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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8章 番外 :養子 文 / 童柯

    嚴家過世的老爺是個靠女人上位,能力中庸卻心比天高的,這是大多數人心知肚明的。這麼個風流多情的男人死了便也罷了,最多也就讓人唏噓一聲可惜。

    但他留下的一大攤子和嚴家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家族,還有那累積起來令人眼紅的偌大家業,卻成了各方虎視眈眈的香餑餑,明裡暗裡的呼聲都是長子繼承家業,可剩下的幾個兒子女兒又怎麼甘心,特別是他們身後的外祖家個個不容小覷。

    爭了那麼多年,死的死,殘的殘,誰都沒料到最後卻是七少嚴淵成了最大的異端。

    嚴家在還沒有被嚴淵正式接手前自然不是什麼密不透風的鐵桶,什麼消息都能漏出去。多年下來這場爭權奪位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多少人盯著嚴家到底什麼時候成為七少的囊中物。

    誰都知道,嚴家老大扣著老么家的長子嚴成周,把那孩子捧殺了多年,養得格外仇恨嚴淵。

    這看好戲的可不在少數,這麼個長子就是長大了也是個吃裡扒外的貨,要麼殺了省心,要麼乾脆當棄子。嚴淵是誰,那是個就算沒嚴家也讓人不容小覷的男人,想要兒子,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多少女人爭著搶著自薦枕席。

    也虧的嚴淵還心心唸唸著,分明幾次都能對著老大的人馬痛下殺手,一旦祭出嚴成周這個保命符,嚴淵愣是留了一線,多少次因為這底線被殺個回馬槍陷入險境,不然早就強弩之末的嚴家老大何至於蹦躂到現在。

    就是丁家族長,嚴淵的老丈人都放下話,讓嚴淵娶個別的女人,生他個十七八個。

    「聽說丁族長已經放話,讓你娶他人,你打算怎麼做?」這是個看著就讓人舒心的男人,他眉目平和,雙眼卻是無神,笑起來卻好像帶著撫平人心的力量。

    他就是嚴家五子,出生沒多久後就患了眼疾,常年被其他兄弟喊做:瞎子五。

    他也不過笑笑,從不動怒。

    可以說,這世上鮮少有讓嚴五少動怒的事情。

    他母親的宋家也是一直暗地裡支持嚴淵的,這位看著早就被踢出嚴家繼承權的兒子早已被人忽略,明面上更沒人知道他與七爺的聯繫。在打擊完嚴家老大在石油那塊的利潤,奔波了幾天沒闔眼的嚴淵就順道過來找嚴五少談下一步計劃,這會兒兩人談完,便難得清閒了會喝茶。

    嚴淵端著一杯茶,坐在籐椅上,夕陽透過窗戶鋪在他身上,淡淡的口吻,「我答應過丁嘉,這輩子我的孩子不會從別的女人肚子裡蹦出來。」

    這個愛的烈陽似火的女子,終究是自己虧欠的她。

    死者為大,特別是死者還是個為自己能生能死的女人,他更不可能單方面毀約。

    五少怔愣,一哂,「……那女人,到是運氣。」

    就是得不到嚴淵的愛,卻能永遠霸住嚴夫人的地位,就連她的孩子也成了嚴淵的唯一繼承人。

    至於那個養子,恐怕嚴淵從頭到尾都沒打算當做繼承人培養吧,才能毫無顧忌的寵愛。

    敲門聲輕輕叩了三聲,順叔走了進來。

    湊近七爺低語了幾句,嚴淵剛松下的眉頭又擰緊了,厲聲道:「要你們好好照顧,就是這麼照顧的?」

    倏地站了起來,克制著怒火,「我先走了。」

    「不留下吃飯?」五少有些驚訝,以往只要嚴淵來,總會陪他一起用晚餐。

    這麼多年來,鮮少看到這個萬事瞭然於心的弟弟這麼不平靜的樣子。

    「下次吧。」嚴淵說罷,快步離開。

    「是那個嚴成語?」五少見過這個養子一次,是個閒不住的,特別能鬧騰,偏偏嚴淵縱容的厲害。

    剛開始他以為不過是因為思念嚴成周,把感情附加到一個養子身上,順便給長子做擋箭牌,現在看看恐怕不是這麼回事。

    現在嚴淵這失態的模樣,恐怕根本不是做戲,那嚴成語分明就是戳進他心窩子裡了。

    嚴淵這個沒凡人情緒的男人,居然也有下凡的一天,五少有些五味參雜。

    「嗯。」嚴淵點了下頭。

    聽著腳步聲走遠,五少喃喃道:「這小語,遲早會害了你……」

    嚴淵進了車子,一言不發,一路沉默的低氣壓讓保鏢們越發噤若寒蟬。

    剛進嚴家,就看到趴腳坐在樓梯下的包子,皺著一張肉臉,淚珠子嘩啦啦的往下掉,短短的爪子在空中揮舞不讓人靠近,臉上身上撞到了好幾塊地方還在流著血,嘴裡重複著:「別碰我,我要爸爸,爸爸……爸爸!!嗚哇……」

    別看小傢伙人小,脾氣卻大的很。

    嚴成語撒潑的時候,別人根本近不了身,特別是這小傢伙特能哭,哭起來還特宏亮,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受了委屈。

    可嚴家上下,自從撤了原先那批人後,誰還敢讓語少受委屈,完全是被寵壞了啊!

