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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嚴重害喜 文 / 一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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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一過,便是七月流火。秋日一到,早、晚都涼爽起來。不過,到底是十八隻秋老虎,每每晌午的時候,比起仲夏的暑熱算是不遑多讓。

    雲千雪這一胎過了五個月也未見顯懷,令太后與姜子君都焦灼不已,生怕這個孩子不能安安穩穩的生下來。索性,一整個七月補下來。雲千雪整個人像是被吹了一口氣,身子很快的圓滾起來。比起剛出冷宮那會兒的憔悴單薄,豐潤了不少。

    旁人害喜,總是在孕期三、四個月的時候。雲千雪懷了六月,才開始劇烈的害起喜來。成天吐得昏天暗地,吃進去的東西,幾乎原封不動的全都吐了出來。

    姜子君一邊拍著她的背感歎道:「我有孕的時候,也沒見像你這樣難熬的。」她瞧著雲千雪好不容易養胖了一些,吐了好幾日,竟生生的瘦了一圈。不禁憂心忡忡起來,「讓御醫給你瞧瞧吧!哪兒有這個時候還吐得呢!好不容易顯懷一些,我瞧著像是又要瘦回去一樣。」

    雲千雪軟弱無力的伏在榻上,一隻手很自然的搭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聽著姜子君的感歎,忍不住軟軟一笑,道:「原本懷上的就不是個時候,自然與旁人也不大一樣。三、四個月那會兒,我還不知道懷了她呢。」

    姜子君與雲千雪相處了月餘,每日都要來華院瞧一瞧雲千雪。兩人作伴說說話,又或者是在一起靜靜的看書。倒是讓姜子君有一種回到了蘇家內宅的錯覺,自然的,便與雲千雪越發親近起來,不覺間,連說話也親近平和了許多。

    「還是再請御醫來瞧瞧,否則,我心裡總是不落地。」姜子君方才正親自給二皇子繡著小衣服,這會兒眼睛發酸,就坐在雲千雪的邊兒上,陪著她說話。

    雲千雪圓圓的小腹凸起,行動很不方便,只能側臥著,歪在四、五個軟墊子上,閒適的說道:「有香薷在,也不必那些御醫。何況好一些的都去了木蘭行宮,剩下的,我也不大放心。成天這樣吐來吐去,我倒是習慣了。」

    姜子君微微搖頭,看著窗邊花几上放著的頂頭鳳仙,胭脂一般透紅,開的極好。不覺失神,歎道:「眼瞧著就是中秋,往年皇上在外面,都要趕著中秋前回宮團圓。這回去木蘭,仿似一點兒也不急著回來。」姜子君總會這樣極偶爾的提起霍延泓,之前雲千雪每回聽見,心裡都不覺一顫,整個人都是尷尬而彆扭的。

    如今聽姜子君說的久了,她這般思念的提出來,似乎讓雲千雪也忍不住去想,這時候霍延泓在做什麼。是在起坐的殿閣裡捧一卷書看,還是請朝中的大學士在書房經筵,再或者,又廢寢忘食、夙興夜寐的批著奏章。

    起初,她腦子裡冒出這樣一個想法的時候,把她自己也驚到了。為此,她竟好幾日都睡不好,成日心事重重的想著是為什麼。後來,姜子君說得多了,她也習慣。習慣了心口偶爾一動,習慣漫無目的,說不明白莫名的去想霍延泓會做什麼。她與自己說,不過是長日無聊罷了。

    「許是已經動身了。」雲千雪溫潤一笑,安慰著姜子君道。

    姜子君搖首,有些抑抑的說道:「若是動身,宮裡哪能沒個信兒呢。別說動身,我聽說又抽調了京中一些人去木蘭。」姜子君說著,垂頭看著小衣服上繡著的一朵墨菊道:「別是今年不預備回來了。」

    雲千雪被姜子君說的一驚,忍不住問道:「會嗎?」

    姜子君只低眉繡著那墨菊的一角,含混道:「我也不過是猜的,木蘭那邊的冬日,比起長安可是冷多了。該不會吧!」

    雲千雪垂首靜默了一陣,琢磨著,小聲叨咕的開口,「如此,宮裡倒是也清淨。」

    姜子君聽著,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雲千雪抬眼看著她,見她仍舊旁若無事的低頭繡花,彷彿方才並非自己笑出來似的,也跟著無趣起來。索性,取了身邊的書拿在手裡看。一壁看,一壁順手抓了一顆酸梅放在嘴裡。她每次害喜,一想吐,便會含一顆酸梅。這幾日吐得厲害,她便總是下意識地含一顆,想著壓一壓,不必一直嘔吐不止。

