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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賜藥 文 / 壞妃晚晚

    雲眉「啊」了一聲,我也是吃了一驚。

    我回身的時候,瞧見一個宮女上前來,比之水煙閣的宮女,她似乎更多了幾分成穩。看那衣著,想來便是太皇太后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了。只見她朝我略一福身子,低了頭道:「奴婢絲衣,奉太皇太后之命特來請小主過郁寧宮去。」

    我忙點了頭:「有勞姑姑。」她入宮該有很久了,我喚她一聲「姑姑」該是沒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我可不能拿她當奴婢看。

    她略笑著,只側了身。

    外頭,轎子已經準備妥當,雲眉扶我上轎,落下轎簾的時候,我不免開口:「敢問姑姑,可知太皇太后傳我去是為何?」頓了下,解釋著,「哦,我是想著,是否該換身衣裳再去,怕辱沒了太皇太后的眼睛。」

    絲衣笑起來,低聲道:「小主多想了,太皇太后不過是傳您過去說說話。」

    說說話,那能指的,可多了。

    轎子起了,我歎息一聲,靠向了軟墊。

    郁寧宮裡安靜得出奇,院中栽著的海棠已經半開,風吹上去,搖曳翻動著。有鳥兒飛下來,站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人走過去,又「撲撲」地飛走,只剩下枝頭那一晃一晃的花簇。

    絲衣姑姑帶我過太皇太后的寢宮,只在門口站了,聽她開口:「太皇太后,妡婕妤來了。」

    隔了一會兒,才聽得裡頭傳出聲音:「進來吧。」

    絲衣這才推開門,引我入內。

    穿過眼前的屏風,卻依舊不見太皇太后。只一側的門開了半扇,絲衣徑直往前,跨過高高的門檻,才知太皇太后的寢宮外頭,連著一片池子。那張高貴典的湘妃竹塌上,太皇太后半倚半睡著。兩個宮女在一旁小心地替她打著扇子。

    我忙跪下:「臣妾給太皇太后請安。」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雲眉也跟著下跪行禮。

    「抬起頭來。」榻上之人支起了身子,絲衣忙上前扶她起來。五十多歲的婦人,卻依舊是一頭烏亮的青絲,那用脂粉很好覆蓋著的臉上,幾乎瞧不出一絲皺紋。只那雙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彷彿是一下子要穿透我的身體。

    「聽說你舞跳得好。」太皇太后起了身,將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去,「當年棠婕妤亦是因舞出名,哀家至今還記得她跳的《奔月》,只是不知,比起你的《凌波》來如何?」

    我心下一驚,目光隨之瞧去。

    面前的池子裡,零星散落著幾株荷花,在碧波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漂亮。

    我緊張地睨視著面前之人,她該不會是……想要我在這裡跳《凌波》?

    我正慌亂地想著如何尋了理由去拒絕,卻見太皇太后已經回身,瞧著我道:「哀家今兒找你來,倒不是為了此事。」

    我心底一陣驚訝,不是為了《凌波》麼?

    絲衣扶她重新坐下,她端詳著我,笑著開口:「皇上如此寵幸一個嬪妃,哀家倒還是頭一次見著。」

    「太皇太后……」愕然之際,我終是愈發地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太皇太后,藥端來了。」門口,傳來太監的聲音。他過來,將手中的藥丸擱在一側的矮桌上,退至一旁站著。

    絲衣瞧了一眼那碗藥,遲疑著,終是開口:「太皇太后,您……」

    她的話未完,卻聽太皇太后低咳了一聲,絲衣握著帕子的手微微一顫,終嚥了聲。

    「錢杵海。」太皇太后瞟了一眼方才進來的公公,朝他遞了個眼色。

    錢公公會意,端起了藥碗朝我走來,一面道:「小主請喝了它。」

    「二小姐!」雲眉在我邊上輕護著,她不覺抓住了我的衣袖,那手,明顯顫抖起來。

    她以為會是什麼?毒藥麼?

    不,不是的。

    我抬眸看向太皇太后,她只淡聲道:「還不伺候她喝了這補藥?」

    語畢,一側兩個宮女上前來,握住了我的肩膀,錢公公的腳步愈發地近了。他手中的湯藥晃動著,傳來絲絲難聞的藥味兒,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雲眉突然撲上前,磕著頭道:「太皇太后,我家小主若是哪裡錯了,您就罰奴婢!奴婢願替小主受罰!請太皇太后手下留情啊,奴婢求您了!」

    「雲眉……」我欲過去,才發現身子被她們按著,一動都動不了。

    榻上之人怔了怔,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快,冷著聲音道:「聽聽,都把哀家看成什麼人了?哀家在這郁寧宮裡,難不成還要殺人放火麼?」

