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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文 / 蘇 芷

    劉七巧說的時候,感情起伏並不是很大,只是盡量的陳述事實而已,而王妃聞言,卻大驚失色,連同青梅也花容失色,連連道:「竟有這樣的事情?怎麼我不曾聽說呢?」

    青梅也膽顫心驚的說:「怎麼會,少奶奶素來都說她弟弟最是沉穩內斂的一個人,平素待人也有禮數,和大少爺之間多有來往,比起外頭那些紈褲子弟的名聲,算是好上了許多呢!」

    對秦氏口中的宣武侯家的大少爺,劉七巧不太熟悉,但是對大街上策馬狂奔,撞了人只丟下銀子連個下人都不留下來的宣武侯家的大少爺,劉七巧可是親身經歷的。

    「那日宣武侯家的馬車撞了人之後,便將那產婦送到了寶善堂裡頭,丟下一百兩銀子給掌櫃的,直到那孕婦生完了孩子,被家裡人拖走,這宣武侯家就沒出現過任何一個人。」劉七巧也不怕得罪人,反正那天的事情大街上看見的人多得是,秦家就算是要推脫也推脫不掉的。

    王妃聞言,一張臉越發的黯淡了下來,支著額頭道:「那這一次倒不能怪她,這樣的夫家便是嫁過去了,只怕也未必是個疼人的習性,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到底我是她的嫡母,她娘親也在王爺跟前服侍了那麼多年,我必定也要給她找一戶好人家的。」

    王妃說完,從榻上緩緩支起身子,對青梅道:「你親自去二小姐那邊說一聲,就說秦家的親事,作罷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再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青梅點頭而去,劉七巧坐在王妃的身邊,看著她為自己腹中的胎兒操心、為王爺操心、還要為自己情敵肚子裡生出來的庶女操心。作為一個當家的太太,王妃真是的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人。

    大戶人家的嫡母並不是那麼好當的,對於眾多情敵的子女,也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有時候要是稍微不好些了,就會被口水淹死。當然這種只在於好臉面的人,對於那些不好臉面的人家,苛待庶女庶子的例子還是不少的。

    王府這樣的人家,最是不能落人口實,梁女士在這一點上,做的非常好。

    至晚上,王爺回府,照例是先來了青蓮院看自己的原配正室。劉七巧根據這幾日王妃的身體情況,給她增加了幾個清淡的小葷菜,如黑椒牛柳、木耳炒魚片、醋溜雞絲等。

    王爺平日裡在外應酬,吃的也是三珍海味,這幾日每日晚上回來與王妃一同茹素,反倒覺得腸胃負擔輕鬆了不少,所以便日日都來王妃的青蓮院用晚膳。

    當夜,王妃又把宣武侯家大少爺的事情跟王爺說了,王爺見王妃身懷六甲,還要為他的這些庶子庶女勞心勞力,頓時心疼不已,便道:「明日我去跟老太太說一聲,就讓她代為張羅蕙丫頭的婚事,你這一胎還得有半年多不好操勞,到時候蕙丫頭的年紀大了,反倒成了你的不是。」

    王妃見王爺如此體貼,自然是心情好的不得了,難得挽留了王爺留在青蓮院內。劉七巧見青梅去淨房伺候王爺洗漱,便偷偷的跟王妃說了一些話,並且一本正經的說,這些都是從書上看見的,她一個小姑娘自然不懂的,但是書上都這麼寫,大抵是可行的。

    於是,王爺和王妃一夜纏綿,第二日一早,王妃醒來的時候,王爺已經先去早朝了,王妃榻上有了男人的氣息,難得睡的那麼舒坦,心情愉悅。

    劉七巧為王妃準備了營養早膳,豆包一個,荷葉綠豆粥一碗,雞蛋一個,涼拌三絲一小碟;王妃一口氣竟然將這些東西都吃了一個底朝天。青梅更是心情大好,拉著劉七巧一同去吃早飯,敬佩道:「七巧,若不是你回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勸太太呢,你說那些個人,外頭傳的那麼好,怎麼原就是這樣的人呢?」

