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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0、蝴 蝶 骨 8 文 / miss_蘇

    獸寵若驚·壞小子,別這樣,90、蝴蝶骨8

    (三更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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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鬼垂下眼簾,「……悔不當初。愛夾答列」眼瞳中血紅厲色淡去,月光一晃,已是落下淚來。

    「我終於娶她回家,我以為一切終於夢想成真。可是她性子剛烈,一言不合便與我父母家人吵起來……我勸過她,讓家庭答應我娶她進門已經殊為不易,我想請她委曲求全幾年。我父母年紀都大了,待得他們辭世,我與她便能終生相守。」

    「可是家中的吵鬧一日甚於一日,她遲遲無孕,母親便以此為由逼我納妾。我無奈,只有出去夜夜笙歌,用荒唐來堵住媒人的嘴……卻不想,我成功地堵住了媒人的嘴,卻在某日清晨回家的時候,再也找不見了她……榭」

    孟槐安淚水無聲滑落,他身上的戾氣便也一層層洗去。月華之下,他終於又恢復從前那翩翩佳公子的形貌。

    「……我後來聽說,她隻身北上,到了d市來。我便追隨而至,卻沒找見她。她改用了其他名字,在這裡對誰也沒說過她從前在上海的故事。」

    他說著,雙手摀住面頰,「等我終於如大海撈針一樣找到這片房子裡來,才知道她已經死了。因為她當時沒錢,身後事也沒人料理,遺骨竟然不知道被草草地掩埋到哪裡去了。我尋遍各個墓地,都沒能找見。壚」

    「我便在這座房子裡住下來。我想這樣她的魂一定會回來。哪怕她恨我,哪怕她回來打我殺我,我都願意……可是她竟然一次都沒回來過,原來她恨我如此之深……」

    沫蟬隨著他的講述,早已泣不成聲。伸手扯莫邪的衣角,「幫幫他們,行不行?」

    再傷感地抽噎了下,「莫言說我的頭髮不夠,能不能拜託你們每人都薅下一把來?咱們合在一起,興許就夠了。」

    群狼都在暗夜裡使勁瞪她,沫蟬也全當沒看見。莫邪只能歎了口氣,「你要當尼姑去麼?」

    沫蟬抽噎,「嗯,我找莫愁去,法號莫憂。」

    莫邪只能被氣樂了,搖頭扯沫蟬的手走到一邊,「骨頭給我。」

    沫蟬乖乖鬆手,將骨頭交給莫邪。只見莫邪掏出打火機來——

    「小邪!」沫蟬嚇得叫起來。

    孟槐安也逕自撲了過來!——群狼一見,都長嘯警告。愛夾答列不過孟槐安不是撲向莫邪,而只是用他的身子護住遺骨,「……我好不容易才找見她的遺骨,不能毀了她!」

    莫邪冷冷凝視孟槐安,「以你今晚所為,我本該毀滅你靈識。還敢阻攔麼?」

    沫蟬卻死死扯住莫邪的手臂,「……我想我明白了,蝴蝶和他擅自回到人間來,還跟著大活人四處轉悠,這都是違反了律法的,所以他們該領懲罰——可是他們情有可原,你就留下這遺骨行不行?」

    「就當,就當是留下給我當玩具的,行不行!」沫蟬顧不上慌不擇言。

    莫邪凝著沫蟬,只能無奈地挑起長眉樂,「你確定,你要留著它每個晚上折磨你睡不著覺?」

    沫蟬閉緊眼睛使勁點頭,「只要你能留下,那我也豁出去了!」

    「笨。」他歎了口氣,伸手拍了她腦門兒一記,「你們兩個頑固的都聽我說,世間唯此一途。」

    莫邪先瞟著孟槐安,「你在奈何橋畔傻站了三年了,你以為在那裡總歸會遇見蝴蝶。可是你都是白等了,知道不知道為什麼?」

    他在奈何橋頭傻站了三年?沫蟬怔住。怪不得胡夢蝶說她祖父都死了有三年,可是蝴蝶卻說她從未在陰間見過他……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孟槐安也是以頭頓地,「請您明示。」

