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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小測 文 / 解飲

    測驗的步驟很簡單,第一步,丁保背身,以布絹遮眼,弓大錘自行去木架上隨意提取藥材,種類不限,然後再由丁保從中辨別出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無毒的。

    弓大錘小姑娘人不大,做事卻是極麻利也極實在,丁保轉過身摘下布絹時也給嚇了一跳,短短幾分鐘時間,提前準備的一百多條竹篾上居然已經沒有一個空的,全部都置上了各類或膏狀,或液態,或丹丸,或粉末的藥物藥材,鱗次櫛比,鋪滿整個桌面。

    「大錘,這些你拿的時候,可都記錄好了?」

    「先生放心,都記著呢。」

    一番忙碌下來,小姑娘額頭微汗,神情卻是非常興奮,眼睛亮晶晶的,揚了揚手裡攥著的幾張草紙,脆生生道。

    「那好,咱們開始。」

    丁保現在的嗅覺非比尋常,說實話是有些過於靈敏,嗅感一經打開,這一百多種藥物藥材如此近距離地暴露在空氣中,所帶來的猛烈衝擊和混雜干擾非常之強烈,一度刺激得他鼻翼酸疼眼泛淚花,用了足足兩分鐘的時間,才勉強從這種滔天巨浪般的紛雜衝擊中擺脫出來,定下心神,仔細分辨起來。

    最開始抗氣味干擾能力弱,速度比較慢,丁保是按照次序一個一個湊近聞嗅,到後來越來越熟練,待到最後完全適應後,已經不需要再湊近,輕鬆寫意間,拿手指一路直接點下去,很快,夾在其間的四十二種毒物毒*藥全部一一被挑了出來。

    至於正確率,從小姑娘瞪圓眼睛張大嘴巴,指間幾張草紙震驚得簌簌作響之態,就可見一斑。

    測驗的第二步,由弓大錘在丁保已經分辨出來的四十二種毒物中隨機提問,丁保要準確說出它們的名字和基本功效。

    這個難度可就比之前要大多了,小姑娘帶著絲不服氣,從之前的震驚中收拾心神,重新振奮精神,漆漆的眸子亮如繁星,卷而上翹的黑長睫毛躍躍抖顫,視線在桌上剩下的四十二個竹篾上認真掃了一圈,最後把手指指向了最邊緣最不起眼的一點粉末。

    四十二根竹篾上,共有八種粉末,除了一種略呈粉紅,顆粒粗糙外,其餘七種形態、顆粒都極為類似,而且都是無色無臭之至毒,她不信丁保能辨認的出來,因為這是連她父親生前也做不到事。

    先生雖然厲害,但是,比起父親還是略有不如吧?

    誰知丁保鼻翼一動,不假思索道:「七星海棠粉。由七星海棠花曬乾後研磨而成,此花原種產自海外異邦,葉與尋常海棠無異,花瓣緊貼枝幹而生,花枝如鐵,花瓣上有七個小小的黃點。此花的根、莖、花、葉均劇毒無比,曬乾研磨製成毒粉後無色無臭,無影無蹤,令人防不勝防。但極難培植,需用品質上佳的陳釀美酒澆灌,使用時多溶於蠟燭,待蠟燭燃燒時毒氣放出,從而致人死地,部分死者死後臉上還會帶著滿足微笑,是世間七大毒花之一……」

    小姑娘眼珠子瞬間瞪得滾圓,極度震驚之下,嫩柳條般的手指禁不住一抖,指尖滑向了旁邊另一根竹篾。

    「萬妙散功煙。此是由西南苗疆的一種瘴癘毒氣所聚成的毒煙,只能用曼珠沙華的葉子來收取,凝結成煙粉狀貯藏,無色無味,能使人嗅之中毒,頃刻間散去功力,嚴重者骨肉齊消,嘔血不止而亡。」

    「子午風疸露。由沙漠無名奇花所制,中毒者病入骨髓,寒暖交替,每日子、午二時發作,其痛砭骨,中毒者很難忍受,往往在第三四次發作時,便會死去。此疾入身,全身泛黃。」

    「逍遙三笑丸。」

    「一日喪命散。」

    「含笑半步癲。」

    「……」

    待得丁保一口氣將桌上四十二種毒物說完,弓大錘小姑娘已經有些呆如泥塑了。

    「這怎麼可能?!先生,請問你家以前是做毒*藥開毒*藥鋪子的嗎?」

    「瞎說。」

    丁保心情大好,因為他發現自己不僅是嗅覺質變遠超常人,前世超強的記憶能力也保留了下來,伸手揉了揉弓大錘的小腦袋,哈哈笑道:「有種說法叫心有靈犀知道嗎,你拿了什麼藥,心裡在想什麼,為師意念一動,掐指一算,頃刻間便是瞭若指掌。」

    「那先生告訴我,我此時心裡在想什麼?」

    弓大錘可沒那麼好騙,挑釁般地揚起小臉,紅菱般鮮嫩的櫻唇微微嘟起,捲翹黑長的睫毛顫顫的,輕裊得像風中的蒲公英。

    「你在想,先生你外傷已痊癒,該拆藥沐浴了。」丁保仿若不經意道。

    「啊!」弓大錘這次是真的驚住了,直接掩嘴輕呼,噌地從座椅上彈起,瞪大眼睛,像是見了鬼一樣地指著丁保,語無倫次,結結巴巴說不出個囫圇話來:「先生……先生你……」

    丁保面含微笑,一副高深莫測,心裡卻在竊笑,大錘姑娘,你這次過來身上專門帶有洗漱用具、潔身藥粉,以為為師的鼻子是吃素的嗎?

    木桶中美滋滋地泡了一個澡,一掃三天來的困乏,丁保這一晚睡得極其香甜。

    翌日醒來,身心舒暢,念頭通達,舒展了一下筋骨,感覺內傷外傷已經痊癒了七七八八,便準備收拾一下離開此地。畢竟三天已過,也不知道華陽縣那邊收到信箋之後究竟有沒有聽取他的意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便想趕緊回去看看。

    而在此時,黑頭山關帝堂內,氣氛卻是有些僵持凝重。

    一丈來高的關帝坐像之下,寨主之位上,弓大錘蹙眉端坐,粉面含威,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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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叔雙手插袖,站立在她身旁,不言不動,癡肥的臉上豪無表情,像是已經睡著了一般。只有極熟悉之人才能看得出來,他今天的腰桿兒,一直繃得很直。

    寬綽明淨的大堂內,或站或坐的還有十幾人,這十幾人可就沒這麼淡定穩重了,尤其是以坐著的七人為首,個個一臉熱血激憤,而在這易於察覺的熱血激憤之下,卻似乎又各隱著一些複雜的別樣心思。

    七人中居首而坐的是一個身材健碩體格魁梧的殘眉婦人,婦人瞧不出來年紀,身上煞氣很重。

    在她腳下,匍匐著一頭兇惡的吊額金睛白虎,白虎毛髮極髒,沾雜著血液、雜草、泥漿,像是披了條花毯子,腥風陣陣,惡臭撲鼻。

    「小寨主,老婦今日過來只問一句,這旗,你究竟是豎還是不豎?」

    其聲如金鐵交鳴,入耳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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