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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北冥 文 / 魚愛 非包月作品

    在冰宮,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相傳早在一千五百年以前,冰宮的老祖宗就已經在北疆建立起了山門。只是那時候,冰宮人丁單薄,又邊處北疆,世人不知。

    隨後數百年的發展壯大,冰宮老祖勵精圖治,廣納人才。終於在一千五百年前,冰宮發展到了一個令九州其他門派都感到忌憚的勢力。

    一開始,冰宮所有人都是屬於穿青人族。穿青人是九州大地上人數最少的民族之一。但隨著一千多年來的發展,現在的穿青人已經不再是人丁不旺。反而漸漸趨近大民族。

    但是,歷代冰宮的長老宮主卻是知道,真正的穿青人依然不多。別看如今的幻城裡居住著多少萬人口。實際上,幻城裡真正算得上是穿青人的,不過寥寥。

    因為穿青人實際上只是北海大陣的守護人。就算再怎麼傳承,也無法增多。在冰宮老祖的手記裡,這樣記載道:「昔年神行九州,於北疆封葬北冥。北冥者,北海也。北海乃九天星河一角,遺落九州,修煉成妖。時封妖大神途經九州,遇而封之。然冥妖之術,乃九州所能承受之極限。大神慮及恐經年累月以後,封印鬆動,從而冥妖出世,為禍九州。神遂遣留數僕人,以為守護之人。

    「吾乃神僕第九十九代傳人。與我同族者不過百人,為守護北海大陣,不能分心發展勢力。及至今日,有中原誇父後裔來我北疆,與之相交,促膝長談,蓋有所感。因之提及授業傳道,有諸般好處。吾思慮再三,在徵得同族同意以後,從此建立冰宮。

    「冰宮之責,在於守護北海大陣,鎮壓冥妖。冥妖厲害,非九州之敵也。後世冰宮子弟當切記切記!」

    一千五百年以前,冰宮一直以此為責,並不如何行走九州。多年以來,冰宮在九州的影響並不大。更是在正魔一戰中,波及甚巨,就此隱世。

    然而,在隱世的這一段時間裡,冰宮內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首先是冰宮內部勢力分化,由原來的一派分為了保守派與開放派。保守派的人認為我冰宮就是神僕,自當守衛北疆,盡職盡責。而開放派的人則以為,就是因為冰宮一直退守北疆,從而在正魔大戰的時候,勢力遠遠跟不上中原其他勢力,從而幾乎被滅。所以,他們主張行走天下,讓冰宮弟子多多外出歷練。

    兩派人馬勢均力敵,相持不下。倒是漸漸將冰宮退守北疆,實乃是守護北海大陣的傳說漸漸淡忘。直至幾年前再次出世。

    冰宮內部爭鬥近千年。千年以來,勢力逐漸分化又重組,才有了今日的冰宮。今日的冰宮在經歷近千年的內部爭鬥以後,於綜合實力上,都有了較高的提升。但是,他們似乎對於冥妖的記憶,卻是出現了短暫的失控。

    要不是今日有韓野與韓宇圖謀北冥,只怕幻燭等冰宮之人,也會因為玄界之事而忘卻冥妖。恰巧又在這時候,極北深處發生異變。在幻燭看來,這極有可能就是冥妖的出世。畢竟,北海大陣已經有一千多年沒有人守護了。

    想到這裡,幻燭簡單交代幾句以後,就快速趕來極北深處。而正當他要看個究竟的時候,卻是遇到了影子與劍影李峰。他之所以放掉李峰,未嘗沒有爭分奪秒的意思。就是現在他要殺掉羅翔宇,也不過順手而為。若是需要一番打鬥,只怕他會先行確定北海大陣情況以後再說。

    而就在剛才,所有異變似乎都暫時穩定了下來。於是,幻燭飛掠到羅翔宇的身前,化掌為刀,就此斬了下去。

    那一刻,整個北疆都沒有幻燭的那張手掌來得冰寒。那是一柄奪人性命的刀,也是一柄絕人希望的劍。

    但是,你要相信,世間一切皆有希望。所以,這把刀看似絕望,因為此時的幻燭心不在焉,那柄刀裡面未嘗沒有蘊含著一絲希望。

    那一刀似乎久持不下,實際上,只在一息之間,就已經來到羅翔宇的脖子上空。只要幻燭再使力,羅翔宇便會身首異處。

    然而,堪堪再這個時候,整個雪原卻是一震,更是伴隨著轟隆之聲。更是在剎那間,雪原的地表開始龜裂,一條條猶如巨蟒的裂縫蔓延開來。緊接著在這個時刻,羅翔宇身下也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在幻燭猛一使力那一瞬間,羅翔宇的整個身體就此落入裂縫中。而幻燭的身影已經飄到了天空。

    若是他慢了一步,他也免不了被冰雪埋葬的危險。因為,羅翔宇便是在那種情況下,被翻捲的冰雪覆蓋。

    幻燭有些遺憾,他本想按剛才估計的方位擊打下去。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異變再起。在那一排先前如雨後春筍一般崛起的雪山冰山背後,一束巨大而絢爛的光芒再次直衝霄漢。