    劉七心道:你們都是被關在宅子裡的人,如何能知道外頭的事情,但凡讓你們知道的事情,必定是有讓你們非知道不可的理由,自然這真實性就大打折扣了。

    兩人正嘮嗑著,果然見秦氏領著丫頭匆匆而來,青梅忙進去通報,秦氏見丫鬟們都在,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王妃便譴退了眾人,只留著青梅在身邊,秦氏身邊也只留下一個翠屏來。

    「今兒一早我娘家的人送了消息來,說是太太昨兒沒送二小姐的八字出去,托我來問一聲。」秦氏開門見山的說道。

    王妃想了想,也不能直說她家兄弟不好,便開口道:「你和我如今都懷著孩子,也沒個精力去張羅蕙丫頭的事情,蕙丫頭的事情老爺已經交給了老太太去辦了,我估摸著老太太那邊人面廣,未必就聽我的,所以先沒定下來。」

    秦氏一聽臉都變色了,王府這個老太太看似深居簡出,其實是個不大好周旋的人。當時她以侯府庶女的身份嫁入王府,她似乎也沒正眼瞧過她幾眼,後來她處處賠小心,又努力伺候王妃,王妃三天兩頭的誇讚她,她才見了那老太太幾次笑臉。

    秦氏想了想,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裝作試探道:「自古兒女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畢竟隔了一層,未必有太太這麼疼蕙姐兒的。」

    「那你就想錯了,她們姐妹幾個,自小都跟在老太太跟前,我平日裡內外打點已經忙不過來,也沒什麼空教她們,說起來老太太與她們才是最親的。」

    王妃這麼說,秦氏臉上越發有些頹然的神情,但還是陪笑道:「蕙姐兒是個有福氣的,有老太太疼。」

    秦氏從青蓮院出來,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回到玉荷院立時砸了幾個杯子,在房內罵罵咧咧道:「都說了讓他這幾日安分點,還鬧出這麼大的事兒。」秦氏惱怒歸惱怒,發過火之後就安靜了下來,只蹙眉道:「那家人家又沒打上門來,這事兒到底是怎麼讓人知道的?」

    翠屏縮著腦袋站在牆根前,小聲回道:「不然奴婢喊周媽媽出去打聽打聽?這事兒若不是奶奶你問起,只怕從侯

    侯府來的下人也不敢提,顯見是沒多少人知道的。」

    秦氏擺了擺手,讓翠屏這就下去辦了。

    王妃這幾日身子骨越發好了,身上的浮腫消退了不少,看著精氣神也好,又想起昨夜王爺竟是與她溫存了一晚,臉上也越發紅潤了起來。她見早膳也用過了,又把秦氏也送走了,便喊了青梅和七巧道:「七巧,你進府這麼久,還沒見過老太太吧,今兒我也帶你去見一見。」

    劉七巧對於這種鐘鼎豪門裡頭的老太太,感官只停留在賈母的感覺上,覺得應該是個慈愛的老人家,所以就答應了。

    王妃特意沒有請僕婦們安排肩輿,而是步行去的。出了青蓮院的大門,往西走上一百米路,便見一處有假山的岔路口,繞過假山往被北面去,便是王府老太太和幾個姑娘住的地方。

    老太太住的地方為了討口彩,取的名字叫壽康居,據說這名字還是太后娘娘給賜的,太后娘娘住的地方叫永壽宮,所以給她自己的好姐妹也娶了一個壽字輩的地方。

    王妃來到壽康居的時候,幾個姑娘們正和二太太一起在老太太處晨省,二太太見了大太太便笑道:「真是稀客來了,我說今兒老太太這門前的喜鵲叫個不停的,還以為蕙丫頭的親事定了,不曾想是太太來了。」

    王妃入了廳中,恭恭敬敬的給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忙命自己身邊服侍的老媽媽去扶了王妃道:「你今兒怎麼過來了,身子還好些了?」