    我大吃一驚,忙道:「太皇太后,這奴婢不懂事,是臣妾之過。待臣妾回去再好好教訓,臣妾,謝太皇太后的恩典。」說著,抬手接住了錢公公手中的藥碗。

    「二小姐!」雲眉急紅了眼睛。

    菱唇已經觸及了碗口,濃郁的藥碗惹得我皺起眉來。手腕微動,卻聽得外頭傳來宮女著急的聲音:「皇上,皇上奴婢先進去給您通報一聲,皇上,皇……」

    回眸,瞧見那明黃色的身影大步過來。而那跟在他身邊的宮女蒼白著臉,忙跪下了:「太皇太后,奴婢……奴婢攔不住……」她說著,慌張地磕了頭。

    她自然攔不住,誰能攔得住皇上啊。

    太皇太后扶著絲衣的手起了身,

    他上前朝她行禮:「給皇祖母請安。」

    眾人也都跪了:「奴才(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太皇太后的臉色有些不悅,卻沒有發作,只問:「皇上此刻不該在御書房麼?怎的來了哀家這裡?」

    他笑著:「聽聞皇祖母傳召了妡婕妤來,朕擔心她初來乍到,冒犯了您。」他說著,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緩步過來,忽然一個抬手,掀翻了我手中的碗。

    我吃了一驚,本能地跪著退了半步,卻依舊還是有湯藥濺上身。幸得,已經不燙。

    「皇上!」太皇太后的臉色驟然一變,連著音色都沉重了起來。

    他卻笑著一拂衣袍,輕啟了薄唇道:「朕不慎打翻了它,看來這補藥她便不必喝了。」我怔怔地瞧著他,不知他究竟何意。

    那修長的手指已經纏上來,將我從地上提起,扣在懷中,一面道:「皇祖母不喜歡朕的決定麼?」

    太皇太后似乎氣極了,半晌,才開口:「皇上知道哀家想的是什麼。」

    「朕自然知道。」他回眸瞧了她一眼,繼而又道,「只是,一樣是朕的子嗣,一樣是您的皇曾孫,不是麼?」

    我緊張地靠在他的懷裡,他握著我的手微微用上了力,傷口處傳來陣陣的疼,可我不敢出聲,只咬著唇,連著呼吸都覺得有些急促。

    太皇太后的臉色並不見緩和,只厲聲問:「這是皇上對著哀家該有的語氣麼?」

    元承灝沒有動容,依舊只攬著我道:「朕是皇帝,難道沒有一點權力去選擇一個朕自己喜歡的女人不成?皇祖母希望的,朕也沒有不做。只是朕,也有朕的想法。」

    他的話,令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什麼喜歡的女人,什麼他的想法。

    呵,這些,統統關我什麼事?他和太皇太后之前有芥蒂,竟然會拉上我!咬著唇望著他,那俊逸的臉龐低瞧下來,眸子裡染起了溫柔的笑,看起來,我真像他心愛的女人。

    絲衣扶著太皇太后,小聲勸著:「太皇太后莫氣,身子要緊啊。皇上還小,難免心高氣傲一些,您以往都是疼他的,這一次,依了他吧。」她抬眸瞧了元承灝一眼,又言,「再說,皇上也沒說不過皇后娘娘宮裡去啊,太皇太后……」

    絲衣的話,讓太皇太后的怒意稍稍消去了些許。

    而我心中愈發明白起來。

    太皇太后要的皇曾孫,是皇后嫡出。我不會忘記,皇后,是她的外侄孫女,太皇太后不過是不想讓葉家的勢力外流罷了。

    皇上,不是她的親孫子,她如此,倒是也能讓人理解的。

    絲衣姑姑勸著,太皇太后也是聰明之人,她該知道收手的,逼得元承灝太緊,這事於誰都不好。

    「孫兒,不打擾皇祖母休息。」他說著,拉著我出去。

    我忙朝雲眉瞧了一眼,那丫頭急急忙忙爬起來跟在我們身後。

    他的御駕就停在郁寧宮的外頭,常公公瞧見我們出去,忙抬手掀起了簾子。他不說話,只推了我進去,自個兒坐進來。

    還是不說話,只看著我。

    我終是忍不住,低聲開口:「皇上為何要如此?」若我猜得不錯,每一個被他臨幸過的妃子,都會在翌日的清晨飲下一碗湯藥,那種,不易讓人懷孕的湯藥。

    而,我卻沒有。

    是以,棠婕妤才會說,皇上是誠心想要我懷上他的孩子。

    他彷彿聽見了很好笑的笑話,薄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反問著我:「朕根本沒有碰你,又何須賜你喝那種東西。」

    倒吸了口氣,果然如此。

    握緊了雙手望著他:「可您心裡清楚,若沒有人送那藥過水煙閣去,後宮究竟會有多少人盯著臣妾!」他絕對是故意的,什麼都不做,把我推上風口浪尖。

    狹長瀲灩的雙眸掃過我的臉龐,男子的手背輕抬,沿著我的臉頰滑下來。他的手很冰,與他眸子裡溫柔的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聲音隨之傳來:「你不是以為你可以避開這場戰爭麼?朕只是告訴你,別這麼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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