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蘇小沫而言,無疑是人生最為黑暗的一天。
曾經以為重生是上天給予她的第二次機會,讓她能夠將所有的定局改變,她重生的使命就是為了解救母親的命運。但後來蘇小沫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老天無情的嘲弄。
她是那麼的不自量力,竟自以為是的想要改變早已經注定好的結局。老天只是要她知道,不管她做什麼,都沒有辦法改變命運,要她好好認命。
「小沫!小沫!」當蘇天盟跑進教堂的時候,正好撞上白歆兒被警方帶走。他擔心蘇小沫受不了,所以才跑進來看看。
雖然蘇小沫給了他很大的難堪,可是他對這個女兒依舊恨不起來。其實蘇小沫說的並沒有錯,不管白歆兒做過什麼,最先背叛家庭的,始終是他。
如果他沒有心猿意馬,早些和白歆兒說清楚,或許不會給白歆兒造成那麼大的傷害,也就不會讓她踏上不歸路,再也不能回頭。故而當蘇小沫那麼指責他,看見白歆兒歇斯底里痛哭的時候,他焦躁不已,站立難安。
儘管他表現得雲淡風輕,甚至將過錯歸咎到白歆兒的身上,可是蘇天盟知道,他的良心不安。
雖然被趕出來了,可他還是守在外面,想要陪蘇小沫走完這一程。宋連琴在一旁抱怨,他也只當聽不見,卻沒有想到,一群警察突然出現,他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立刻便要下車,卻被宋連琴給拽住。
「你想幹什麼!」宋連琴怒聲質問道。「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要進去讓白歆兒快跑!」
「小沫的婚禮還沒有結束,現在警察進去,小沫可怎麼辦?」他顧不得和宋連琴多做解釋,推開宋連琴便下了車,但還是晚了一步,白歆兒被帶走了。
「你還回來幹什麼!」蘇建成一把揪住自家兒子的衣領,氣得直發抖。
「你不是跟宋連琴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麼啊!」
「爸!小沫是我女兒,我再怎麼不濟,也不希望在她的婚禮上她媽媽被抓啊!就算我和小歆沒有感情,我也是真心疼愛我和她的女兒的啊!」
「你還有臉說這樣的話!」蘇小沫衝上前去就廝打著蘇天盟。她雙眼燒紅著,恨不得殺了蘇天盟。「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她歇斯底里地吼著。
「要不是因為你,媽媽就不會被警察帶走!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不是我父親!你走,你走啊!」
他還有什麼臉面說他是她的父親?
明明是他把一切都毀了,卻在這裡假惺惺的!
裝得可真像啊,呵,她都要以為他是真的還把她當女兒看呢!現在她是一秒鐘都不想看見蘇天盟的嘴臉。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不是蘇天盟的女兒,就算她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恐怕境遇也會比現在好!
「小沫,我是真的擔心你!」
「留著你的好意去關心宋連琴母女吧!別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的關心!」關心,媽的,真當她是三歲孩子,說兩句好話就信啊?
「你聽見沒有,還不快走?」蘇建成拽了一把蘇天盟,壓低聲音沉聲說道。「你真想把弄得雞飛狗跳才開心是不是?」
「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休想領著宋連琴進我蘇家的門!別以為我不知道宋連琴那個女人在搞什麼鬼,你要跟她結婚是不是?先去問小歆同不同意,看她肯不肯放你們一馬再說!」
蘇天盟是有苦難言。
他根本就沒有說過要和宋連琴結婚這句話,這都是宋連琴剛才自作主張。
蘇天盟這個時候也才意識到,這些年來和宋連琴糾纏不清,滿心說著愛她,要對她好,也曾經說過會給她一個名分,讓她正大光明進入到蘇家,成為蘇家的一份子。對宋連琴,他是說不出的著迷,有著很深的執念。
可是,當與白歆兒婚姻破裂,他竟不曾有過要和宋連琴結婚的念頭。以至於當宋連琴說結婚的時候,他的心本能的竟在抗拒……
這又是為什麼?
他不是非她宋連琴不可的嗎?
只是這個時候的蘇天盟想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他自然把一切歸咎於太過突然,他沒有思想準備,他是愛宋連琴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跌跌撞撞才走到了今天,他終於可以和宋連琴在一起了,又怎麼會放棄到手的幸福呢?
