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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4神秘的香氣(還有更新 文 / 阿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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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距離京城需一整日路程的小鎮上,京城各派勢力明著暗著尋找的封公子,正大大方方從街上買了一籠包子,之後走入幽禁的小巷,但只是一個轉身,突然消失在了巷子的盡頭,若是有人白天見了,當真要以為遇見鬼了。

    而走過誰也不知藏在何處的一道門,便是另外一番天地,這裡的房舍山石,都依照魏晉古風搭建,封公子二十年前來到這裡時,所有的一切都已完善,後來他才知道,家人早在當時的十年前就開始準備了,而那十年裡,恰恰是他的姑母最幸福的十年。他自然不是什麼封公子,他單名一個清字,是機關術世家,慕府的嫡傳後人。

    「父親。」走過長廊,在秋日明媚的河畔,慕清將剛出爐的包子遞給坐在木椅上老人,老人嗔怪:「什麼時辰了,我要吃你的包子做什麼?」

    父親的木椅,腳下帶有可以滾動的木輪,這對慕家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但父親因病不能再落地行走,是慕清的遺憾.他將已半身在陰影中的父親推到更明媚的陽光下,坐在一旁石頭上,拆開包子撕了一半,自己吃有肉的那一塊,把浸滿肉汁的面皮遞給父親。

    慕先生無奈地笑著,沒有接,但問:「你見到你姑姑了?」

    慕清搖頭:「沒有見到,皇城守衛森嚴,且近日多事,又加強了防備,兒子暫時不打算輕舉妄動。」

    慕先生歎:「你姑姑若知道我們還活著,不知是喜是悲,如今想來,當初不該丟下她。」

    慕清道:「但是兒子看到您的外甥了。」

    「二皇子?」

    「是。」慕清微微笑,已近三十而立的人,比二十郎當的齊晦、世峰他們更多了沉穩氣質,他平靜地告訴父親,「依照從龐府探來的消息,我找到了那間青樓,龐公子的確頻繁出入,且會帶著和他一般年紀的男子,男子眉宇間有幾分像姑母,行跡隱秘寡言少語,他每一次離開都會回到皇城去,必然是表弟了。」

    慕先生道:「你還記得姑母的模樣?」

    慕清笑:「兒子離京時已經記事,姑姑當年沒有子嗣,姑姑將兒子當做親生子,兒子當然記得。」

    慕先生雙眸微微泛紅,問道:「不知她還好不好,聽說她瞎了。」

    慕清欲言又止,他想說姑母似乎病入膏肓了,可父親近來身體也不好,他便避開這個話題,說他如何在閉月閣花魁的身上留下慕家的凝神香,因為那個女孩子出現,齊晦就必然會出現,失明的姑母,一定會有所察覺。

    慕先生道:「你若留下香氣,她一定能察覺,這是每一個慕家人都浸透在骨子裡的氣息。」老人家長長一歎,「不知你姑姑,現在是恨是怨,可惜我腿腳不靈便,已經不能再去看她了,我對不起她。」

    此時有身形高大的下人繞過假山過來,見了慕清便道:「少主,他們來了。」

    慕清點頭,起身親自推著父親,與他道:「為了黎民蒼生,父親,姑姑將來一定會理解我們。」

    慕先生精神一振,已是目光堅定,道:「走吧,去會會他們。」

    京城之中,莫家被抄,龐大的家業,竟是兩日都不能完成收繳所有的財產,這些金銀財寶將悉數充入國庫,皇帝看著每日呈送上來的單子,歡喜得眉開眼笑。

    國家多了這麼一大筆錢財,他又可以揮霍無度,此刻剛剛見過太子,說要為他舉行盛大的婚禮。而那十一歲的太子妃,已經被送入皇宮,正養在麗妃的殿閣裡,由麗妃教導她一些規矩。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莫小姐再沒有家族支持,正式成為太子妃之前,她只是罪臣之女,麗妃的態度可想而知,連她手底下的老嬤嬤都能對莫小姐頤指氣使凶神惡煞。此刻太子領旨要舉行盛大的婚禮,便親自來麗妃的殿閣要告訴未婚妻,正見麗妃的老奴在斥罵他的未婚妻,一聲聲不堪入耳的話語從屋內傳出來,麗妃匆匆從寢殿趕來時,也不禁滿面尷尬。

    小姑娘受不了虐待,哭著跑出來,迎面見太子在門外,頓時呆住了。她還是個孩子,身量心智都沒長開,如今正承受家破人亡的痛苦,卻還要在這裡被羞辱虐待。

    「表……」小姑娘差點開口喊表叔,可她害怕老嬤嬤又衝出來因為她不會叫人,而打她的嘴。

    齊旭走上前,俯身捧著未婚妻的臉頰,溫柔地說:「別哭,我帶你去玩兒可好?」

    小姑娘呆呆地點了點頭,一見麗妃走上前,立刻躲在了齊旭的身後。

    麗妃訕訕笑著:「太子可別見怪,皇家規矩森嚴,太子妃即將入主東宮,將來要面對無數皇親國戚,不好好教導她規矩,皇上會怪本宮的。自然那些老奴才沒輕重,本宮會好好責罰她們。」

