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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蛻變 文 / 甲說

    八月初西北也沒多少涼爽,一行數人的黃門內侍打馬急奔,李琦在慶州度日如年,生怕聽到種詠死亡的消息。

    李信的死讓他自責萬分,枯坐客棧中,他常常懊悔當初便該陪著對方回慶州。本期望拼著多花點錢讓李復圭高抬貴手,沒成想狗官下手如此狠辣。

    返身回救李信時他便知道趕不上婚期,弄不好除爵貶官,駙馬的帽子也得摘了。一邊是相愛之人,一邊是救命恩人,他再三思慮後還是選了救人。

    想到李復圭的有恃無恐,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弱小,掙錢有何用,錢不應該是目的,而是手段,既然趙項要利益,自己便給他,憑著自己後世的眼光和金融例子,把皇帝和相公誘入自己擅長的一面。

    荔原堡中一場血戰,生死關上走一回,面對李復圭那醜惡的嘴臉,徹底讓他認清了狀況。真該好好感謝張拱一番,自己一直小心謹慎的按趙宋規矩來,從今往後,他要憑著自己的規矩來!王安石也罷,司馬光也罷,這些名臣籠罩的光環漸漸在他眼中褪去。他看開了,爭來爭去又有何意義,既然歷史已寫明北宋滅亡,自己便大膽的折騰,總不會比金人帶來的傷害更大。

    穿越的小蝴蝶終於意識到自己還只是只蟲繭,離化蝶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小蝴蝶在歷經心靈蛻變時,黃門內侍急匆匆的趕到了慶州城。

    「都尉,你看這紙上所寫?」沈開拿起食盤上的菜碟,瞅著張不大的紙條忙遞給李琦。

    「種指揮使曾有要緊物事交於某,若你等能救出指揮,某定將證物奉送。」寥寥幾筆李琦讀出後一臉狂喜,還真是踏破鐵鞋。看來這些時日李復圭嚴令各級官吏不得與自己交往還是件好事,終於被有心人發現端倪,將此重要消息傳遞進來。

    餘下幾人同樣喜不自禁,小乙忍不住立時便想去找那送信之人,卻被李琦攔住。

    「勿慌,須防著那狗官在暗中遣人窺視,若連累這位送信人,一旦被狗官滅口,那指揮使必死無疑。」李琦一番話讓幾人定住心,有此證據,便等朝堂來人查問時再講明。

    沒等幾人興奮著用完吃食,李復圭陪著三位黃門內侍一起上了門,詔令展開,一通措辭嚴厲的訓斥,著即日押解京城待堪。

    李復圭暗盯著李琦得意洋洋,送走了這瘟神,自己已命人看守幾條道路,到時給種詠報個傷創崩裂而死,趁機劫殺趕往京城呈送手令之人。

    預感到不妙,沒想到押解自己的內侍比樞密院查問的人先到,李琦一股涼氣直衝肺腑,摀住肚子就躺到了地上。

    「痛啊!實在痛煞某也!」李琦臉色青白,不一會已是滿頭大汗。

    押解的內侍滿臉驚惶,官家只說要押回去,特意吩咐不得有所損傷,這卻如何是好?

    小乙等人以為飯菜有毒,匡啷啷掀翻了吃食,衝到李琦身前急忙查看。

    李琦趁眾人不備,忙向小乙擠擠眼,痛呼道,「快請大夫,某怕是吃壞了腸胃!」

    小乙愣了下,暗扯了扯幾人,慌忙嚷叫著請郎中來看。

    李復圭先是詫異,片刻反應過來,氣的額頭青筋直跳。李琦明明是裝病,想以此拖延時間。他急皺著眉頭,這瘟神如此難纏,早知如此便該在軍營前一發除掉。

    郎中很快被請來,李琦依舊呼痛不止,他打定主意賴上了,反正沒現代的醫學檢驗,望聞問切如何敢認定自己裝病。

    郎中再三診過脈,果然一臉無奈,想說李琦無病卻眼見對方痛的死去活來,躊躇半天不敢明言,只得稱自己醫術淺薄,無法治癒此內科急症,請眾人再尋良醫。

    李琦也是被逼的,等不到樞密院查問之人他不放心離開,趁機也試試趙項那詔令背後對自己的態度,若是內侍不管死活硬要拿人,估計回去會凶多吉少。

    試探出內侍的態度,李琦放了心,瞅見李復圭那狗官著急上火的樣子更覺的解氣。

    押解之事被李琦裝病暫時拖住,就盼彥博派出的人及時能到。

    裝病之事拖不了太久,痛上一、兩天還可說,多痛幾天人該斷氣了,到時瞎子也知道李琦是裝病。

    暗暗祈禱中第二天終於盼來了巡按使,張拱竟也陪著一起趕來。講明事由李琦才知彥博換了崗位,樞密院派出的人還在路上,這次是相公跳過樞密院直接遣來的官員。

    一場表演,李琦還不敢聲稱病好,悄悄說明眼下局勢,讓張拱寫了數百張明告貼在客棧外,「若想救人,速來客棧。」

    等李復圭得知客棧外貼滿紙張,臉色劇變中癱倒在地上。

    讓李琦想不到,送來手令的是位女子,看看從牢中抬出的種詠奄奄一息,他也不好探問這位指揮使的私事。牢房裡換了李復圭,自有巡按使查問,李琦的病無藥而愈,三位押解的內侍也看出了端倪。事已至此,三位乾脆也不催,等瑣事完畢一同回返。

