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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側室 文 / 壞妃晚晚

    我細細回想起方才進成王府的時候,他問楊將軍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一直在懷疑,懷疑楊將軍的忠誠。

    很顯然,他不認為楊將軍是太皇太后的人,可他卻也不認為他是他的人。

    可,多可笑不是?先帝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即便楊將軍口中效忠的人只是「皇上」,如今,除了他元承灝,還會有第二個人麼?

    我忍不住,終是小聲地開口道:「恐皇上想的多了,先帝……先帝因病駕崩,如今叫楊將軍效忠誰去?」我只是個昭儀,是不能議論皇族的,若不是此刻在宮外,我想,我也不會給自己徒惹這種麻煩。

    他睨視著我看,目光逆光,忽而靠近我,低語道:「誰告訴你先帝是因病駕崩的?」

    一句話,倒是叫我怔住了。

    不是麼?

    可,世人都是這麼說的。那詔告天下的皇榜,也是這麼說的。

    難道……

    我免不了一震,皇家秘密歷來便多,很多事甚至是外人瞧不見的。

    他瞧著我,墨黑眼眸中漸漸地淡開一抹慍色,卻讓我一陣心悸。他的嘴角略微一動,音色森然:「皇陵之中,先帝的陵墓,不過是一個衣冠塚。」

    我扶著桌沿的手終是忍不住狠狠地收緊,衣冠塚……

    是以,他才要懷疑先帝還活著,是麼?

    「可,楊將軍方才說……說……」說先帝確確實實已經駕崩了啊。

    他兀自笑一聲:「朕很想信他。」

    他是想信,卻不敢信。

    我明白,先帝毀了他的一切,即使再將帝位傳給他,也絲毫不會減損他心裡對他存著的恨意。

    辛王府,那麼多條人命啊!

    更何況,當年先帝選擇要他登基,不是為了那些所謂的親情,也不純粹是為了元承灝好。最重要的是,當年的他,不過一個三歲的孩子。

    孩子啊,是最好掌控的時候。

    事到如今,朝中大權,他也尚未完全掌握在手中。

    若是,當年的元承灝便是已經長大成人,我想,他的下場,只會是——死。

    那個字,從腦海裡浮出來的時候,我本能地咬下唇,心「撲撲」地跳個不停,連著雙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

    可,這些同樣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冰涼而炙熱的政權,從來都是矛盾的。

    我能想像得到,如今高高在上的皇上,在十六年前只是個任人宰割的棋子之時的痛苦。那是,無語言表的痛,深深的痛,亦是深深的恨。

    「皇上打算怎麼對成王府的那個人?」不知為何,我單只是想起了靈闕,那個先帝的淑媛。

    他略哼了一聲:「朕不會對一個女人下手。」

    靈闕是個瘋子,她還把元承灝當做了先帝。先帝愛的,也許是個叫倪尚妝的女子吧?倪尚妝,呵,關於她的事,我不該多問的。不,應該是關於先帝的事,我都不該多問。

    楊將軍回來了,帶了衣服和酒菜。

    我進了內室換衣服,聽楊將軍道:「外頭的風大起來了,皇上若是想飲酒,也在裡頭喝吧。」

    他「唔」了聲,我聽到他換衣服的聲音。

    「今日之事,末將替靈闕謝謝皇上。」

    他笑起來:「師父和朕客氣?師父至今未娶,莫不是因為她?不如,朕做主,給她個身份,把她許給你。」

    雖隔了一道屏風,外頭還有一道珠簾,不過元承灝的話,我依舊可以一字不漏地聽見。

    我在得知楊將軍至今未娶的時候,也曾驚訝過。今夜月夕,他又獨自過成王府去探她。甚至,還安排了姣兒悉心照料。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那麼順理成章,可,我卻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

    絕不是……

    十指,纏著扣子緩緩扣著。

    外頭,傳來有人跪下的聲音。只能,是楊成風。

    「末將懇請皇上收回成命!」他拒絕了。

    元承灝依舊不慌不忙地問:「為何?」

    「末將不能娶她,也不會娶她。」

    「因為她是五叔的妃子,還是因為你不愛?」

    「都是。」

    「那……師父愛誰?」

    「皇上……」楊將軍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恍惚。

    有人提了酒壺倒酒的聲音,我背著身,迅速扣上最後一顆扣子。接著,元承灝的聲音傳來:「這十六年,師父為了朕盡心盡力,耽誤了自己,朕心裡著實過意不去。今日,朕有意給師父指個女子。師父若是有意中人,大可跟朕說,這個主朕還做得起。若是沒有,那就朕給師父做主了。」

    他說得不緊不慢,實則是在告訴楊將軍,這件事,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我轉身,貼在屏風上望出去,還隔著珠簾,著實瞧不清楚的。不過,依稀看著那服飾,倒是可以分得清誰是誰。

    元承灝,他想要明目張膽地在楊將軍身邊安插眼線。

    或者,他是想拉攏他,因為他不是太皇太后的人。

    皇上長大了,太皇太后不放權,他也該有所行動了。

    他上前,彎腰扶楊將軍起來:「這裡沒有外人,師父不必跪朕。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莫不是師父想朕跪你?」

    「末將不敢。」

    我嗤笑,普天之下,誰敢讓他跪啊!

