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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一一章 香消玉損 文 / 哈風

    遠航縱馬一路急奔,趕到南門時其餘幾位將軍還都沒有趕到,南門處只有梁軍,沒有敵軍。遠航稍微鬆了口氣,停下馬準備休息一下等候孫柯等人前來匯合。

    「少爺,四少奶奶……」唐凌打馬跟了上來,在馬上失聲喊著,伸手指向遠航身後的宜蘭。

    遠航急忙回頭,宜蘭還在抱著遠航,只是頭已經無力的靠在他後背上,嘴角有鮮血溢出。

    「宜蘭,宜蘭你怎麼了?」遠航大聲喊著,急忙對唐凌喊道:「快扶她下馬。」

    「主子。」思心在唐凌身後看得仔細,宜蘭身後赫然有一隻利箭,直直地紮在後背上,嚇的她小臉煞白,急忙爬下馬背,過來扶宜蘭。

    「宜蘭……」遠航下馬後,見到宜蘭身後中箭,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起宜蘭大聲呼喚著。

    「四少奶奶……」

    「主子……嗚嗚。」

    宜蘭被遠航搖晃的有了些知覺,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雙目已經無神,臉色青白不見一點血色,想要對遠航笑一下,卻無力的只是帶動了一下嘴角。

    「快去找郎中。」遠航眼中冒火,一手推開唐凌。唐凌跌坐在地,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後撒腿向城中跑去。

    「相公……」宜蘭虛弱地喚了一聲,微微抬起左手,遠航急忙將她手握住,連聲說道:「沒事的,沒事的宜蘭,郎中就要來了,堅持下。」

    「相公……不要管我,快……走。」宜蘭說著,嘴角一動,又有一股鮮血湧出,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不。」遠航流下淚來,伸手擦去宜蘭嘴角鮮血,搖頭哽咽說道:「我們說好不分開的,永遠在一起。」

    宜蘭努力地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斷續說道:「相公心裡有我……便可,不要想宜蘭……」話音未落,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痛苦地扭動了一下。

    「不,宜蘭,不……」遠航摟住她,將自己臉與她的臉緊緊貼在一起,放聲痛哭。

    宜蘭努力將右手抬起,想要撫摸遠航,只是舉到一半已經沒有了力氣。只能在他耳邊用盡最後力氣,說著:「相公……保重,宜蘭,去了……」說完頭部一歪,右手滑落下去。

    「宜蘭,宜蘭……」遠航不停晃動宜蘭身體,想要將她喚醒,只是無濟於事,宜蘭嘴中還有鮮血溢出,將她那雪白的長裙染紅。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永遠的閉合上,從此再也不會睜開。

    「啊……」遠航抬頭仰天大叫,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從心底傳來,讓他已經哭不出來,只有大叫才能解脫一些。

    雨,還在下著,彷彿在為宜蘭的離世而哭泣。遠航眼中無淚,傻傻地坐在地上,低頭撫摸著宜蘭的臉龐,苦笑說著:「傻丫頭,你怎麼去了呢?你讓我如何的想你,從此以後,誰還可以與我對詩,宜蘭,醒醒,你答應要為我生孩子的。」

    南街上傳來了馬蹄聲,南門處的梁軍將遠航擋在身後戒備起來。是孫柯引兵趕了過來,梁軍見是自己軍隊,分開兩側,將遠航閃露出來。

    孫柯停馬下來,走過來見到坐在地上的遠航,愣著說道:「大人,這……」

    遠航抬頭看了一眼孫柯,望向他身後,問道:「秦將軍與顧將軍呢?」

    「大人,其餘兩門也且戰且退,向這裡趕來。」

    遠航將手伸向宜蘭身後,咬牙將箭拔了出來,抱著宜蘭努力站了起來,對孫柯說道:「準備放火燒燬南門,先撤出城。」

    「是,大人。」孫柯上前一步,小聲問著:「大人,我去尋個馬車吧?」

    遠航搖頭,說道:「不了,我抱著她。」

    從各門外趕來的梁軍聚集在南門,遠航不敢耽擱,命人開門突圍。

    南門外並無太多商軍,商軍只想得到江州,故而有意留了南門,遠航等人不費吹灰之力便突了出去,孫柯率軍最後出城,將南門一把大火點燃,引兵去追趕遠航。

    行出三十里開外,並無商軍追來,遠航下令原地整軍休息。天色已黑,休息一會後,遠航擔心商軍襲來,又下令連夜行軍,再走出三十里後,才安營紮寨,休息下來。

    行軍營內,遠航將宜蘭放在床上,用汗巾一點點將她臉上血跡擦拭去,看著宜蘭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遠航雙肩聳動,再也忍受不住,眼淚辟啪地掉了下來。

