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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章 遲到 文 / 樂道

    林恩正在平時去教會學校時偶爾會走的城牆道路上。

    伊麗莎白等人找不到他之後,直接前往了教會,沒有經過這段城牆,所以才沒遇到他。

    清晨朝陽光亮照耀奧拉之海,無窮無盡的白草反映迷濛的暈光,夢幻般的壯麗一如以往讓人著迷。

    但林恩不是在觀賞風景,他站在城牆走道中央,閉著眼睛,擺出一副在他人看來十分奇異的姿態,在緩緩地活動著。只有另一個世界的人看到了,才能認得出他在做什麼。

    打太極拳……

    緩慢的舉手投足,屈膝,沉身,弓腰……看似怪異的舉止之間,體現出絕無僅有的優雅神秘。作為一個悠久的文明所創造出來的最神奇的運動之一,它有著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倍顯獨特的魅力以及價值。

    太極拳的優秀之處,不僅在於它對身體的合理鍛煉,更在於它對精神的修養。身心感應,天人合一,就是太極的崇高境界。說起來雖然玄乎,但也就是要求修行者注意外在軀體的同時,注意內在的狀態,追求內外高度契合的修行效果。

    林恩一開始從泰德那裡得知凝元功基本性質的時候,就覺得它跟太極拳很像。

    太極拳要求內外兼修,鍛煉身體同時修養精神,身心合一,聯通天地。而凝元功是以精神契合身體,再以身體控制元素能量……兩者顯然十分相似。

    後來,從李奧的信件中,他進一步瞭解了凝元功後,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所謂凝元功,其實就相當於永辰大陸版本的太極拳。只不過這個功法才剛剛被發明出來,跟另一個世界已經誕生發展數千年的拳法相比,屬於初始的雛形。

    兩個世界的功法,由於環境不同,不可能是一樣的東西,但其核心是相似的,於是他就有了以太極拳的精髓,輔助修煉凝元功的打算。

    昨晚,他靈感大迸發,修煉完成了刻印術,今天一早就趁熱打鐵,開始修煉凝元功。

    他一邊遵循著太極的要訣打拳,一邊修習李奧所傳授的功法。

    在行雲流水動作之間,他的精神越發平緩,漸漸從自然狀態的發散,收縮在以自身為中心的小範圍內。

    一般人的精神總是處在自然發散狀態,精神力的利用率很低,大部分都是在日常活動中,隨著無規律的精神波動而白白的逸散掉。

    魔法師對於精神力的修行和控制,其實就是將精神收攏,並且以操控其流動以及波動的方式來利用它。精煉魔力,施展法術……種種精神操控雖然不同,但都是在進行有規律的精神活動。

    李奧的凝元功跟魔法師的精神修行相比,共同的部分是要收攏精神,而區別的部分則是在作用對像以及對於波動的控制上。

    法師精神力作用對象是元素能量,精神波動是對精神力的輔助。而凝元功要求精神力作用在身體上,精神波動晉陞為主要地位,在精神力的支撐下成為契合人身與元素能量的媒介!

    將傳統中僅僅作為輔助的精神波動操控並強化到足以成為媒介的程度,是非常辛苦的,好比要控制江河上的浪花波紋一樣。最初林恩知道凝元功原理的時候,嘗試著做過,結果是十分鐘不到就頭痛無比。

    難點,在於精神波動的平息和穩定。

    要操控精神波動,首先就要將它的無規律活動抑制下來,達到理想的穩定狀態。這一步是開始,也是最難的部分,因為精神波動總是在不受控制地發生和持續,好比大海上的浪花永遠不可能平息。