    王妃落座,臉上掩不住的一絲喜色道:「身子好了很多,只是這些時日委實怠慢了老太太,媳婦心中有愧,虧得新來的丫頭服侍的好,吃食睡眠都好了很多,如今人也輕省了些。」

    王妃正說著,周蕙以及二房的三個姑娘都上前來給她請安,王妃笑著受了禮數,又道:「菁丫頭倒是越發出落的好了,聽說婚事已經定下了?」

    二太太點點頭道:「是誠國公家的嫡次子,前幾日剛過了定,打算等到了明年在完婚不遲,反正菁丫頭明年才及笄,正巧那時候,王府的這幾件大事也差不多可以忙完了。」

    二太太口中的王府幾件大事,指的就是王妃和少奶奶生孩子的事情。如今老王妃還在,王府沒有分家,這次周菁能嫁的這麼好,也多半是因為恭王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雖然二老爺沒有襲爵,可周菁卻是恭王府唯一一個嫡女,自然也要有嫡女的派頭。

    王妃暗暗點頭,挑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蕙,十六歲的姑娘,雖然算不上美貌,也沒有周菁那種與生俱來的嫡女氣勢,但從小養在老王妃跟前,規矩容止都很妥帖。王妃想了想道:「昨日我回了宣武侯府的求親,原本親上加親是一件好事兒,可宣武侯沒有嫡子,以後他的嫡子是要繼承爵位的,蕙丫頭畢竟年輕,我怕她當不起這個重任。」

    換做往日,王妃要是這麼說周蕙定然是一百個不服的,可今兒她愣是點頭道:「太太說的是,女兒只想當個輕輕鬆鬆的少奶奶,什麼侯府的當家大奶奶,女兒是斷斷當不起的。」

    劉七巧心道這倒又是一個難得的明白人,身在大戶人家的庶女,能有一顆為自己籌謀的心已是不易了。不過想起她上次陰測測的問她要不要看秦氏的詩集,劉七巧對她還是難有親近之心。

    一群人又閒聊了幾句,把屋裡頭姑娘的終身大事都給討論了一遍,又問及了二太太那小兒子的功課,林林總總之後,王妃才又撿起了話匣子,拉著七巧道:「七巧,還不快見過老祖宗。」

    劉七巧這時候才開始認真打量起眼前的老祖宗來,說起來這老祖宗也夠年輕的,看容貌大約只有五十歲上下。不過按照古代人早生早育的習慣,這位老祖宗的年紀大概在五十五歲左右的光景。放在現代,五十五歲月經還沒斷,剛剛才道更年期,根據改革,連退休年齡都還沒達到。可是擺在古代,已經是一個兒女成群的老祖宗了。

    劉七巧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壽命問題了,不禁打了個寒戰,愣了半晌才盈盈拜下道:「七巧給老祖宗請安。」

    王妃笑著道:「這孩子,怎麼還愣神了呢?」

    劉七巧忙低下頭,略帶羞澀的小聲道:「先前太太跟奴婢提起老祖宗,奴婢以為老祖宗一定是一個頭髮花白慈祥端莊的老太太,可眼前的老祖宗看著這麼年輕,奴婢一下子反倒喊不出口了。」

    一屋子的丫頭媽媽們都笑了起來,二太太笑的握著嘴道:「看這孩子,嘴甜的跟蜜糖似的,怪不得太太如也是紅光滿面的,天天被這麼一個小蜜糖罐給逗樂的吧?」

    王妃溫婉的笑笑,臉上卻正經道:「你們別被她騙了,她平常嘴巴最厲害,慣是一個直性子的,我那媳婦孝順,幾次給我送這送那的,她管的比門神還緊,一概不准入內,只准我吃她寫下來的那些菜,全是一些青菜筍子之類的,看我如今人都瘦了好大的一圈。」

    大傢伙聽了,又是一陣哄笑,個個都直不起腰來,只有老王妃道:「她是好心,你上了年紀又懷了身子,萬一把孩子吃的太大了,到時候使不出力來,可不就是自己受罪,寧可這會兒少吃些,等哥兒出來了,我們再慢慢的補給他。」老王妃說著,拍著劉七巧的手背道:「虧你有這心思,敢做得罪主子的差事,有多少丫鬟們可不敢跟你這樣,到時候也就只有主子受罪了。」

