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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烏龜流 文 / 甲說

    李琦定了定神,舔舔有些乾澀的嘴唇,沉聲問,「幾成把握能守住?」

    「昨夜還未感謝,觀兩位亦非常人,何苦來此地送命?」李信不急不慢道。

    還真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這會兒提什麼感謝,張拱指指李琦急道,「感謝甚的李副將只需尋他。某只想問可能守住?」

    李信詫異的望了眼李琦,張拱昨日要出自己,他從姚巡檢那得知是位舉人,本以為李琦是張舉人的管事,看兩人的表情和稱呼卻又不對。「敗軍之將,何敢言勇,這能否守住,得問夏狗,問某無用。」

    李信一句話等於沒說,堡牆外夏人迅速紮下營,不多時開始升起炊煙。這邊荔原堡的民壯抬來炊餅和水,夾雜些醬菜和肉食,一個個分了。

    忙了一夜,李琦也覺飢餓,三下兩下吃完,剛混個半飽,卻見張拱拿著炊餅食不下嚥。

    「吃不下?怕甚,且拿來我吃。」李琦也放開了,都到這份上跑出去死得更快,先填飽肚子再說。

    「只得七分飽,等下才有力氣廝殺。」李信張嘴打斷了李琦伸出的手。

    李琦訕訕的縮回手,自己可是忙了一夜,哪得七分飽,也就一半不到。他不好意思解釋,看張拱硬著頭皮吃完,就聽一聲號響,西軍守衛幾人一組上到堡牆上。

    看看猙獰的鐵刺網,李琦稍有了點信心,和一起的民壯退下去。按照安排,民壯只負責搬運箭矢,石塊和金水,射箭、拼砍之事自然由邊軍和鄉勇擔負。

    姚巡檢正在南門前安排諸事,兩排刀斧手臉色沉重的守在已經用木料、石塊和鐵絲網堵死的塞門前。

    看見張拱和李琦下來,姚巡檢說完事,走到兩人前道,「俺一時忙的無法顧及,子安和這位趙管事不妨先回營房歇息。戰事一起,刀槍無眼,子安高義本將感佩,還當看顧些自身。」

    張拱目視李琦,有些拿捏不定。李琦心中苦笑,這會兒知道怕也晚了,躲哪裡去?堡塞破了逃不了當頭一刀,夏人可不認舉人、駙馬的。「巡檢諸事繁忙,一心為國,好意我等心領。夏狗既已來,我等安能退縮。巡檢不必相勸,此番相拼,死則死耳,定叫夏狗領教我宋人風彩!」

    李琦一席話讓姚巡檢肅然起敬,鄭重一拱手叮囑兩人保重,匆匆又趕去北門。其實李琦根本是撐的,刀都快架到脖子上還躲個鳥,豪言壯語說說不廢什麼事,讓周圍的小兵兵聽見也能激發些戰力。

    看看陸續披甲的兵士,李琦有些心悸,近四十斤的牛皮鐵甲,讓他持刀舞上幾下怕是得趴下,這些人毫無怨言的默默整理相互穿上。一股蕭瑟的氣勢迴盪在周圍,不知是李琦方纔的言語,還是對夏人的仇恨,籠罩在四周的壓抑感似乎一瞬間走遠。

    「走,上城牆。」李琦揉揉泛紅的眼,本就是穿來的,已經佔了好大的便宜,這會兒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死命搏上一搏。

    旁邊的小乙緊握住拳,追上李琦,沈開和張少平急走幾步趕上,忙了一夜剛下來的那些轉籍雇工同樣轉來,張拱一跺腳,咬咬牙追在最後。一行本要下去休息的人跟在李琦身後重新登上了南門堡牆。

    風蕭蕭兮易水寒,此時的天氣卻絲毫不見寒意,但李琦這行人分明帶了破釜沉舟的勇氣,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連抬頭望來的李信都詫異不已。

    「兄弟,借把朴刀使使。」李琦向著有些茫然的隊頭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他不想躲下去,也不想來此搬石塊、箭矢,既然打定主意要拼,就用刀子說話。

    一聲「兄弟」喊得隊頭莫名其妙,李琦也顧不上留意宋人的講話方式,小命都危險了,管那些幹嘛。

    「登登登」的有小兵上來,附耳向隊頭講了李琦在南塞門前的話,那隊頭一愣,忽然換了親切的笑容,向旁邊的兵士道,「去叫牛二,拿些朴刀來給諸位好漢,紙甲也擠出些來。」

    堡牆上只有一半兵士,其他的在下方隨時支援。李琦套上紙甲,拿著朴刀比劃了下,哈哈一笑伸出小半個頭向外張望。

    夏人的主攻方向似乎該是南門,其他幾處放了些佯攻、牽制的兵力,當然,姚巡檢也決不會把宋軍都集中在此。

    半炷香後,夏人動了,兩隊人逼著數十綁著的大宋傷兵往堡塞走來,堪堪停在一箭之地。

    一番唇槍舌戰,不過是威脅打開塞門的話,自有姚巡檢罵回去。李琦看看天色,剛一扭頭,對面一聲號角響起,刀斧手揮刀猛劈,宋軍俘虜頭顱滾落,一腔赤紅的鮮血飛濺而出,伴著震天的鼓噪聲。

