉。」離辰逸故意當著她的面歎了一口氣,望著自己的手背,可憐巴巴,意有所指地說:「我這分明是等於救了一個白眼狼啊,某些人啊,不但不懂得對本王感恩戴德,反而還打本王,你說說這打本王也就打了吧,本王呢,也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男子,可你打完好歹也得給本王吹一吹,揉一揉,道個歉不是,唉,本王真是命苦啊,真是可憐啊,待日後這某人要是真在皇兄面前得chong了,那還不得把本王吃個骨頭都不剩啊。」

    離辰逸每說一個字,念清歌都在心裡狠狠的瞪他一眼。

    自己天性善良,溫和待人,哪有他說的那般不堪。

    他除了性子頑劣一些,油嘴滑舌一些,人,總體來說還是蠻不錯的,更何況現在正努力的幫助他。

    忘恩負義的人可不能做。

    想到這裡,念清歌在心裡說服了自己,緩緩轉過身子,裙擺撩動,離辰逸見自己的『苦肉計』有效果,火上添油的愈演愈裂,整個五官都擠到了一塊兒,佯裝不知念清歌轉過來。

    擠著眼睛,微動耳膜聽著空氣中的動靜。

    果不其然。

    念清歌細弱蘊著略有些愧疚的聲音在離辰逸的頭頂

    響起:「還疼嗎?」

    那聲音如一塊兒甜甜的薄餅淬不及防的攻佔了離辰逸的耳蝸,他陡然睜開雙眼,佯裝疼痛的模樣,把才纔偷偷自己搓紅的手背翻過來亮給念清歌看:「能不疼麼,都紅了,下手真狠啊。」

    「啊?這麼嚴重啊。」念清歌急忙探頭去看。

    離辰逸撇撇嘴。

    念清歌想了想,有些侷促的解釋:「王爺,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看我長得很柔弱,但是我力氣很大的,我隨了我爹爹,我爹爹的力氣就很大,小的時候我爹爹就教我一些基本的武功底子,還讓我搬一些柴火之類的,估計無形之中我的力氣就比平常女孩子大一些吧。」

    嘟嘟嘟,嘟嘟嘟。

    念清歌就跟倒豆子似的一口氣的講了一些她小時候的事,弄的離辰逸聽的津津有味的,但最後還是毫不留情的來了一句:「你是你爹親生的嗎?」

    「你是不是不疼了?」念清歌反問,想了想,覺得要解釋一下那番話:「怎麼不是呢,你若不信,改日有機會親自在你面前滴血驗親,我爹這是磨煉我的意志力和身體素質呢。」

    聽及。

    離辰逸徹底笑噴了,笑的肩膀連帶著手指都跟著顫抖:「你?哈哈哈,意志力?身體素質?」

    念清歌不明所以,只好搗蒜般點著頭:「是啊。」

    「遇到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連話都不會說了這還叫有意志力?」離辰逸一句句點出來挑眉反問。

    念清歌瞪大美眸瞅著他。

    但離辰逸壓根兒沒管她那套,手指頭溜了她一遍,又繼續說:「白嬤嬤一推你就倒還身體素質?清歌,你逗本王玩呢?」

    「看你這麼開心一定是不疼了。」念清歌欲起身:「你回吧。」

    「誒,別啊。」離辰逸騰出一隻手抓住念清歌的手腕,二人一上一下,離辰逸仰視著她,這個角度恰巧能看到她微微嘟起的小嘴兒和卷長的睫毛,他心裡一癢:「坐坐坐,本王的手你不想負責了?」

    念清歌才想到還有這麼一茬子,想了想,終究坐下了,二人言歸正傳,離辰逸正兒八經的恢復了方才疼痛難忍的模樣,眉頭擰巴在一起:「疼啊疼,疼啊疼。」

    「還疼啊,那怎麼辦?」念清歌似乎真信了。

    離辰逸將手擎了擎:「吹吹。」

    念清歌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的孩子氣,對視了片刻,還是敗給了他,粉.嫩的小嘴兒撅過去輕輕的呼了幾下。