    最初的嘗試林恩失敗了,如今完成刻印術後,他正式開始修煉……也許是人品爆發還在持續,在遵照功法順利地收攏精神後,他接著平息精神波動時,又是出乎意料地順暢。

    這讓他十分興奮,一時間把決鬥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極為專注地持續著修煉。

    朦朧之中,林恩彷彿能看到一片海洋,上面的波浪源源不絕,無窮無盡,直至一輪明月升起,潮汐更迭,浪花漸漸平靜……

    頓時,他悟了。

    「精神波動就跟人的心跳一樣,是無法消除的,所謂『平息』並不是消除波動,而是讓它達到平息的狀態……也就是說,形成兩撥以上活動形式正好相反的波動,相互之間進行抵消,就能在總體上達到穩定了!」

    林恩為自己的頓悟而欣喜,然後按照自己的領悟,把握著難得的靈感迸發契機,修煉到更深的程度。

    以相反的波動抵消不受控制的波動形成平靜,這種做法也有很高的操作難度,但是對於常年在神秘空間裡修煉精神力的林恩而言,還算是比較容易消化的。

    漸漸地,黑髮少年柔和緩慢的舉手投足,帶上了一種輕靈的意味。

    幾絲枯草隨著清風拂來,經過了他的身邊,卻沒有離開,而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一樣,隨著其手掌輕輕游移,隨著其騰挪,飛舞飄逸……

    ……

    …………

    距離約定時間還剩五分鐘,林恩仍然沒有出現。

    威爾遜臉上的嘲諷笑意就沒消失過,伊麗莎白看了非常不爽,但無可奈何。

    小公主表面上保持著平靜,實際心裡已經焦躁到了極限。難道那小子真的逃跑了?不敢應戰了?種種念頭在她的腦海裡翻起又落下,令她坐立難安。

    艾妮一開始還能寬慰幾句,現在也說不出話來了。她絕不相信自己的青梅竹馬會懦弱畏戰,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出現呢?到哪裡去了?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想去找也來不及了。最後的五分鐘,時間一秒秒地過去,分外地煎熬。

    「宣佈我的勝利吧,這樣等下去一點意思沒有,那小子已經逃了,是個沒膽的懦夫,就是這樣。」伯爵之子高傲地道,得到了身後一眾貴族男女的贊同。

    伊麗莎白盡最大努力才克制住拔劍的衝動。

    她緩緩深吸一口氣,輕輕呼出,然後輕描淡寫地道:「還有三分鐘,不必著急,他一定會在最後一分鐘出現,就像是故事的主角一樣。」

    威爾遜臉上的不屑神色,已經濃郁到有點悲憫了。

    在他看來,小公主根本就是無法接受現實,不想去相信自己所謂的「朋友」,其實不過是一個渺小卑賤的存在。

    「他不會出現的,公主殿下,那下賤的小子才不是什麼主角,而正好相反,是一個可恥的私生子……」說著,威爾遜看了一眼旁邊始終沉默的黑髮中年。

    「無意冒犯,林凱閣下……一個風流蕩婦引誘年輕的你犯下了錯,還生下兒子以要挾你娶她為妻,被拒絕後就當即遠走,真是一個無恥的女人。而這個兒子流著那無恥女人的血液,你還寬容地將他養大,是十分高尚的。」

    紅髮少年讚頌了黑髮中年一句,然後話鋒一轉,再朝向小公主等人。

    「然而林凱閣下的寬容與慈愛,始終無法根除那小子與生俱來的性情。他的出生本就是一個錯誤,他理應認識到自己的立場,老老實實地生活,然而他只是錯上加錯,攀附貴人,騙取信任,跟他的母親一樣,可恥至極。」

    「你……」伊麗莎白終於忍耐不住,臉蛋上滿是怒意,眼神變得銳利無比,就要拔劍砍人了,然而有人爆發得比她更快。

    「閉嘴!!!」

    震耳欲聾的一聲,響徹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人們驚訝地看向聲音來處,只見一個少女滿臉憤怒,眼含淚水。

    「不許這麼說林恩!林恩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無恥了,怎麼就可恥了!?他是私生子又怎麼樣,他又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母親丟下了他,父親對他不聞不問,整個家族的人都在欺負他,嘲笑他!他做錯什麼了嗎?沒有,他什麼都沒做!可你們……可你們……」

