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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文 / 七殊

    因為洛凰受傷一事,宴會沒一會便是匆匆結束了。

    好在百里熙扮此宴會本非是想與祈城的世家門閥聯絡感情,所以,抱了洛凰離開後,百里熙便也再沒有露面。

    倒是讓那些奔著他而來的那些高門氏族心生惋惜,難道能有機會見到懷王殿下,大好的機會卻被那誤傷了人的青衣僕人給破壞了。

    「阿凰,你怎麼樣了?」百里熙緊張看著她,一想到她滿身血跡的模樣,不由抱得她更緊。

    洛凰自然是無事,雖然剛才她的傷口看著傷的厲害,可並未傷到要害,她雖然不讓百里熙擔憂,只是看著緊隨在一旁的百里涵與百里淵,卻還是依舊維持著一副虛弱的模樣。

    「阿熙,我……我沒事……」她一邊說著,袖底下的手不由輕拽一下百里熙。

    百里熙看見她受傷後,就已經亂了分寸,饒是平素裡沉靜也沒有去細想剛才發生的一切,知道被洛凰那樣請拽了一下後,對上她的視線,百里熙才是緩過神來。

    他回頭看向百里涵與百里淵,歉意道:「大皇兄,五皇弟,阿凰受了傷,我心中著實擔憂,想來我們只能改日再敘了。」

    雖然早就知道百里熙對洛凰很是不同,但是兩人到底是與百里熙一起長大的,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竟真有女子能讓他那樣掛念。

    此時跟過來,也不過是想確認心中的猜想。

    直到,看著一路上百里熙眼中只有洛凰,全然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兩人才是相信,這位洛凰洛姑娘,在百里熙心中當真不同。

    懷王府前院一處安靜的花園中。

    告辭了百里熙的百里涵與百里淵,見著四處無人,終於也不見剛才的兄弟情深。兩人互看一眼,都是眸中冷淡,再不多看對方一眼,便是各自揚長而去。

    「阿凰,太醫一會兒就來了。你的傷不會有事的。」

    懷王府,一處環境致的屋子裡,百里熙看著對洛凰道。

    好不容等到只剩下她和百里熙兩個人了,洛凰才是動了下身子,道:「我自然沒事。其實那只是小傷,不過是看著流出的血多罷了,倒是讓阿熙你擔心了。」

    雖然後面反應過來,剛才那讓他觸目驚心的一幕,乃是洛凰自導自演,百里熙還是心有餘悸。

    「阿凰,日後切莫再拿自己的安危冒險了,你這樣,我著實擔心。就算今日五皇弟安排的人未能按計劃行事,那二十名宮人,亦還有其他辦法可以將他們遣回的。」

    看著他一臉的擔憂,洛凰點一點頭道:「日後,若再遇見這樣的事情,我一定會先與阿熙你商量的。」

    聞言,百里熙眸光幽幽看向遠處,道:「不會再有以後。被你這樣一鬧,母后總該知道,我們兄弟幾人,是不可能和平相處了。」

    就想她怎麼想也想不到,百里淵,竟會在那些宮人初入懷王府的第一天,就想取他性命一樣。

    百里熙的眸光幽幽沉沉,裡面似乎有太多的東西。

    洛凰道:「如今,你可趁此事將那二十名宮人遣回。其實,五皇子安排的人未來也是好的,若是真傷了你,皇后娘娘定然會傷心的。」

    聞言,百里熙不由深深看向洛凰。

    「其實……」他深深看著洛凰,有些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欲言又止。

    洛凰想他只是不忍讓皇后難怪,遂安慰道:「你有機會進宮,多看看皇后,她就不會傷心了。」

    輕歎一聲,百里熙看著洛凰拍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只低聲一句:「阿凰,以後不管母后與你說了什麼話,你大可以都不必放在心上的。」

    他的聲音輕輕的,可卻又仿若有千斤之重。

    宴會經過一場騷亂後,才入懷王府的二十名宮人便又被遣回了宮中。

    原本皇后親自選來的宮人送來照顧懷王殿下,這於懷王殿下自是恩寵,只是不曾想,那些宮人著實不小心,才入懷王府就傷了貴客。

    聽說,被誤傷的洛姑娘傷勢很重,流了不少的血,只怕是要好好將養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了。參加一個宴會卻受了傷,也是讓人同情。