    絲絲涼風吹的離辰逸好生舒服,還未享受夠,念清歌有些不耐的話蹦了出來:「好啦,不疼啦。」

    「揍!」離辰逸吼了一聲:「你糊弄豬呢?就這麼吹吹就好了?」

    話音兒才落,念清歌清脆的笑聲『咯咯』的泛著:「對呀對呀,我就是糊弄豬呢。」

    離辰逸看她調皮的小模樣忍俊不禁,濃眉一簇:「趕緊,趕緊的,本王的這雙手還有大用處呢,若壞了你可賠不起。」

    她撇撇嘴,自言自語道:「能有什麼大用處啊。」

    耳尖的離辰逸可聽到了,居高自傲道:「那用處可大了,例如,摸摸姑娘的肌膚滑不滑,xiong.部的肉多不多,tun.部夠不夠翹,你說這用處是不是很大?」

    「不正經。」念清歌碎碎念。

    離辰逸忽而一笑:「本王逗你呢,明日本王要與皇兄下棋,你若不給本王弄好了,他若要問起來的話,本王就只好說實話了,你也知道,本王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擅長說謊。」

    小小伎倆卻也照樣能唬住念清歌,她鼻尖兒一紅,退讓道:「那我再吹吹。」

    「那可不行。」離辰逸一副難說話的樣子:「一個法子怎能用上兩次?你給本王揉揉。」

    念清歌其實特想甩甩裙擺棄他而去,思忖了一番,最終還是將心底這個小苗頭給打消了下去,嘟著嘴:「我看看好點沒有。」

    聽話的把手遞給她,念清歌見當真有些紅腫,也沒想太多,柔軟的小手撫在他的手背上,溫柔的,認真的揉起來,一邊揉一邊說:「看著你挺結實的,沒想到你的肌膚跟姑娘一樣敏.感,一碰就紅,下次我注意一些。」

    離辰逸眉頭一簇:還有下次?

    等等,什麼叫做和姑娘一樣敏.感?

    他真想仰天長嘯,垂頭撫額,吶喊一嗓子:本王是堂堂正正的,鐵骨錚錚的男子大丈夫!

    得,為了能一親芳澤,暫且饒過她了。

    朦朧的月光,繁星點點。

    呼吸纏繞,二人寸近,月光下的念清歌眉目如畫,雙瞳剪水,我見猶憐,令離辰逸忍不住想靠近她。

    夜晚,是使人怦然心動的良好時機。

    離辰逸滾燙的血液跳躍,跳躍,獨屬男子氣息的沉香味道強迫性的逼近她,鼻尖兒近在咫尺。

    略感侵略感覺的清歌倏然抬眸,果然撞破了離辰逸的鬼馬心思,警惕性的一吞口水:「王王爺,你要做什麼?」

    後半個字兒未吐完整,額頭溫溫一熱,離辰逸蜻蜓點水的吻落在上面,聲音魅惑撩人:「吻你。」

    話音兒如顫抖的箏弦在心尖兒久久不能靜下來,念清歌怔愣了半晌,以至於到時候她都不知為何會怔愣那麼長時間。

    />

    在他黑曜邪魅的眸底看到了窘迫的自己,臉紅的自己,驚慌的自己,無措的自己。

    如櫻花的唇瓣兒一抿,貝齒輕顫,推開他,慌亂的逃開了,木門『砰』的一關,什麼也顧不得,兩腿發軟的一刺溜到了草塌上,將身子蜷縮在一起,閉上眼睛不去想方纔的那一幕。

    小手撫上自己飽滿的額頭,那一塊兒好似被火燒了一個小洞洞,滾燙滾燙的,念清歌急忙縮回手來放在唇邊啃咬著,似要轉移一些注意力,這樣覺得有些不夠,又偷偷將小手藏在了裙擺下,雖閉著眼,但心始終靜不下來,耳朵細細的聽著門外的動靜。

    聽到了他的拂袖聲。

    聽到了他的呼吸聲。

    聽到了他的暢飲聲。

    聽到了他的腳步聲。

    他許是走了吧。

    念清歌篤定地想著。

    就那般豎著耳朵細細的聽著,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至睡去

    *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露珠滾落在枝葉上,晶瑩剔透,一雙纖細的手白嫩柔軟,纖纖指尖捧著一片肥.厚的葉子,將滾下來的露珠接住,而後小心翼翼的裝進了一個水晶瓶內。

