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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會咬人的狗不叫 文 / 解飲

    丁保原本想問的並非是這個,而是她為何恰也出現在這個魚龍混雜、邪裡邪氣的出雲觀中?

    不過女子不知是有意撇開,還是會錯意下的這番回答,卻是語出至誠,讓他心中一柔,前邊問題,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下去了。

    管她呢,反正狐狸姐姐不會坑害自己就夠了。

    一時間,二人均沒有說話,擁了片刻,女子輕輕推了他的肩膀一下,眨眼道:「去那邊瞧瞧?」

    丁保知她指的是去窺聽「采和堂」裡眾人的談話,點了點頭。

    女子單手一撐,擰腰躍起,兩條修挺筆直、渾圓飽滿的腿兒凌空交錯,如蝴蝶般輕裊裊地飄落在通往「采和堂」的那根橫樑上,依舊是懸腳橫坐的姿態。雖沒有穿著之前那襲長可及地的黑色袍子,但此番動作之間,依然是如煙似靄、飄逸鬼魅。

    丁保雖無她飄逸詭叵,但卻足夠乾脆迅捷,身形一動,穩穩落在其後。

    女子眼睛一亮,悄悄豎了豎大拇指,目中儘是讚許和驚喜,為丁保的巨大進步由衷高興。

    轉過身,正要繼續朝前爬,陡地想起方纔如牝犬般聳臀爬行的窘迫,玉靨一紅,板著俏瞼故作無事,低聲道:「這次……換你先。」

    丁保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嘿嘿一笑,扶著梁頂,從她身上跨將過去,兩人腰腿相貼、隔衣廝磨,俱都沉默不語。狹小空間裡熱流滾沸,無比迫人,迴盪著「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久久不絕於耳。

    女子無處閃躲。一陣面紅耳熱。沒來由地煩躁了起來,咬著唇一擰丁保的小腿。

    丁保吃痛回頭,卻見她俏臉生寒,纖纖柔荑一比,正對著他的心口,又在耳畔作勢吵嚷,豎指抵唇,要他安靜一些。

    丁保既覺可愛。又覺無奈,雙掌誇張地用力按住自己左胸,果然鼓動聲略微平息,卻聽另一處兀自「噗通噗通」響著,忍不住抬起頭,同時女子也垂落目光,四隻眼睛都集中到她高聳挺翹的渾圓胸丘……

    采和堂內。

    圓桌之上,早已備妥酒菜。除了白海亭、真陽子外,還有差不多七八人之多。

    白海亭、真陽子二人未至時,先來的這些人便小酌開來。打發時間。

    主客既來,眾人分坐停當。一齊舉杯。

    白海亭當先開口,朗聲道:「此番朝廷遣使南來,欲為天下蒼生祈福,並弘揚詮真大道,著鄙人籌備祈道賜福論法大會,用度均由我這宣撫使臨時衙門支應。幸有蘇大將軍指點提攜,諸位慷慨解囊,籌備工作方能順利進行。鄙人此杯借花獻佛,向諸位聊表謝意。」

    眾人皆稱不敢,一飲而盡。

    丁保聽了一陣,終於摸清在座諸人的身份,來的都是宣化府內各大行會商幫的領袖,換句話說,都是本地一等一的超級大土豪!

    整個南國道三府,以蠶桑、果木、種植業為主,商業並不算發達。

    勉強來算,也只有東西兩個商業中心地帶。

    其一,自然是靠東的鎮南大將軍所駐的霜橋府。以霜橋為中心,以雀州、粵州等距離較近的大中城市為輻射的這一區域。這一區域因為有鎮南大將軍府和鎮南軍的存在,算是整個南三府的政治、化、經濟中心,佔據先天優勢,以此籠聚起大批渴望安定有保障的傳統手工業者,興起了大批的大小作坊。

    有「吃在霜橋、穿在雀州、玩在粵州」之說,聞名天下。

    其二,則就是這靠西的宣化商幫。因為宣化城乃是夏河、岷川、雙子湖的主、支匯流地,又緊挨終南山,交通、港口優勢發達,自古便是舟馬集中的良港、要道。拋卻政治因素,若單論商業前景和商業發展成熟程度,自然不是「霜橋-雀州-粵州」經濟帶可比的。

    所以宣化商幫在整個央土之內,都是鼎鼎有名如雷貫耳的存在!

    宣化城商賈分工細密、吞吐量驚人,各幫各行均有嚴密的行會組織,所以行會首領勢力極大,連本地的州府衙門都不得不禮敬三分,客客氣氣地與他們協調聯絡,而非以父母官自居,一味威逼鎮壓,予取予求。

    所以儘管白海亭這個欽差大人在,在座這幾位商界領袖雖然客氣,卻也並無多少拘束之感。

    而此時,采和堂內,還有一處主位空著,顯然還有重要賓客未到。眾人言談間也多是閒聊,顯然這個人未至,其餘幾位首領也不談正事,與白海亭打起了你推我閃的渾水太極,盡揀些雪月風花來說。