    而寵壞他的,還不就是看著生人勿進的七少。

    看到兒子身上的傷,嚴淵臉色更黑。

    一見到七少回來,僕人們嚇得結巴,猛然低頭恭敬喊了起來

    「七少!

    「七少……」

    生怕被七少誤會他們不管語少,剛想要解釋,卻被嚴淵淡淡掃來的眼神,給凍得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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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一聽到聲音,抬頭一看,就看到想要見到的人。

    哭成核桃眼的嚴成語,好像裝了雷達一樣,瞬間把眼淚收了回去,吸了吸鼻子,啪嗒啪嗒的趴在地上爬過來,一把抱住嚴淵的小腿,睜著大眼,「爸爸!」

    哭的時間久了,聲音也有點嘶啞,但這會兒看到他最愛的爸爸,嚴成語哪裡還會哭,極為依戀的蹭著親近人腿上的西褲,鼻涕眼淚一塊兒糊了上去。

    嚴淵沉著臉,完全不理會腳邊裝可憐的兒子,「怎麼回事。」

    「從您離開後,語少就一直吵著要見您,看不到您他就不吃飯,還……」一個新來的女傭,頗有姿色,為了爭取一點表現機會,大著膽子指著房子的牆壁。

    剛進來只關注兒子,嚴淵到是沒注意到整間房子被兒子弄成什麼樣了。

    本來低調而奢華的一樓客廳裡,被兒子弄得一塌糊塗,到處是打翻打碎的東西,牆壁上還有用蠟筆亂畫的圖案,紅的綠的,五彩繽紛,一看就知道是孩子的塗鴉。

    這屋子的裝潢,算是毀了。

    嚴成語抬頭看最愛的爸爸,發現爸爸不像往常那樣抱著自己,連撒嬌都沒用,他腦海裡只知道爸爸不理他了。

    剛要癟嘴開始哭,就看到爸爸低頭的那一眼。

    嚇得往裡面縮了縮。

    看到兒子總算知道怕了,抱起縮著的肉球,經過幾年他抱兒子的手勢已經很熟練,嚴成語也自動在嚴淵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雙手自動自發的環著嚴淵的脖子,「痛……」

    嚴淵陰沉著臉,就是不看懷裡的小傢伙。

    這小東西,就是來折騰他的!

    「這批人都撤了。」

    「是。」

    無視那幾個面如死灰的人,特別是排頭明顯年輕漂亮的女傭,自覺無臉的低下了頭,幾個年長的人眼神像刀子似得。

    如果不是她自以為漂亮要出這個風頭,七少根本不會把他們撤了。

    誰不知道,嚴成語那就是七少心尖尖上的幼子,那是捧在手裡怕化了,當著面說語少壞話,誰給你的臉!

    像嚴家這樣薪水高,主子少的工作哪有那麼容易找到!都是這個自以為是狐狸精,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咱們七少還不定會動凡心,輪得到你嗎?

    回到房間,就讓人請了醫生過來。

    拿出藥箱,在棉簽上抹了點酒精,將肉包抱到懷裡,給他消毒。

    雖然表情依舊冷厲,但動作卻出奇的溫柔。

    嚴成語自動接收到「爸爸現在很生氣」這樣的訊息,也不敢鬧,大眼上墜著淚珠要掉不掉的,時不時拿眼神揪著爸爸的臉色。

    等到給兒子消毒完,嚴淵剛站起來,那小包子就要撲過來,嚴淵無法險險接住兒子。

    「好好站好,別軟骨頭似得。」嚴淵臉色幾度變化,忍了許久才啪一下打向兒子屁股。

    啪啪啪。

    「嗚……哇——————」爸爸第一次打他,嚴成語簡直不敢相信。

    哭了很久,一點動靜都沒。睜開眼發現這次哭也沒用了,爸爸根本不理自己,哭著哭著嚴成語就累了,這次耍可憐這招都不奏效。

    「嗝。」哭的時間長,突然打了的嗝,要哭不哭的模樣特別惹人憐愛。

    再看爸爸還是很生氣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湊近嚴淵,站的直直的。

    「知道自己錯了嗎?」清楚這小子打蛇上棍的能耐,嚴淵始終冷著臉,不給教訓是不行了。

    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們說你很快回來,騙子……都是騙子!」

    可憐巴巴的掰著手指,數著日子,證明他們都在騙自己。

    「所以你就給家裡畫畫,還故意從樓梯上摔下來?」嚴淵有些頭疼,嚴成語這麼小小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多鬼主意,一個人快把整個嚴家攪翻了,這性子到底像誰?

