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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好腿啊好腿 文 / 解飲

    此後數日,孔連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再未與人吵過架,雖仍稱不上和善可親、有禮有節,但起碼沒再隨隨便找茬胡鬧。

    實則這幾日,他基本都在丁保馬車裡廝混。

    之前之所以見風就是雨,不管不顧瞎鬧騰,除了心存是非黑白之念外,最重要的還是旅途太過苦悶無聊。

    現下新結識了丁保這麼一個來自後世的穿越者,只覺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極為新奇有趣,便如喜好漫畫小人書的獵奇孩童突然闖進了漫畫博物館,眼都沒工夫眨一下,哪裡還顧得上街邊那些個租書小攤兒。

    丁保初始心存警惕,稍後摸準了他的脈門,知曉他其實就是一驕縱任性慣了的大孩子,本性還是很純良的,這點,從他對待馬車裡那個素未平生的老人家就可見一斑。別看他當面罵得又凶又毒,一提起來都是咬牙切齒的,實則衣食住行都很照顧,甚至連馬車外圍整日罩著的黑色布幔都是專為老人所備,據他講,這老人家患有嚴重眼疾,見不得日光。

    而且孔連順這小子大喇喇的,吹起牛來言辭很逗,什麼都往外撂,見識也算不錯,倒是個羈旅解悶的良伴。

    最起碼這幾日裡,丁保就對整個聖門孔家,以及要去的衍聖草園有了個粗淺的瞭解。

    不過有一件事讓丁保很鬱悶,好似自從那日參觀了孔連順的馬車下來以後,自己但凡走出自家馬車,就會生出一種被人探究窺視的感覺,那不是一般程度的窺視,倒像是單獨關了十載的精壯男囚突然見到妙齡女郎般,火辣辣的,很有侵略性,熱灼得都快燃燒起來了。

    這種感覺極不舒服,仿若有一條涼膩膩的毒蛇在脊背上溜爬,好幾次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回頭轉身仔細尋去,甚至私下裡拜託了熱心腸的小駱姑娘,卻俱是一無所獲。

    因此近兩日來,他基本上不再走出馬車。

    連續經歷過兩次天兵降世,尤其是最近一次的天兵老矢,他終於徹底認清楚了這個世界的冷血殘酷。

    別看他自穿越後一直居安思危,實則作為一個和平年代長大,一直生活在法治社會路上的人,因為思維慣性,第一次遇到天兵伍梅後遭受到的衝擊很大,但並不算太致命。心中還覺得這種東西就跟前世走在馬路上時地下天然氣管道爆了、乘坐航班時飛機突然撞到小鳥等類似,雖然極可怕,但終究還是小概率事件。

    直到中秋月夜更加強大更加冷酷的天兵老矢出現,像一尊殺神一樣幾乎將在場所有人無情碾碎,不分情由,不問是非,他才終於徹底覺醒,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僅會耍小聰明沒用的,沒有超卓的個人能力,不能做到隨時自保,擁有再多一切也都只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

    因此此次死遁之後,下定決心要遍訪天下三大園,一定要盡量將自己「野獸化」,不說無敵天下,做不到自保就絕不高調露頭。

    至於那勞什子鬼天兵,凡事再一再二,決不能再三再四,只要再敢來招惹自己,不直接弄死,也要活捉一隻來耍耍!

    所以他這一路算是極低調的,深居簡出,社交方面也很講究,小心翼翼地控制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除了每日例行的散步、舒展脊骨、大小便外,基本上不出來露面。

    實在想不明白這種時時被人窺視的心悸感覺究竟從何而來,是自己的敏感錯覺,還是不經意間招惹到了什麼厲害人物?

    說起大小便,這對丁保來說委實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在華陽時還好,自家有茅房,雖然簡陋,僅是兩塊木板懸空擱在糞坑上,但畢竟是在室外,空氣流通可以保證。

    但在這長途跋涉的行旅途中,稍微講究點的,就要用到虎子,即簡易馬桶,這就不是丁保能夠接受的了。在他看來,一個不能沖水的馬桶即便做工再考究,蓋子再精美再嚴實,整日擱置在馬車裡,內存幾日幾夜的大小便,只有遇到河流或住店時才能傾倒清洗,這簡直會要人命,這跟住在火車站臭氣熏天的廁所裡有什麼區別?!

    所以孫浩出於尊敬,特意放在他馬車裡的那個嶄新的錦團蓋墊的雕木虎子,他從未用過。每日籍著商隊休憩時,假借散步或舒展筋骨,避過大隊人馬,露天解決。

    這一日傍晚,沐著夕陽餘暉,丁保輕噓口哨,嘩嘩啦啦地在小樹林裡盡情釋放著。

    自從馬島縞狸異化身體之後,他每次放水時心情都很不錯,也越來越滿意水柱的勁道和飆射距離,如今雖不敢說「頂風尿十丈」,但隨隨便弄個小半丈毫無壓力,正自昂揚得意、不可一世時,突地身體一僵,頭皮有些發麻,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不過這一次,他卻是瞬間鎖定了方向,轉頭望去,頓時愣住。

    怎會是他?!他不是瞎子嗎?!