    而此時,那位在眾人口中正是「重傷」的洛姑娘,此時卻是面色如常,正要出了懷王府回到鳳陽巷的小院子裡去。

    「洛姑娘,都是奴才不好,還請原諒奴才,不要將奴才趕回去啊。」

    才到了鳳陽巷的小院門口,一下馬車洛凰就見著一名青衣僕人正跪在門口。

    「洛姑娘,求你跟懷王殿下說說,不要將奴才送回去,奴才日後一定會謹慎行事的。」

    看那青衣僕人臉上的烏青,若非還記得他的聲音,洛凰幾乎都要認不出,他就是宴會上「誤傷」了自己的那個青衣僕人。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是懷王府裡的人傷了你?」洛凰微微蹙眉。

    那青衣僕人,卻只是一直磕頭,道:「洛姑娘,傷了你是奴才的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奴才吧,奴才真的不能離開懷王府的。」

    聽著他口口聲聲不願離開懷王府,洛凰微微蹙眉,便是讓春語將他帶進院中,看他傷得比自己還重,洛凰又吩咐道:「春語,先給他上些藥吧。」

    那青衣僕人聽見洛凰如此吩咐的話,頓時怔愣一下,才是連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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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瑤珠則是在一旁,回稟道:「洛姑娘,那位小哥來了以後就跪在門口,奴婢如何勸說他都不離開,你看此事,要如何處理?」

    「他是一個人來的麼?」洛凰問道。

    瑤珠想一想道:「奴婢見著他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洛姑娘,這可有什麼不妥?」

    洛凰緩聲解釋道:「他不過是昨日才出宮的宮人,從他『誤傷』我,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又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

    「洛姑娘的意思是,他背後有人這樣指使?」

    洛凰深深看著院中正上藥的青衣僕人,若有所思。

    「洛姑娘,奴才知道你與懷王關係好,求你讓懷王將奴才收回府中吧。」

    洛凰看著執意要跪在地上的青衣僕人問道:「懷王殿下決定的事情,我也不好多少什麼,不過你能告訴我,你這一身的傷是怎麼來的?」

    青衣僕人沒想到洛凰還會問起這個問題,眼中閃爍一下,道:「這……都是因為奴才誤傷了洛姑娘,連累地那些同出宮的宮人又回了宮中,奴才,是被他們打傷的。」

    「洛姑娘,你也知道像我們這些進了宮的人,一輩子出不了幾次宮,宮外的生活,是多少人期盼了一輩子的事情。」青衣僕人繼續道:「洛姑娘,求你讓懷王殿下收下奴才吧,奴才是真的不想回宮了。」

    「你若嚮往宮外生活,那我變勸懷王殿下收下你,然後還你自由身如何?」洛凰道。

    這樣的事情對一輩子只能生活在深宮中的宮人自然是再好不過,那青衣僕人,聞言卻是笑得比哭難看:「多謝洛姑娘,奴才……奴才得了自由卻也無容身之處,還請洛姑娘就讓奴才能留在懷王府中吧。」

    在他看來,一個能給傷了自己的人上藥的姑娘,只要他多求幾次必然會心軟答應。

    卻不曾想,下一刻洛凰卻是面色一冷,道:「你說想要自由,卻又執意要留在懷王府中,如此自相矛盾的話,莫非你留在懷王府中是有什麼目的嗎?」

    臉色一變,青衣僕人聲音頓時低下去了些道:「奴、奴才,洛姑娘誤會奴才了。」

    洛凰凝視著他,又問道:「此時你本應該被送回宮中,可卻偏偏出現在我這小院門口,卻不知是誰讓你來了這裡,又是誰告訴你我是居於此處的?」

    「洛……洛姑娘……」青衣僕人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你真的誤會了,奴才身後並無人指使。」