    太子微微一笑,道:「父皇已擬定婚期,不日就會傳旨,我請了旨意,可以將太子妃先帶回東宮。娘娘這裡要教養撫育三弟,之後我的婚禮也要您操心,就不勞煩您再教導她。」

    麗妃本就不稀罕的,撇嘴冷笑:「那就帶走吧,她只會哭,哭得人心煩。」

    終於脫離了苦海,莫小姐一路都緊緊拽著太子的手,走遠後,她輕聲問:「殿下,我們家是不是,就剩下我們倆了?」

    齊旭回身笑:「就剩下你了。」

    莫小姐不懂,太子俯身湊在她面前道:「但你必須把他們都忘了,記著有什麼用?從今往後,你要忘記自己曾經是莫家的人,你只要記著自己是我的妻子就好。我不會讓人欺負你,這一生,你都會無憂無慮。但

    是千萬千萬記著,再沒有什麼莫家,你是我的妻子,是未來的皇后。」

    「可是。」小姑娘哭起來,她的爹娘生死不明,她的兄弟嫂子……

    「你若記不住,我只能把你送回麗妃身邊了。」太子看起來那麼溫和,可言語的氣勢,根本不容她回絕。

    小姑娘不想再回到麗妃那裡受虐待,抹著眼淚答應了太子的話,太子便領著她往東宮走,秋日朝陽照入宮闈,未婚妻的每一步,都走在他長長的身影裡,縱然艷陽高照,也未有半分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

    冷宮之中,賢妃剛剛醒過一覺,她如今更多的時間都在昏睡中度過,好在每一次清醒時,都能好好和兒子和湘湘說話。

    方纔那一覺,她在夢裡看到了家人,看到了哥哥嫂子,看到了可愛的侄兒。昨夜的凝神香氣還淡淡地留存在屋子裡,每每呼吸,都讓她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她還是驕傲的慕家大小姐的歲月。

    「湘湘?」賢妃醒來,感覺到屋子裡很安靜,湘湘似乎不在了。

    湘湘正在屋外陽光下縫製衣衫,聽見賢妃喊她,立刻趕來,一疊聲的虛寒問候,賢妃則笑著:「我不渴也不餓,就想你在身邊說說話。」

    湘湘則不敢正視賢妃,明明賢妃根本看不見她,她也少了幾分底氣,她早晨把自己的決心告訴了賢妃,賢妃卻道:「這話你要對晦兒去說,我說什麼對你們都不公平,將來一輩子的人生,是你們倆互相依偎,到底要過怎麼樣的日子,不該由我來決定。」

    湘湘當時問,賢妃明明曾經期許齊晦能保有皇子身份,可見是希望兒子能有一番作為,賢妃竟道:「那時候沒有你呀。」

    這一句話,更讓湘湘覺得自己的出現,改變了齊晦的人生。她說她不想成為齊晦的抱負,不想阻礙齊晦的人生。

    賢妃卻道:「人生哪有什麼對錯,哪有什麼高貴低賤之分,好好地為自己活著,就足夠了。」

    湘湘覺得自己沒能從娘娘這裡獲得肯定的支持,也不能真正領會賢妃話中的意思,她陷入了自我矛盾中,帶著一分自卑敢地,認為賢妃的話語裡,依舊有多兒子的期望。既然是她出現,改變了齊晦,那問題必然都在她的身上。

    方纔的談話,已賢妃的疲倦而結束,此刻娘娘再次清醒,看著病重之人的虛弱,湘湘實在不忍心再糾纏這件事,沒想到娘娘主動問:「湘湘,背負那些理想,未來會很辛苦,你真的願意嗎?」

    湘湘眼神一亮,連連點頭,可惜賢妃看不見的,她趕緊出聲:「娘娘我不怕,我願意和他一起去面對,只是……」

    湘湘的聲音弱氣了幾分,話也沒說完,賢妃意識到,卻反欣慰地笑,問她:「你自卑自己什麼都不懂是嗎,那肯不肯跟我學呀?只是我在這裡呆了二十年,外面的事都從晦兒口中知道,能教給你的實在有限。」

    「您肯教我嗎?」

    「但是揠苗助長,只會白費功夫,你不能心急,要慢慢來。」賢妃溫和地說,「最最重要的事,你要和晦兒心意相通,你們若在這件事上意見相悖,你也無心好好學。在此之前,你和晦兒說明白,然後我們再開始。」

    湘湘道:「我會好好和他說的。」

    可知兒莫若母,賢妃笑:「只怕,有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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