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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趙福祿戲說青紅幫 文 / 秦鑒 非包月作品

    吃過晚飯,大先生出門閒溜噠,他信步走到西大街劉忠的「恆源當」門口。

    劉忠在當鋪門口看到大先生笑道;「正好我約了個人閒諞解悶,你既然來了,也聽聽解解悶。」

    劉忠並不像別的當鋪老闆那般刁鑽,他是個癡人,當鋪是從先父手裡繼承過來的,他從小就喜歡古玩字畫,越老越癡迷,當鋪生意全憑掌櫃的打理著,靠他,早關門了。

    大先生跟著他進了裡屋,卻不見一個人,便問;「人呢?」

    「你先坐會,他馬上就到。」

    「好大的架子,誰呀?」

    「這人你認識,也是位爺,不過是位窮爺,是那些泥腿子十分崇拜又心甘情願稱他為爺的人,他這人既能成事也能壞事,你看得起用他,他就能給你把事辦好了,你看不起不用他,他就能壞了你的事,所以,大家都叫他瞎好人趙爺。」

    「趙爺,哪個趙爺?」

    「趙福祿呀!」

    「噢,我認識他,整天在街上閒溜噠的那個趙福祿麼,我從不搭理他,你說的那位就是他呀?」

    「你別看不起人,他可是紅幫的大管家呢!」

    「就他,怎麼會呢?」

    「要是啥事你大先生都知道,人家那還是紅幫麼?正所謂世事難料就在於此,你從不搭理他我想他絕不敢跟你計較的,您是誰呀,您是三輩做過大官,隴州城高門樓的大先生秦爺呀,趙福祿再牛他也不敢給您炸刺,這點他有自知自明,要不他也不會在黑白兩道耍得開,他可是個極聰明的人呢!」

    「你耍笑我?我可從未在你面前擺過架子,咱倆可是朋友,你要再敢取笑我,我可要罰你酒了。」

    「沒有沒有,我是實話實說哈哈哈……」

    「還胡說,罰酒罰酒哈哈哈……」

    「罰就罰」劉忠笑著取出一瓶好酒,三個杯子,倆人便喝了起來。

    「你一個正經生意人,跟趙福祿這種混混有啥好諞的呢?」

    「你是沒聽過他閒諞,聽他閒諞那簡直比聽說書還有意思,不管窮富,凡是聽過他閒諞的人,見了他就想跟他諞幾句過過癮……」

    「劉掌櫃啊,你喝的可是我們趙家的陳釀十里香啊,滿大街都飄著酒香呢!」不見人面大嗓門先傳了進來。

    「人來了」劉忠對大先生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

    「大先生先也來啦,告罪告罪!」年過五十的趙福祿那高大健壯的身軀像是從門裡擠進來的,進門後大大咧咧地抱拳施禮。

    「我也剛來。」大先生沒起身,只是象徵性地抱拳晃了晃。

    劉忠招呼道;「坐坐坐,咱們都是老熟人不必客氣。」

    「在街上聞著酒香我肚子裡的饞蟲就從喉嚨爬出來了。」他抓起酒瓶先給自己倒杯酒,吱一聲喝下,咋咋嘴這才坐到椅子上,那張木椅被他壓得格叭格叭直亂響。

    趙福祿脫掉右腳上的鞋,將髒乎乎的右腳踏在椅面上邊喝酒邊問;「不知大先生今兒個想聽咱老趙諞啥呢?」

    大先生笑呵呵說;「我對你們幫派的事一無所知,我想聽你諞諞幫派的事。」

    趙福祿吱一聲又喝下一杯酒說;「大爺想聽青幫、紅幫、還是哥老會的事?」

    「都想聽,你就隨便諞諞。」

    趙福祿瞪著一雙牛眼笑道;「大爺,這就得從根子上說起了,聽我慢慢給您說道說道,而今最大的幫派有三家,哪三家呢?紅幫、青幫、哥老會呀,哥老會根基淺,他們弄起來才幾年就不知天高地厚跟著袁大頭鬧革命,革命成功了,袁大頭卻反過來收拾他們哥老會,哥老會被袁大頭這麼一收拾,而今已經沒幾個人了,袁大頭在收拾哥老會的時候捎帶著連紅幫和青幫也一塊收拾了一下,從此,咱們北方的各大幫派又都轉入地下了,大爺,您現在是從清家的官位上下來了,要不我也不能夠跟您坐一起喝酒呀,今兒個我說的話您別不高興,現在是滿清亡了,要不我哪敢當著大爺的面承認我是紅幫的人,否則大爺您不早把我給抓起來了!」趙福祿說話的神情語氣很有意思,讓人聽著就想笑。

    大先生哈哈笑著說;「沒事,你繼續說。」

    趙福祿吱一聲又喝下一杯酒接著說;「紅幫建起的最早,紅幫早先叫洪門,洪門始建於清初,那是對明祖朱元璋洪武年代的記念,洪門是以反清復明為尊旨的,為了躲避清朝官兵的剿捕,早期多以高山老林為根據地,活躍於江河流域,白蓮教、紅槍會、大刀會、小刀會、天地會也都是從洪門衍變而來的,洪門最講忠義二字,從不做那種逼良為娼,偷雞摸狗的買賣。」