    若是輕易就能問出來,那若真有人指使便也不會派他來了。

    洛凰依靠著椅子,道:「你若不說,我相信自然有人會將你送去皇后面前,那知道是誰送了你去懷王府,本就不是太難的事情。」

    青衣僕人訕訕一笑,道:「洛姑娘明鑒,其實……其實奴才原本是服侍大皇子的人,想必洛姑娘也知道,大皇子對懷王殿下很是疼愛,奴才不過是會些個推捏手法,所以大皇子……」

    「原來是大皇子的人。」洛凰輕道。

    之後的一切似乎順理成章,不夠是一個疼愛弟弟的兄長想要留個人照顧好弟弟而已。

    「洛姑娘,那奴才可以留在懷王府裡了麼?」青衣僕人抬眼小心問道。

    洛凰看著他,笑笑點一點頭:「自然也是要請示過懷王殿下才可。」

    青衣僕人放心謝道:「只要洛姑娘願意替奴才說話,奴才感激不盡。」

    在他看來,懷王殿下那樣緊張這位洛姑娘,那麼只要她為自己說情,懷王殿下就一定會重新收下他。

    卻不曾想,百里熙與洛凰,本就未曾想收下任何一名宮人,何況還是執意要留下的。

    幾日後,穆春寅便是與洛凰吐槽了:「洛姐姐,蛇蠍美人不是很厲害麼,為什麼他讓小爺收入武館的那個傢伙卻弱的要命。小爺手下的兄弟已經個個都是花拳繡腿了弱極了,那個傢伙更是一拳就倒。」

    洛凰笑看一眼穆春寅,「或許他本來身子骨就弱吧,阿寅你儘管讓你的手下照顧他,留意他平日裡做的一切事情就好。」

    穆春寅拖著小下巴,陰沉沉一笑道:「洛姐姐,那個傢伙可是傷過你的,你放心蛇蠍美人無能為你報仇,小爺是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穆春寅,你又在本王背後敗壞本王。」

    百里熙人還未到,一顆小石子就已經打在了穆春寅的腳下。

    「啊——蛇蠍美人你又欺負小爺!」差點摔倒的穆春寅,當即怒目瞪向正走進來的百里熙:「小爺好歹比你小了不少歲,你這樣欺負弱小太無恥!」

    渾然不覺欺負他無恥的某王爺,顛一下手中的石子,淡淡道:「你又說本王壞話,其實是很想讓本王欺負你這弱小吧?」

    「你——」穆春寅被他氣得跳腳。

    「本王如何?」百里熙淡笑地看著他,然後又看向洛凰:「阿凰,穆少爺與一笑一樣,十句話中沒幾句能信的,他說本王的壞話,你可都必要信。」

    洛凰看眼湊在一起就會鬥嘴的兩人,腹誹一句兩人幼稚,便是與春語繼續討論著幾日後要送給杜則寧與雲瑤成親的賀禮。

    見著洛凰忙,穆春寅對上百里熙又示意小爺他該消散的視線,又是一陣氣惱:「哼,小爺還有事情要忙,才不與你計較!」

    出了門口,穆春寅不免又是懊惱,有洛姐姐在,那個蛇蠍美人又能將自己如何呢?!

    自己又何必怕他。

    「哼,可惡的蛇蠍美人,下次一定不放過他!」

    跟在一側的趙狗子最善察言觀色,卻沒看出自家二爺此時鬱悶的心情。

    「二爺,最近你和懷王殿下的感情好像越來越好了。」

    砰,趙狗子就得了一個爆栗。

    穆春寅橫眉道:「小爺怎麼會跟那個蛇蠍美人關係好呢!」

    趙狗子摸一摸被敲過的額頭,委屈道:「可是二爺,小的就看懷王殿下對你不錯啊,平時懷王殿下對其他人可都不怎麼說話的。」

    趙狗子看眼氣嘟嘟的穆春寅,只覺得最近二爺跟懷王殿下他們呆久了,好像也是越來越傲嬌了。

    穆春寅咧咧一句粗話,道:「狗子,小爺才發現原來你這麼單純好騙。那個蛇蠍美人,就算小爺被人欺負了,他見著了也只會在旁邊拍手叫好的。」

    對於百里熙的薄涼,穆春寅很是堅定。

    而他也沒想到,自己不過隨意的一句話,竟然這麼快就兌現了。

    就在第二日。

    曾經教授穆春寅等一眾世家子弟讀書的巨儒柳老先生七十大壽。

    雖說穆春寅不愛讀書,不過對這柳老先生卻很是喜愛的。

    再來那柳老先生年輕的時候就與秦老國公交好,他又是個行事不羈的性格,所以在教穆春寅等人的時候,對不愛讀書的小公子們個個都是嚴厲的很,唯獨對教書生涯中讀書最差勁的穆春寅,卻是偏心疼愛的很,有人抗議,柳老先生亦是面不改色,直言:「老夫與秦老國公交情匪淺,春寅就相當於是老夫的孫兒,老夫偏心是自然的,爾等妄議老師,去,外面罰站半個時辰。」

