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蒂,你到底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正在變得虛弱?」宋宜低低地吼道。
「恐怕是的……但是你別擔心,兩百多年都過來了,一時半刻,恐怕我也沒那麼快消散。」
卡拉蒂一反剛開始的茫然無措,溫聲安慰宋宜,那和緩的語氣就像午夜的第一株盛開的夜來香,靜靜的,悄悄的,從容淡定地釋放出舒緩的氣息。
宋宜不自覺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中的陰翳一閃而過。
宋宜勉強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會加油找到你的靈魂碎片的。」
接下來的彈奏,宋宜都是心不在焉的,彷彿靈魂分裂成了兩半,一半在自己的腦袋,一半在手掌上,手指彈奏出的樂符完全不經過腦海過濾,直接由手指生產出來。
好不容易捱到十點鐘,宋宜合上琴蓋,偷眼瞄了一眼右邊門口的那張桌子。
沒有人。
沒有油頭男的身影。
只剩桌上一隻空空的啤酒瓶。
一個淺淺的笑意浮上宋宜的臉頰。
「小姐,你彈得真是越來越好了,依我看來,比上次我見你的時候還有水準!」
頭髮三七分的中年男人靠在鋼琴的左首,一手拿著酒瓶,眼中神光熠熠,滿臉的汗油,在黃色燈光的照耀下,臉上焰焰發著金光。
宋宜被嚇了一跳,朝另一個方向挪了挪。
「是嗎。」
宋宜老著臉,淡淡地反問一句,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
「小姐,其實我對鋼琴也是很有興趣的,不如趁此機會,你看能不能教教我怎麼彈鋼琴,你的琴彈的這麼好,今天一聽之下,真是大慰平生,死而無憾啊,你看,怎麼樣?」中年男人滿臉金光的臉向宋宜這個方向湊了湊,身體極力地向宋宜傾斜過來。
「不好意思,我沒空。」宋宜站起來,眼睛已經帶上怒氣,但還是克制著沒有噴薄出來。
鋼琴的左首通往pub後台的員工休息室,但油頭男非但沒有讓道的趨勢,反倒支起一條腿,將手揣進兜裡,做出一個瀟灑的動作來:「誒,不要著急著走嘛,我也是上過大學的,大學生的夜生活我是知道的,這個點還早,不如我們去哪裡再喝一杯,順便談談鋼琴的事啊?」
當宋宜看到這個男人坐在pub裡的那一刻本就心裡感到厭煩,更何況聽到卡拉蒂說自己的靈魂正在變得虛弱,就更心煩意亂了,此刻面對這個冷言冷語都趕不走的情境,宋宜的臉徹底垮下來。
她眼皮凌厲一抬,毫不掩飾地投射出厭惡的眼神,聲音卻一再低沉下去,低到聲線的一個谷點:「我最後告訴你一遍,我沒空,聽清楚沒有?」
如果vivian此時在這裡的話,那她一定會想,糟了,宋宜被惹狠了。而她也一定會知道,宋宜聲音惡狠狠地低沉下去時,表示著她在盡最後的努力克制怒氣,下一秒就是火山爆發。
油頭的中年男人看到宋宜這個眼神,油光滿面的臉上一個醜陋的近乎於凶狠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那個諂媚的討好的表情又重新佔領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