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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大宅門 文 / 北小端

    三個大美人又嬉鬧一會,溫氏伸手理一理華貴的衣衫,笑道:「好啦,我是打著看姍姍的名頭,才脫身出來,總不好一走就沒個影了,阿蓉,阿眉,咱們回前頭聽戲去吧。」

    邱氏也扶了下頭上簪著的步搖,朝嘟著粉潤小唇的南姍努嘴:「閨女還醒著,你就這麼走了,她不得哭啊,起碼把她先哄睡啊。」

    整天睡著養膘的,那是豬!

    南姍深恨胖之一字,仰起肉嘟嘟的肥臉,興奮地嘰嘰喳喳道:「#¥%&*……」

    美人娘,咱不睏,你哄不睡咱的!

    江氏嬌笑道:「這丫頭精神著呢,不如一起帶出去聽戲?」

    溫氏嘴角含笑,輕柔似水:「姍姍還小,那管弦胡琴聲怪吵的,我怕震她耳朵疼,還是讓阿碧看著她吧。」

    南姍嚶嚶了兩聲,對著溫氏開始裝哭,虧得小孩兒淚腺發達,那眼淚說來就來,比嘩嘩的瀑布都利索:「娘,娘,抱,抱抱……」

    美人娘,求被帶。

    見著溫氏抱了女兒柔聲安撫,邱氏忍不住笑,姿容麗色明媚:「孩子是娘的心頭肉,稍微哭上兩聲,都心疼的不行,阿瓏,帶著姍姍一起唄,讓阿碧拿帕子掩了她的耳朵,不礙事的,我家慧丫頭可喜歡聽戲呢。」

    被溫氏抱著的南姍,淚眼盈盈地吃溫氏的豆腐,嘟嘴喊道:「娘,娘……」

    溫氏柔柔一笑:「好吧,其實,我也怪捨不得她。」

    ……

    被帶到戲堂子的南姍,很快成為一道招人的小風景,不時有貴婦人對南姍捏捏又摸摸,南姍只呵呵傻樂,被小小的摸一下,就能收穫見面禮一份,為啥不樂。

    戲檯子上旦角戲音婉轉,倒也不是太吵,南姍便撓開了崔媽媽捂她耳朵的手,目光可及之處,女客的腦袋們,個個珠翠滿頭,爍然生輝,果然是貴氣襲人啊。

    擺魚鉤掛魚餌的邱氏,姿態端莊地回來,動作優地坐下,拿繡了西番蓮花的帕子掩了掩嘴角,眉眼彎彎道:「阿瓏,成了,你回去好好玩。」

    南姍有點傻眼,剛剛又是拍桌子,又是翻白眼,嬉鬧笑罵無所顧忌的邱氏,只轉了個眼的功夫,又變成了一個舉止嫻的貴婦人形象,哎,她以後也要這麼玩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到了半下午,賀壽的賓客陸續回去。

    邱氏、江氏與溫氏相約,抽個時間一塊賞花,讓三個小丫頭見見面,溫氏自然應好,她們三人的母輩便是好友,晚輩也不能斷了情誼,不過,南姍有點好奇,邱氏已是國公夫人,江氏是未來的侯爺夫人,而溫氏低嫁南府,身份已大有區別,還能好到如此親密無間?

    來客送盡,南瑾夫婦又陪溫老壽星待了一會,便也起車離去,與來時一樣,南姍與南瑾夫婦共乘一輛馬車,南屏大哥哥騎了高頭大馬,小些的南硯、南葛和南笙三兄弟共處一車,南娥、南娟和南妍三姐妹共坐一輛,跟隨的媽媽乳娘丫鬟僕婦另擠了兩車。

    寬闊的車廂內,南瑾懷裡抱著胖閨女,與溫氏說話:「姍姍今日可有哭鬧?」

    溫氏笑了笑,柔聲道:「中間哭了一次鼻子,被我帶到戲堂子,玩了一會後,又開始打瞌睡,不過,你看她,現在又精神了呢。」

    南瑾伸手,勾了勾南姍的鼻子,逗弄道:「姍姍,叫爹爹……」

    南姍咧嘴一笑,故裝聽不懂,甜甜喊一聲:「大哥哥……」

    溫氏輕咳一聲,掩唇輕笑道:「老爺素日公事忙,見姍姍的時候,她大多都睡著,見屏兒的時間比較多些,和屏兒很是親近,常常念叨大哥哥呢。」

    南瑾「噢」了一聲,再點一點南姍的鼻子,不厭其煩道:「姍姍,叫爹爹……」

    南姍很傲嬌地與南瑾作對,再道:「大哥哥……」

    然後,南瑾一句廢話都不說,堅持不懈地訓練南姍喊了一路的爹爹,深深地培養了一把父女感情,南姍掩面,面癱爹,我以後再也不調皮了,你讓我喊爹,我絕對不叫娘、不對,不叫哥了。

    ……

    歸至南府,南瑾攜出門的一行人,去給南老夫人請安。

    進得門內,南老夫人歪在臨窗的炕上,逗弄寶貝小孫子南毅玩,炕沿邊上還伏著一個六歲的小女娃,她是南玨的第八女南嬈,括弧補充,南嬈是嫡出,炕下頭還站了好多丫鬟婆子,靜靜垂首待命。

    南瑾夫婦、二房四兄弟、以及大房的三個庶女,依次向南老夫人行禮問安,至於南姍,嘿嘿,由於被南瑾深深訓練了一把,下車後,南姍駕輕就熟地喊:「爹爹,抱……抱抱……」

    所以,南瑾不假僕婦之手,親自抱了一路,並摟著南姍行禮。

    對兒子此溺女之舉,南老夫人哼了一哼,不過是個丫頭片子,整天跟揣著寶貝疙瘩似的摟著,也不怕惹下人笑話,南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語氣淡淡:「回來了?」