    宮女山梅定定的望著離妃認真的模樣,笑道:「娘娘,若皇上知道你這麼有心一定會感動死的。」

    離妃恬靜一笑,望著如眼淚般水潤的露珠:「本宮倒不是想在皇上面前邀功或者怎樣,本宮只是想對他好,單純的對他好。」

    「呀,酸死奴婢了。」山梅打趣道:「娘娘的心意,皇上一定會明白啊,說不準啊,今晚皇上還會讓娘娘侍寢呢。」

    離妃的小臉兒一紅,拍了一下山梅:「好啊,現在竟然敢打趣本宮,小心本宮把你丟到浣衣局去。」

    山梅吐吐舌頭:「娘娘才不捨得呢,我若是去了浣衣局,誰陪娘娘說體己話啊。」

    「油嘴滑舌。」離妃嗔怒道。

    山梅嘻嘻一笑,接過水晶瓶,挽著離妃:「娘娘煮好茶我們前去玄鳴殿吧。」

    「也好。」離妃應允。

    *

    一路拂過花的香氣,草的青色,最終來到了玄鳴殿,德公公稟了離漾後,離妃將山梅手中的香茶捧在手心裡,並讓她在外候著。

    離妃一襲淡青色的長裙,梳了一個反綰髻,插著一隻流蘇步搖,款步珊珊,踏入殿內。

    抬眸。

    離漾一襲深綠色點降袍與離辰逸興趣盎然的下棋,離妃玉步上前,規矩的拂了拂身子:「臣妾參見皇上,參見離王爺。」

    指尖的棋子夾在指腹間,離漾神色未動,微喜的看了她一眼:「愛妃平身。」

    離辰逸在他倆中間曖.昧一笑,視線自他們衣裳上油走後停下,調侃道:「皇兄,你和皇嫂真是默契有加,恩愛十足啊,就連這衣裳的顏色今日也是不約而同啊。」

    一番話說的離妃臉上迅速浮了一抹紅暈,離漾嘴角微勾,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下自己與離妃的衣裳,心中一暖,伸出大掌:「水兒,來。」

    離妃一抿唇瓣兒,心中欣喜,邁著碎步朝離漾走去,主動將小手交予離漾的大掌中,語氣柔軟:「皇上」

    離漾的視線落在離妃手中的茶壺上:「愛妃這是」

    「皇上,這是臣妾清早起來去採集的露珠,然後為皇上泡的清茶,皇上可以嘗一嘗。」離妃笑臉春風的說著,忽而想起什麼,望著似笑非笑的離辰逸,補充了一句:「離王爺若不嫌棄也嘗一嘗。」

