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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胡箭(下) 文 / 解飲

    「全部釋放?不可。胡箭舊傷未癒……」銀鎖面色大變,驚道。

    「莫非你還有別的法子?你要知道,若是老東西走脫,或是伍梅隕落,你我二人再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金枷冷笑。

    銀鎖青綠面色閃爍,緊蹙眉頭,似是拿不定主意。

    金枷緩了緩,又道:「且放心,胡箭雖然在南明山一役中遭受重傷,至今未能完全康復,但畢竟是所有天兵中的五神將之一。白彌勒和那蒙面客雖然狡猾難纏,但對上全力出手的胡箭,卻連一成勝算都不可能有。時候不早,趕快解決了這二人,也好抓回老東西。耽擱的時間太久,萬一他提前嗝屁,沒辦法問出東西下落,怕又是你我二人的干係……」

    銀鎖終於點頭,卻又遲疑,「要不,先請示一下判官大人?」

    金枷皺眉欲言。這時,遠遠的又傳來一聲伍梅的嗚嗚咽鳴,這一聲咽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

    銀鎖再不敢遲疑,趕緊點頭。

    卻見金枷掏出一物遞給銀鎖,此物似陶殞又似茄笛,材質未明,上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孔洞細管,「我怕是有些撐不住了,這次換你來。」

    銀鎖掃了一眼金枷,見他方才連續發令,已是滿頭大汗,身體似乎都在隱隱顫抖。心裡自然明白這種方式對體力消耗之大、要求之高,遂點了點頭,接過物件。

    「你雖然吹習兩載有餘,但還未正式馭戰過天兵。千萬小心些,別弄錯了符語。」金枷肅容交待道。

    銀鎖點頭。左右手齊出。擺好起勢。啜著物件的吹口,深吸了一大口氣,整個臉頰瞬間圓漲如蛤蟆,緊接著,穩穩吐氣而出。

    隨著吐氣,兩隻手十根手指猶如穿花蝴蝶般來回忙碌,極盡繁瑣。

    僅是這一下,他那張青綠臉的額頭上已然泛出了細密汗水。臉頰憋得有點微微泛紅,但物件卻是什麼聲音都未發出,一切猶如平常。只有一股肉眼難見,人耳難聞的詭異聲波穩定、垂直地朝前側不斷傳出——

    雪原戰場中,丁保和白彌勒配合默契,正在瘋狂地暴揍天兵伍梅。

    不過,不得不說,天兵伍梅這身體素質之強悍,還真不是蓋的。白彌勒向以內力勁道著稱,那醋缽大的拳頭。對著伍梅幾乎完全不設防的腰背部一連重擊了四五下,擊打得她唇角溢血。腳步踉蹌,整個人移動起來略顯虛浮,但也僅此而已,並沒能把她給直接擊倒!

    二人深感駭然的同時,也愈發鬥志昂揚,尤其是丁保。

    對上別的天兵或許不成,但對上伍梅,他可是有別人萬萬及不上的成功經驗。

    「喂,光頭兄,這樣太費勁。附近哪裡有深一點的雪坑雪窩子?」丁保邊打邊問。

    「做甚麼?我覺得,那位老先生現下藏在樹上就最妥當。」白彌勒不解。

    「不是老風,是對付這凶辣辣的小娘皮。你未發現嗎,這小娘皮哪裡都厲害,但就是不會跳!」丁保回道。

    「不會跳?」白彌勒先是訝異,繼而越想眼睛瞪得越大,馬上恍然道:「我知了,你是想引她墜坑。怪哉,我與之交戰時間最長,為何竟未發現這點?」

    「智慧。」丁保拿手點了點自己太陽穴,一臉深沉,「這裡是用來思考的,絕非照明。」

    「……」

    「我先引她過去,你跟著,若是她到時機警不肯跳,你再從後面打她下去。」

    白彌勒點頭,略作回憶,指點了個方向。二人交流完大概方位,丁保不再戀戰,拿刀刮了伍梅一記,掉頭就朝那邊跑去。伍梅被他耍得幾欲發狂,自不肯放過他,嗚嗚咽叫,正是方才金枷、銀鎖聽到的那一聲,然後緊緊尾隨。

    白彌勒正要跟隨,突地想起一個問題,女天兵吃了蒙面兄弟的大虧會跟著他跑,但這位掛箭的,可未見得會跟著自己跑啊,這樣一來,等自己和蒙面兄弟離開了,他直接射斷柏樹擄走了那位老先生怎麼辦?