    趙福祿吱一聲又喝下一杯酒接著說;「青幫是從紅幫裡叛離出去的,青幫最早叫『安清幫』,相傳有洪門中人翁某、錢某、潘某被清朝收買叛變,把洪門反清復明的宗旨改為安清保清,另立門戶,成立了安清幫,安清幫不再以『忠義』為本,而以混雜的僧、道、俗『十三祖』為供奉的偶像,他們把過去的兄弟相稱,改為師徒相傳,安清幫投靠清朝以後,清廷責成安清幫護運軍糧,從杭州運到通州,沿運河設碼頭官,分段護衛,洪門視青幫為叛徒,洪門有一諺語:由青轉洪,披紅掛綵,由洪轉青,抽筋剝皮,由於長江航運原在洪門勢力範圍之內,所以洪門見安清幫護送的糧船就打,殺了不少安清幫的碼頭官,後來海運發達,糧食改由海道北運,運河失去作用,安清幫斷了財路,就開始搞起了其他行業,像開設賭局,妓院,煙館,戲院,戲班,澡堂,茶樓,飯莊,旅

    店,還販賣鴉片,販賣人口,當保鏢,刺客,結交官府,坐地分贓,可以說是無惡不做!」

    大先生覺得趙福祿在抬高自己貶低青幫,他笑道;「你們紅幫真就這麼好,青幫真就那麼壞?」

    趙福祿急忙辯解道;「大爺,您看看我這付窮酸樣還不明白嗎,不怕大爺您笑話,紅幫如果真胡做非為,我趙福祿能混到這份上嗎,而今紅幫的勢力實在無法跟青幫比,今不如昔了啊!」趙福祿自嘲地感歎著吱一聲又喝了杯酒。

    大先生不解地問;「咱們這裡是西北,南方的青紅幫咋會跑到咱西北了呢?」

    「天下哪有窮人哪就會有幫派,窮人好欺麼,一個人勢單力薄誰見誰欺,十個人合起來咋樣?不敢了吧,那麼一百、一千、一萬個人結成幫呢,誰敢惹?別看表面都老實叭嘰的,沒準大爺府裡就有共黨的人呢,眼下這又出了個共黨,我可不是嚇唬您,共黨是專門跟你們這些大財東作對的,這是老實話,從古到今,天下窮人只有兩條路,要麼參加幫會,要麼上山當土匪,就這兩條路也不是誰都能加入的,得有點能耐才行,要不誰要你,白吃糧食呀?」

    大先生笑著隨意問道;「那你知道咱們隴州城誰是青幫的大堂主?」

    「這我不能說。」趙福祿嘴上說不能說,右手五指卻搓了幾搓,大先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要錢呢,給錢就說,不給錢就不說,大先生不願掏錢買這信息,他笑笑端起酒杯慢慢啜著酒,不理他這茬。

    趙福祿一看大先生不願掏錢,就伸長脖子嘴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咱們隴州城青幫的大堂主可是您的至親啊!」

    大先生氣憤地猛然站起說;「你胡說,秦府高門樓幾時跟黑幫有過關係,哼!」

    趙福祿嘿嘿笑笑說;「大爺您別激動,也別生氣,我趙福祿騙吃騙喝那是常有的事,可我騙過大爺您一回嗎?沒有吧!我趙福祿不騙大爺您,那是因為我不敢騙大爺,以前不敢,現在仍然不敢,大爺您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個螞蟻似的,我沒事找事騙您找死啊!」

    趙福祿的話使大先生頓生疑慮,他盯著趙福祿的眼睛冷冷地問;「這麼說,你這話是真的,那他是誰?」

    「這我不能說。」趙福祿嘴上說不能說,右手舉在面前,五指卻搓了幾搓,大先生很想弄明白秦府的哪個至親是隴州城青幫的大堂主,他便掏出十塊錢給了趙福祿。

    趙福祿看看手裡的錢,頭轉向一邊,伸著右手將十塊錢掂了掂不說話。

    大先生知道他嫌少,又掏了十塊錢放在他的手裡。

    趙福祿還是不張嘴,看都不看他,大先生氣呼呼地又掏了十塊錢塞到他的左手裡,他這才將頭伸到大先生耳邊,剛要說,回頭望了望坐在一邊一直沒出聲的劉忠,劉忠知趣地笑笑出去了。

    趙福祿將嘴伸到大先生耳邊壓低聲悄悄說;「您的二妹夫王成功就是隴州城青幫龍虎堂的大堂主!」

    「這怎麼可能呢?」大先生頭「嗡」地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怎麼不可能呢,如果劉掌櫃不先說,大爺您能認出我就是紅幫的大管家麼?這世上有好多事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這話當真?」

    「千真萬確!」

    「天吶!這堂堂的商會會長,怎麼竟是青幫龍虎堂的大堂主呢,他這是啥時候入的青幫呀?我咋就一點都不知道呢?」大先生還是不敢相信。

    「大爺呀,這天下的事沒有規矩它就不成方圓啊,這白道有白道的章程,這黑道有黑道的規矩,這黑道只所以能夠隱秘地存在發展下來,它裡面的規矩可比白道大得多,我勸大爺千萬別在他面前提這事,如果他發現大爺您知道了他是青幫大堂主,既便您是他大舅哥,他也會殺您滅口,如果不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他做得了這青幫龍虎堂的大堂主麼?大爺您今兒個給小的這點錢,還覺得我趙福祿在訛大爺您呢,我這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呢!」

    「我明白!」大先生抱拳施禮。

    趙福祿臉一寒死死盯著大先生的雙眼說道;「大爺,我趙福祿今兒個可啥都沒說過!」

    大先生一愣,立馬就明白了,他也盯著他的眼睛說;「我也從未聽你說過什麼話!」

    「出了亂子後果自負!」

    「爺們做事從不連累兄弟!」

    「大爺,告辭了!」

    「趙爺走好,不送!」

    大先生跌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劉忠進來看大先生神情大變,急忙問;「這是怎麼啦,趙福祿說啥了你氣成了這樣?」

    「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恐怕有生命之憂!」

    「那你別給我說,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告辭了!」

    「大先生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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