    南瑾規規矩矩答道:「是,母親。」頓了一頓,問道:「母親今日精神可好?」

    有孫子和孫女陪著,南老夫人心情本來挺不錯,但她一看到二房這一家子,胸口就有一股悶氣堵得慌,拉著沒啥表情的臉,道:「人老了,還不天天都是一個樣。」

    南瑾只恭恭敬敬道一句:「母親多保重身子。」

    南老夫人忍不住憋氣,若是長子的話,鐵定是一大通噓寒問暖,若是幼子的話,必定會嬉皮笑臉逗她開懷,獨

    獨這個次子,讓他多說幾句話兒,難得跟從他嘴裡摳金子似的,瞟一眼三個面有喜意的庶孫女兒,心頭一動,懶聲問溫氏:「二媳婦,三個丫頭跟著你去賀壽,可有添什麼麻煩?」

    溫氏離座,欠了欠身,聲音平靜無波,道:「回母親,三個侄女都很乖巧伶俐,不曾有失南家禮教。」

    也頓了一頓,才接著道:「母親,大哥托媳婦幫襯的事兒,有了一點兒眉目,壽筵中,豫國公夫人對兒媳說了幾句話,說那令國公世子夫人近來正擇兒媳婦,剛好看到咱們家的姑娘,順口誇了句挺不錯。」

    聞言,南瑾雖仍面無表情,被他抱在懷裡的南姍,卻清晰地看到南瑾眉心微緊,至於其他人,那臉色可就精彩多啦,南娥、南娟和南妍自不用提,個個臉頰飛紅,羞態十足,南姍心裡暗暗同情,她們還沒想到,那什麼令國公家只挑一個媳婦,可不是三個哇,並且,溫氏說的是有一點兒眉目,並非確定看中你們了好麼,六歲的南嬈表情最奇怪,清麗的小臉上,又是鄙夷又是羨慕,最後輕哼了一聲,又別過頭去看她幼弟。

    南老夫人眉梢微挑,倒還老神淡定,問道:「那後生是何條件,可有言明說咱家哪個姑娘不錯?」

    南娥、南娟和南妍回過味來,彼此互看間,眼神一陣辟里啪啦亂閃。

    溫氏語調平緩,慢慢道:「席間應酬忙碌,豫國公夫人也沒多說,只略提了下,說那後生是個庶子,有十五歲了,沒有具體說咱家哪個姑娘不錯,聽說是世子夫人在壽宴間,看到三個侄女容貌相似,好奇之下,和豫國公夫人聊了幾句,問她們是哪家的姑娘,豫國公夫人剛巧又識得三個侄女,便與媳婦說了幾句。」

    南老夫人啜了口茶,口氣不悅地挑刺兒道:「又沒明說看中咱家哪個姑娘,只順口誇了句不錯,這不壓根就沒影兒的事嘛,你也拿出來說叨,更何況,人家堂堂國公府,就算是個庶子,哪會輕易看上咱們家的庶女。」

    南娥、南娟和南妍瞬間又漲紅了臉,並且心裡一同暗罵老太婆,有眉目就是有戲,誰家挑媳婦,不得見上幾次才定奪,哪有瞅幾眼就確定下來的,哼,這個死老太婆和嫡母一樣,就是見不得她們這些庶女好。

    而被挑刺兒的溫氏,恭謹地欠一欠身,面有愧色,語含委屈:「母親別生氣,是媳婦多言了,日後若有明言相中咱家姑娘的,媳婦再稟報予母親。」

    言外之意便是,再有類似只誇獎卻沒表態的,我就不說了。

    ……

    南姍認為,溫氏這手魚釣的挺不錯,南玨大伯讓溫氏帶三個庶女出去見世面,不是人家的親閨女,還是三個庶出的侄女,溫氏人家啥抱怨話都沒說,順從的都帶出去了吧,帶出去之後,果然有一點眉目了吧,人家把有兆頭的眉目也報給南老夫人了吧,南老夫人自個不高興,還拿話把人家刺了一頓,好心好意卻落了一身不是,溫氏若不是個愚婦,以後肯定不會再開這個口,閒著沒事找罵呀,再說有這一例事在前,日後南老夫人若又挑刺溫氏不上心,這也是個好由頭,對不住啊,還沒有誰相中咱家姑娘,媳婦不敢妄言惹您生氣。

    但是呢,看南娥、南娟和南妍三人神色,就知這事兒絕對不會這麼了結。

    南玨大伯有妻有妾,妻妾哪有真正和睦共處的,共同享用一個男人,擱誰心裡都不會好過,肯定會是非多多,再者說,林氏這一年身子孱弱,自然伺候不了南玨,南玨又是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老婆伺候不了他,還能不讓小妾伺候他麼,黃臉老婆和妖媚小妾,稍微愛重外表的男人,都會選擇多疼愛小妾,妻妾矛盾便不可避免,那些妾室能甜言蜜語攛掇南玨把閨女塞給溫氏,對於有眉目的好親事,豈會生生放過,肯定會蠱惑南玨促成,至於蠱惑的方式,南姍不必說,蠱惑的理由,無非是攀上這門親事後,閨女有好歸宿了吧,老爺和那什麼什麼家結成姻親,對仕途也有益處的吧……

    ……

    南姍抓著脖中新得的玉珮把玩,順便暗歎,大宅門就是事兒多,穿越大神,求你發發慈悲,讓她回去過簡單日子唄。

    正胡思亂想中,突聽一道甜美的聲音道:「祖母,姍妹妹那個玉珮好漂亮,孫女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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