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灝的眉頭微擰。卻是低笑道:「怎麼。朕才來。倒是看了一齣好戲。」
「皇上。」上前扶了他過來。他掩面咳嗽幾聲。才又道:「朕自慧如宮過來。想著順道來看你。倒是不想。非錦竟也在。」他的聲音淡淡的。
低聲開口:「皇上的病未好。怎的不在寢宮裡休息。」
他不答。只朝元非錦道:「六叔的身子好了。你倒是有空入宮來。」
他示意他坐了。元非錦竟道:「臣弟。是入宮來謝恩的。謝太皇太后肯讓出那支千年人參。」
我一咬牙。若然不是元承灝在。我真想衝上去好好打他一頓。
元承灝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怒意。面上。卻依舊是笑著。這樣的他。我見了太多。
「是麼。太皇太后該笑話朕了。」
「皇上說的什麼。臣弟不懂。」
「呵。也沒什麼。咳咳。」他圈著手置於唇邊低聲咳嗽著。
我輕撫著他的背。心裡翻江倒海的。說不出的難受。當日太皇太后特意過乾元宮攔著他去救景王。他定要去。去了。惹得元非錦誤會不說。他今日進宮來。不謝他。倒是去謝太皇太后。
他說太皇太后該笑話他。我亦是不知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咳了好久。探上他的手。才發覺他的指尖冰涼。吃了一驚。聽他低語著:「妡兒。去找常渠。他在乾元宮。」
元非錦驚得站了起來。我忙道:「小王爺好好看著皇上。」語畢。匆匆出去。
知道他是藉故想要支開我。他只是有些話。不想讓我聽見。
不動真氣。他不會發病的。
阿蠻跟著上來。小聲道:「娘娘。皇上和侯爺在裡頭……」她忽而不往下問。轉了口道。「皇上進來的時候。得知侯爺在。沒讓奴婢通報。」
我只點了頭。開口道:「備轎。去乾元宮走一趟。」他說要我去。我便去。
也許。我是該給他們兄弟一個獨處的機會。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哪怕元非錦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都希望他們能心平氣和地談一談。
過了乾元宮。見常公公匆匆出來。見了我。越發驚愕:「娘娘怎的來了乾元宮。奴才方才端了皇上的藥回來。可宮人說皇上過馨禾宮去了。娘娘竟不曾遇見皇上麼。」
我笑道:「遇見了。本宮來取皇上的藥。」
「皇上……皇上沒事吧。」常公公又緊張起來。
我搖頭:「沒事。常公公便與本宮走一趟吧。」
他點了頭。急急朝馨禾宮的方向而去。我叫住他:「公公急什麼。當心灑了皇上的藥。」常公公這才略放慢了步子。第一時間更新
我只是不想那麼早回去。想多給他們一些時間。
多難的的時間啊。他們誰也不肯先去見對方。可。卻在我的馨禾宮碰見了。
回馨禾宮的時候。瞧見蘅兒和拾得公公匆匆跑出來。蘅兒一臉緊張地開口:「娘娘。皇上和侯爺似乎吵架了。」
我大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這……奴婢也不知道啊。只聽見裡頭似乎摔了什麼東西。」蘅兒的臉色煞白。
常公公的臉色也沉了下去。抬步往裡。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我:「娘娘。這……這可如何是好。」
咬著唇。出去了一趟。怎麼會這樣。
鬆開了阿蠻的手進去。身後的宮人們躊躇著。誰也不敢上前來。
才要推門。門卻被人拉開。元非錦飛快地從裡頭衝出來。我嚇了一跳。步子一個踉蹌。沒有站穩。直直地往後倒下去。
「阿袖。」他驚呼一聲。伸手過來拉我。
只那一道身影從房內閃出來。托住我倒下去的身子。一把將我攬入懷中。聽他沉了聲道:「再讓朕聽得你叫她的名字。朕。定不客氣。」
心頭猛地一沉。
見元非錦白了臉。只道了句:「臣弟。謹記。第一時間更新皇上若無事。臣弟就告退了。」
他沒有再停留。只抬步衝出去。
「可有事。」元承灝沒有看衝出去的人。只低下頭來看著我。
我有些驚魂未定。回眸看他。見他的臉色白得駭人。身後的常公公忙跑過來扶住他。叫著他:「皇上。」
扶了他進去。他還握著我的手。喘著氣道:「日後走路。給朕看著點。」
狠狠地點頭。反握著他的手。哽咽道:「皇上何苦跟小王爺生那麼大的氣。小王爺他……」
「閉嘴。」他喘著氣看著我。「日後別在朕的面前提他。」
他生氣了。這回。第一時間更新真的生氣了。
不過。看他的樣子。我也不敢再提他。
常公公忙取了藥丸出來。用了水化開餵他喝。他喝了。常公公轉身取了桌上那碗藥遞過來。他卻是一揮手。將藥碗打落在地。