至於白歆兒,這輩子是他欠她的。
如果有下輩子,他再償還她吧。
「快來人啊!不好了!」突然有教堂的人衝了進來,大聲喊著,令這一場劍拔弩張的爭執戛然而止。
「外面警車發生了車禍,快去救人啊!」
「什麼?」眾人聞之色變。
蘇小沫驚疑不定,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大叫了一聲,便衝出了教堂,頭紗掉在地上來不及撿起,孤零零的被捨棄。
車禍現場就發生在距離教堂不遠的一處半山拐角處,當蘇小沫趕到事故現場的時候,路邊煙霧四起,遍地狼藉。
幾輛警車被被撞得不成樣子,癱瘓在路中間,週遭環境嘈雜不堪,來來往往都是人,一輛警車撞出了防護欄,懸吊在半空之中,十分的驚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墜入到懸崖下的深海之中。
有人受傷了,被另外一些人從車裡抬了出來,還有人在想辦法穩住那半吊在懸崖峭壁上搖搖欲墜的警車。原本前來拍攝蘇小沫與閻騰婚禮的記者們紛紛湧到了這裡,拿起相機不斷地拍攝著。
「媽媽!媽媽!」蘇小沫在人群之中四處搜尋著。
「有沒有看見我媽媽!」蘇小沫抓住一個警察,著急地問道。沒有,她母親不在人群裡面!她的內心被恐懼爬滿,她害怕擔心得要死。
不可以這樣的。
閻騰等人也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出車禍?我媽呢?我媽在哪裡?」
「車子開到轉角處的時候突然有一輛貨車衝了過來,開在前面的警車避讓不及,一下子衝出了防護欄,後面的警車就給撞上了!」
「那我媽呢?我媽在哪兒?」
蘇小沫緊抓著那個警察不放。
「你媽媽現在還在那輛車裡!」
順著警察所指方向,蘇小沫看到了那輛半吊在懸崖搖搖欲墜的警車,她登時腦中空白,身形不穩,好在及時有一隻手伸手扶住了她。
「媽!」蘇小沫想要衝過去,去而被警察給攔住了去路。
「危險,不要去!」
她看見了白歆兒。
白歆兒坐在副駕駛上,已經昏迷了過去,鮮血從她的頭部往外滲。蘇小沫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不可以!
她的心在叫囂著。
不可以這樣!
「啊!」突然有人驚叫了一聲,只見白歆兒所在的車輛因為重力不穩,正在向外傾斜,眼見就要墜落。眾人連忙上前去想要穩住車輛,但是什麼都來不及。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那輛警車摔出公路,只聽得一聲震耳的巨響,便跌入到茫茫深海之中。
蘇小沫登時眼前一黑,便昏死了過去。
「小沫,不是我!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小沫,聽我解釋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冤枉的,小沫,不要走!不要走!」
夢裡,全是母親絕望的哭喊。
母親流著,不斷地哭訴,企圖挽留她。
她眼神裡的絕望深深刺痛著蘇小沫。
「不要,不要這樣……」蘇小沫哭得歇斯底里。
母親的身體冰涼,躺在太平間裡,再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
「媽,我錯了!是我錯了!」她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哀求,不斷地磕頭,祈求白歆兒的原諒,祈求她能夠睜開眼睛,看她一眼。
「是我錯了!媽媽!你不要死!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離開小沫好不好?」過往的種種又回到了她的生命之中,母親在監獄中自殺了,她再也看不見母親了。
「你醒來啊!睜開眼睛看看小沫好不好?求你了,不要離開小沫!媽……嗚嗚……」無論她怎麼搖晃著母親,她的母親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蘇小沫記得,那一天她在太平間絕望無助,好像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只是太生氣才會說出那樣絕情的話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會害死自己的母親!
醫院。
「小沫,醒醒!小沫!」閻騰不斷地搖晃著蘇小沫,試圖將蘇小沫從夢靨中拉回來。
蘇小沫深陷在夢魘之中,咬著牙,眉頭緊皺著,彷彿陷入極度的痛苦之中,不斷地哭,嘴裡唸唸有詞。
她說她錯了。
她不停的哭,眼淚沒有斷絕,哭得傷心欲絕,幾乎要背過氣。
蘇小沫被困在了絕望之中。
「嗚嗚……嗚嗚……」蘇小沫沉溺在悲痛之中,雙手緊握成拳,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不斷地滲出冷汗來,嚇壞了不少人。
「怎麼辦?怎麼辦?」雲菲兒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小沫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