    「大人。」營外響起聲音,是無影追趕了過來。

    遠航抬起手臂,用衣袖拭去淚水,深呼吸一下後,說道:「進來。」

    帳簾打開,無影右臂纏著青布,走了進來,望了一眼宜蘭,撲通跪在了地上。

    遠航回頭望著他,沉聲不語。

    「大人,屬下無用,沒能救出五少奶奶……」

    遠航身軀一晃,顫聲問道:「雯兒……怎麼了?」

    無影低頭答道:「屬下拚死相救,無奈敵軍眾多,我右臂中箭,本想尋到援軍再回去解救,只是待歸去時,已不見了蹤影。」

    遠航問道:「可見雯兒受傷?」

    無影抬頭說道:「不曾見到,只見到幾具敵軍屍首。」

    遠航的心又緊了起來,宜蘭已死,杜雯又不見了,自己是怎麼保護她們的,來日婉約等人若是問起,自己該如何回答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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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刀紫與流星呢?」遠航又為刀紫他們擔心起來。

    無影搖頭,答道:「秦將軍說撤退時便未曾見到他們。」

    遠航苦笑一下,說道:「你去休息吧,讓我靜一靜。」

    無影見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應了一聲起身退了出去。遠航走回床邊,坐在一旁守著宜蘭,直到天亮。

    第二日清晨,孫柯等人跑來遠航帳外稟告,梁國援軍已經趕來,離此不足五十里。

    遠航面無表情,點頭表示知曉。回身走回帳中,對著宜蘭自語說道:「宜蘭,援軍來了,相公為你報仇去。」說完將白單為她蓋好,凝視一會,轉身走出帳外,整軍待命,自己帶領幾位將軍前去迎接援軍。

    司徒浩率領的大軍在後堂出發,途徑京州,又調動五萬兵馬,一共二十三萬日夜兼程趕來江州,只是還是來遲了一步。

    遠航在營外等了片刻,司徒浩率領多員大將走了過來。遠航見到司徒浩便想起了宜蘭,自己不知該如何對他說起宜蘭死訊,難過之下,遠航雙膝著地跪了下去。

    司徒浩看見遠航衣衫不整,一臉憔悴,知道他已經苦戰一天。見他跪了下去,還以為是為了丟失江州,急忙上前幾步,攙扶起他。

    「遠航,不必自責,勝敗乃兵家常事,如今大軍已到,我們再奪回江州便是了。」司徒浩拍著自己愛婿的肩膀,安慰著他。

    「岳父大人……」遠航喉嚨一緊,說不出話來,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進帳再說。」司徒浩邁步向大帳走去,遠航急忙後退一步擋住他的去路,想要說,卻不知該怎樣說。

    司徒浩有些覺察出不對,以他對遠航的瞭解,他是天不怕地不怕,怎得丟了座城池,還哭了起來。如今又推三阻四,必有原因。停下腳步,問道:「出了何事?」

    遠航不語,想了一下,掉頭向帳中走去。司徒浩掃視了一下孫柯等人,幾位將軍將頭低下,也不說話。司徒浩心有疑惑的跟了上去。

    遠航吩咐他人在帳外等候,自己與司徒浩進了帳中。

    司徒浩進到帳中,未曾注意到床上被白單蓋住的宜蘭,只是追問著遠航,說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遠航撲通一下,再次跪在司徒浩面前,哀聲說道:「岳父大人,遠航對不起您,沒能護好宜蘭。」

    司徒浩聽後身體一顫,上前一步抓住遠航雙臂,急問:「宜蘭怎麼了?」

    遠航無法回答,將頭向床上扭了過去。司徒浩隨著遠航目光望去,看見了床上躺著一人,身上蒙著白單,顯然已經死去。忽然有種不詳的感覺,使得他的雙手微微發顫。

    司徒浩鬆開遠航,慢慢走到床前,顫抖的雙手緩慢掀開單子,一張再也熟悉不過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眼前,只是已經沒了血色,蒼白的猶如身上的單子。

