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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陳氏 文 / 兩手空空的客人

    劉小花看看塌上終於安靜下來陷入昏睡的七皇子,擦掉額頭上的汗。

    徐張也嚇得夠嗆,余魂未定一屁股坐下直喘氣。對劉小花說:「不成呀,還是得把你們厲大先生請過來。沒得到陛下的回音之前,都得叫他在這裡守著。不然,再這麼折騰兩回,我這條老命都要沒了。」

    劉小花卻坐著沒動。

    「小娘子?」徐張又叫了一聲。

    劉小花突然回頭問:「他這樣多久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徐張被她這突然一回頭嚇了一跳「就那天,我頭一次去找厲大先生。在花廳還見過你。那天之前的一二天就這樣了。」疑惑地問:「怎麼的?」

    劉小花卻說:「沒什麼。」

    徐張想從劉小花臉上瞧出點兆頭來,但一無所獲,也就只好相信她說的是實話了。

    劉小花說:「你們去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足夠了,等他醒了自然會叫你們。」

    「那怎麼好意思。」可徐張其實是巴不得。

    他也怕萬一自已守在這兒的時候七皇子有個好歹,到時候他怎麼說得清?現在劉小花自已願意就再好不過,到底劉小花是林府的小姐,留她一個是她自已要求的,哪怕有事,也怪不到他頭上來。留了個下僕聽劉小花使喚之後,就帶著人都走了。

    留下來的這個奴僕正是之前被七皇子套話的那個。傻乎乎的小丫頭。愣頭愣腦一點也不曉得怕,呵呵地對著劉小花樂。

    「你去外面守著吧,要是我那個婆子來了,就帶她去下人呆的地方歇著。別叫她來煩我。」

    小丫頭點頭「噢。」轉身就跑了出去。過一會兒又蹬蹬蹬地跑進來問「哪個婆子啊?」

    劉小花說:「姓越的。林府來的婆子。」

    她又蹬蹬蹬地跑了。

    來去一陣風似的。

    屋子裡一下就安靜下來。

    劉小花終於得閒,伸手正要倒茶,卻突然僵住。把伸出去的手猛地縮回來。

    她正看著的是一隻再正常不過的手,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任異樣。

    可問題就在這裡。

    那個寄生物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她伸手摸了摸,皮膚下面一點異物都沒有。她連忙擼起袖子一寸寸順著向上按壓。

    什麼都沒有!

    她不知道那個東西是植物還是動物,是一種寄生體還是什麼其它的東西。現在這個東西已經不知所蹤了。她回想起來,似乎身體並沒有任何異樣和不適。

    也就只能往最好的方向設想了,也許那個東西扎進人體內之後,才發現自已無法適應人體,最後死亡消散了。現在她是一個健健康康的人。

    這時候塌上的人痛苦地□□了幾聲,突然好像是從惡夢中驚醒一樣突然坐起來,皺眉捂頭問「我怎麼睡著了?我頭好痛啊」對劉小花驚道:「你,你不會是趁我睡覺打了我一頓吧!」

    劉小花把手縮回去,沒理他,正色問:「我先前在這屋子跟林家的人說話包括取下珠子的時候,你也都在明明聽見了,看見了。但為什麼之後卻副完全不曉得我容貌會變的樣子?」方纔她聽到消息太過震驚,所以很多細節都忽略了。

    少年抓頭,歎了口氣愁眉苦臉說:「反正你都知道了。我就實話實說吧。我雖然來了一段時間,可不知道為什麼,老斷片。有時候,我明明是早上正吃著東西散著步,突然眼前一變,已經是晚上睡在炕上了。你說,我是不是什麼穿越後遺症,精神分裂啊!!」

    說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蹦起來一拍大腿「糟糕了。我神經病了!」

    說完,又想到什麼一屁股坐回去,喃喃說「會不會我是真的神經病?現在我根本沒穿越,其實是在精神病院,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呢?」

    說著磨梭著下巴,便看向劉小花,像是想從她這個得到答案似的,可一看到她那身衣服,他就蔫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唉,算了,就這樣吧,愛咋咋的。」

    隨後又興致勃□□來,跑到劉小花身邊諂媚地問:「我說,你給我說說這的事兒吧。唉,你不知道我多倒霉啊,在這兒吃吃喝喝好一段時間了,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聽著。」