    王妃聽了,心裡沒得就感動了起來,眼眶也熱熱的,笑著道:「就是這個意思,平日裡丫鬟們服侍,人人都是盡心盡力的,但斷沒有人敢忤逆了主子的意思,我就瞧著這丫頭實心思,便也從來不跟她置氣。」王妃頓了頓,又慢慢道:「說起來,老祖宗,七巧是劉老頭的孫女。」

    劉七巧仔細聽著王妃給她的介紹,跟晚輩們介紹,說的都是劉二管家家的閨女,特特跟老王妃介紹,便用起了劉老頭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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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妃聽了,果然就記起了什麼似的,連連點頭道:「原來是劉老頭的孫女,我說呢,他們家慣是效忠主子的好奴僕,當年韃子人打進來,老王爺帶著全家往南邊逃,整整五年,別人家的宅子都被那些韃子搶的搶,燒的燒,我家這宅子,裡面竟連幾樣值錢的東西都不曾少,老王爺直誇劉老頭是個能幹的,破格就讓他兒子跟了王爺,如今也是十來年過去了,已經是王府的二管家了。」

    老王妃說著,又抬頭看這劉七巧道:「不錯不錯,好好服侍太太兩年,一個大丫鬟是少不了的,到時候再讓你爹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太太補貼點嫁妝,風風光光的嫁了,將來少說也能做個管事媳婦。」

    劉七巧只是陪笑,她發下了一個問題,跟這群中老年朋友聊天,無論開始是什麼話題,到最後統一會集中到對晚輩的終身大事以及人生規劃方面。如果沒有人岔開話題,她們可以繼續從結婚、說到生子、再說到兒子討媳婦、媳婦生孫子,反正無窮無盡。

    二太太聽了老王妃說的話,先是點點頭,忽的心思一轉,卻又有了別的看法。大家都知道這大房的少奶奶是個厲害的,劉七巧在這房只怕無所作為了。可是二房不一樣,二太太膝下可是有一個剛考上了舉人的嫡子,正是十六七歲的光景。

    二太太越看劉七巧越覺得水靈秀氣,比起她娘家的那個侄女,以及宣武侯家的那個嫡女,也沒多少遜色的。

    這一點要歸功於劉七巧是個穿越者,作為穿越者,她那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就算她現在只是一個丫鬟,但還是沒有那種奴性,但凡有些眼光的人看劉七巧,也不會得出一個:她是個奴才的結論。

    二太太覺得,她娘家的侄女太軟弱,將來若是分家了,只怕很難當得起當家的大奶奶。至於宣武侯家的那個嫡女,在看見秦氏的做派之後,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一個庶女就能有如此手段,作為嫡女的秦二姑娘,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所以,二太太打起了劉七巧的主意來。

    但是劉家和其他家養的奴才不一樣,要劉七巧做姨娘,並不是她們主子吩咐一聲,劉七巧就要應的。所以二太太覺得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春月,去到我房裡的紫檀木小匣子中,抓一把金錁子來給這閨女。」老王妃說著,便開始闊氣的賞人了,劉七巧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謝了賞,從那個叫春月的丫鬟手裡接了一捧子的金錁子在手裡。

    劉七巧見了這春月,心裡倒是有些奇怪,這府裡府外的,也沒見幾個年紀大的丫鬟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的模樣,可是按照劉七巧的判斷,這位春月姑娘,少說也應該有二十出頭了,那眉眼中透出的成熟模樣,並不像翠屏那種小丫頭片子強裝出來的。

    劉七巧接了金錁子,細細的放在荷包裡,又福身謝過了,才又侍立一旁。王妃說著,命青梅上前,向老太太獻上了一疊紙道:「這上頭都是這幾日我吃著覺得好的素齋,想著老祖宗小廚房裡的人手藝只怕更好,就沒讓廚子直接做了來,只是記了下來,老祖宗平日要是有個齋戒什麼的,也好選幾樣做著吃吃。」王妃說著,便笑道:「反正七巧方才也受了老祖宗的賞賜了,我這一手借花獻佛,也不算虧本了。」眾人聽了,又是一陣笑。

    這裡頭正歡聲笑語的,外頭卻吵嚷了起來,門口的小丫鬟打了簾子進來,偷偷朝著春月咬了咬耳朵,那春月聽了,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轉身對著老王妃落落大方的說:「外頭方姨娘來了,說是要見老祖宗。」