    「我痛痛,爸爸就會來!」嚴成語雙眼晶亮晶亮的,像是彙集了漫天繁星。

    這是他意識裡的觀念,每次他痛了,無論爸爸再忙都會過來。

    這麼平凡無奇的童言童語,卻敲入嚴淵結凍的心。

    為了看到自己,寧願摔傷?

    孩子的心是最真實的,真實的喜愛他,需要他。

    眼神稍稍柔軟了些,語氣更為嚴厲,「下次,再摔下來,爸爸也不會來。」

    「嗚……」嚴成語委屈的撅著嘴。

    這次只是幾個台階,要下次為了見到自己從上面直接摔下來?嚴淵一陣心悸,沉下的臉色差點要讓嚴成語再嚎哭起來。

    一旁的順叔剛處理完傭人,將醫生帶進來就看到這對父子的互動,見嚴淵臉上是想教訓又不捨得,只能自己憋死的鬱悶。

    這麼鮮活的七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

    在嚴家這樣的地方,孩子不允許天真,天真就意味著死亡。

    但現在,只要語少在,七少就有喜怒哀樂,順叔看在眼裡,有些酸澀也高興。

    語少,大約就像五少說的那樣生來就是討債的,是七少的討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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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自那以後,七少不論去談生意,還是處理家族事務,身邊都跟著一個小尾巴。

    小尾巴就是嚴成語,在七少身邊他乖巧的很,不鬧不哭的,只拿著一雙小狗一樣的眼神盯著七少。

    看的其他大佬一陣嗤笑,嚴淵你他媽又當爹又當媽,是拖了個拖油瓶出來吧。

    終於,在嚴淵以擊垮嚴家老大最後一處產業為要挾,總算得到嚴家老大鬆口,將嚴成周送回來。

    這時候,七少的稱呼已經成為過去式,才二十出頭的嚴淵漸漸被尊稱七爺。

    接到嚴成周,一路上久未見面的父子兩沒說幾句話,氣氛冰冷,讓順叔看的心驚肉跳。

    七爺本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語少能一哭二鬧三上吊死活纏著七爺,父子感情自然沒的說。但周少不一樣啊,那麼多年也沒見過幾次,還次次都不歡而散,這會兒父子兩就像敵人似得,看著哪裡像父子?

    氣氛緊繃的才回到家,剛一下車,七爺太陽穴青筋一跳。

    只見原本種滿竹子的中庭,被剷平了,而那些鬱鬱蔥蔥的竹子被一捆捆放在遠處地上格外可憐,一個個工人正在搬一株株桃樹,忙的不亦樂乎。

    七爺面罩寒霜,順叔暗道一聲糟糕。

    這可如何是好?

    這片竹林是七爺的心頭好,就是之前丁家族長來了都沒讓進去,這會兒全部被連根拔起了。

    順叔硬著頭皮叫來一個傭人,問了來龍去脈才知道原因,找到語少就把語少抱了過來。

    這會兒的嚴成語還相當調皮,就算七爺日益威重,也沒怕過。

    反而一把撲了過去,脆生生道,「爸爸,抱!」

    七爺將包子接住,「你弄的?」

    「竹子不好看,我要吃桃子!桃子好吃……」本來說的很興奮的嚴成語,注意到自家爸爸越來越陰鬱的臉,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事了,越說越小聲。

    語少,你不能這樣啊!

    這片竹林是七爺從小喜歡的,你怎麼能直接給拔了,拔了,拔了……

    再說誰說種了桃花就一定有桃子吃,您要吃桃子七爺還能不給你吃嗎?至於嗎?至於嗎?

    見爸爸還是不說話,嚴成語就死命撲倒七爺旁邊親臉蛋,大大一聲「啵」,眨著大眼,天真的問:「爸爸不高興嗎?」

    順叔:七爺能高興就有鬼了!您直接把竹園換成了桃園啊……

    「到了季節,讓你順叔陪你摘。」沉默許久,七爺淡淡開口。

    「耶,爸爸最好了!!!」嚴成語一高興,又抱著七爺大大親了一口。

    順叔剛欣慰的看著這一幕,就發現跟著七爺下車的周少,那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語少,心下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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