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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一切美得那麼突如其來 文 / 盧小喬

    見十三爺當眾給自己臉色,兆佳氏羞怒不已,道:「又不只我一人說,阿哥所人人皆知的事,憑什麼我不能說?」十三從小喪母,額娘生前未有任何封號,母系勢力形同虛無。後宮風雲詭異,他謹慎忍讓、獨善其身,只求平平安安的長大。

    兆佳氏進門後,無論她多麼驕縱放肆,他也從未與她紅臉。

    十三爺不善口舌,更不肯在人前吵鬧,只陰沉沉的盯著兆佳氏沉默。兆佳氏最恨十三如此,有什麼話總是憋在心裡,有苦不會說,有怨不會講,習慣性的冷眼旁觀。

    八福晉年紀稍長,又是主人家,先揚聲一笑,道:「罷了罷了,閨閣內事,外人不好議論。皇阿瑪命南府的人送了八爺兩出戲,咱們且看戲熱鬧。」大福晉、三福晉亦出來做和事佬,都說「看戲看戲,別擾了興致。」

    只四福晉笑道:「十四媳婦還未說什麼,你們兩口子倒鬧起來。」又朝十四道:「昨兒我在永和宮請安,額娘還同我說起,你成婚大半年了,媳婦肚子還沒得半點動靜,可不叫人著急麼?」她半勸半笑,斜眼睨著十四,似乎要印證十三福晉的話。

    女人若要八卦,真是「四馬難追」,八匹馬都難追。

    十四道:「我與薇薇感情甚好,無需四嫂牽掛。」歷來不苟言笑的四爺忽然插話,跟著他老婆八卦道:「延綿皇家子孫,是你我兄弟之責任,皇阿瑪也極為看重。你與十三都該好好反省,早日為大清誕下皇孫,才是正理。」說完,不管旁人反應,踱著四方步去了。

    看客悻悻散開回到座位,留下我本尊立在原地,細細意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宮女用瓷碗呈上兩隻煮雞蛋,因為還未開宴,先給客人捱捱肚子。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撿,我滴媽呀,哪知道是剛從開水裡撈起的,燙得我齜牙咧嘴,順手往地上一扔,就差沒哭爹罵娘。宮女唬得心肝兒亂顫,先跪了,才道:「奴婢該死,請福晉稍稍涼了再用。」

    我笑道:「沒事,你起來吧。」

    玟秋以為我想吃,便掏了帕子要包雞蛋剝殼。驀地有大手搶過,撿了雞蛋鎮定自若就把殼給剝了。果然是皮厚,吃雞蛋都佔便宜。他把白花花的雞蛋遞到我眼前,道:「別燙了嘴。」我用帕子接了,問:「怎麼又回來了?」

    十四道:「四哥和八哥在談下個月皇阿瑪巡幸塞外之事,我聽著無聊。」頓了頓,又緩緩道:「宮裡向來如此,爭來斗去,一刻都不消停,並不是你的錯。你犯不著為她們生氣。」

    當然不是我的錯!我道:「我不生氣。」

    十四無奈笑道:「真不知你是傻,還是沒心沒肺。」

    我咬了一口雞蛋,味道還真不錯。十四看著我吃完,問:「還吃麼?」我搖頭,道:「留著肚子,呆會吃大餐。」十四叮囑:「八福晉必會領著人給你敬酒,你酒勁兒淺,能推脫的就推脫,別打腫臉充胖子。」一時鑼鼓簫聲頓起,是開戲了。

    十四看我不動,問:「怎麼不去看戲?」

    我看過韓劇美劇英劇戲劇啞劇舞台劇,哪還看得上咿咿呀呀的活人劇啊,而且是看過無數遍、無非是換著人演的活人劇。我道:「沒意思。」念頭一閃,試探道:「不如你帶我逛逛八爺府嘛。」好歹是物古跡,比京劇有趣。不料十四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道:「逛逛可以,但不能亂跑亂動。」我笑得歡暢:「ok。」

    簡單的英字母十四聽得懂。

    最難得的是,我能和他單獨在一起,無論逛哪裡都無所謂啦。

    悄悄的離開人群,他先帶我去了花園。花園佔地不知有多大,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曲廊樓榭,彷彿看不見盡頭。爬上一座鼓樓,俯目而望,半個北京城落入眼底。春風裹著香草味兒拂面,鳥雀騰飛,湛藍無際的天空像靜止的幕布,一切美得那麼突如其來。