    王妃立時皺了皺眉頭,這方姨娘正是二小姐周蕙的生母,是老王妃賞給王爺的人,一小就是王爺的通房,自生了大小姐之後,才抬了姨娘,平時也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只不知道冒冒失失的闖到這壽康居來,倒是有些意外。

    老王妃也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方姨娘從外頭進來,眼珠子便先在周蕙的身上閃了一圈,這才恭恭敬敬的給幾個主子請安。

    「你今兒來,怕是有什麼話吧?」老王妃免了她的禮,開門見山的說。

    方姨娘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說:「原本是去青蓮院給太太請安的,院裡的丫鬟說太太來了老祖宗這裡,奴婢就也過來了。」

    王妃聽了,也只是點點頭,端著青花纏枝紋茶盅的手把茶盞放在一旁道:「有什麼話,方姨娘就直說吧。」

    方姨娘聞言,臉就漲得通紅,看了一眼二小姐,繼而紅著眼睛道:「昨兒聽說太太回了秦家的婚事,奴婢想問問太太是做什麼想的,難道二小姐的人品相貌,竟配不上那宣武侯的大少爺不成,雖說二小姐不是太太嫡出的,可那宣武侯的大少爺,也不是嫡出的。況且奴婢一直以為太太對待嫡庶,向來一視同仁,不然也不會為大少爺娶了一個庶出的少奶奶……」

    方姨娘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二小姐已經漲紅了臉,臉上的神色都變了,還是老王妃開口呵斥道:「一派胡言,你一個奴才,也敢在主母面前說出這番話來?」

    週二小姐跟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就差對自己的親娘說:那是我自己不想嫁啊!

    方姨娘被老王妃一吼,嚇的下面的話也忘了,只跪在那裡,神情沮喪,眼底似乎還有些淚。王妃見她如此,便也不好藏著掖著,只歎了一口氣,轉身對老王妃道:「我今日正是為了這個事兒來的,昨日聽說那宣武侯的大少爺,竟然是一個恃強凌弱、欺壓百姓的性子,我便想著這事兒不如先緩一緩,但是顧著兒媳婦的面子,也斷不能這樣說人家,所以才推說蕙丫頭配不上人家,好讓人家不要白等著了。」

    周蕙聽王妃這麼說,頓時眼圈一紅,對王妃多了一層感激,這才小聲小氣上前道:「回老祖宗,前些日子孫女去法華寺上香,聽周尚書家的小姐說,那秦大少爺看上了她哥

    哥哥的一個丫鬟,愣是要了回去當通房,孫女兒雖然不惱著男人三妻四妾的,可是別人家的丫鬟,看上了就要要來,以後若是孫女嫁了過去,他三天兩頭的要了別人家的丫鬟,孫女這面子上如何過的去。」周小姐說著,嚶嚶哭了起來,感情很到位,甚是淒楚。

    老王妃氣得直哆嗦,一邊安撫著孫女一邊道:「怎麼以前就從來沒聽說過這些,我還只當是個老實孩子呢。」

    方姨娘聽女兒這麼說,一時間噎得說不出話來,她原本以為王妃壞了她閨女的好姻緣,跑來鬧了個紅臉,誰知道是這個光景,頓時臉漲的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跪在地上一臉的尷尬。

    二太太見老太太生氣,便上前勸慰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宣武侯夫人沒生出嫡子來,幾個兒子都是庶出的,她老了還得依靠著他們,慣不會讓外頭人指點了他們的不好。」二太太說著,又壓下了聲音,跟老王妃咬了一會兒耳朵,臉上神色很是生動,像是說什麼說的起勁。

    那老王妃聽了,也是兩條眉毛飛來飛去,轉身問道:「真有這種事情?」

    二太太點點頭說:「可不是,我原與那安靖侯故去的侯夫人是閨中的好姐妹,平日裡自然是看顧著點的,那日再誠國公家赴宴,遇到了她家大姑奶奶,才知道的這事情。虧得她家大姑奶奶是打小結的娃娃親,不然讓那安靖侯的繼室給摻和了進去,可不又是毀了好好的一個人。」