    殿內一時靜謐,兩人各自做著各自手裡的事兒。

    晌午後的太陽光,明艷艷的照進四敞的窗子。將胭脂紅的花,照的粉嫩可愛。天空澄碧如一泓清泉。偶爾,有大雁成群結隊的飛過。給這初秋清朗的天氣,染上了悠遠而閒適的味道。

    整個下午,兩人都是如此消磨過去的。

    天色漸暗,到了黃昏時分。原本要準備著用晚膳,雲千雪卻忽然胃裡燒疼難受起來。又開始嘔起酸水,如此,連著未時一刻吃下去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嚇得姜子君連忙叫人去請御醫。

    雲千雪不禁阻了她道:「我這些日子害喜你也不是不知道,當真來了,也是無法的。」雲千雪稍稍有些緩和,捻起一個酸梅,一邊往嘴裡送,一邊與姜子君道:「我吃這個壓一壓就好了,夫人別大驚小怪的!」

    姜子君聽著這話,才發覺雲千雪手邊的桌案上,堆著小山一樣高的酸梅核,自己的嘴裡都忍不住的跟著發酸,道:「好好的吃了這麼多,難免要吃絮了。快停了吧!」

    雲千雪不覺,這才停了手,胃裡卻還是難受,又吐了一回。見姜子君跟著她一直懸心,她便勉強打起精神,把姜子君趕回了傾香殿。

    送走了姜子君後,雲千雪的胃裡也一直沒好起來。宮裡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只當雲千雪是梅子吃多了,又一直在吐,胃裡自然要不舒服,全都沒有上心。

    到了夜深,雲千雪強自喝了一碗雞湯煮的粳米粥,才萬般難受的躺下。

    如此劇烈的害喜,連著兩

    兩、三日都沒有緩和。吐得胃裡火燒火燎,讓雲千雪睡不好,也吃不下。太醫與李香薷等人都是束手無策,只能用一些簡單的法子,讓雲千雪稍微好受一些。

    又是四、五日,眼瞧著雲千雪自七月補上來的豐潤,一圈兒一圈的消減,折騰的整個華院的宮人都跟著眼底烏青,憂心不已。

    這一日,雲千雪的身子難得好受舒服一些,便讓人小回子搬了貴妃榻到院子裡去曬太陽。她躺在陽光底下,那如紙白的臉色,似乎要透明了一樣,半點兒血色也沒有。綠竹一邊揉著雲千雪浮腫的小腿,一邊道:「小主可受罪了,如今眼瞧月份奔著七個月去,怎麼還不能安生一些。」

    雲千雪有氣無力的側臥在榻上,這幾日吐得怕了,便總是不自覺的含一塊兒梅子在舌下,用酸味壓著一些。「等出了八月,或許就好了。」

    綠竹忍不住埋怨著說道:「以為李香薷是多有本事的人呢,也沒見有什麼好法子,讓小主好受一些。」

    雲千雪懶懶的說道:「能有什麼好法子,便是御醫院的國手,對孕婦害喜也是束手無策的。」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便瞧見李香薷端著一碗什麼東西進來。她清新如芙蓉一樣的臉頰帶著規矩的笑意,關切的近前問道:「小主這會兒胃裡可好受一些嗎?」

    雲千雪正要說話,胃裡似是有什麼東西要躥出來,她一歪頭,又開始嘔起來。綠竹忙替雲千雪順著背,語氣不善的說道:「你這麼大的本事,怎麼不想法子給小主壓一壓!」

    李香薷忙端上手裡的瓷碗,送到雲千雪的面前道:「奴婢用酸梅做的蜜水,裡面放了幾味益肝養胃,溫和的藥,小主放心的喝吧。許是能緩一緩胃裡的難受。」

    雲千雪沒接,指了指一邊兒的小桌,讓她先放下,道:「可見我這害喜是厲害了,往常吃一顆這梅子便好了。如今大把大把的吃進去,反倒吐得更厲害了!」

    李香薷聽著雲千雪的話,心裡存了一層疑惑,納罕的說道:「照理說,實在是不應該的。這酸梅最是益肝養胃,怎麼會越吐越厲害。」

    雲千雪聽她這番話,也忍不住奇怪起來。她這幾日被害喜折磨的完全提不起精神,無論是李香薷還是御醫,只以為雲千雪是因為吐得太多胃裡才難受。現在雲千雪細細的想起來,似乎每一次難受,都是因為這酸梅的緣故。

    兩人的眼色相交,一瞬間明白了各自的疑惑。李香薷很快的放了一顆酸梅在嘴裡,那劇烈的酸味,讓她的舌頭在一瞬間有些發麻。她蹙著眉,無關緊緊的扭在一起,卻並未將那酸梅吐出來。

    綠竹瞧著,忍不住問道:「怎麼,是這酸梅有問題?」

    三人心裡都奇怪得很,有孕時吃的酸梅能有什麼問題,是最平常不過的東西了。

    雲千雪也不言語,只看著李香薷。

    很快,李香薷便將嘴裡的酸梅吐了出來,瞧著雲千雪,神情複雜,靜聲道:「小主,這酸梅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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