    正說著,外面一陣吵鬧聲。他立刻閉上嘴,攝手攝腳地跑到窗戶邊上向外偷看。還對劉小花招手,用氣音小聲道:「快來,你家的人來了。」

    劉小花走過去趴在他旁邊,從窗縫裡向外看,越婆子帶著一群僕人抱著東西浩浩蕩蕩站在院子裡。

    七皇子嘖嘖嘴「這大陣仗,是要給你在我府裡造新屋還是怎麼的?怎麼不乾脆連房子也搬來。」

    劉小花反駁「這是你的府嗎?」

    七皇子嘿嘿樂「先前不是,以後不就是了嗎。」十分仗義地拍拍劉小花的肩膀「小爺我一瞧你就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以後有我一口乾的,就不會讓你喝稀的。咱們同舟共濟,保準你有好日子過。老子可是皇子!你要不喜歡的人,我分分鐘叫人把他砍了!」

    劉小花盯著外面漫不經心地說「你不用收買我,我也不會把你的事往外說的。你還是別跟我太親熱的好。」

    「是不是覺得自已高攀不上?」七皇子唉聲歎氣地:「別看你年紀小小的,等級觀念還挺嚴重。雖然我這身份,是高了那麼一點點,

    可我不嫌棄你們這種下層階級的人呀。」

    「我是瞧著你腦子不好,怕你哪天事發了連累我。你少跟我套近乎。」劉小花說著向旁邊移了一步。

    「嘿,你長得這麼好看,嘴巴怎麼這麼毒。我偏跟你站一起。」七皇子一步過來,緊緊挨著她站著,得意洋洋看著她。

    幼稚。

    劉小花再移就看不著外面了,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院子裡那小丫頭攔在越婆子面前,底氣十足地重複著那句話:「那小姐說了,你們別進去。把東西交給我就行了。你們自去下人呆的地子歇息著。」

    越婆已經跟她扯了半天,但她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句話。怎麼也不讓進門。越婆警覺起來「我們家小姐是在裡頭嗎?」

    小丫頭不解道:「自然是在的。在照顧著殿下呢。」

    越婆改口道:「其實老夫人還交待了一些事,讓我務必要告訴小姐的。還請通報一聲。」

    小丫頭不可置信地說「我瞧著你是編的吧。先前說了半天,你也沒提有話要送啊。現在突然就非進去不可了。你家小姐都說了,不叫你進去,你為什麼非要進去?!你這不是給主子添堵嗎?」

    越婆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但越見她油鹽不進便越是不安,索性就住裡沖。

    小丫頭一個人,哪裡抵得過她帶來的人。一下就被推開了。

    越婆子進了外室,一看空蕩蕩,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怎麼想都覺得自已中了那丫頭的計,分明是調虎離山,故意把她氣走了。轉頭衝進內室。

    轉過了屏風,就瞧見劉小花正坐在塌前守著的七皇子,那一顆心才算放下來。覺得自已真是高看了劉小花幾分,果然就像老夫人說的,這小丫頭看似精明其實貪財蠢得很。連忙擠出一臉的笑來禮一禮「小姐。我把東西都帶過來了。」

    劉小花譏諷地笑了一聲,道:「你這個婆子真是好大的威風,在七皇子府中也這樣百無禁忌。連七皇子寢室都敢說闖就闖。可真給林府長臉。」

    越婆不知道回去受了什麼教,被這樣沒情面地批頭蓋臉罵了也不惱,陪著笑說:「奴婢是擔心小姐。七皇子心智不全,萬一衝撞了小姐呢?那個小丫頭到底是七皇子府的人,自是維護她家的主子,我不見著您全須全尾好生生,怎麼能安心。可奴婢莽撞也是實情,奴婢錯了,還請小姐責罰。」說著,就真跪下了。

    劉小花掃了她一眼,也不理她了,指著一個捧著首飾匣子的下人讓他過來。打開了盒子略略看了一眼。

    她不太曉得這個世界什麼東西才是值錢的,也不懂得分辨寶石。但那些首飾果然像她要求的,全是金的。

    她問那下人「是真金嗎?」

    下人連忙點頭「是真金。」

    她拿起來用力地咬了一口。上面堪堪被咬出一排牙印來。然後她意興闌珊的樣子,擺擺手,對越婆子說:「算了。我卻懶得跟你計較,你到底是祖母身邊的人。可你若是你再在這裡闖禍,自有別人教訓你,我也是管不了的。你既然辦好了事情回來了,便先去找了徐管事,問問他打算怎麼安置我。」