    王妃聽著有點不對勁,便也問道:「安靖侯府又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二太太臉上見王妃上了心,便淡淡道:「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前端時間傳聞安靖侯的嫡次子身子骨不好,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聽安靖侯府的大姑奶奶說,不過就是染了風寒,才多休養了一些日子,都是怕外頭人說侯夫人這個繼母當的不稱職,才又是通房又是沖喜的往這二少爺的房裡抬,如今這二少爺的病早就好了。」

    王妃低頭想了想,這安靖侯的二少爺,原先就是她打算配給周蕙的,後來也是這方姨娘不知道哪兒聽說人家身子不好,便來哭鬧了一場。王妃素來是個寬厚的主子,更是怕人閒言碎語的說道,所以才回絕了安靖侯府,轉而又跟宣武侯府議了起來。這回倒不是方姨娘來哭訴,而是周蕙親自來哭訴的,誰知哭訴之後,又鬧了方姨娘這一出。

    老王妃也是知道這事兒的,便想了想道:「這樣好了,蕙丫頭的婚事,太太你也別操心了,如今你有了身子,萬萬也不能勞累了。」老王妃說著,又看向二太太道:「你改日把那安靖侯家的大姑奶奶約出來,好好與她說說她弟弟的事兒,然後再約了安靖侯夫人出來,把我們的意思說一說。」

    老王妃是過來人,慣是知道有些個繼母對這前頭留下來的孩子是不慈的,面上看著比疼自己孩子還緊張,背地裡使袢子的不是沒有。

    「老祖宗說的是,媳婦明日就去下了帖子請過來。」二太太是典型的成功形家庭主婦,如今王妃和秦氏都懷著孩子,她作為王府的當家太太,氣勢是自然是不一般的。

    老王妃看了一眼方氏,直搖頭道:「姑娘的婚姻大事,什麼時候由得你一個奴才在這裡上串下跳的?別說太太從來沒苛待過蕙丫頭半分,平日裡對著你們,她也是縱容的多。大房沒有一個嫡出的姑娘,你摸摸良心,她待姑娘們怎樣?」

    王妃聽老太太說的句句在理,沒得把自己感動了一把,竟然眼眶子都有些濕了。週二小姐見了,忙上前跪著道:「女兒給母親請罪了,讓母親憂心了。」

    王妃見周蕙說的懇切,也便笑笑過去了,又對二太太道:「又要麻煩弟妹了。」

    二太太擺擺手,笑著道:「等你身上這塊肉掉了下來,你再謝我不遲。」

    這下眾人才都笑了起來,只方姨娘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老王妃發話道:「還杵著幹什麼呢,沒事回去都唸唸經,保佑太太在給王爺添一個白白胖胖的嫡子是真的。」

    方姨娘略顯尷尬的行禮告退,劉七巧注意到,周蕙看著她生母的視線,帶著幾分無奈與不捨。可她終究還是收回了視線,陪著廳裡的主子們說笑。

    劉七巧陪著王妃一直在壽康居裡面待到了午時,老王妃今日心情好,特意留了大夥一起吃飯,又吩咐廚房按照王妃送上來的食譜,做了幾個素齋給太太姑娘們清清腸胃。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

    劉七巧在看著上丫鬟們端上來的菜,還起到了一個解說的作用。每一道菜都要說出幾個好處來。

    比如這個白菜梗炒木耳,就可以補腎壯骨、脾胃通絡、強壯身體、防病抗病的功效,關鍵是白菜梗口感生嫩,還帶著絲絲清甜,木耳有潤滑爽口,是最方便也最常規的一道小菜。

    還有一道口蘑冬瓜湯,這道菜也是每兩三天劉七巧會讓王妃吃一次的,冬瓜利尿消腫、清熱解毒,口蘑補脾益氣、健身養胃、降壓抗癌,兩者相配,有利小便、降血壓的功效。但是孕婦如果太過尿多,難免會造成羊水稀少,從而影響胎兒發育,所以劉七巧每隔兩三天才讓王妃吃一次,而早上則會配上現磨的豆漿,補充其體內的羊水。