    離辰逸擺擺手:「別,這可是你對皇兄的心意,本王怎敢奪人之美呢,要不,本王先退下,讓皇兄和皇嫂伉儷情深?」

    「臣弟多慮了。」離漾聲音沉厚,朝離妃使了一個眼色,聰慧的離妃心神領會,斟了兩杯茶,其中一杯端在離辰逸面前:「離王爺,請用茶。」

    離辰逸定定的望著捧茶的離妃,忽地笑了:「別別別,你可是皇兄最chong愛的離妃,本王怎敢讓你給本王敬茶。」

    離妃回以一笑,才想說些什麼,離漾淡漠的聲音傳來:「無妨,臣弟飲茶便是。」

    聽及。

    離辰逸才笑呵呵的接過茶,豪氣的一口而下,好似細細的品了一番,勾唇一笑,瞟了一眼離妃:「不錯。」

    離妃窘迫極了,方才離辰逸的表現完全是給了離漾的面子而不給她面子,這讓她心裡實屬不舒服。

    但因有離漾在只好訕訕一笑,捧著空空的茶壺拂了拂身子:「皇上,離王爺,臣妾就不叨擾二人的興了,臣妾告退。」

    離漾沒有阻攔,淡然的點點頭,目送她而去,待那抹娟秀身影離去後,離漾才收回視線,點了點棋盤:「怎麼?臣弟可還能繼續?」

    「當然,棋下到半路可不是什麼好的習慣。」離辰逸道。

    「朕看你今日興致不高。」離漾捏起自己的白子落在離辰逸三顆黑子的一角。

    離辰逸挑挑眉梢:「昨晚沒休息好,所以今日不大精神。」

    「方纔那茶怎樣?」離漾忽而將話題一躍:「要不要朕讓離妃再給你煮一杯,離妃煮茶的手藝不錯。」

    夾起黑子敲敲自己的側額,望著棋盤思忖了一番,道:「早就聽聞離妃娘娘多才多藝,能歌善舞,莫不如請離妃娘娘為我們撫琴,我們來一場棋戰?」

    棋戰——也稱閉目對弈。

    高手之間的棋藝切磋,不分上下,目中無人,心中有棋,對於棋法的熟悉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一番話成功的激起了離漾的興致,輕輕擊掌,德公公上前。

    「去水離殿請離妃來,讓她帶上她的箏。」離漾道。

    「是。」

    離妃在水離殿歇息沒多久,德公公倉促的腳步自她背後響起,一拂身子:「娘娘請隨奴才移步玄鳴殿。」

    離妃詫異:「怎的又讓本宮去?」

    德公公訕訕的笑了笑:「這皇上和離王爺忽然來了興致想來一句閉目對弈,所以特請才華橫溢的離妃娘娘帶著您的箏去撫琴一曲為棋戰助興。」

    「如此。」離妃淡淡一笑:「本宮隨德公公走一趟便是了。」

    德公公見她如此好說話,貓著腰,伸出手臂,閃開一條小路,二人走在玄鳴殿的青石板路上,空氣清新,春風宜人,德公公首先挑開了話題:「離妃娘娘溫婉賢惠,還識大體,難怪會得到皇上的chong愛。」

    離妃溫婉一笑,面上不傲不嬌,語氣十分自然:「德公公謬讚了,本宮生性不喜與人相爭,在這後宮之中本宮只求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輩子就好。」

    「離妃娘娘您太謙虛了。」德公公為她踢開前方的一個小石子:「若是這麼折騰百里殿那位,想來奴才不是被罵的半死就是遭到一番數落。」

    後宮最多的便是是非。

    離妃一語不發,壓根兒沒接他的茬兒,德公公只好訕訕的跟在後面。

    半晌。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玄鳴殿。

    自然是離妃在前,德公公在後。

    宮人們極有眼色的將離妃的箏抬到了箏架上,這箏是上好的敦煌點螺箏,箏弦用馬尾和鹿筋精細製作,音色唯美動人。

    離漾見離妃笑容藹藹,心中一暖,一擺龍袍,替她挽了挽耳邊的碎發:「愛妃輕鬆撫琴。」

    「是,皇上。」離妃的耳垂滾燙,紅了全部。

    離妃端坐在箏首前岳山的位置,纖細的指尖擎在弦上,微微一笑,眼底柔和。

    離漾與離辰逸對視一眼,棋盤清空,置在一邊,雙眸微閉,眼前一片黑暗,恍若進了異樣的境界。

    也許其中一人進了黑暗的萬丈深淵。

    也許其中一人進了光明的桃花源地。

    那恐怕要看自身的修為了。

    指尖落弦,呼嘯而過的氣勢震驚在整個玄鳴殿內,此曲名為《戰颱風》,威風凜凜,氣煞磅礡。

    若彈奏中若指法柔弱將有打壓氣勢之風。

    離妃性子較柔,較軟,她微閉著雙眸,細細的品味著其中的奧妙。

    另一邊,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黑子首下,離辰逸薄唇微動:「中腹,天元。」

    離漾薄唇一抿:「左邊十路交叉點。」

    「中腹,左邊走一。」

    「左邊十路交叉點,右邊走一。」

    「中腹,左邊走二。」

    「中腹上方走一。」

    二人一來二去,眉頭緊蹙,臉色緊繃,唇瓣兒一開一合,吐出的每一個字卻有著勝負的徵兆。

    空氣中凝著緊張的氣氛,離妃心神不寧,一心二用,一邊彈奏著曲子,一邊側耳聽著二人的棋況,琴弦幾次脫離指尖,離漾的眉頭緊擰,第二段高亢混亂的反刮奏,依舊渲染不出那激昂的氛圍,離妃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緊咬著牙冠堅持著,棋戰愈來愈激烈,她的心砰砰的狂跳。

