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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潑髒水 文 / 如朕親臨

    因為上次馬國煒等衙役逃走,炮手全被趙陽等人擊殺的事,劉繼海心中就給馬國煒打下了「廢物」的標籤,對他一直都沒什麼好臉色。

    「指揮使大人,小的想回棲霞縣一趟!」

    馬國煒沒有理會劉繼海的態度,直接開口道。

    這登州軍營自然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沒有劉繼海的點頭他是出不去的。

    「嗯?為何?」

    劉繼海語氣不善,抬起頭瞪了馬國煒一眼道:「沒有攻下泥窪坡寨之前,誰也別想離開!」

    「大人,是這樣的……」

    見到劉繼海臉色難看,馬國煒腦筋一轉,連忙解釋道:「小的見弟兄們的伙食不太好,因此想回棲霞縣一趟,讓縣令大人籌措些米肉送來勞軍!」

    「你倒是有心,弟兄們隨本使在這荒山野嶺之地待了這麼些天,的確受苦了!」

    聽到馬國煒這麼說,劉繼海臉色才稍微緩和道:「你去吧,不過快去快回,本使還有事需要你辦!」

    說完後,劉繼海隨手開了一紙手令,蓋上自己的印信後交給了馬國煒。

    劉繼海並沒有懷疑馬國煒的話,以為他是想拍自己馬屁才表現的如此積極,心中暗道:「此人雖然廢物,但還是有些用處的,幸好前幾日沒有一時氣憤將其殺了。」

    馬國煒心中大喜,面上仍然恭敬地對劉繼海行了禮,接過印信後這才離開。

    離開登州兵營後,馬國煒直奔棲霞縣城而去。

    馬國煒已經離開棲霞縣城十餘天了,他進入登州兵營後和棲霞縣城的聯繫也完全斷絕了。

    不過在離開登州城之前。馬國煒已經將棲霞縣城一應事宜安排妥當了,將職權交接給了一直做他副手的趙六,讓他有事前往泥窪坡寨直接找趙桓匯報。

    趙六是趙府的家丁,雖然沒什麼能力,但跟隨趙桓時間最長。在趙桓心中,趙六的忠誠度恐怕還在馬國煒之上——當初將趙六安排馬國煒做副手,也未嘗沒有監視馬國煒的意思。

    守門衙役見到來人是馬國煒,連忙恭敬行禮。

    到了這裡,馬國煒瞬間感覺心神放鬆了起來——在這裡,他才感覺又成為了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別人的出氣筒。

    「若是總捕頭的勢力更強,我老馬跟著水漲船高,誰還再敢給我氣受……」

    馬國煒眼中精芒一閃,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野望,更加堅定了度過這一難關的決心。

    入城後。見到棲霞縣一切正常,馬國煒心中也鬆了口氣。

    如今外敵在側,如果棲霞縣城在他離開這些時日也變成一團亂麻,那可就真的是內外交困了。

    現在沒有心思處理其他事情,馬國煒入城後就直接去縣衙找到了周思源。

    「馬捕頭,你怎麼來了?」

    見到馬國煒進來,周思源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本官的那幾個孩子在寨裡可都還好?」

    周思源自然知道。趙桓如今正在和劉繼海帶領的登州兵在鋸齒山大戰。

    那轟隆隆的炮聲在棲霞縣城裡都是清晰可聞,這些天棲霞縣的百姓也都在一直熱議此事,不知道這登州的官兵到底能不能將鋸齒山的賊寇剿滅。

    雖然百姓們對官兵沒有什麼好感。但對於鋸齒山的賊寇同樣也沒什麼好感,大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思,最希望的結果自然最好是讓雙方同歸於盡了。

    現在關鍵的時候,馬國煒卻突然返回,周思源有些奇怪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不安,知道馬國煒回來就來自己。準沒有什麼好事。

    對於鋸齒山發生的戰事,周思源也一直在關注著——甚至。他比趙桓本人還關心。

    除了擔心被趙桓帶去做人質的幾個兒孫外,周思源還擔心趙桓的身份會不會暴露。

    萬一趙桓身份暴露。那第一個倒霉的不是別人,肯定是他周思源!

    到那時,對趙桓來說,他這個縣令失去了利用價值,說不定將他一刀宰了祭旗,順便平息他這些年激起的民憤;而對朝廷來說,他和亂賊沆瀣一氣,更是該殺!他到時候簡直可以說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而按照朝廷一貫的做法,趙桓將來還有被朝廷招安的可能,但他這個縣令卻是免不了要被抄家滅族了!

    周思源如何能不怕?