我這才注意到原本的地上。茶具茶杯早已經碎了一地了。
示意宮人們都退出去。他
還未緩過來。又咳嗽。我看著都難受。我不知道元非錦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可。我若是現在再提。他指不定又要怎麼生氣。
話。幾次到了喉嚨口。都依舊選擇嚥了下去。
扶他過去靠在床上。良久良久。才見他的臉色稍稍好了些。
常公公重新過御藥房取了藥回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我出去端了進來。他倒是沒有再發火。餵他喝。他也喝了。我到底是長長鬆了口氣。
傍晚的時候。太皇太后竟也知道了他與元非錦大吵一架的事情。居然來了我的馨禾宮。
他在床上一言不發地躺了一天了。
太皇太后扶了絲衣姑姑的手進去。他也不起來行禮。
我起身退至了一旁。太皇太后鬆了絲衣姑姑的手上前。在他床沿坐了。歎息一聲開口:「哀家不是來笑話皇上的。這件事。也該叫皇上長大了。」頓了下。她又道。「哀家只是來告訴皇上。只有皇上才是哀家的孫子。哀家怎麼會害你。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她說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繼而猛地皺眉:「皇上的手這麼冷。你們都不知道宣太醫麼。」
常公公忙道:「是。奴才這就去請蘇大人。」
「慢著。」太皇太后叫住了他。開口。「讓隋華元來。皇上的龍體從小就是他調理的。」
常公公有些為難。我小聲開口:「回太皇太后。隋大人在行館替王爺看病。」
太皇太后聞言。重重低哼了聲。才開口:「笑話。皇上重要還是他重要。讓蘇衍去換他回來。」
太皇太后發了話。我朝床上之人看了一眼。見他只緩緩闔了雙眸。依舊是不說一句話。常公公似猛地回了神。忙點了頭道:「是是。奴才這就去。」
太皇太后伸手將替他掖了被角。心疼地開口:「皇上還小。有些事還不懂。別想得太多。好好養好身子才是正經。這一病。又是這麼多天。還天天上朝。哀家心疼皇上。」
他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半晌。才嘶啞著聲音道了句:「皇祖母……」
「哎。皇祖母在這兒。」她抬手。撫上他的臉。低語道。「皇上心裡難受就說出來。」
我微微別過臉。不忍去看他的樣子。
片刻。聽得絲衣姑姑道:「太皇太后別難過。皇上沒事的。」
我心裡亦是難受得說不出一句話。在一呼一吸之間。很多東西都已經在一點一點地潛移默化了。只是。我們。誰都不曾發覺。
隋太醫來的時候已經很晚。我想。在蘇衍過行館去將他換回來的時候。元非錦亦是知道發生了何事。
太皇太后起身讓了隋太醫過去。他的臉色沉沉的。急忙上前替他把了脈。
「皇上如何。」太皇太后急急問著。
隋太醫起了身道:「回太皇太后。皇上的病未好。這幾日。又操勞……」
「隋華元。」太皇太后打斷了他的話。看著床上之人道。「皇上真的只是因為病了。」
我吃了一驚。卻聽隋太醫從容地開口:「太皇太后英明。皇上是……是心病。」舒了口氣。他是不可能告訴太皇太后元承灝身有隱疾的。
如今這個時候。一句心病最好推脫不過了。
太皇太后怔了下。才回身道:「知道了。開了藥給皇上調理身子。」
「是。臣這就去。」
隋太醫轉了身。聽太皇太后又問:「景王那邊如何。」
他一怔。朝元承灝看了一眼。似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今晚。醒了。」
太皇太后冷聲道:「醒了就好。也該回瓊郡去了。」
隋太醫沒有再說話。只行了禮出去。
我扶著一側的軟榻緩緩坐下。心裡祈禱的。不知是元非錦快些離京。還是慢些走。
太皇太后又回至床邊坐了。朝常公公道:「傳令下去。就說皇上龍體不適。需歇朝幾日。」
常公公應了聲。卻聽元承灝開口:「如此。不是叫他們看朕的笑話麼。歇朝就不必了。朕沒事。」他坐了起來。
太皇太后忙按住他的身子:「皇上何苦還要逞強。」
「皇祖母總說朕還小。說朕不懂事。呵。朕是否該懷疑自己的能力。」
他的話。叫太皇太后一時間愣住了。
他卻突然又問:「先帝登基之時。比朕大不了幾歲。比起先帝。朕是否真的差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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