    為此,當時與穆春寅同讀書的世家公子們,沒少與穆春寅作對。

    不過這也是幾年的事情了,自從穆春寅習了些花拳繡腿,成了祈城了新任小惡霸後,與那些昔日同學漸行漸遠,有時候就是見了面,也是互相冷眼一個,扭頭誰也不理誰。

    只是,今日卻有些不同。

    從柳老先生府裡出去後,一個僻靜小巷子裡。

    「剛才是小爺被你們撞了,小爺都沒跟你們計較,你們現在是什麼意思?」

    被綁住雙手的穆春寅揚眉淡看著幾人,卻是不由懊惱,剛才應該讓趙狗子他們跟著自己,否則怎麼會被這幾個傢伙給綁住了。

    將穆春寅團團圍住的五個少年,紫衣的一個踢一腳穆春寅,得意道:「什麼意思,你不明白麼?哥幾個早就看你不順眼,今日就是想要教訓教訓你。」

    「想教訓小爺,你們幾個有那麼大的膽子麼?」穆春寅一腳想要踢回去,卻被身後的人按住,倒是憑白又挨了一下。

    「你們真敢對小爺動手,祖父可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穆春寅惱了,怎麼也想不明白,按理說自己與這幾個人沒什麼深仇大恨,剛才在柳老先生的壽宴上他們幾個還跟自己稱兄道弟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若非如此,讓他不設防,這幾個傢伙又怎能綁了自己。

    驀地,穆春寅驟然抬眸冷冷環視他們,道:「你們是早就預謀好了的,是麼?告訴小爺是誰出的主意?現在就站出來,小爺保證事後不跟其他人算賬。」

    五名少年面上頓時閃過一絲異樣,他們互看一眼。

    「穆春寅,你也不是太笨嘛。不過,這只能怪你平日裡行事太得瑟了。」

    「哼,你要找哥幾個算賬,頂多不過是再打一架,哥幾個可不怕你威脅的。」

    一邊說著,五個少年一邊推搡著穆春寅的腦袋,挑釁道:「現在都在我們手裡了,你信不信,就是哥幾個把你揍死揍殘了,你們秦國公府裡也有人拍手叫好。比如說,你那個最喜歡往女人堆裡鑽的花心爹。」

    驀地,被推搡的穆春寅身子一僵,一頭就狠狠撞在剛才說話人的肚子上。

    「難道是那老傢伙讓你們來揍小爺的麼?!」

    穆春寅眸中狠厲,若小獸般凶狠盯著那個人。

    「哎喲,痛……」被撞到在地上的人直捂著肚子,可見剛才穆春寅那一撞有多重。

    「到底是不是穆征讓你們來的?!」

    那樣的穆春寅有點滲人,另外四人互看一眼,卻無人理會他的問喊聲,只是喊一聲,就紛紛拳腳打在穆春寅身上。

    淅瀝淅瀝,夏日午後一陣暴雨落下。

    穆春寅被縛住了手,不停反抗,卻是臉上傷身被打的更重。唇角上都破開,額頭被打傷,滿面的血色隨著落下的雨水流了滿面。

    被打趴在地上,穆春寅依舊怒喊著:「到底是不是穆征……」

    拳腳不停落在身上,濺起的泥水污了穆春寅原本素淨的衣服,墨色長髮亦是凌亂如瘋子,垂散在泥濘上,是他從未有過的狼狽。

    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被打趴在地上的穆春寅沒了絲毫力氣,卻還是努力想要抬起頭。

    「是穆征麼……」

    嘩啦嘩啦的雨更大,就連樹上綠葉都被打落飄在地上。

    穆春寅咬緊牙不再吭聲。

    「是誰在那裡?」

    巷子裡,突然有人隔著層層雨幕問道。

    穆春寅遙望過去,就見一輛馬車正停在巷口。

    打人的幾人愣一下,怒道:「爺幾個的事情,不要多管!」

    問話的人,頓時沒了聲音。

    有人見狀哄笑,譏諷著穆春寅:「姓穆的,你平時不是得意的很麼?現在被哥幾個打的想條死狗的滋味如何?」

    對他們的譏笑,穆春寅仿若未聞。

    巷口的馬車是他熟悉的,那是百里熙的。

    自己平日裡就多與他作對,如今見著小爺被人狠狠欺負了,他是不是該慶幸蛇蠍美人沒來踩一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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