    小樹林內,一堆半枯落葉之上,孔連順馬車裡躺著的那個半死不活的枯瘦老人正好整以暇地蹲在上面,嘴裡嚼著截樹根,嘴巴咧得很大,笑瞇瞇的,露出稀稀疏疏幾顆黑黃的牙齒,之前渾濁將死般的眼珠子,此時瞪得滾圓,視線一眨不眨地盯著丁保的下半身。

    此情此景,丁保但覺一股涼意自脊背湧上,澀著嘴巴正想打個招呼什麼的,落葉堆上那枯瘦老人見他望來,好似很興奮,猛地一指他的下半身,像是見到世所罕見的極品美味一般,「咕噥」,猛吞了一大口口水,咧開黃牙大嘴,笑道:「老夫……姓風。」

    古道。西風。距離商隊極遠的空寂小林中。

    這聲「咕噥」吞嚥之音簡直**,丁保瞬間臉色煞白,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噁心涼意自腳底板一直衝上頭頂

    ,小弟弟唰地軟了下來,最後幾滴無情而又羞恥地淋在了鞋子上。

    這會兒卻顧不上這個,猛地跳起,提起褲子就跑,邊跑邊繫腰帶,一口氣不停地跑到自己馬車上,這才稍感踏實,低下頭發現鞋子竟然被自己淋濕了,頓時義憤填膺,尼瑪,男人最悲哀的事情居然赤果果地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念及方才詭異場景,禁不住又是一陣惡寒涼意,用青梅子酒定了定神,趕忙著人將孔連順給叫了進來。

    「寧兄,你,你這是什麼眼神?」孔連順坐立不安道。

    「我問你,你車上那老頭究竟是何來頭?」丁保目光炯炯,逼近他道。

    孔連順給嚇了一跳,又疑又驚道:「就是一老瘋子啊,滿嘴胡話,最愛說的就是四個字,老夫姓風,根本無法交流,至於是何來頭,什麼身份,路邊偶遇的,倒還真不知道……」

    「老玻璃?」丁保試探道。

    「老……玻璃?啊,我知了,寧兄又是在考我,玻璃小弟恰好聽過,就是琉璃嘛,小表姐自異海遊學歸來時,曾贈予小弟那麼一顆,端的是晶瑩剔透,華美無比,比之天然斛珠更加透明璀璨,小弟本來還想改日尋個機會拿出來顯擺一下,不曾想寧兄果真是見識非凡之輩,竟連琉璃都知曉,佩服佩服!只是不知,這老玻璃又是何解,莫非是有些年月的古董琉璃……」

    「死兔子?」丁保繼續試探道。

    「這,這又從何說起?啊,莫不是琉璃中的新品?嗯,動若脫兔,靜如處子,兔子已死,便不再動,這名字倒也取得有些意思,呵呵,符合琉璃不變不動之特性……」

    「龍陽君?」丁保瀕臨暴怒。

    孔連順噌地退了兩步,小黑臉黑得發亮,義正辭嚴道:「寧兄看錯了,小弟不是那種人!」

    「你再吹水扯淡信不信我踹你!」丁保呲牙咧嘴,狠聲道:「我問你那老人家是不是龍陽君?!」

    孔連順猛地瞪大眼睛,小黑臉漲得通紅,渾身發抖,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滿臉不忍道:「寧兄,老人家……身子骨太薄,怕是經受不住……啊!」

    孔連順話音未落,便被丁保狠狠一腳給踹了下去。

    夜間,丁保袖中緊攥「堪言」寶匕,嗅感全部釋放,閉目假寐。

    整個身體、神經卻是繃得緊緊,尤其是雙腳緊踩車壁儲箱,隨時準備發力。傍晚回來後,他就有種很強烈的預感,今夜那位半死不活的老怪物會來訪,不管他要做什麼,只要膽敢登上馬車,就絕對要放翻他!

    子時將至時,丁保鼻翼忽地一顫,輕闔的眼皮微瞇,緊接著,一股餿臭勁風席捲而入,竟直奔他下體,頓時怒不可遏,雙腳猛發力,身子千鈞一髮之際毫無徵兆地彈出,生生讓那股勁風捲了個空,正想扭身劃出「堪言」,那勁風竟以一種超乎想像的恐怖速度抓住了他的雙腿。

    丁保先前見過速度最快的人是狐狸姐姐,行止猶如黑煙幻過,很是嚇人,不過後來細想想,狐狸姐姐的絕對移動速度其實並不算太快,算是輕巧居多,然後施以某種幻術障眼法,才造成那種鬼魅般迷幻的效果。

    但眼前這人不是,他行止如風,勁道有力,方才一瞬那個驟然而發的橫移動作,對於昏黃光線下的雙眼來說,簡直如同瞬移,而且這是由絕對移動速度當面造成的視覺幻象,速度之快,簡直不可想像!更何況,這人還是一對天生殘缺的長短腿!

    「好腿啊好腿!果真是無雙好腿!」

    丁保「堪言」寶匕舉了一半,無上霸氣幾乎也要喊出口,正要雙管齊下抽冷子干翻他,突然發現那枯瘦老怪物只是喃喃了幾句,就突然放聲慟哭了起來,哭聲極淒,但又不完全是悲意,其中更有一種渡盡劫波、苦盡甘來的喜極而泣。

    聞者心酸。

    「那個,前輩,有什麼話,能不能先放開我的雙腿再說,你抱得這樣緊,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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