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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登州巡察使 文 / 如朕親臨

    朝廷的邸報和後世的報紙不同,僅僅是一張一尺見方的紙張而已,內容簡潔,用詞及書寫格式都和史書類似,大多都是只記載時間以及所發生的事件,有時也會刊發一些大臣的奏書、皇帝的聖旨以及一些國家的政策。

    邸報一般都是一月一發,但有急事會加刊——看日期,這份邸報明顯就是加刊發出的,而且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從京城送到了登縣裡。

    「罪己詔!」

    從周思源手中接過邸報,剛看到最顯眼處的三個大字,趙桓心中就是一凝:竟然是崇禎頒布的罪己詔——這大明發生了什麼大事,竟然需要崇禎下罪己詔?

    趙桓前生並非是歷史學專家,對於大明崇禎年間發生的事情只是通過一些影視、小說知道一些大概,但是這些事情具體發生的時間他就不清楚了。

    「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虜猖寇起……」

    這篇罪己詔是崇禎御筆親自撰寫,從字裡行間,趙桓能看出,崇禎痛苦而矛盾的複雜心境溢於言表,內容感人肺腑,讓人讀之惻然,但凡有點忠君之心的臣子,看完後恐怕都會愴然涕下,難怪就連周思源這種貪官污吏都變得臉色沉重起來。

    「張獻忠揮師南下,一舉攻陷中都鳳陽,掘朱元璋祖輩之明皇陵並焚燬之,熊熊大火和彌天煙霧持續了數日之久……」

    罪己詔中清楚地記載了此次崇禎下罪己詔的原因:竟然是老朱家的祖墳被人給挖了!

    趙桓知道史上張獻忠攻陷鳳陽之事,但卻不知道此事竟然就發生在這崇禎八年的正月裡。

    這是崇禎下的第一道罪己詔,對於自從登基後就一向表現得十分孤傲自負的崇禎而言非常不易。也收回了一定的民心軍心。

    不過趙桓卻是清楚,崇禎可是歷史上下過罪己詔最多的皇帝。接下來不久崇禎的第二道罪己詔、第三道罪己詔……就會連連頒布,讓這大明的官員和百姓漸漸由感動變成了麻木。這對一個皇帝來說,不能不說是一件極為可悲的事。

    「縣令大人,你讓卑職過來究竟有何事?」

    趙桓看完邸報,臉色平淡的將其放回了桌上,還有心情對周思源看了個玩笑:「大人不會是想讓卑職帶著咱們棲霞縣的衙役,趕赴鳳陽圍剿賊寇,挽救大明江山於既倒吧……呵呵!」

    「你……」

    見到趙桓對面此事竟能如此淡然處之,周思源不由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了起來,心中暗罵:「亂臣賊子。真是亂臣賊子!」

    只是,再借給周思源是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強壓下火氣,對趙桓強笑了笑說道:「本官並非此意——這些亂臣賊子自有朝廷大軍來剿滅,還用不著讓本縣的衙役出馬!本官這麼急著將趙捕頭請來,其實是有一事相告!」

    「大人要有何事要說,直言便是!」趙桓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淡淡問道。

    「大人可知。這登州新調來了一位巡察使!」周思源盯著趙桓,眼神灼灼地向趙桓問道。

    巡察使直屬於都察院,負責巡查地方,為御史彈劾官員搜集證據。雖然沒有插手地方政事的權利,品級也要遠低於知府,但卻是個很重要的職位。油水也很足——甚至只要能抓住知府的把柄,就可以吊打知府。將比自己高幾個品級的知府任意揉搓。

    地方官是四年一任,而巡察使任期則不固定。在地方上的任期一般不會超過一年。

    大明規定地方官不得任用本地人,為的是怕地方官做大,而巡察使卻並在此限制,反而大多任用本地人來達到制衡地方官的目的——畢竟,巡察使是不能插手政事的,即使任用本地人也不用擔心其尾大不掉。

    不過,巡察使主要為了制衡知府、同知以及通判這些地方大員的,和他趙桓一個小小的縣尉能扯上什麼關係,這周思源為何要和他說這些?