    老王妃一邊吃一邊點頭道:「難為這丫頭想的到,這些菜若是不特意去想,平常斷然是很少上桌的,每日裡總有那麼幾個吃不膩的葷菜,感覺都跟吃了一輩子似的。」

    老王妃見這湯爽口,便也多喝了一碗,甚是滿意。吃罷午飯,眾人紛紛表示要回去歇個中覺,這時候宮裡頭卻來了人傳旨,說是皇上要請老王妃進宮和太后娘娘敘敘舊。

    傳旨的人剛剛離去,王爺後腳就趕回了王府,這時候一眾人還在壽康居待著,王爺回府,見王妃也在壽康居,略略點了點頭,幾個姑娘忙上前給王爺請安。

    老王妃便讓姑娘們先

    散了,只留下了大太太和二太太。這時候王爺才開口道:「太后娘娘過兩日就要動大刀子了,可她老人家到現在還沒下這狠心,似乎多有顧慮。皇上的意思是請老祖宗進宮勸勸太后娘娘,讓她放下心來,只是失去一條腿,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后,還是這大雍最高貴的老太太。」

    老王妃聽了,也只點點頭道:「我跟她是閨中姐妹,我自然是要勸她去的,只是她這病我也不熟,倒是不知怎麼個勸法?萬一說不好徒惹的她傷心罷了。」

    王爺蹙眉想了想道:「幾位太醫為了太后娘娘的病已是忙了幾天幾夜,如今連日子都定了,可太后她老人家心還是有顧忌,還沒最後鬆口,但是她的病著實不能再推了,皇上跟我漏了個口信,說是再推遲下去,只怕連一整條腿都保不住了。」

    王妃坐在下首,聽兩人說的皆是憂心忡忡。老王妃方纔還有一個好心情,聽了這事兒也搖頭道:「我慣是知道我這老姐妹的,這會兒我進去,別說勸慰不了,她沒得還要給我說一堆後事來,又是囑咐這個,又是囑咐那個,反倒讓她傷心了。可是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能不去,罷了,我跑這一趟就是了。」

    王妃想了想,略略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劉七巧,帶著幾分詢問的意味道:「七巧,你可願陪著老祖宗去一趟宮裡?」

    劉七巧這次是真的被嚇了個不輕,但更多的只是奇怪,便有些不解的問道:「太太,奴婢去宮裡有用嗎?」劉七巧不想懂裝不懂,只是她對宮廷那個大環境不管是從銀屏上,還是小說裡看來的,總帶著一份深深的恐懼感。感覺那裡是一個有著巨大怨念和戾氣的地方,進去一次肯定不利於心理和生理的健康成長。

    王妃慈眉善目的看著劉七巧道:「你也不必害怕,太后是最慈愛不過的人,你只需跟她講講故事,說說你在林家莊給人剖腹生子的故事,你想想看,那人肚子被剖開了,還能安然無恙,太后娘娘聽了,興許就不會覺得少一條腿有那麼可怕了。」

    劉七巧雖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畢竟宮廷那個地方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她根本沒有什麼把握去說服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老人家。但是……不得不說,如果她這一次能夠旗開得勝的話,對自己的將來,確實是一個最好的奠基。

    劉七巧想了想,便已下定了決心,咬唇道:「那,請問能讓小杜太醫一起進宮嗎?我經手的病人,最後都是杜太醫救的,他最瞭解這個過程,我想太后娘娘會更加相信杜太醫,勝過我。」

    王爺想了想道:「今日杜家兩位太醫都在太醫院當值,一會兒我送了你們進去,便傳杜太醫去永壽宮。」

    劉七巧莫名的居然對這件事期待了起來,然後yy起勇敢無敵的穿越女舌燦蓮花,說服保守膽小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同意太醫們的治療方案,進行截肢,最後康復痊癒。為了感激這名穿越女,太后娘娘將她指婚於太醫院的某位小太醫,有情人終成眷屬。劉七巧胡思亂想一通之後,狠狠的鄙視了一通自己,泥垢,真是被杜若迷的七葷八素了,這都哪兒跟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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