    「吘∼」張拱一下把吃過的早飯吐了出去,李琦的眼瞬間紅了,當面殺俘殺的還興高采烈,真他娘的一幫畜生。鮮紅的血液不但沒讓他懼怕反而激起了萬丈怒火。自己再怎麼說也是漢人,親眼目睹同胞被殘殺讓他徹底忘了身處險地。

    手指痙攣著緊緊扣住朴刀,李琦大口喘著粗氣。李信過來拍拍他道,「手放鬆,憑白耗費力氣,夏狗一直如此,你何必置氣。」

    李琦緩下全身緊繃的神經,不好意思的瞅了眼李信,西軍恐怕已經對夏人的屠殺手段司空見慣,他卻受不了,自小便是執拗的性子,自謂算不上好人,但夏人這種殘暴還是讓他感到深深的厭惡。

    號角吹破天際,對面奔出四、五百人,突進到弓箭射程內猛然張弓射擊。李信拉了把李琦,兩人仆倒在牆邊,鄉勇已經支起生牛皮蒙制的木盾,遮住堡牆上的眾人。

    一輪箭雨飛過,「咄咄」的釘在木盾和牆垛上,不少射中鐵絲和磚面,被彈了下去。

    堡塞中旗幟一變,鼓聲驟起,

    沒有動員,沒人呼喊,更沒人來單挑,戰爭突然間拉開了序幕。

    「勿怕,這不足萬人想攻破堡塞卻是不易。」李信難得在李琦耳邊溫言安撫了句。

    感覺對方厚重的手拍在肩頭,李琦心中一定,躲在盾牌後瞅著空隙往外看去。

    宋軍弓弩開始回擊,可惜幾十把弩近百把弓箭無法壓制住對面開闊地上躲在盾後的夏人。神臂弩射程和威力比弓箭大的多,需要用腳費力蹬踏才能上弦,速度卻比夏人張弓射擊慢。宋軍中還是弓手居多,硬弓的拉力在三石左右,李琦昨夜試了下,連一半都沒拉開。此時衡量一個人的武藝,都是以臂力作為第一標準,即看能挽開多少石的弓,邊軍中弓弩兵幾乎達到六成。

    也許是宋、夏雙方投入兵力有限,弓箭的打擊力並不如李琦想像的那般大,傷亡都是在弓箭兵起身射擊的瞬間,對方有意在清除堡塞遠程打擊的能力。

    夏兵畢竟人多,又著重攻擊一處。堡塞上的弓手堅持著咬牙還擊,趁著對手換箭時頻頻張弓,連續近六輪射擊,一個個已經滿身是汗。

    對面一聲號角吹起,盾牌在前,衝出數百人持刀扛著木梯飛速逼近。指揮的都頭髮一聲喊,第二批弓箭兵迅速換上,照準衝在最前的張弓就射。這次夏人的傷亡明顯增大許多,不斷有人仆倒在地。

    荔原堡只是小塞,並沒有河流繞塞防護,堡中擂木都不齊,更別說床子弩那種大殺器。沒多久頂著傷亡,夏人新造的木梯便靠上了塞牆。對方弓箭為避免誤傷自己人,已停止覆蓋射擊,只瞅著冒頭的宋兵暗施冷箭。

    鄉勇迅速接過民壯遞來的石塊和燒沸的金汁,半伏著身子不停向下拋扔、揮灑。堡牆下傳來陣陣嚎叫,夏人還真是凶殘,不管不顧的依舊強攻,瞬息間已有人攀上了牆頭。

    李信跳將起來,躲過一支冷箭,正打算揮刀劈砍爬上來的夏人,卻對眼前的鐵絲網有些傻眼。

    夏人同樣傻了眼,李琦連夜加高了三尺多鐵網,網外故意留了半人多騰挪的空間,以免梯子直接搭到鐵網上。夏兵猶豫了下,總不能從城下再拉個木梯上來,他發狂的嚎叫著伸手向上抓去,準備攀越而過。

    「用槍捅他!」李琦看看手中的刀,直接搶根長槍從鐵絲網的縫隙中捅去,槍尖進不到三寸,便被皮甲所阻,他猛一用力,對方慘叫一聲跌下牆頭。

    第一次親手殺人,李琦手心冒汗,一瞬間愣住。旁邊的鄉勇感覺石塊還得拋過鐵絲網飛砸,怎麼都不習慣,乾脆只舀著金汁不停往下澆去。

    「躲啊!」李信吼了聲撲倒李琦,數十支冷箭迅疾罩向堡牆,其中數支「嗖嗖」的飛過李琦停身的地方。

    幾個冒頭的民壯來不及反應,慘叫一聲倒地而亡。兵士傷亡了十幾人,半身盔甲的重甲兵畢竟不多,其他兵士的紙甲防護力不強,民壯更是只有單衣,一輪冷箭射過損失嚴重。

    李信踢了邊上還在呆愣的民壯一腳,揚聲喊道,「防著些箭矢!」

    看看李信胸前崩裂的傷口,李琦回過神,急忙道,「拿槍,盾牌擋著用槍刺!」

    都頭反應過來,忙招呼人換了木桿鐵槍,立起盾牌,瞅著登上堡牆無處下手的夏兵一頓猛戳。

    堡塞外號角沖天,又是一批人來搶城頭。好容易登上來的夏兵一時間卻是滿腦袋漿糊,即便有高過兩丈多的梯子,卻被牆磚所阻,搭不到鐵絲網的高處,抓著梯子站在牆邊拚命去抓那帶刺的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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