    說著,艾妮大大的眼睛裡就流下了淚水,小聲哽咽起來。

    「林恩……過得很辛苦……但是……他從來沒有……他……」

    「好了,艾妮,別說了。」一隻大手將女孩攬住。

    直至方才都在冷眼旁觀的艾科,此時臉龐上已然泛起幾分怒色,冷冷地掃遍全場。

    開悟境界斗武!單是一個眼神,就讓所有人感到心裡發寒,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呼吸困難,場面上的空氣彷彿若有實質般凝結住,人們恍惚中感覺像被一條無形的巨龍用爪子重重壓住,冷冷地俯視。

    「我來的時候,覺得這只是一場小孩子的遊戲,但就剛才一番話開始,不是了。」他淡淡地說道,目光落在威爾遜身上,眼睛微瞇。

    伯爵之子當即倒退一步,臉色泛白。

    「既然正好人在這裡,那我就說個清楚吧,林恩的事情……」

    他掃了那邊的黑髮中年一眼,正要做出將那個少年正式收養到布萊克家的宣言,後方卻傳來小小的腳步聲。

    黑髮少年一臉輕鬆悠閒的表情,沿著道路往這邊行來。

    「我沒有遲到吧?嗯?這裡怎麼回事?」

    林恩進入現場,見到所有的人都用奇妙的目光看向他,不免覺得有些疑惑,然後注意到艾妮小臉蛋上兩行淚痕,而艾科又神情嚴肅……

    「發生了什麼事?」他看都沒看那邊即將決鬥的對手一眼,來到艾妮面前,問道。

    艾妮默默流淚,卻什麼也不說。

    林恩凝視她片刻,又掃視一遍在對面的那些人,見到了那個黑髮的中年男人,頓時有些明白了。

    然後他對青梅竹馬笑了笑。

    「沒事的,不要哭了……等會兒,我們去糖果屋吧。」

    艾妮忍著淚,眼睛紅紅的,用力點頭。

    林恩轉身,面對威爾遜等眾人,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地收斂。

    「開始吧。」他說。

    ……

    這只是一場小孩子的鬧劇。

    本來就是這樣,林恩直至方才前一秒都是這麼認為的。然而林凱的出現,艾妮的眼淚,艾科的嚴肅,讓這件事情在他心裡變化了性質。

    開始決鬥前,林凱似乎要跟他說什麼,他沒有理會。

    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父親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也不想知道。如果林凱還敢說出什麼影響到布萊克家的話語,他一定會讓這個男人以後一輩子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決鬥場地,就是教會旁邊的一塊空地,用紅繩圍出了大約四百平方米的範圍。林恩與威爾遜,在裡面隔著十米距離,相對而站。

    「還以為你已經逃走了……居然又來了,哼,私生子,跑了不就好了,就跟你那母親一樣,消失在人們面前才是對的,這裡根本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威爾遜輕蔑地道。

    林恩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這種冷淡的眼神,讓伯爵之子感覺很不舒服,就彷彿自己是被盯著看的跳樑小丑。

    林凱站到了兩人旁邊,靠近界線的位置。作為裁判,他宣告了決鬥的規則,然後宣佈開始。

    威爾遜拔劍出鞘,雪亮的劍鋒閃耀一抹鋒利的光芒。

    雖然按照約定使用的是未開刃的武器,但沉重厚實的精鐵長劍,光砸也是砸死人的。

    腦海裡閃過之前與林凱*道格拉斯的暗中約定,紅髮少年眼裡泛起一抹殺意。

    本來不需要做到那種程度,但既然對方出了那麼高的價錢,加上自己確實討厭這個小鬼……要做的選擇,非常簡單。

    「去死吧,下賤的小子!」

    他心裡吼道,猛地發動鬥氣,頓時一股暴怒雄獅般的氣勢從身上爆發出來,淡淡的紅色虛影浮現身周,彷彿一隻火紅雄獅在張牙舞爪。

    安多列克家族引以為傲的家傳鬥氣——「怒獅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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