    越婆還以為自已必然要被她為難,卻沒想到她脾氣好像突然之間又變好了。起身稱是,示意下人們都跟著自已退出去。

    那個奉手飾盒的下人,見劉小花並沒有要把這盒子還給他的意思,也只能空著手走了。

    劉小花又叫住越婆子「你曉不曉得,我阿娘什麼時候到?」

    越婆子搖頭「卻不知道。」

    劉小花皺眉說:「那我祖母怎麼也不派個人去接呢?」

    越婆子並不防備,說:「我們找到村子裡去的時候,村子裡的人說四夫人已經往田城來了。想必是路上走岔了。府裡已經派了人,在藥鋪子裡頭守著,防著四夫人找過來。」

    「這樣就好。」劉小花十分滿意,又囑咐她:「你也好開始給我母親置辦東西了。我母親從林府出去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你只管給她用好的貴的才叫對得起她。」

    越婆子笑說:「正是正是。」

    劉小花一副不放心的樣子說:「明天你叫店家把東西送到府裡來,我親自給她挑。」

    越婆連連點頭奉承說:「知母莫若女。還是小姐挑的更叫四夫人喜歡些。老奴明日就叫了那些全城最好的店家來。」

    轉身帶著人又浩浩蕩蕩地外去。

    出了屋子,僕人堆裡有個少女連忙問越婆「阿娘,要不要多留幾個人在這兒守著她?」

    越婆子不以為然:「一會兒問過徐管事分派了住的地方,我們還要收整好才行。這天色又不早了。人手多了做事也快些。不然今日怎麼睡。多留了幾個人,事情誰來做?」

    少女疑惑「那萬一……」

    「老夫人說了,她這個性子,到不怕她別的了。」越婆子譏諷「你沒瞧見嗎。她一腦子都是要過富貴日子的美夢。就是趕恐怕也是趕不走的了。想當年,那陳氏是什麼樣的人物?被陳家寄予了厚望,教養再沒有更好的。怎麼會教出這麼個只識俗物的女兒。到底是窮怕了吧。」

    劉小花等她一走,立刻從首飾盒裡挑出幾樣了塞到身上。

    七皇子睜開眼睛翻身撐著下巴問:「你幹嘛?」

    劉小花眼珠兒一轉,說:「打聽消息不要錢嗎?」

    「你要去打聽什麼消息?」七皇子大手一揮「打聽消息有什麼好著急的,你先給我講講這兒的事嘛。」

    「既然你都不急,那我也沒什麼好急的。」劉小花果然就不打算去了「反正要被害死的又不是我。」

    七皇子立刻擠出一臉笑:「其實我也不是非要現在知道的這裡的情況,反正都呆了這麼久了,早一時晚一時也沒差。還是打聽消息要緊些。你去你去。加油!小心著點啊。」

    劉小花卻不去了,坐下說:「想來想去不對啊。沒道理打聽你的事,卻要我出錢的。不如你瞧瞧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給我吧。」

    「你怎麼這麼小氣?說好要肝膽相照的呢?」七皇子不情不願,東摸摸西找找,沒有一樣捨得。最後從腰上扯了塊玉珮,摸了又摸瞧了又瞧,對玉深情款款說「心肝啊,小爺我實在是情非得已。」才依依不捨地遞給劉小花「你可省著點。」

    劉小花好笑「統共就給我一塊玉珮,我可怎麼省?」

    他眼珠兒一轉,說:「那你記著是賞了誰,到時候我再藉故要回來。」再三囑咐「你可記清楚是哪個。這玉可值錢得很。」

    劉小花把玉塞壞裡,轉身出了門,看也不看越婆子留下來的那個僕人,而是對小丫頭說「殿下叫我給他拿糖。你曉得在哪兒?」

    小丫頭連忙點頭「在小廚房那邊。」

    「帶路。」

    小丫頭顛顛地提著裙子就跑。劉小花走了幾步,發現林府的僕人一步不離地跟在自已身後,皺眉道:「我拿了個糖你也要跟著?這裡沒有人守著,一會兒七皇子殿下再瘋了出了什麼事故,你就等著受賞吧!」

