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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誰坑誰 文 / 北小端

    四個年輕貌美的丫鬟,福彎身體呈二字排開,捧著糕點立於南瑾跟前,聲音嬌嫩溫軟:「請二老爺品嚐糕點。」

    盤中糕點做工精緻,且香甜氣味濃郁,南瑾瞟了含羞帶怯的四人一眼,淡淡開口:「母親忘了,兒子從來不吃甜點,不過夫人喜吃甜食,兒子代夫人先謝過母親了。」

    吩咐四個丫鬟道:「放下吧。」

    溫氏,溫氏,老是溫氏,溫氏到底哪裡好!

    南老夫人抿了抿嘴,平復下不悅的心情,才軟聲道:「瑾兒,你媳婦這些年,一顆心盡撲在了兒女身上,都沒有將你照料好,娘看你都瘦了好多,所以挑了幾個可心的人伺候你,你瞧瞧,可還滿意?」

    南瑾眉心微蹙,卻沒多做爭辯,只道:「挺好。」

    沒有拒絕,那便是收下了,南老夫人暗暗鬆了一口氣,若兒子和之前一樣態度,她還要費許多口舌,才能給塞過去,看來,溫氏的年紀畢竟已大了,這天下,哪有男人不貪一點新鮮的,當下嚴厲地訓誡四個丫鬟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仔細侍奉著二老爺,若惹了二老爺不快,當心我一個個揭了你們的皮!」

    四人忙垂首恭應:「奴婢不敢。」

    南老夫人揮了揮手,口氣隨意道:「出去,待會隨二老爺一道回去。」

    四個丫鬟姿態裊娜地離開,康媽媽腳步從容地進來,行了禮問了安,將二房每月該領的月銀明細單子,遞予林氏過目。

    大戶人家裡頭,每月的花銷通常與身份地位掛鉤,老爺與夫人的月例自比子女要多,子女之間,少爺比小姐的要多,嫡出比庶出的要多,再有嫡出子女配備料理起居的人員,自然也比庶出的多些,另有各等服侍人員的月錢不一而論。

    當然,若是花超了標準,自個掏腰包貼補,若是沒花使完,就當攢錢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言以蔽之,南瑾+溫氏+南屏+南硯+南葛+南笙+南姍+兩個徒有虛名的通房老丫頭+一大票媽媽乳娘各等丫鬟,需要領的銀子,讓林氏有一種被放血的感覺。

    待林氏過目完,南瑾開口問:「大嫂,單子可有問題?」

    溫氏的這張明細單,列的十分厚道,只有主子日常的吃喝穿戴,以及丫鬟僕役們每月該得的月錢,至於人情往來的禮錢,裡頭壓根沒寫上這一條,林氏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得起身道:「沒問題,阿黛隨我去支領吧。」

    ……

    康媽媽隨林氏去支領銀子,南瑾繼續坐著陪南老夫人說話。

    南瑾不在府裡快兩個月,南老夫人還真有不少事要找他,質問完了長子與幼子考績之事,塞走了四個用來奪回兒子心的漂亮丫頭,又再說起了商映雪被悔婚之事,以及妹妹家大孫女的親事。

    出門奔波在外許久,南瑾也挺睏倦勞碌,他其實很想睡上一覺。

    若是溫氏,定會讓他先吃好、喝好、再好好睡上一覺,有什麼話都會留到後頭說,又不是砍頭的要命大事兒,根本不急在這一時三刻。

    而南老夫人呢,他前腳剛邁進家門,就迫不及待地叫他過來,先為長子幼子抱怨不滿、又想法塞人致他家宅不寧,現在又拿長子的婚姻說事,南瑾心裡頭疊蔓起煩躁之意,縱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有一種想甩袖離開的衝動。

    南老夫人還在滔滔不絕不忿中:「……那起子踩低拜高、攀龍附鳳、狗眼看人低的,當咱們非她們家不可麼……」

    (皮埃斯:請容南姍替她面癱爹辯駁一句:南老夫人,請問您,有與南玨大伯同等官職的人家,上門來給南嫻提親,是誰嫌棄人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是誰以死乞白賴的態度,愣是要替南嫻結上威遠伯府這門親事的,到底究竟是誰啊,您有沒有踩低拜高、攀龍附鳳、以及狗眼看人低呢,還有您那位好妹妹,你們林家也不是沒有別的適齡小青年了,為啥老是要打南屏哥哥的主意啊,不就是因為南屏他爹官最大嘛,麻煩您老用詞罵別人之前,先把自己和您的好姐妹摘出去好麼,哎喲喂,給跪了,遁走……皮埃斯完畢。)