    白海亭碰了幾回軟釘子,便微笑舉杯,靜聽眾人閒聊,間或說上幾句點睛妙語,面上看不出有絲毫不豫。

    丁保不禁有些佩服,無怪乎朝廷敢放他一人過來做這猶如在火上烤的勞什子剿寇宣撫使,感情這位白海亭白大人還真是能屈能伸之人。作為朝廷送給蘇家的眼藥水兒,不用說,他在這南三府的地盤上肯定是舉步維艱,蘇家那廂受氣便算了,在這邊遇到一些地頭蛇的行會商人,竟也得憋著忍著,這樣做官,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同時又不免好奇,到底是何人這麼牛掰,竟然讓這幾位看起來財大氣粗到不得了的土豪甘心等候……

    正琢磨間,忽地門扉輕叩,裂開一線,屋外的道人稽首道:「啟稟二監院,司馬總管到。」

    真陽子花白的眉毛一挑,起身應道:「快請!」

    一時間,屋內諸人俱都離座相迎。

    一名留著五縷長鬚、身形高瘦、略顯佝僂的中年富商拱手而入,帕頭

    粉靴、衣錦飾繁,面上帶著溫和笑意。

    此人肩膀寬闊,身量極高。但卻有些微微駝背。走路也不大正常。似有足疾。

    丁保身旁女子本欲開口,櫻唇方動,忽又噤聲,瞇著美眸一端詳,用指尖在梁間塵上書寫:「此人外功甚佳,耳力不弱,勿出聲息。」

    不用她提醒,丁保也看出來了。眼神在此人身上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但蒼茫間卻又瞧不出來,便只點了點頭,注意力又回到房內。

    白海亭似是不識來人,真陽子忙與他介紹:「大人,這位便是司馬家的大帳房、大總管司馬雲濤,兩位親近親近。」

    白海亭便笑道:「宣化第一總管!久仰、久仰!」

    那司馬雲濤滿面堆笑,拱手道:「區區賤名,敢擾大人清聽!什麼第一總管的都是朋友玩笑話。實在是折煞我也。雲濤說到底,這只是個安安生生本本分分的小買賣人。適才讓白大人這一喊,一下還不知是說誰哩!」

    眾人盡皆大笑。

    白海亭笑道:「雲濤總管說笑啦。鄙人在天封便聽過『宣化商幫,司馬第一』,放眼南三府各水陸碼頭,誰人不知司馬家的雲濤大總管?而且,鄙人來之前,蘇大將軍可是親口囑咐叮嚀過我,說司馬家乃是夏河漕運中最大的一家,勢力橫跨鹽、漕、漁、鐵等,無處不在,便是他老人家行兵打仗的錢財糧草,也得多多依仗呢。蘇大將軍還說,近些年老家主深居簡出,司馬家事無大小,都靠雲濤大總管一手打理,裡裡外外無不妥適,商務發展得好生興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這話說得就有些意思了,作為南三府的兩大經濟帶,彼此關係不可能太過和諧。

    尤其是東線霜橋區域是鎮南大將軍府蘇家的地盤,這些年來各種政策上的傾斜、優惠也是常有的,在座諸人自然心裡不可能太舒服,所以這一下,齊齊色變。

    什麼意思,莫不是蘇大將軍還嫌厚此薄彼對宣化商幫打壓得不夠,連司馬家的漕運都看上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還得了?!

    丁保微微一凜,掃了這位和和氣氣的白海亭一眼,心道,果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白海亭話音落下,眾人都神色詭異地看著司馬雲濤,倒是這位司馬雲濤總管毫不在意,輕輕一笑,擺了擺手,示意諸位落座。

    正主已到。白海亭察言觀色,起身拱手:「不瞞諸位,今日鄙人邀諸位前來,為的還是祈道賜福論法大會。鄙人此次來之前,蘇大將軍派人下了一道急令,要在出雲觀附近興建一座臨時行館,讓我們妥善覓地,盡快動工……」

    他話未說完,在座一名珠光寶氣的肥胖婦人「哼」了一聲,低聲道:「我道怎地,原來又是問咱們要錢。」

    白海亭來之前便知道這婦人出了名的難纏,只笑笑不接口,從袖中取出一份數折圖紙,原封不動,屈指緩緩推至桌心。

    「鄙人攜來行館藍圖一份,乃是蘇大將軍連夜親定,請各位過目。」

    在座之中,自然也有木植、土木的行首。像李家,就是專門經營南來北往的木料生意,而家主李克農自身也是土木間架的大行家,據說連這處「八仙殿」都是出自他的手筆,見眾人投來目光,也當仁不讓,拱手道:「白大人,草民有僭了。」

    「李大家請。」

    李克農展開圖紙,來回端詳幾遍,目光一凜,表情微有些僵,沉吟片刻,才謹慎開口:「那個,白大人,依草民看,這座行館的間架結構似乎有些過於……鋪張了些。臨時用的行館,需要蓋這麼大的屋舍麼?」

    肥胖婦人聞言,伸長脖子細看了圖中標注的尺寸,不禁變色,唾沫橫飛道:「白大人?!莫非你當我們是有錢的傻子,銀兩多到花不完麼?只住一回的行館,需要蓋得這般富麗堂皇、巍峨壯觀?你這簡直是搶……」

    這時,司馬雲濤抿了口酒,微微舉起手來,制止了肥胖婦人繼續大放厥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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