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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替罪羔羊推薦票滿1500加更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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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梅是雲千雪日日都吃的,若她的肚子無事,這件事不了了之。另一邊的幕後黑手,行事這般謹慎周全,難免不會覺得她已經察覺。到時候,只怕為保無虞,會將一切證據都抹掉,將那有問題的鋪子處理了。

    為防打草驚蛇,她自然不能讓這件事輕易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僅不能作罷,還要讓這件事發出來,在不驚動宮外的情況下,逼的背後之人不得不棄了宮裡的小卒子,保住宮外的皇商舖子。

    抱著這樣的打算,雲千雪不得不三思再三思、謹慎再謹慎。讓這件事發生的合理,不引人懷疑,不會讓那人在心裡生了警惕。讓這件事順其自然,進行的恰到好處。

    雲千雪為了這件事近乎是日日憂思,可很快,在八月末的時候,便出了一件極怪異的巧事。

    這一日,沈青黛無緣無故的,竟拉著與她交好的采女馮嵐來了華院看望瞧雲千雪。

    平時,雲千雪雖偶爾的會與沈青黛在御花園碰見,沈青黛每次都十分熱情的與她說話,可雲千雪對她卻並無什麼好感,也總是親近不起來。

    此番,沈青黛不請自來,雖說不算無禮,到底也是唐突。

    進了屋子,雲千雪清清淡淡,帶著客氣的笑意,請兩人道暖閣安坐。

    馮采女有些不好意思,與雲千雪行了平禮,便是尷尬的坐著也不說話。

    沈青黛便極是開朗友善的介紹起兩人,又拉著兩人說了好些閒話。沈青黛是青州牧的女兒,自小也是在青州長大。說起家鄉風貌,不必旁人插言,能一直侃侃而談。

    六宮后妃,瞧過海的人極少。沈青黛每每說起家鄉海邊的風景,很是引人入勝,聽的人便是尤為專注。

    「那一回正逢父親去海邊的漁村巡視,我家雖然是在青州,可離著真正的海邊兒是極遠的。也就有過那一次,央求了父親待我去了一趟。當晚住在那邊的漁村裡,夜裡,那景致可真是美不勝收!月出皎皎,清風拂面,摻著海風的味道,鹹鹹的帶著潮氣。那小漁村邊兒上的海岸陡峭高峻直聳,你站在下面去看天上,月亮是小小的一塊兒。聽著海浪一高一低,一會兒拍在礁石上,一會兒又落下的聲音,想是唱歌一樣呢!還有小童挽起褲管兒,蹲在礁石上去逐浪戲水。若不是父親攔著,我也要去一去的……」

    沈青黛喋喋不休的說了許多,馮氏不是第一回聽見,神情是淡淡的,卻也很是認真的傾聽。

    雲千雪不禁一笑,隨意的說道:「我倒是沒去過海邊,不過聽沈采女這樣說,倒是讓我想起西周東坡所書的《後赤壁賦》,江流有聲,斷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沈青黛一怔,似乎沒聽懂雲千雪的話,尷尬一笑,「赤壁又沒挨著海邊兒。」她說話間,抬手隨意將炕桌上放著的酸梅含在嘴裡。這一含不要緊,卻酸的她擰了五官,極是難受的樣子。可當著雲千雪與馮采女的面,又不能失了儀態。嘴裡難受了半晌,只得背過身子,用一隻袖子遮住臉,將嘴裡的酸梅吐在另一隻手上。

    她這般模樣,惹得雲千雪有些過意不去,關切的問道:「沈采女不要緊吧?」

    沈青黛面上大不自在,將吐出來的酸梅給了跟著的貼身宮女,忙牽起絹子,擦了手。一邊搖頭,一邊端起茶盞,咕咚咕咚,牛飲一般將茶水全都倒進了嘴裡。最後含了一口,半晌才嚥下去。如此,總算緩過神,對著雲千雪赧然一笑道:「讓你們見笑了。」

    雲千雪恍若無意的搖頭,忙叮囑宮人捧來一些甜一點的蜜餞過來。沈青黛與馮采女兩人吃了一些,再不提青州的風景,又扯了裁製冬衣的話與雲千雪說。可是沒說一會兒,沈青黛忽然覺得手背上癢的難受,兀自撓個不停。

    馮嵐側頭,見沈青黛臉上冒出紅疹子,嚇得「啊」一聲叫起來,指著沈青黛的臉道:「沈妹妹,你的臉,你的臉是怎麼了?」

    沈青黛不明所以,轉頭去看雲千雪,把雲千雪也嚇了一跳。

    只見她臉上起著細細的紅疙瘩,很快的將她原本瑩白的臉頰蓋住。那大片大片的紅很是嚇人,讓人看著頭皮一陣發麻。雲千雪忙叫人拿鏡子,又立時派人去請御醫。

    沈青黛看著鏡中的自己,登時嚇得哭起來。

    雲千雪與馮嵐忙在一邊安慰她,很快,御醫便被請過來。為沈青黛查看過,便說她起的疹子是因為過敏的關係,沒什麼大礙,喝些藥,抹點外用的藥膏很快便會好。御醫看完,又詢問起沈青黛對什麼過敏,吃了什麼,碰過什麼。