    待南老夫人解氣地罵了一通,又表露出自己的兩條意願後,南瑾摁下心頭的不耐煩,道:「母親,兒子已說過,屏兒的婚事,兒子自有主張,母親好好享清福便是,您別為屏兒的終身大事費心了。」

    南瑾就差直接說,老娘,您能別再亂配鴛鴦了麼,前陣子還是姨母的大孫女,現在又換成姐姐的小閨女,下次是不是就該舅舅家的二外孫女了。

    南老夫人一聽,頓時急眼了,吼道:「你這是什麼話!雪丫頭是你嫡親的外甥女,今年已十六了,現在被悔了婚,一時之間哪還找得到合適人家,說給屏哥兒,難道還委屈了他不成!她可是你親姐姐的親閨女啊。」

    南瑾歎了口氣,道:「母親,屏兒真不成,我與他早有主張安排,至於雪丫頭的親事,我親自去相問,看有沒有合適的後生吧。」

    南老夫人怒道:「不成!雪丫頭都這麼大了,你若相看上個一兩年,豈不都把孩子耽擱了!」

    軟的不行,南瑾也只能硬著來了,語氣決然道:「母親,無論如何,這件事我不會答應,母親若執意如此,才是真的耽擱雪丫頭。」

    南老夫人頓時捂臉痛哭:「我怎麼生了你這麼狠心的兒啊,你爹走的早,我供你讀書盼你成才,你如今出息了,就不管娘的死活了……」

    南瑾眉心閃過一抹可以稱之為累覺不愛的疲憊,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南瑾握實了拳頭,雕塑似坐著一動不動,且一語不發……

    南老夫

    夫人哭了半晌,發現兒子居然就那麼一聲不吭地坐著不動,任由她在這兒哭天抹淚,哎,這劇本不太對啊,南老夫人又傾情演繹了一會,南瑾連眼皮子都不動一下,畢竟年紀大了,哭累的南老夫人,自己先雲開雨散了,只拿著帕子揩著眼角。

    見南老夫人終於安生了,南瑾開口道:「母親,兒子剛才思來想去,自從兒子的官位越來越高,惹母親生氣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讓母親生氣,是兒子不孝,兒子這便回去寫辭呈,日後只在家一心侍奉母親,定不會再惹母親生氣。」

    南老夫人又一次呆了。

    剛才還只是嘴上說要辭官,這會已變成要去寫辭呈了,南老夫人正又驚又呆之中,行了拜別禮的南瑾已快走到門口,回過神來的南老夫人,忙喝他回來:「你給我站住!」

    南瑾回頭,語氣淡薄如煙:「母親還有何話要交代?」

    南老夫人扯著手裡的帕子,咬牙退步道:「你……給雪丫頭找一門好親事!」

    南瑾沉默了片刻,才神色平靜道:「自然會與姐夫家門第相當,不會委屈了雪丫頭。」

    門第相當怎麼成,南老夫人又橫著脾氣爭上一把,氣鼓鼓道:「怎麼也要比狗眼看人低的那一家強才成!」

    南瑾輕聲道:「母親好生歇著吧,兒子去書房寫奏折。」

    兒子不受掌控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南老夫人心火大盛,操起桌几上的茶碗,光噹一聲就砸地上了:「你非要氣死娘麼!」

    南瑾閉了閉眼,滿臉倦意道:「兒子並非存心惹母親生氣,長姐是您的女兒,我又何嘗不是您的兒子,母親只為長姐著想,可曾為兒子想過?屏兒是兒子的長子,又不是大街上裝白菜的簍筐,母親可有當屏兒是您的孫子?」

    換句話講,您有沒有當他是您的兒子?

    南老夫人被問得有點啞口無言。

    母子正在冷凝的僵持中,康媽媽提著一小包銀子過來,見屋中氣氛詭異的安靜,地上還摔著碎碗片,也不多說話,只將包袱給了南瑾,便福身出去候著了。

    南瑾拎著一提銀子走回,在南老夫人詫異的目光中,放下手中的小包裹:「這是這兩個月孝敬給母親的體己,母親收下吧。」

    南老夫人望著那麼一點點小體己,眼中儘是不敢相信,一時之間連說話結巴了:「瑾兒,這……這麼少?」

    以前,每回可都是鼓鼓一大包啊。

    南瑾垂眸淡聲道:「母親,兒子膝下的四個哥兒,都漸漸長大成人,兒子這個做親爹的,自然要為他們打算,母親常對大哥與三弟說,銀子多少不重要,只要心意到了就好,都是一樣的兒子,心意自然也是一樣的。」