    他溫和地笑了笑,轉身坐了:「這一杯,朕敬師父了。」說著,自己先飲盡了。

    楊將軍忙舉杯飲了。見他有斟滿了酒,忙勸道「皇上不會喝,不要喝得太多。」

    「朕和師父還是頭一次如此喝酒,朕今日高興。」

    我歎息著,和太皇太后吵了一架,喝了悶酒才跑出來的,他真的高興麼?

    「皇上有傷在身,還是少喝一些。」楊將軍按住了他的手。

    他略笑道:「朕技不如人,倒是丟了師父的臉。」

    楊將軍一驚,忙道:「是末將的不是,末將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夫,這裡不似宮中,大夫來的興許慢些。」

    他拂開了楊將軍的手,又飲了一杯,道:「朕的事是小事,今日說師父的事。既然師父沒有意中人,反正三年的選秀降至,屆時朕會給師父指一個名門閨秀做你的將軍夫人。」他頓了下,接著開口,「不過眼下,朕倒是有一個好姑娘,先賜師父做側室。你也見過的,馨禾宮的宮女,雲眉。」

    他說什麼?

    雲眉?我……我沒聽錯吧?

    「她雖只是個丫頭,倒也生得清秀玲瓏,做師父的側室,不委屈你。」那討厭的聲音繼續穿過屏風傳進來。

    我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推倒了屏風衝出去:「我不同意!」雲眉是我的丫頭,雲眉是我的!他有什麼權力把她指給別人?

    楊將軍的臉色有些難看,見我衝出去,顯然吃了一驚。

    元承灝卻無恥地伸手過來將我拉過去,皺眉斥道:「沒規矩,誰准你我啊我的?」

    使勁地抽了抽手,他握得緊,不讓我抽出來。我哪裡還管什麼你啊我的,我身邊兒要是沒有雲眉,那我怎麼辦?

    他衝著我笑得溫和:「朕知道你與雲眉姐妹情深。」

    放屁!

    面上不敢罵出來,心裡狠狠地罵著,知道還說這樣的話?

    他接著道:「難道你不想給她一個好的歸宿麼?還是,你想要她老死在宮中?」那雙無害的明眸依舊直直地瞧著我,溫柔的話語說出來,在我的心頭,卻成了千斤重。

    我和雲眉感情再好,她在宮中,只是個宮女,最卑微的宮女。任何一個主子,稍稍動動指頭,就能要了她的命。

    比如,那時候的葉妃。

    想到此,心頭不免一顫。

    元承灝要把她賜給楊將軍,救過雲眉全家性命的楊將軍,那個,她一直喊著要報答他的楊將軍。

    也許,於雲眉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紅了眼睛,我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朕就知道你疼她。」撂下這句話,他終是又轉向楊將軍,「師父覺得如何?」

    我看著楊將軍,他淺笑著:「雲眉姑娘還年輕,末將已經老了。」

    而我知道,這樣的托詞,根本不足以讓元承灝改變主意。這件事,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那一刻起,就已經無法改變。就像他千方百計要姐姐入宮來一樣。

    元承灝,他認定的事情,什麼都無法動搖。

    他鬆開了拉著我的手,從衣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我吃了一驚,女人的帕子啊。

    他今日,也換過兩次衣服了,這帕子,只能是藏在內衣的衣袖之中。突然取出一方帕子,他究竟是何意呀?

    從容地將帕子打開,我才見上頭寫了字。

    湊過去,聽他開始念:「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他的目光,從手中的帕子上,緩緩移至楊將軍的臉上,笑顏,「師父還不應麼?」

    我看清楚了,雲眉的字跡!是雲眉的字跡!

    顫抖著,我終於可以體會到初見他的時候,雲眉的那句「他一點都不老」是什麼意思了!

    可,元承灝怎麼會有雲眉的帕子?

    心頭不免震驚,他知道楊將軍會去成王府,故意過那邊等著他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算計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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