    「大人不用擔心,幾位大公子和小公子都好著呢!」

    馬國煒哪裡知道周思源的幾個兒孫現在情況如何,說不定早就被官兵的火炮給轟死了呢!只是他現在有求於周思源,自然不敢將他惹毛了,這才順口安慰了他一句。

    見到周思源聽到此話後神色緩和了下來,馬國煒也不再跟他客氣,直接說起了來意:「嘿嘿,縣令大人,小的此來是有事想要麻煩大人——小的想請大人給登州府、山東巡撫衙門以及朝廷的都察院上書,控訴登州兵在棲霞縣內殘害百姓、騷擾地方,致使棲霞縣百姓民不聊生……」

    馬國煒自然不會真的是讓周思源幫登州兵籌集糧草的——那不過是他想讓劉繼海同意他離開營寨的一個借口罷了,要籌集糧草,那也是幫泥窪坡寨籌集。

    他來棲霞縣的真正目的,是讓周思源這個縣令出面上書給登州兵潑髒水,讓上面施壓逼迫登州兵退兵!

    如今大明官兵的名聲差到了極點,這盆髒水潑過去,登州兵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乾淨了——況且他們本來就不是多麼乾淨!

    「這,這……」

    聽到馬國煒的話,周思源目瞪口呆,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張口結舌道:「怎可如此?污蔑官兵可是大罪!況且,朝廷也未必會信……」

    「嘿嘿,大人放心!」

    馬國煒笑了笑,湊到周思源跟前低聲道:「大人只需找到曾經被登州兵禍害的百姓,讓他們寫份狀子,一起遞交上去,朝廷自然會信的!」

    當初牛德彪帶著登州兵來棲霞縣的時候,可是沒少禍害棲霞縣的百姓,只是當時周思源不敢管,那些來告狀的百姓都被他直接趕走了事。

    現在只要將這些百姓找到,讓他們再寫份狀子繼續控告登州兵就是了。

    這些百姓並不知道當初領兵的是牛德彪,現在領兵的換成劉繼海了,對這些百姓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登州兵!

    「這,這……」

    周思源一臉苦色,知道自己若是這麼做了,那可就徹底得罪登州兵了,甚至可以說是將山東所有的兵馬都給得罪了,那自己在山東還有活路嗎?

    「怎麼?大人,你不願意?」

    見到周思源面現遲疑,馬國煒語氣一冷,臉上原本帶著的笑意也都收了起來。

    以前馬國煒還只是一個小小衙役的時候,他連跟周思源見面的資格都沒有,在他眼中周思源這種高高在上的縣老爺,跟他一個小小的衙役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輩子恐怕不可能有太大的交集了。

    但是命運卻跟他開了個不小的玩笑,誰能想到這才過去沒多久,他現在已經可以將以往那個高高在上的縣老爺訓得跟孫子似的?

    特別是接替趙小寶在棲霞縣主持大局的這些時日,周思源對於馬國煒發出的命令不敢有絲毫違背,他以往那種高高在上的形象,在馬國煒心中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好吧,我寫!」

    見到馬國煒變了臉色,周思源無奈苦笑著坐了下去,知道自己再硬抗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這才對嘛!」

    馬國煒臉上又對出了一副笑臉來,對周思源道:「縣令大人一定記得要將這篇章寫得深刻一些,飽含滿腔的血淚、仇恨和怒火,讓人一看就要對登州兵深惡痛絕……」

    「我堂堂進士出身,還要你一個大字識不了幾個的大老粗來教怎麼寫章?」

    周思源邊寫邊不屑地撇了撇嘴,這話他自然不敢說出來。

    周思源想起自己寒窗苦讀二十載才得中進士,開始進入官場,在自己一沒背景靠山,二沒錢財的情況下,又花了十多年才爬到縣令的位置……可是如今,自己堂堂縣令卻淪落成了階下囚,隨便一個衙役都能對自己任意呵斥,他不由悲憤交加,寫出來控訴登州兵暴行的章,果然字字帶血、句句含淚。

    馬國煒識字不多,但也能勉強看懂周思源寫的章,不由看得連連點頭,非常滿意。

    等到周思源寫完,馬國煒又讓他謄抄了兩份,一共三份,分別發到登州府、山東巡撫衙門和朝廷都察院。

    越級上書也是違背官場規矩的事,周思源知道這下子也將山東的官都給得罪了。

    不過周思源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債多不壓身,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還要趕緊回去,縣令大人你盡快找到那些被官兵禍害的苦主,將讓他們的狀子一塊送過去,你就是大功一件……」

    馬國煒順口對周思源說了一句,轉身就離開了縣衙——他還要找到趙六,讓他盯緊了此事,盡快督促周思源完成此事。

    「呸,什麼東西!」

    等到馬國煒離開後,見到左右無人,周思源衝著馬國煒離去的方向吐了口吐沫,低聲咒罵著:「本官堂堂縣令,還會稀罕趙桓小兒給的什麼狗屁功勞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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