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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翩翩起舞 文 / 甲說

    「路債?此叫法不對,該稱『道路股券』,朝堂又不是欠買票券之人銀錢,如何能稱為債,一年二分的分紅說是股子更恰當。」趙挺之瞪著倆眼反對。

    李琦揉揉頭,這年代說債券眼前的人根本搞不懂,甚至覺的向老百姓舉債是丟朝堂的面子。

    趙頊缺錢時逼的拿僧侶度牒去換,或者向民間富戶募捐,給個「員外郎」的虛銜以示嘉獎,當初茶行會首吳員外的「員外郎」便是這麼捐的。

    「員外郎」最初的意思是「定員外增置」,到趙頊朝時已成了純粹哄人的官銜。不過此時還不是隨便一個富戶便敢稱「員外」,那得捐獻錢、糧後得到朝廷的認可。

    李琦無奈的皺眉,懶得為名稱之事爭執,反正就是有價票券,愛怎麼稱呼都行。不管趙挺之等人搞沒搞懂,特意定制的防偽票樣李琦拍了板,各項工作在他強力貫徹下有條不紊的展開。路券之事總歸不是強買強賣,守舊派的官員沒理由反對,其他人連同趙頊都等著看李琦如何施為。

    「都尉,你這賬面顯示大名府至汴京那條路收費數額在下滑,我等算過,照此買賣路券,這三條道路賣出的路券虧空很大。」剛鋪開大面的工作,定制的票券印好,趙挺之等人又找上來,指點著李家那條路的收支認真問道。

    李琦氣的夠嗆,這些人還真是較真,真正兌付時哪有人把全部銀錢都領走,最多拿了利息,本錢死活還要買上,有的甚至連利息都不取,直接填補成整數轉手又買了票券。

    財帛動人心,嘗到甜頭的准市民只會不停買下去,道路收益不足的話這種方式就成了騙,擊鼓傳花的騙局。

    提起自家那條道路收費,李琦也是滿肚子氣,收費下滑這事最終的罪魁禍首是呂嘉問提舉的市易司,大量壟斷了運往汴京的商業。幸好那條陸路算比較繁忙的,遼國的採購、從汴京運出的商品以及走私等還能維持住每日的部分收益。

    去掉沿路安置的雇工工錢和每年該兌付的分紅,那條道路實際已陷入虧損,只是李琦的賬面看不出來,持續買入票券的銀錢被他拿來巧妙的遮掩過去。

    眼下朝廷計劃修的這三條路上的商業本就比不上大名府至汴京那條,花費和里程更長,也怨不得趙挺之等人對按期償付擔憂。

    照幾人算出的償付數額,即便李琦能讓食鹽增產一兩成,也不夠貼補,到時如何給買了路券的百姓交待。

    李琦不好講明,按如此算法這三條路的銀錢肯定籌集不上,自家的那條道路收費也會陷入危機,一旦眾人爭搶要拿回銀錢,連帶著其他廠、窯的資金鏈都會出問題。

    「你等且去做,至於商業運輸萎縮,過幾日我便想些辦法提增,如今安置流民為要,勿得多慮!」李琦直接沉下臉,他都不知怎麼說趙挺之等人好,非要丁是丁卯是卯的計算清楚才行,生怕買了票券的百姓吃虧。

    李琦強硬的壓下了眾人的擔憂,賣票券之事總算定下了具體的日期。

    汴京城增加了許多路政票券售賣點,按照李琦的規劃統一向準市民宣傳,正式開售還得十來天後。

    大內中的趙頊猜著賣票券到底能籌到多少銀錢,李琦卻放下差遣忙別的去了,帶著一些工匠和皇城使劉鋹跑去了那條水泥路上。

    他本就沒打算拿修路騙准市民的銀錢,當初承接大名府至汴京那條道路時便有後續計劃,如今收費下滑,他必須將每日收入提起來,讓人看到道路收費是有利可圖的。

    他曾經從朵斡爾吉那買了不少好馬,可惜被遼國做手腳給換了。一年多來這些劣馬都交給了負責道路兩端運輸的各家雇工。

    水泥路面平整,以前大宋缺馬,驢車和牛車運輸實際沒發揮出陸路運輸的優勢,熙和大捷後汴京城裡馬匹多了許多,劣馬的價格直線下降。

    李琦一面痛心當初花的銀錢虧了,一面讓匠人按照圖紙組裝新式馬車。利用新式馬車加大運輸量是他最早的計劃,這種四輪都釘上厚實硬皮的馬車相對以前的牛車裝載量大速度又快,一旦鋪開後絕對讓商人歡喜。

    四輪馬車用在水泥路面上優勢更明顯,大宋之所以沒人搞,不是不會,西漢時就有成熟的前輪轉向技術,關鍵是受路況所限,馬匹又不足,之前各朝代的商業也達不到這種需求,船運的優勢太明顯。