    「宜蘭……宜蘭。」司徒浩輕聲喚著,伸手撫摸愛女的臉龐,想要將她喚醒,與自己撒嬌。

    「啊……」沉寂了許久,帳中忽然傳出一聲哀鳴。司徒浩仰天狂叫,隨後緊攥雙拳,只覺得氣血不足,頭部暈的厲害,雙眼一閉,仰身向後倒去。

    「岳父大人。」遠航伸手托住司徒浩身體,急忙向帳外喊道:「來人,快來人。」

    孫柯與秦朝跑了進來,見元帥昏厥,跑上前一人幫助遠航托起他的身子,另一人伸手對準人中穴用力地按下去。

    過了好一會,司徒浩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望了一眼身邊的幾人,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遠航在他身邊,抹著眼淚說道:「岳父大人,都是我無用,您打我吧,您用力打我吧。」遠航也真是從心中自責,宜蘭是司徒浩獨女,嫁與自己為妻,如今卻香消玉損,自己怎對得起他。來日司徒老爺子那裡,遠航都不敢去見他了。想著想著,伸出手左右開弓,打起自己嘴巴來。

    司徒浩傷心欲絕,單手拄地,另一手抬起置於自己額頭上,哽咽說道:「宜蘭呀宜蘭,你獨自去了,叫我如何與你娘親交代啊。」

    「岳父大人……」

    司徒浩伸手阻止遠航說話,自己用力想要站起,孫柯與秦朝急忙攙扶。

    司徒浩站起身,抹去眼角淚水,長出口氣後,走到床邊將單子為宜蘭蓋好,轉回身凝望遠航,說道:「私事先放一旁,國事為重。我來問你,江州現今如何情況?」

    遠航也站起身,擦拭掉淚水,答道:「昨日清晨商軍攻城,我們苦守一天,傍晚時城池失守,我軍又在城中與敵軍廝殺,敵眾我寡,只得且戰且退,刀紫等人應該還在城中。」

    司徒浩面色凝重,追問道:「你處還有多少兵力?」

    遠航望向孫柯,孫柯抱拳答道:「回元帥,還有四萬兵士,除去傷者,可戰不過三萬。」

    司徒浩點著頭,沉思說道:「我們要盡快奪回江州,若待敵軍布好城防,對我軍大為不利啊。」

    遠航上前說道:「我們撤出江州時,曾燒燬了江州南門,敵軍短時內不會修繕完畢。」

    「哦?」司徒浩聽後不語,想了許久,回身望向宜蘭,淡淡說出幾個字:「全軍出擊,奪回江州。」

    「是。」孫柯領命,與秦朝退出帳外,整軍待發。

    帳中只剩下他二人,司徒浩傷心起來,歎聲問道:「宜蘭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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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遠航低頭答道:「宜蘭不會騎馬,突圍時我倆一騎,敵軍放箭,宜蘭背後中箭。」

    「是為你擋了箭。」司徒浩哼笑一下,再次走到床前,對宜蘭屍身自語說道:「宜蘭,你好好休息,為父為你報仇去。」

    「岳父大人……」

    「不必多說,先讓宜蘭休息在這裡,拿下江州再說。」司徒浩打斷遠航的話語,繼續說道:「齊國已經發兵,齊梁合攻商國,此次誓滅商國。」說不再理會遠航,轉身走出帳外。

    遠航回頭望著他出去,走到床邊跪下,說道:「宜蘭,你等我,相公去為你報仇。」

    江州城,商國大軍在城中四處搜尋梁軍兵士,整整一夜,城中各處還有喊殺聲不時傳來。元帥遲飛於第二日天明才進來城中,開始準備佈置城防。

    「元帥,城中敵軍基本已被清剿,只是南門已被燒燬。」一名將軍騎馬隨在遲飛身旁,側身稟告。

    遲飛側頭望去,打馬停住,問道:「南門為何燒燬?」

    「是敵軍退走時放火燒燬的,修繕需要幾日時間。」

    「糟了,若是敵軍來攻,我們無城可守。速去南門外紮營列陣,布好弓車……」遲飛反應過來,敵軍燒燬南門,必是為自己攻打回來留下方便之門。話音未落,側方樓閣之上,一支冷箭帶著勁風,向著遲飛左太陽穴直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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