    莫邪歎了口氣,「因為她曾經明明白白髮過毒誓,生生死死都不要再與你相見……」

    「我竟忘了是這樣,我竟忘了……」孟槐安登時倒退幾步,頹然搖頭苦笑。

    「所以我要毀了她的遺骨。」莫邪再轉眸望沫蟬,眸色深深,「這樣才能毀掉她那個以命發出的誓言,才能讓他們終能一見。」

    遺骨終於燃燒起來,卻無火苗,只有一層白白的螢光環繞白骨。如此望去,莫邪掌心彷彿只攏著一團月光。

    那光微弱,卻奇異地穿透了夜色。遙遙,眼前真實景物淡去,隱約辟出一條路來。那路輾轉入山川河流,路邊花開如火。

    沫蟬知道,那花叫曼珠沙華,開在黃泉路畔,陪伴亡靈一路遠去。不以傷悲,只見燦爛。

    「好了,閉上眼睛。」

    就在沫蟬窮盡目力,想要幫孟槐安找見蝴蝶的背影時,莫邪卻伸過手來,手指長而乾燥,遮住她眼簾。她的淚,便也無從躲閃地,全都染在他指上。

    「我想看!」沫蟬握拳。

    「不許。」他看似沒用力,可是沫蟬就是掙脫不開。

    「我看見了!」身邊的孟槐安卻一聲歡呼,「……小蝶!等我——」

    「啊啊啊我要看!」沫蟬急得去抓莫邪的手。

    莫邪歎了口氣,伸手將沫蟬整個困在懷裡,語聲依舊淡淡,「安靜!」

    白骨之光照亮那條路,路的盡頭,雲霞一般燦爛開遍的花海裡,有個穿著旗袍的窈窕身影,踽踽獨行。孟槐安放開一切,朝那背影追去。

    群狼垂首,只有黑狼兀自不甘,瞇起金瞳,繞過樹影,從側翼迂迴著悄然抬步追上孟槐安去。

    沒人聽見黑狼的腳步聲,沫蟬心底卻莫名一個翻湧,她猛地支出手肘去打向莫邪的胃——莫邪全然沒有防備,不得不放開了手。沫蟬一個蹲身逃脫,循著直覺撲向黑狼,「莫言,不要!——」

    她其實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只是直覺地想要攔阻。

    黑狼也愣住,停步回頭,金瞳莊嚴,「蟲,這是他們該領的懲罰。否則所有的鬼魂都想重返人間!」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讓!」沫蟬這回沒能耐抓住黑狼頭頸,只死死扯住狼尾巴。為了用力,她整個人耍賴一般坐在地上。

    這一回,卻得以看清,那條燦爛如錦的路上,孟槐安終於追上了蝴蝶的背影——

    那纖細的一抹,宛如墨筆勾勒,娉婷卻孤單,背上一對蝴蝶骨纖細地撐起曼妙的背影……沫蟬哭了,朝著她說,「再見。」

    不知道她聽見沒,反正孟槐安終於強行扯住了她的手。路便模糊,宛有風來,天地之間飛花無數——每一片每一朵,都像是一隻終於振翅高飛的,蝴蝶。

    骨化成蝶,心事亦羽化成蝶。沫蟬抱住雙手,「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再也別分開,聽見沒?否則就算你們再來找我,我也不管了,聽見沒!」

    「為什麼點燃蝴蝶的遺骨,就能照見她的背影?」

    那天晚上,出了靜安別墅後打不到車子,莫邪便陪著她一直捋著馬路朝前走。

    聽見她問,他在月光中側目,「聽說過犀照麼?」

    「夕照?」沫蟬急忙想證明她懂,「就是夕陽晚照?」

    莫邪只能無奈地薅了薅他自己的頭髮,「這世上有一種犀牛叫通天犀,點燃通天犀的角,就能照亮陰陽兩界。」

    沫蟬認真點頭,不忘糾正,「可是這跟蝴蝶的骨頭沒關係啊。蝴蝶的骨頭是女人的,不是通天犀的。」

    莫邪愁得再度薅了薅自己的頭髮——都賴她剛剛非說什麼薅頭髮當尼姑的,現在他自己反倒有如強迫症一樣,一個勁兒薅自己的頭髮了。難道也要薅光了之後,當了和尚去陪她麼?

    她說她要取個法號叫「莫憂」,那他就自號「莫忘」吧。

    唯願生生世世,莫失莫忘。

    看他半晌沒說話,沫蟬得意拍掌,「啊我說對了吧?你這是引錯典故了。承認吧!」

    莫邪只能笑,邁步向前走,迎著月光,「不知道『心有靈犀一點通』麼?那『靈犀』說的就是通天犀的牛角。對於心有靈犀的戀人,燃骨之光便能為對方照亮那條通往她的路。」

    如醍醐灌頂,沫蟬愣在月光裡,心如水澈:「我懂了。雖然有生死不見的誓言,可是兩個人心中還是相愛的,於是便是毒誓都能被衝破。」

    「嗯。」他立在月光下轉頭望她,眼底清波流動,「你終於聰明些了。」

    沫蟬朝他呲牙,「我還有更聰明的呢!——你這些日子失蹤,我猜其實是去查孟槐安的事兒了吧?否則你怎麼知道他傻傻在忘川河畔站了三年?」

    再往下推,沫蟬便忍不住輕輕歎息,「其實你也早發現了我身邊跟著蝴蝶的魂,可是你沒說,你是怕我害怕……你知道我放不下蝴蝶的事兒,於是你一聲不響地去替我辦這件事了。」

    月光如瀑,染濕莫邪衣袂,湧上眼眸。他無聲一歎,「你又胡說,我幹嘛幫你?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麼。至於孟槐安的事,只是巧合知道罷了。」

    他說的那麼疏離,像真事兒一般,可是沫蟬只是抱臂搖頭,「你繼續編。你以為,我真的會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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