    「喂,兄台,不妥。守住老先生要緊。」白彌勒焦急喊道。

    「守個毛啊守,你沒看他傷成什麼樣子,再守一會兒他都成屍體了!機會難得,先坑一個是一個。若不然,再僵持下去就只能給他收屍了!」

    那處雪坑不遠,丁保眼睛已經看到了,自不肯錯過這種大好機會,若是等天兵背後那些人先反應過來,怕是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白彌勒一聽似乎是這個理,此地距離雪坑又不遠,快點坑下女天兵再趕回來,這位掛箭的也未必就能把這樹給弄斷,就算弄斷,也未必有機會離開,到時候己方以二對一,是戰是留,機會自然會大上不少。

    於是也趕緊尾隨伍梅而去。

    對於他們的離去,掛箭天兵略顯掙扎遲疑,但終是未跟去。扭轉腰身,雙臂蓄力,早已抽出的兩支黝黑巨箭對準柏樹中上斷的纖細處,腰身一振,就要猛然甩出——

    眼看箭在弦上之時,卻又突然毫無徵兆地生生停住。

    若是丁保還在此地,一定知道發生了甚麼,掩在周邊雪地裡的種種細微變化下,那種人耳聽不到的聲波再次傳來。

    少頃,掛箭天兵身體一震,忽地拋箭收臂,解下身後背著的四個沉重大箭匣。直接將它們丟棄在了雪地裡。

    箭匣去除後,他整個人氣勢忽然一變,像是一顆明珠拂去了塵埃,又像是一匹千里寶駒終於脫開了韁繩,略顯佝僂的腰身瞬間像槍桿子一樣挺得筆直,形容枯槁、鳩皮百褶的滄桑面

    容依舊,但卻多了一種嗜殺霸烈的異樣味道,再跟丁保之前所判斷出的小販、農夫搭不上邊了……

    腳步一抬,身形嗖地竄出,雖還比不得丁保快,但卻絕對要勝過白彌勒。

    對此一無所知的丁保正在奮力奔跑,眼看已經來到雪坑旁邊,拿眼一瞧,好傢伙,這哪裡是雪坑,這分明是天坑好不好!一丈方圓的入口,下面至少十幾丈深,黑咕隆咚的,陰風陣陣,也不知道是怎麼生成的,單只瞧著,就讓人感覺心裡麻麻的。

    不過眼下不是考究大自然神奇之時,能坑到伍梅才是正理。

    暗想若伍梅墜進這裡邊,就算不真折了,只怕短時間內也休想再出來禍害別人。

    躊躇滿志地立於坑邊站定,回過頭,卻驚訝地發現殺氣騰騰的伍梅居然在他身後約莫兩丈的地方停住了,目露一絲遲疑、迷茫。

    「不會吧,莫非真是吃一塹長一智,華陽縣外吃過虧後,她眼下已經能提前感覺到危險了?」丁保有些吃驚。

    不過轉念一想,似又不對,她要有這辨別能力,也不會只顧著要殺自己,而不斷把後背露給白彌勒偷襲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擊中同一部位。

    看來,是她背後隱著的那些人反應過來了,感覺伍梅會有危險,就又弄出那什麼音波下達命令了。只不過因為距離比方才遠了一些,傳播中有損耗折射,故而伍梅接受得不是很清晰,所以才會露出遲疑和迷茫。

    「大事不妙!光頭兄,她要逃了,快將她趕過來,咱們一起將她弄下去!」

    聽到丁保疾聲大呼,白彌勒也發覺伍梅異常,絲毫不遲疑,怒吼一聲,喀嚓,左臂上那段白色護臂內響出機簧之音,一尺來長的「碧血洗銀槍」槍頭重新收回護臂內,兩隻拳頭齊齊蘊力,如怒龍咆哮,狠狠轟中因音波訊號聽得不全而出現短暫呆滯遲疑的伍梅後背。

    登登登登登,伍梅受此重擊,身體劇烈前傾,一連朝前匍著身子墊了五大步,這才將將穩住。

    雖然極其狼狽,不過卻還是沒被擊倒。

    白彌勒駭然同時,心下一鬆,因為伍梅這一下雖沒倒,但受傷不輕,而且距離坑邊已經不足一丈了!再是一聲暴吼,丹田氣升,再次蘊力,雙拳如龍,繼續搗向伍梅後心——

    「我靠!甚麼玩意兒!光頭,小心身後!」

    丁保正在欣喜思量待會兒該以一個什麼帥氣的動作將伍梅給踹下坑去時,突地眼皮子一跳,指著白彌勒身後駭然驚呼。

    白彌勒自身雖無所感,但也知如此要緊的時刻,丁保絕對不會開玩笑,根本不做遲疑,雙拳一收,腿下卸力,拚命擰動腰身,不管不顧,以一個極難看彆扭的姿勢就往旁邊的雪地裡側翻出去。

    就是這竭盡所能的一躍,躲開了身後無聲無息勢在必得的一掌,卻不幸被對方指尖掃中。

    一股巨大澎湃遠超伍梅的力道捲蕩著碾來,根本無從抵消。

    白彌勒健碩的身子像是斷了線的紙鳶,跌飛出去七八尺遠,落地前,他數次像如伍梅一般紮穩馬步,卻都未能,最後轟然倒下,一頭拱進雪沫子裡,前衝之勢不止,又足足沖了三尺,犁起一地的積雪,雪沫、冰渣紛紛崩散開來——

    雪沫飄零之中,卸去了累贅後已經完全釋放的天兵胡箭,猶如冷峻魔神般跨出,如捉小雞般,一把便將伍梅提溜到了身後。

    然後,一對冷峻肅殺的眸子,遙遙望著立在坑邊的丁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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