    材料是現成的,李琦拿出實物,工匠們對轉向裝置一看就明白,齊心協力開始組裝。

    他唯一創新的是多加了些質量一般的鋼板,成梯形固定在承重車軸的兩端。高性能粗大的彈簧眼下搞不出來,他只能利用這種原始減震法來節省馬力。

    連續組裝了十多輛四輪馬車,壓上貨物和人試了試,眾人喜笑開顏。四輪馬車能彌補陸路運輸的一些短板,吸引更多商人走陸路,緩解河運壓力時大幅提高幾條道路的收費。李琦打算拿這些新式馬車吸引人,讓買入票券的准市民趨之若鶩。

    細小的環節還在調試,他和工匠們忙碌時,高舉變法旗幟的呂惠卿急不可耐的開始邁開大步,強硬的推行自己的治政理念,重點便是給趙頊和朝廷集聚銀錢。如今朝堂又是一貧如洗,幸好有呂嘉問提舉的市易司,糧食和物資還能夠保障。

    呂惠卿春風得意,將其兄弟呂升卿推薦給皇帝,官家詔為侍講。沒幾日,他又說動官家將另一位兄弟呂和卿調入司農寺,負責重新核定稅戶。

    呂和卿開始大刀闊斧改革,推出「首實法」,令農戶自報家產,各州縣重新勘定五等丁產簿,按新標準徵收稅、賦、徭役。隨後各胥吏衙役覆核,凡隱匿不報著重處。同時命人相互舉告,查實隱匿的財物可取其三分厚賞於舉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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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政令一下,各地胥吏趁機盤剝,連屋樑的櫞木和門前寸土都必須登記,敲詐勒索無所不用。各地農戶咬牙切齒怒罵,鄉間無賴子拍手相慶,尋得哪戶有不實財物,立即揭發,連柴屋中的雞子都不放過。胥吏衙役但凡接到舉告,必拿鏈鎖捆縛主家,逕直入內翻檢搜尋,針頭線腦一概沒去。

    熙寧變法已漸漸走入失控,民間痛哭悲慼,偶爾各州府避開變法派干將遞來的彈劾,趙頊半信半疑,他看到的回報都是各地黎庶盡心報國,各項新法實施後生民雀躍不止,更為現實的是,戶部銀錢在迅速增加。

    呂惠卿又命各地清查躲避保甲法的逃人。各地胥吏拉起虎皮,將逃戶家中老小一併鎖拿縣衙,眾多逃走之人無奈下只得自殘身體後回去。

    小民無罪,卻為保甲法逼的殘肢損體,為五等丁賦逼的到處隱匿財物。河東、陝西、京東西五路及開封府界諸縣養馬戶更是叫苦不迭,甚至省出人吃的口糧只為養活馬匹,養著一大群不能征戰的劣馬。

    熙寧變法徹底走了樣,大宋的根基終於顫巍巍的晃動起來。

    李琦冷眼看著紛亂的農村,彥博等人苦口婆心,趙頊都沒有鬆口,他如今的身板更搬不動呂惠卿之流。

    大宋的廣大農村出現前所未有的動盪時,勳貴豪門、地主富紳的商業行為進一步萎縮,要放著往年正好可以抽出銀錢趁機侵吞土地,眼下方田法盯的嚴,只得不情不願的把錢埋起來。

    相比農村,城市裡的墎坊戶日子還算能過,雖然每家都被刮去一些,還沒弄到破家逃荒的地步。

    真正有錢的人都無處投資,更別說這些准市民,李琦弄出的那十幾輛馬車張揚的進了城,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陸路運輸的優勢被各處票券售賣點一誇再誇,尤其是提到冬季船運停止。鋪天蓋地的宣傳讓許多人動了心,往年牙縫中省出的錢都一點點攢著,如今收入漸少,那每年穩落的兩成分紅讓這些人不能不在意。

    這次的路政票券同樣是每年二分,越來越多的人打聽、議論,算算前兩年李家兌付的紅利,許多人都按捺不住,紛紛翻出積蓄買入票券。

    准市民能接觸到的消息畢竟有限,老百姓又愛隨大流,何況這次還有鹽稅做保,負責此事的更是信譽一向良好的李駙馬。

    華夏人天然便喜愛藏錢,這種憂患意識深深烙印在骨子裡,寅吃卯糧的透支消費根本被視為無能、敗家,受到鄰里唾棄。如今很難扭轉汴京城裡數十萬准市民的消費觀念,但買入票券生財已經被越來越多的墎坊戶認可。

    不到四十天,修路的銀錢籌集到一百餘萬貫,李琦不等呂惠卿和呂嘉問反應過來眼紅,直接如數交給沈括,十多萬流民分批開拔,趕赴各個指定的路段去整修水泥路面。

    司馬光來信了,建議李琦在洛陽或者揚州、杭州等地也可照此籌集銀錢。顯然這次李琦的大動作引來許多人的關注。

    汴京城裡的路政票券還在繼續發賣,他計劃籌集到一百五十萬貫拿去修路,挪出數萬貫用到改進制鹽的試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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