    說著轉身就走。

    那僕人跟著她跑了幾步,又怕七皇子真的出什麼事自已人頭不保,猶豫不決,想到劉小花手上似乎什麼也沒帶轉身進屋裡去了。

    走出了院子劉小花見僕人果然沒有跟來,才一臉氣惱的樣子對小丫頭說:「對了,七皇子還叫我幫他買糖人兒。」

    「啊?」小丫頭停下步子愣頭愣腦問:「殿下怎麼曉得有糖人這個東西的?徐管事都說了,不好

    叫殿下知道外面有什麼,怕殿下貪玩兒貪吃,成天想住外跑。我們都不在殿下面前說外面的事兒。」

    劉小花意外,轉念說道:「那就難怪,他一直纏著我講外面的事呢。這可怎麼好,他已經知道了,我總不能說沒有吧。一會兒他再瘋起來。」

    小丫頭為難抓抓頭「一會兒管事還得罵我。」有些哀怨地看了劉小花一眼。

    劉小花很不好意思:「不然這樣吧。你帶我從偏僻的小門出去,我偷偷去買回來。不讓別人知道。你也不會挨罵了。」

    小丫頭猶豫一會兒說:「那也行。我們從西邊出去吧,那裡有個小角門,都是下人進出。」

    莫約過了半刻鐘,劉小花終於一腳從七皇子府裡邁出去。

    她深深了吸了口氣,覺著外面的空氣都要比裡面新鮮些。

    小丫頭在她身後叮囑「正街就有糖人買。我在這兒替你把著門。你可趕緊回來。一會兒殿下等急了。」

    「嗯。」劉小花走在僻靜的雪巷子裡,對她揮揮手。大步走出了巷子,飛快地擠到人流裡調頭就往行館的方向跑。林家的人不知道陳氏是得了她的信才來田城的,當時說好了陳氏若是來了先在行館裡做事,她得了空,自然就去行館找陳氏。

    劉小花跑到行館的時候,行館正是熱鬧的時候,貨郎們把擔子放在一邊,喝著小酒談笑風聲。掌櫃的站在櫃檯子後面雙手攏在袖子裡笑嘻嘻地跟人聊著天。

    劉小花看了一圈,沒見到陳氏的身影,掌櫃的到是先瞧見她,衝她招手。

    「我阿娘沒來嗎?」劉小花擠過去問。

    「來了可走了呀。」掌櫃的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要找人代寫書信可真難。」

    劉小花愕然「走了?」立刻問:「是不是被人接走了?」

    「不是啊。在這兒做了幾天事,突然有一天說要走。就走了。」

    「沒有留什麼話嗎?」

    掌櫃的抓抓腦袋「似乎是有留話的。你等等。」伸著脖子沖行館角落裡的一個醉漢叫「大脖子,大脖子過來。問你話。」

    大脖子喝得滿臉通紅的,歪歪扭扭走過來問「什麼?」

    掌櫃的問「這個是陳大娘的女兒。問她走了有沒有留話的。我彷彿聽你說是留了?」

    大脖子醉眼朦朧看向劉小花打了個酒呃,說話卻還是很清楚,並不太糊塗:「噢。你阿娘說,她給你算了命,說有命裡有劫,見不得富貴,見不得姓林的。叫你要聽話,要保重自已。」

    「沒有別的?」林小花追問「沒有說她去哪兒了?」

    大脖子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自已回家去了嘛。不然她一個婦道人家去哪裡?」轉頭又往酒桌那邊去了。

    掌櫃的見小丫頭一臉茫然,關切地問她:「怎麼的?你阿娘走得急匆匆。前一天她坐在店裡聽人閒聊,不知道的就哭起來了,眼睛紅紅的,像是有什麼事。我問她,她也不說。第二天她請了假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說要走。我說讓她見了你再走,她都不肯。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故?」

    劉小花心沉沉的說:「可能是因為我阿弟過世的事,她心裡難受。」

    「嘖!」掌櫃的瞪大眼睛「我就說。人家好好的聊著族學裡死了個年輕小子,你阿娘哭什麼呢?原來是想到自已兒子所以感傷。」

    劉小花從行館出來,望著如梭的人流呆呆站了一會兒。鼻子突然有些發酸。雖然並不是自已的親媽只是『劉小花』的阿娘,可是陡然之間知道她拋下自已走了,心中卻還是難免感到難受。

    阿娘去了哪裡呢?