    最後一局定勝負。

    離漾眼皮微動,面上沉著冷靜,離辰逸心煩意亂,雙手緊攥衣袍。

    唇瓣兒輕啟,離漾吐出的話戛然而止。

    只聽空氣中『崩』的一聲脆響,伴隨著離妃輕聲低叫,那箏弦竟斷了一根,離妃腦袋一片空白,見狀,才知自己闖了大禍,連忙下箏,雙腿一彎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二人從棋戰中走出,離漾面不改色,離辰逸深眸瞇起。

    「跪安吧。」離漾繞過離妃,淡淡地說。

    離辰逸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總是這般壞。

    離妃抿緊了唇,尷尬的從地上爬起,朝離辰逸拂了拂身子離開了玄鳴殿。

    箏,屹立在那裡。

    離辰逸挑起眉梢,若有所思的望著那箏,朝德公公打過招呼後也離開了。

    半晌。

    玄鳴內殿緩緩走出一抹氣勢如虹的身影,他髮髻上的龍冠熠熠生輝,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

    二十一根弦整齊的排列好,一如既往,但,曾經的傷痕只有他清楚。

    幽幽地

    地歎了一口氣。

    葉子,擺動。

    *

    是夜。

    玄鳴殿一如既往的靜謐下來,恍若一個深潭,一個泛著神秘之光的深潭。

    深潭的龍榻上臥著一條傲氣沖天的金龍,他微瞇著龍眸等待著那只從天而降的小天使。

    柔軟的氍毹泛著黯的澤光,一雙白嫩的小腳丫踩在上面,踩出了凹.凸不平的痕跡來,好似一汪春水丟進了一塊兒鵝卵石,激起了層層水花。

    檀木桌上擺著一疊疊甜香的核桃酥及各種點心。

    念清歌面紗搖曳,淡淡的燭光勉強能照清楚她的窈窕的身形和朦朧的輪廓,她躡手躡腳的捏起了一塊兒核桃酥,將面紗從下至上小心的撩起,將核桃酥迅速的塞進了嘴巴裡,還俏皮的抹了一把核桃酥的沫子,將面紗重新放下來,念清歌掂著腳尖四處尋摸著,望了一眼龍幔內垂下來的錦被,心,鬆了下來,膽子也愈發的大起來。

    視線落在檀木桌前的一架古箏上,她一汪春水的美眸變得熠熠生輝,恍若發現了奇珍異寶似的。

    離漾微微側頭,不著痕跡的利用朦朧的紗幔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的望著那歡快的身影。

    白色的長裙著在她身上恍若一隻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讓人生生的挪不開眼。

    恍惚間。

    念清歌穩穩的落坐在箏前,離漾以為她會撫琴,正在詫異她的這個舉動時,卻發現她的另一番舉動令他更為驚愕。

    仙氣十足的白色長袖挽於手腕的稍上方一些,露出一小截白希纖細的手腕,她的手腕很靈活的如小蛇般轉動了一下,好像在做什麼熱身似的,離漾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她靈動的美眸輕輕閉上,沒有那麼突兀,長長的睫毛微眨,好像撲閃著翅膀的蝴蝶,她的雙手擎在箏的上方,指尖如孔雀的長長的,尖尖的嘴巴,泛出了優美的弧度。