    沈青黛一聽無礙,這才放下心,止住了眼淚道:「我只對紅果過敏,旁的倒是沒有。」沈青黛這話說出口,屋裡的人立時緊張起來。她似是察覺了什麼,盯著桌子上擺著的東西,訥訥道:「早上吃的早膳不過是一碗粳米粥與涼拌燕絲、龍井炒蝦仁、雞絲山藥。剩下的,便是在雲小主這吃的酸梅和蜜餞,還喝了一杯茶。」

    這紅果是滑胎的東西,沈青黛又是在華院起的疹子,如此,便是說雲千雪的吃食裡最可能會有問題。屋子裡的諸人立即緊張起來,面面相覷。

    綠竹著急又憂心的尖聲說道:「小主的吃食裡怎麼會有紅果的!」

    雲千雪低眉,似是十分認真的瞧著那幾樣東西,與御醫道:「勞大人幫忙看看,哪一樣東西裡有紅果。」

    御醫應下,忙去查看。那先查了蜜餞與茶水的殘渣,都沒有問題。又去看那酸梅,因著這酸梅極酸,御醫只捻了一點兒含在嘴裡,細細的辨別一番,又忍不住含了一點兒。最後,乾脆讓人拿熱水,將這一碗的酸梅都

    都化在其中。這才敢斷定,是那酸梅外面裹了一層紅果汁。

    這樣大的事兒,誰都擔待不起。雲千雪便讓身邊的宮人立時去回報給了和敬夫人。和敬夫人得著信兒,親自來看雲千雪。又下旨,讓自己身邊的內監總管王振細細的去查。

    如此,酸梅的事兒算是終於不著痕跡的鬧出去了。這般湊巧,讓雲千雪都覺得實在是匪夷所思。

    酸梅之事起的突然,縱使王振去查,也要先將經手雲千雪酸梅的宮人一一扣下來,送去宮正司查辦。

    後宮採買食材,通常都是在早上進行。事發之時,已經快到晌午,送如宮的酸梅盡數都送到了雲千雪的屋子裡。換句話說,這些酸梅,都已經被做完了手腳。如此,根本分不清那酸梅是在宮外出的問題還是在宮內出的問題。

    被拘起的太監宮女,全都喊冤叫屈,直說不是自己這裡出了差錯。如此,便只能封鎖消息,等到第二日外面的人送酸梅入宮,才知道是宮裡的事兒,還是外面的事兒。

    第二日一早送進宮的酸梅全是極新鮮的,半點兒問題也沒有。

    宮外的事兒王振是伸不出去手,可宮裡,左右經手的就是那幾個人,他索性關照宮正司動刑。重刑之下,必定會有個結果。

    果然,才一日過去,王振那邊就有了結論。有宮人認罪,說是受到了被軟禁的如嬪指使,在雲千雪每日用的酸梅外面,裹上了一層紅果汁子。為的,就是要讓雲采女日日吃下去,讓她小產。

    姜子君自是不信這樣的話,可如何問,都只有這一個回答。她氣的不行,坐在華院的次間與雲千雪道:「這如嬪都已經被鎖在屋子裡了,哪兒還有本事買通他去做這個!」

    雲千雪事前隱約料到會有一個替死鬼出來,卻實在沒想到竟是如嬪。當即溫潤一笑,清清淡淡的與姜子君道:「他說的許是真的呢?」

    姜子君撇唇,篤定的說道:「你別看我平時粗心大意,可也不是個糊塗的。如嬪現在正是自身難保的時候,哪兒能有這麼精細的心思來害你呢!」

    雲千雪抬眉反問她道:「你打也打過了,大刑也動了,他難不成就這樣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非咬死了不說嗎?」

    姜子君想著,雲千雪說的似乎也是那麼個道理,當即神情有些訕訕的不痛快。雲千雪一笑,寬聲與她說道:「罷了,這宮人也算是開口,別要了他的性命,讓他去暴室或是旁的地方吧!」

    「你倒是大方!」姜子君似笑非笑的盯著雲千雪,隱隱覺出了她的用意。

    雲千雪也不多說什麼,只一味的淺笑,「說來到底是個可憐的人,別教他死了!」

    姜子君攏了攏寬帶的袖擺,會意的笑起來,眸中帶著精光,道:「我曉得了,你放心就是!」

    「夫人行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送走了姜子君,雲千雪站在窗邊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手指不住的在窗邊擺著的純白木槿花的花瓣上點來點去,眼眸幽深的盯著如嬪住著的攬月閣方向。

    直到四面掌燈,雲千雪才似是深思完,輕聲慢語的與小回子道:「你去打點一下,等過了二更,我要去一趟攬月閣,瞧瞧如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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