    李復圭喪失了掙扎的勇氣,老老實實認了罪。鬧訛堡傳來宋軍大勝的消息,說起來李琦那水泥迷眼禍害了不少夏兵,讓巡檢姚兕佔了好大的便宜。這次由李復圭好大喜功引發的戰爭讓朝堂倍加小心,刻意提防夏人的報復,已詔令三朝元老韓琦趕來西北坐鎮,抵禦夏人隨後而來的攻擊。

    李琦該走了,同行的還有剛剛恢復些健康的種指揮使,以及牢車中的李復圭。匆忙忙的一場西北之行,只來得及給李信的墳頭上了杯水酒,汴京城的宮牆內,還有位辜負了良辰美景的少女等待他去撫慰。這一次,他將昂首闊步的去走自己的路,去娶那朝思暮想的蓉兒,還有陪伴許久的紅顏知己。

    馬匹捲起塵土,一溜的健馬前後數排,二十多裝備精良的大宋健兒出現在眼前。李琦臉色大變正要戒備,一眾騎士牽馬落鞍,當先一位比李琦大不了多少的瘦削青年走出,向巡按使和黃門內侍見了禮。

    李琦放鬆下來,李復圭若能有如此死士,自己可就瞎了眼。看看神色古怪的種詠,他若有所思,沒多久當先的青年討了人情,走向躺臥在車上的種詠身邊探視。

    李琦走到不遠處,給兩人騰出空間,小乙、沈開在一旁陪著。陳干原是給慶州軍中販賣草料的小販,這一次拚命相救李信,讓李琦看重,直接邀他取了家小,年底到汴京給自己做個管事。

    時間不長,那位身著將服的瘦削青年向李琦走來,拱手一禮道,「這位想來該是李都尉,某家姓種名建中,字彝叔,此次多虧都尉援手,家叔鄜延路安撫使,特吩咐小侄代往致謝。」

    果然是和種詠有關係,當初聽到指揮使姓種,李琦有些吃不準,種家的主事人種諤在西北可是鼎鼎有名,人稱延帥,來到西北便常聽兵士提起。他擺手道,「種將軍客氣,我與那李副將情同手足,這次未能救下性命,實在無顏。道謝二字,千萬休提。」

    種建中歎口氣,放低聲音道,「都尉可是埋怨家叔不曾援手?此次事出倉促,慶州那裡家叔不好插手,種家確實有為難之處,還請都尉莫要介懷。」

    李琦無言,現在說什麼埋怨也晚了,人死不能復生,對方這番刻意解釋不知是確有苦衷還是示好他猜不出,淡淡的點點頭也不言語。

    種建中見李琦神色寡淡,也不再辯解,抱拳道聲「叨擾」,回身招呼手下之人上馬,呼哧哧的打馬遠去。

    重新回到車內,李琦情緒有些低落,前後之事種詠說過,那狗官也招認了。其實李信等人一入大牢便無法存活,交不交出手令李復圭都不會放過。得知種詠和種家有關係他確實有些埋怨,堂堂的延帥,卻不敢闖牢救人。種詠、李信連帶枉死的劉甫,幾人怕都是帶著點僥倖,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與虎謀皮太過於天真,若是自己,第一時間便秘密讓人將手令送往朝堂或是種諤處。

    一行人再次起行,在初秋的西北大地上拉出數股煙塵。半道上迎住一隊人馬,護衛著正急趕來坐鎮西北的韓琦。

    上次蘇軾信中曾言歐陽修和韓琦願收自己為弟子,面對這位三朝元老,李琦不知對方特意把自己叫到一邊有何用意。

    「幾位老友都誇都尉生財有道,既不暴斂又能兼顧農戶生計,論起來老夫也是汗顏,庸庸碌碌數十載,與這民生一事卻毫無建樹,慚愧啊。」雙鬢斑白的老者別有一番思緒,迎著曠野中的秋風自嘲道。

    趙項朝的官員李琦大多不識,一些重臣他只是打問過,對韓琦、歐陽修的仕途倒是留意不少。韓琦如今六十有餘,已是步入花甲之年。對方剛及弱冠便已中進士,名列第二,歷經樞密直學士、陝西經略安撫使、招討使、樞密使、魏國公,眼下官拜司空兼侍中。

    西北有兩位老臣名重一時,並稱「韓范」,說的正是眼前的韓琦,另一位范仲淹仁宗朝時駕鶴西區。李琦瞭解過兩人在西北的作為,當時范仲淹主張防禦,韓琦主張進攻,仁宗採納了韓琦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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