    她在隔空撫琴。

    離漾幽深的瞳孔一縮,蹙著眉望著她虛渺的每一個指法。

    第一曲:《湘妃怨》。

    落花落葉落紛紛,終日思君不見君。

    腸斷斷腸腸欲斷,淚珠痕上更添痕。

    一片白雲青山內,一片白雲青山外。

    青山內外有白雲,白雲飛去青山在。

    我有一片心,無人共我說。

    願風吹散雲,訴與天邊月。

    攜琴上高樓

    飄飛的指尖緩緩落下,垂在臉頰,垂在眼瞼,那白色的面紗如落在花瓣兒上的蝴蝶。

    那麼靜,那麼靜。

    此時無聲勝有聲。

    琴弦雖沒有泛出一絲絲聲音,但那聲音早已扎根在離漾的心中。

    這曲《湘妃怨》念清歌並沒有彈奏完整,將後半部分神秘的留了下來,將高.潮後的空洞留了下來,一如這偌大的,冷清的玄鳴殿。

    離漾的神思漂浮在空中,陡然被拽下來一般空。

    疑惑的望著停下來的念清歌,水眸裡染著一些淒淒艾艾的悲傷,讓人憐愛不已,很想將她攬在懷中好好的心疼安慰一番。

    心,懸著。

    念清歌垂著睫毛,將情緒完美的收斂,柔軟的手腕重新擎在空中,閉著雙眸,面目冷寒。

    『噠,噠,噠,噠』

    起奏如行雲流水一般暢快自如,著實讓離漾震懾了一下。

    她竟然將這曲高難度的《戰颱風》彈奏的氣勢磅礡,形象鮮明,緊張刺激,將那一氣呵成的緊張,愈戰愈猛的架勢全部激發出來。

    令離漾猛然回到了與離辰逸閉目對弈的時候。

    一曲落。

    離漾深思的望著眼前這個神秘的面紗女子,隱隱約約的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可是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了。

    結束後,她還調皮的用纖柔的指尖摸了摸琴弦,似乎很喜歡這架箏,這一舉動被離漾看在眼底,腦袋裡竟然萌生出一種想為她置一架箏的衝動。

    離漾無奈的笑笑,她光潔的小腳丫兒繞過箏朝他這邊走來。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

    念清歌的大腿不小心磕到了堅硬的箏尾上,痛的她急忙彎下身子,小手塞進嘴巴裡咬著以免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一幕讓離漾看的又好笑又擔心,忍住想上去將她扶起來揉一揉的心情。

    在地上蹲了半晌,念清歌忽而站了起來,帶著面紗的面容隱約露出一絲可愛的溫怒之氣,小手拍了箏尾兩下,嘴巴裡碎碎念:「讓你撞我,讓你撞我。」

    這可讓離漾哭笑不得,分明是你撞人家箏的好不好。

    出氣後,念清歌揉了揉自己的大腿一瘸一拐的朝離漾那裡走去。

    腳步聲戛然而止。

    因為,她聽到了離漾醇厚清冷的聲音震懾在玄鳴殿內:「膽識不小。」

    「」念清歌一下子軟了,一如春.水癱軟在了地上,小腿肚酸麻的讓她找不到北,耳膜嗡嗡的

    直響,好似身在靈隱寺的鍾旁,旁邊有一個小和尚拉著她的手不讓動彈,再旁邊有一個大和尚在她耳邊『光,光,光』的敲著鐘。

    「誰?」念清歌居然傻瓜似的冒出來這麼一句荒唐透頂的問題。

    在玄鳴殿得瑟來得瑟去的,竟然還問是誰。

    「朕!」極具份量的一個字震懾在空中,聲聲的將念清歌嚇的癱瘓了。

    他他怎麼醒過來了,離辰逸不是說熏了依米花的熏香會讓他淺眠。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忽視了一個嚴峻的問題,再怎樣,離漾也是皇上——一代君主。

    「你你你你你別過來。」念清歌的牙齒打顫,全身發抖,她這是嚇的,真真的是嚇的。

    離漾慵懶的從龍榻上坐起,隔著朦朧的龍幔,一雙深潭的龍眸定定的望著她,鬼使神差的沒有起身。

    以至於道後來,離漾特詫異:這個鬼精靈,為何她不讓自己過去他就不過去了。

    更誇張的是離漾竟然回應了她:「好,你別怕。」

    念清歌的心有些哆嗦,不敢相信他,他那麼恐怖,那麼心狠,那麼暴力,一定是想欺騙自己,然後在淬不及防的時候將自己抓住,然後再送上斷頭台。

    離辰逸所謂的時機還未成熟呢就被離漾輕易的抓到了,要不要這麼悲催啊。

    不怕,不怕,能不怕麼。

    念清歌的臀部悄悄的朝後面挪著,打算趁離漾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但是她要是這麼想的話那真的就是大錯特錯了。