    威勢之大,驚天動地。更有那令人無法直視的強烈光芒,彷彿這裡就是人間天堂。或者是佛門中所謂阿鼻地獄。

    前面那束強烈的光芒普照大地,北疆的黑夜原來這般明亮。

    就像是白天,無比囂張的太陽當頭打下。

    就像是漫天星雨降下,只為照亮北疆。

    就像是一束神明的目光,掃向九天大地。

    就像是這裡從來沒有光,而此時有了光。

    光是源,是世界生發之源。

    但是,這一束光只是透過源,來到人間。這束光帶著妖艷的魅惑,帶著驚人的感歎。

    那一刻,幻燭竟然一時忘記了他手下的螻蟻,那個不知是否被埋沒於雪地之下的影子。他只是看著那束光,眼睛雖然生疼,他的眼裡依然蕩漾著期待與興奮。

    然後,他向著那束光走去。但是,在某一時刻,他彷彿記起了什麼。他猛然回過頭來,望著那些縱橫交錯的裂縫。他不知道這是什麼

    道理,之前的動盪並沒有影響這片雪原,現在卻是為何受到了這樣大的破壞。

    幻燭眉頭微皺,但也只是極為短暫的片刻。他便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到那束巨大而絢爛的光芒上。那裡有無限誘惑,那裡可能萬劫不復。

    但是,幻燭還是一步步向著那裡走去。隨著他的腳步,他身後的裂縫不再蔓延。當他終於來到雪山半山腰上的時候,那兩隻蟄伏著的雪狐試探著露出兩個腦袋。如果往頂上看下去,會發現,它們的身旁有一個口徑數尺的洞,洞裡黝黑一片,不知道到底延伸向何處。

    兩隻雪狐見幻燭始終沒有回頭,吱吱兩聲,便附身向那個洞裡鑽去,很快消失在洞口。而等它們的身影消失以後,那裡的冰雪竟是一顫,一塊塊塌陷,將那個洞口完全堵住。

    也是在這時候,南方天際點點黑影一掠再掠,飛來許多人。

    幻燭並沒有注意身後。他只是一步一個腳印向前走著。遇上雪山,他便沿著斜坡,繼續前進。此時已經快要到達山岔口,隨時可能見到雪山那邊的景象。

    作為一個老前輩,幻燭本該有老前輩的鎮定與從容。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幻燭竟是隱隱有些緊張。有時候很期待的樣子,有時候又露出強烈的恐懼。

    下一刻,他終於看到了雪山背後的景象。

    刺眼。非常的刺眼。

    以幻燭那般高深的道行,依然不能長時間睜開眼睛。同樣,他也無法看到更遠處。他無法看清這裡的真實面貌。但不管怎麼說,這裡已經面目全非了,原來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雪山上原來覆蓋的那一層厚厚的雪已經融化,表面是堅不可摧的冰。準確的說,左右一字排開的是冰山,完完全全由千萬年堅冰堆積組成的冰山,冰山裡含有一些凍土與冰石。

    幻燭還在山腳的時候,就已經仔細打量了一遍這些冰山的形成,竟然是一座座從地底鑽出來的。看著那些翻捲著的雪地堅冰,就算幻燭成長於斯,對北疆有足夠的瞭解,依然免不了一陣汗顏。

    在幻燭看來,這鐵定是冥妖出世所鬧出來的動靜。只是,冥妖為海,而眼前的光照之下,似乎只是一片湖?不對,為什麼會一字排開這麼多冰山?

    正當幻燭眉頭緊皺之際,眼前的光芒又消失了。然後,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然,他根本無法望向更遠處。他只在光芒退卻的最後時刻,看到了令他心驚膽戰的大海,茫茫大海,煙波水煮,遼闊無邊。

    而當那束光芒完全消失了,遠處不再遠,只聽到蒼茫的海浪。近處,在冰雪散發出的微弱的光芒之下,仿若打下一縷縷月華。將整個海面的深藍呈現的淋漓盡致。海風輕輕吹過,又有那悠悠或洶湧的浪濤聲,就算是修煉幻經的幻燭,也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夜色深了,再過不久,或許天就要亮了。海面上除了粼粼波光,或者波浪滔天,便不再有其他的動靜。彷彿這片海早已存在這裡,生根卻沒有發芽。

    幻燭死死的盯著海面,他在等待那個傳說裡令人聞風喪膽的妖怪。他有時候覺著這就是一段傳說,或許,傳說裡所說的妖怪就是鯤鵬。但是,有時候他又心生寒冷。若果真如老祖所說,那豈不是說九州會就此滅亡。

    他望向左右,是冰宮後續趕來的人。他們跟著他皺著眉頭,靜立在這個寒冷的夜裡。

    見他望過來,一個略顯年輕的弟子問道:「太上長老,冥妖怎的還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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