    說完,南瑾再行一禮,告辭道:「兒子旅途實在疲憊,先回去歇著了,母親也該累了,讓周媽媽扶您回屋睡會吧。」

    然後,頭也不回地挑簾出去了。

    ……

    南瑾離開南老夫人的院子,走了沒多遠,便把後面四個跟屁蟲丫鬟打發了,南瑾打發這四人的去處,差點沒讓康媽媽當場狂笑出聲。

    這麼幾個嬌滴滴的美人,二老爺一句話,就把四人發配去清掃……恭房了,本在羞羞答答的四個姑娘,當場變成了四隻不明覺厲的……傻傻愣愣的呆頭鵝。

    當然,是金子總會發光,是美人總會被惦記,南瑾看不上眼,自有人看得上眼。

    別總想著挖坑坑人,你怎麼知道到了最後,是不是把自己給坑進去了呢。

    ……

    噠噠噠的馬蹄聲中,南姍聽了南瑾不帶感情色彩的講述,十分想豎起兩根大拇指,狠狠為面癱爹點上八百八十八個大讚!

    不過,南姍狠狠點讚的心情,付諸成行動之後,便是笑瞇瞇地撓抓南瑾的鬍子玩,哎喲,面癱爹,你好好好好噢。

    老公如此體貼,溫氏心裡可能樂開了花,不過面上卻非興高采烈,只柔聲問道:「老爺,你昨天沒過來,後頭是不是還出了什麼事?」

    南瑾抱著胖乎乎軟綿綿的閨女,緩緩道:「我昨天本是要過來,出門之時,大哥房裡的那個秋姨娘,拿刀虜了嬈丫頭,要殺她給婭丫頭報仇……我才知婭丫頭早夭的事……」

    溫氏抿了抿唇,道:「這件事是我叮囑阿黛不對你說的,老爺知道了又能如何,有母親在,別說讓嬈丫頭為婭丫頭償命,就算是稍稍懲罰她,母親只怕也不肯的,老爺知道了,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南瑾歎道:「玉瓏,你說的對,確實是不知道的好,我讓大哥重罰南嬈以正家風,大哥他……唉,罷了……」摸摸南姍毛茸茸的腦袋瓜,語重心長道:「姍姍,你以後可要乖乖懂事些。」

    說起女兒,溫氏笑道:「老爺放心,咱們姍姍可乖啦,這快兩個月來,她除了晚上不小心尿床哭兩聲,別的時候都樂呵呵的,還有,姍姍已學會了走路,就是還晃晃悠悠的,約摸再過一段時間,便能走穩了,屏兒還教她學說了好多詞呢,什麼蝴蝶,花花,瀑布,青草,樹葉都會講,就是吐字還不太清楚……」

    南瑾聽得歡喜,忍不住香了香胖閨女的小臉,順便考驗成果:「姍姍,你說——蝴蝶。」

    南姍咯咯一笑,對著南瑾英俊的大叔臉,偏著音調發聲:「姑爹……」

    南瑾喉間哽了一哽,再道:「姍姍,你說——花花。」

    南姍一臉誠摯,認真地重複道:「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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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南瑾微默。

    南姍卻樂此不疲道:「呱呱——呱呱——呱呱——」

    南瑾伸手,從南姍的小鼻樑自上刮到下,微笑道:「好,爹爹給你刮刮……」

    看著自家老爺與女兒玩得不亦樂乎,溫氏面上微笑,心裡卻並不釋然,老爺糊弄過了考績之事,又重新從府中開始支領月銀,孝敬的體己銀子忽然銳減,南老夫人盤算的兩樁婚事也打了水漂,最關鍵的是,老爺前腳剛出門後腳就打發了那四個丫鬟,這一連串的……打擊之下,南老夫人真能心安理得嚥下這口氣?

    恐怕又該被氣「病」了吧……

    不得不說,溫氏對南老夫人的性子,已然入木三分的瞭如指掌,他們一行人剛下車,守在門口的周老媽媽,一臉惶急地衝上來:「二老爺,老夫人病倒了!」

    南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唉,南老夫人,您這麼能折騰,到底是怎麼活過六十歲的!

    南老夫人的裝病這招,南瑾自然屢見不鮮,他一連做出這麼多「不孝」的事跡,豈不知母親會祭出大絕招,當下吩咐隨身侍從:「景福,去我的書房,將桌上我已寫好的辭呈,送去吏部,交予柳尚書,麻煩他代我明日早朝後轉交聖上,順道先替我告上十天假,就說老夫人病了,我要在家中侍奉老夫人。」

    景福應了聲是,大步威武地前往書房去了。

    周老媽媽也呆了。

    老夫人呀,二老爺真要辭官啊,當下抽搐著面皮敷衍了兩句,然後以一種屁滾尿流的狂奔姿勢,給裝病中的南老夫人,投重磅炸彈去了……

    溫氏含情脈脈地看著南瑾,南姍興奮之下,吧唧一下,猛親了南瑾一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爹,你也忒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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