    因為離漾壓根兒就不可能給她這樣一個機會。

    他一襲月白色的中衣,看起來乾淨舒適,一頭烏黑的長髮慵懶的披在身後,頎長的身子佇立在龍榻前,並沒有撩開龍幔,狹長的龍眸不帶一絲感情,甚至有些冷漠,他的情緒變化的太快,許是裡面夾雜著溫怒,驚世駭俗的容顏,讓念清歌不敢抬起頭偷窺,只好弱弱的垂著頭,一雙大眼睛嘰裡咕嚕的轉悠著,尋找著逃跑的法子。

    「整個玄鳴殿殿外有重兵把手,你是逃不出去的。」離漾幽幽的邁著悠閒的步子撩開龍幔走了出去,距離念清歌有一段距離時自己停了下來,將方纔的話說完:「所以你不用想著怎麼逃跑,不如想著如何跟朕認錯。」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隨意,卻獨獨掩蓋不住身上迸發出來的強勢逼人的王者氣息,如利刀雕刻的五官散發著冰冷的溫度,薄薄的好看的嘴唇緊緊的抿著,深邃的看不到底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垂頭不敢看他的念清歌。

    「抬頭。」離漾霸道的命令道。

    念清歌藏在手臂裡的小腦袋像個撥浪鼓一頓甩。

    不抬頭,死也不抬頭。

    一抬頭全都完蛋了。

    「抬頭!」離漾持著耐心再次提高了分貝。

    念清歌依舊倔強的甩著腦袋。

    空氣裡散發著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但聞在念清歌的鼻息裡卻是那麼的濃郁,甚至嗆的她想咳嗽,她捏著自己的嗓子忍著咳嗽不讓自己發聲。

    「不要把朕的耐心磨光。」離漾淡淡的提醒她,語氣不怒自威。

    念清歌的心裡放了一朵小花兒,她默默的變出來了一雙小手在心底揪著花瓣兒,並喃喃的念著:抬頭,不抬頭,抬頭,不抬頭,抬頭,不抬頭

    花瓣兒揪完了。

    結果是——抬頭。

    念清歌真想好好的呼嘯一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命運嗎?

    不行。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不能輕易像命運低頭。

    不過,有些時候,彎彎腰還是可以的。

    「那那你讓我抬頭可以,但是不能碰我的面紗。」念清歌怯怯的跟他談起了條件。

    俗話說,第一防守沒守住,第二防守怎麼著也得守住啊。

    空氣靜謐。

    離漾許久都沒有說話,安靜的讓念清歌以為他睡著了。

    半晌。

    稍作妥協卻不減氣勢的聲音響徹在她頭頂:「可以。」

    呼。

    念清歌總算鬆了一口氣,輕輕的,輕輕的,慢慢的,慢慢的從手臂下抬了起來,那白色的面紗遮在她略有些害怕的面容,露出了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柔柔的,怯怯的望著他。

    當念清歌抬頭的那一瞬,離漾的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艷之色。

    她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即使隔著一層面紗,依舊擋不住她迸發出來的驚為天人的美貌。

    她雙眸似水,娥眉淡掃,長長的青絲垂在地上,恍若一襲流動後靜止的瀑布,隨著她慢慢起身的曼妙的身姿,離漾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

    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四肢纖長,挺拔如藕。

    青絲垂後,有仙子一般清麗脫俗的氣質,還散發著淡淡的體香。

    精緻的鎖骨因緊張而散發著愈加優美的弧度,讓人想一親芳澤。

    背後是漆黑漆黑的白牆,離

    漾負手而立,望了一眼天邊的弦月,慢慢將視線落到如嫦娥仙子般的念清歌身上,薄唇微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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