    如果有不可回林家的理由,那會不會是回陳家去了?

    「重月宮,在忘川之上。」劉小花調頭衝回行館裡。

    掌櫃的見她去而復反,好奇地看她。

    她急匆匆地問「您曉不曉得忘川在哪裡?要住哪邊走?」

    掌櫃的愕然「那可不是我們普通人去得了的地方。路遠就算了,有些地方神魔鬼怪妖不吃你,也能嚇死你了,這邊的人要去忘川,得要叫忘川的人過來接,他們不接,外人根本過不去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是嗎?」劉小花呆呆站了一會兒,阿娘有辦法回去嗎?可為什麼不帶上自已呢?她為劉二難過,難道卻不為自已擔心嗎?怎麼能把自已一個人丟在這裡呢?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已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鼻頭酸澀,令得她開不了口。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問:「那你曉不曉得濱洲怎麼走?」

    掌櫃的笑:「你從南門出去,一路向前路經平德,穿過桓山西脈,再北上,經過幸都之後就到了。」

    劉小花謝過他,找了家最大的當鋪,把最小的那只指環當了。換一顆金豆子,二顆銀角子,二串大錢。然後無視當鋪旁邊的香紙鋪,去城東找了一間。

    看鋪的老頭問清楚她是要做什麼的之後,提了個小包裹出來給她「你要是啥都沒有,買這個是最划算的。」

    劉小花打開看,裡面有三柱香,還有一小壺酒,一疊黃紙,還有一個奇怪的三角符包。

    看來上明志之路的人多。連店家都有了經驗。

    劉小花準備好了這些東西,卻向北門去。

    出了城找了個落單的乞丐,出五個大錢買了他身上的衣裳。

    那乞丐以為自已時來運轉發大財了,沒有不肯的。生怕脫慢了她不要。拿了錢就跑。

    她找個避靜的地方,把這破破爛爛衣裳穿在面上,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頭髮解開挽了個男人的髮髻,抓得亂蓬蓬的。仔細檢查沒有露餡,確定怎麼動裡面的衣裳都不會露出來之後,才重新從北門進去。向南門走。

    排隊出城的時候,她心情又忐忑起來。害怕林家的人已經發現她不見了。要是他們把守了城門,一個一個查,那就跑也跑不掉了。

    可似乎老天爺終於開始眷顧她,守門的人多一眼都沒有看她。

    出了城她還在琢磨著這祭奠之禮要怎麼行,就看到有幾個人在別離亭點香。她攏著袖子跑過去看。原來也是要打算拜入宗門的人。

    看完了,她也學他們的樣子,先敬天地,再燒香紙給路神。

    那些人瞧著一個乞丐也學得有板有眼,不免譏諷。彷彿她是存心讓他們難堪似的。沒有一句好話。

    她也不爭辯。把三柱香點上,禮一禮,插在地上。

    禮成便越過這些出言不遜的人向大路去。

    最後。

    她回望了一眼田城。

    不久之前,她什麼都不曉得,以為自已有阿娘有阿弟有阿爹只是個普通人。可現在,阿爹遇難,阿弟死了,阿娘不知所蹤。而她也知道了,這些人是不是她的家人還兩說。

    在這世上,沒有人關心她的疾苦,沒有人在意她的安危,沒有人愛她,她也不愛任何人。

    她是一個什麼也沒有的人——這個想法,令得她的心異常酸澀。

    彷彿這天大地上,可是她卻與這個世界完全失去了聯繫似的。

    她努力地想找出一些能令自已振奮起來的理由。

    或者自已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她還有仙人一樣的師父在等著她呢。

    劉小花回頭,一步一步地在雪泥路上向前走。遠處白雪皚皚,像是沒有盡頭。但她卻覺得,自已並不怎麼害怕也並不再傷感了。

    她還有師父呢。師父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七皇子府裡。

    七皇子盤腿坐在錦緞面的褥子上,把玩盒子那裡些金光耀眼的首飾,抖著腳,抓抓脖子,一臉壞笑對垂眸斂首的下人招招手「你過來。本殿下跟你嘮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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