    我道:「十四,等咱們開了府,也建一座這樣的花園好不好?」

    十四背手站在我身側,臉上露出那種讓我看不透的惆悵,他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聽見,遙遙佇望,默然沉思。我看著他,陽光暖暖的映在他週身,他高大挺直如一棵松樹,沒緣由的叫我心動、情動。

    我柔聲喚了一句:「十四。」

    他轉過臉,剛毅的臉上是還未褪去的悵然,我抓住他胸襟的衣袍,踮起腳,噘嘴輕輕印在他涼涼的唇瓣上。我緊閉著眼睛,沒敢看他的神色。

    這是我的初吻。無論是現代,還是穿到大清後。

    難怪古人說春心蕩漾,啊,原來是如此。

    這一刻漫長又短暫,暖風吹起我的耳墜,細細碎碎的打在脖頸裡,我落下腳跟,垂下臉,不敢看他。他始終不動聲色,不知過了多久,才道:「快開膳了,咱們回去吧。」他先下了樓梯,我又激動又失落的隨在他後頭,變得無比羞怯,聽之任之。

    八爺的壽宴鬧到小半夜,我與十四、十三和兆佳氏趕在落鎖前回了阿哥所。次日,不知怎地,十四與我不合、只初一十五同房的消息像龍捲風一般侵襲了紫禁城各個角落。

    德妃坐不住了,把十四叫去永和宮狠狠訓了頓話,又把我叫去傳授了各種討好男人、侍奉男人的方法。不愧是康熙的後宮,那真是…幾天幾夜說不完啊。然後,太醫院的大人就熬了各式各樣的「補藥」送到我屋裡,還非得盯著我喝完才肯回去覆命。

    嘿,喝完後果真是荷爾蒙上升,看見個男的都想撲。

    可十四還是一如既往啊,獨自宿在南小院,聽宮人說他每晚要練一個時辰的劍,做半時辰的仰臥起坐俯臥撐之類,有時還打庫布到凌晨,

    我森森的想:這藥效還是不夠啊。

    嘿嘿。

    鬧了一陣,康熙要出宮巡幸,德妃忙著預備諸事,便沒時間管我和十四了。康熙出門,除了辦事大臣、護衛需要安排妥當,更重要的是,他身邊伺候的女人該有哪些。年紀稍長的妃嬪大多不願出門,只能用些年紀小位分低的。再者,一路上若有大臣敬獻美女,也得有人管攝,不可失了分寸。經德妃層層篩選,康熙又親自定下幾個,名冊才落實。

    我的問題是,十四也要隨扈出巡,我卻不能去。

    十四一路上的吃穿用度皆有內務府專人調度,一點兒也不用我操勞。可我擔心他,又捨不得他,匆忙裡把曬好的牛肉乾豬肉乾用小荷包一袋子一袋子裝好,想著有時他在御前當差,顧不得吃膳時,也可填填肚皮。再又怕塞外天干物燥,便預備了四五罐子牛油給他抹臉。還有手套、換洗的襪子、汗巾、沖茶喝的藥包、連火柴鹽巴也給他備了。

    一心琢磨:萬一出了什麼事,在野外也可抵用幾日。

    十四看著三大堆東西,一個頭兩個大,蹙眉道:「我又不是去打仗,有必要帶這麼多東西麼?」他撥弄著牛油罐子,道:「女人才用這個…鹽巴?我還炒菜呢…」到最後不耐煩了,抓狂道:「這又是啥?」我一一指教:「這是風吹得頭疼時喝的藥包,這是流鼻涕時喝的藥包,這是拉肚子吃得藥包,這是…」十四袖子一甩,道:「有御醫隨扈,用不著!」

    我不知如何說服他,乾脆跟張芳芳說了,偷偷藏在他馬車裡。

    聖駕一去就是三個月,以前沒嫁人時,一年兩年過得很快。如今有了十四,心心唸唸,一日比一日的難熬。我幾乎每天給十四寫信,卻幾乎沒有回信。即便有回信,也是夾在德妃的請安折子裡,帶上個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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