    雖然周思源去登州時趙桓派人隨行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是有很多場合是只能周思源一個人去的,不可能做到貼身監視——這也是趙桓必須綁架周思源家人的原因,因此有許多周思源清楚的事情趙桓並不知情。

    看見趙桓疑惑的眼神,周思源繼續盯著趙桓說道:「這位巡察使姓張諱浩,乃是咱們登州人氏!」

    「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趙桓身軀一震:屬於原本那個趙桓的記憶頓時又湧上了心頭。

    其實以前那個趙桓,也只是見過自己這位親生父親寥寥數面而已,而且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那人冷漠到近乎無視的眼神。

    不過趙桓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穿越客,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趙桓了,前世種種又與自己何干!

    趙桓出身張府,被過繼給商戶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周思源自然也清楚他和張浩的關係,見到趙桓只是臉色一變,神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周思源也不得不暗自稱其:此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表現,的確非同常人!自己栽在這少年手裡,也不算冤。

    「張巡察使知道本縣征僻了你做總捕頭,因此特意將本官叫去問話。」

    周思源不再賣關子,繼續說道:「雖然張巡察使話不多,但是意思卻很明確,就是讓本官立即將你開革!」

    說道這裡,周思源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地苦笑:要是能將趙桓開革,他早就這干了!

    「呵呵!那縣令大人是如何回復的呢?」

    趙桓口中

    笑著對周思源問話,眼神卻是寒冷如冰:看來自己這位親生父親對於自己在登縣這邊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知他為何要讓周思源將自己開革?難道張浩怕同僚知道他有一個當總捕頭的親生兒子,以此來嘲笑他——總捕頭這個位子雖然在百姓看來威風凜凜,但對官場上的人來說那就不入流了,甚至連普通吏也不如。

    「巡察使大人有令,我怎敢不從?」

    周思源再次苦笑:雖然按照規定,巡察使不得插手地方政事,但是就連知府都要賣巡察使面子,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哪裡敢違背——只是,想要開革趙桓周思源是萬萬辦不到的,他也只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了。

    「這麼說縣令大人是準備聽從張巡察使的命令,將卑職開革了?」

    趙桓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和周思源開玩笑般的問道,好像絲毫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本官自然不敢!」

    周思源連連擺手,憂心道:「可是我擔心,這張巡查使若是真想要對趙捕頭你不利的話,等見到本官沒有動作,恐怕會直接讓州府的人親自動手!」

    現在張浩恐怕還僅僅將趙桓當成一個普通的總捕頭來看待,以為開革他也只是縣令周思源一句話的事而已,要是見到周思源這邊沒有動靜,他自然會讓州府直接下令。

    對於此事,周思源比趙桓本人還要擔心,因此才急急忙忙地將趙桓找來——萬一州府將趙桓給逼反了,最倒霉的人無意就是他這個給趙桓打掩護的縣令了。

    「此事的確不好辦!」

    趙桓皺起了眉頭:他是絕對不能被開革的,否則他就失去了繼續統領這些衙役的名分。

    雖然這些衙役對他現在的確足夠忠心,但是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他一旦失去了總捕頭的位子,在這些衙役心中的地位就會變得非常尷尬,對他統帥這些衙役很不利。

    周思源看了看趙桓的臉色,小聲建議道:「不如趙捕頭你親自去求求張巡察使,父子之間哪有解不開的仇怨……」

    「住口!」

    聽到周思源的話,趙桓臉色一變,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看,打斷了周思源的話道:「我姓趙,他姓張,哪有什麼父子關係!以後我不希望再聽到這種話!」

    這還是趙桓第一次這麼不客氣的跟周思源說話,如同訓斥自己的下屬一樣,將兩人之間表面的那層關係撕得粉碎。

    周思源雖然被趙桓訓斥地臉色有些發紅,但也只能裝作低頭喝茶,不敢再言。

    「此事我來解決,你不勞縣令大人你費心了!」

    趙桓起身,對周思源報了抱拳,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等趙桓回到趙府的時候,見到府門外停了三輛牛車,雖然牛車搭著一個簡易的草棚,但還是能從看出車上面還粘著些許糞便,一看就知道著牛車是從鄉下來的。

    「看來應該是趙家莊的人來了!」趙桓心中猜測道。

    過年和趙潛一起回趙家莊時,趙潛曾經答應收下了不少趙家莊的人幫府裡做事,不過當時大過年的這些人自然不能就離家。

    如今趙府在這棲霞縣已經漸漸安定了下來,這趙家莊的人也該來了。

    果然,趙桓帶著十餘個護衛走進趙府後,就在客廳見到了擠得滿滿一堂的趙家莊的人——除了正陪著趙潛說話的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外,趙遠、趙無極、趙浩然等人也都在其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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