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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32 破碎 文 / 鈴雨蘭夜

    「咕嚕、咕嚕——」

    懸在天空中那巨大的繭,彷彿是一隻抽動的喉嚨,在不停的痙攣著。

    血繭的表面,一條條紫青色的血管狀物體忽大忽小的抽動,有些甚至都爆裂了。

    面對著噁心至極的景象,愛麗絲卻是一副期待的神情。

    繭的抽搐越來越厲害了。

    終於,在血繭收縮到極致的時候,變化出現了。

    「噗嗤——」

    一隻巨大的,暗紅色的手臂,從血繭裡面直直插穿了出來。

    被捅破的血繭彷彿一隻撕破的血袋,暗紅色的鮮血從破口處噴濺出來,灑的到處都是。

    「噗嗤——」

    另一隻手臂,也伸了出來。

    兩隻巨大的暗紅色手臂,上面刻滿了不知名的符,若隱若現。

    兩隻手臂上下一撕,整個血繭完全爆裂開來。

    如果說那黑色的雨是傾盆而下的話,那麼血繭爆裂時候飛濺的鮮血就如同洪水倒灌一般。

    鋪天蓋地的鮮血從天下灌下,幾乎淹沒了整個城市。

    每一寸地面,每一棟建築,都被染得鮮紅,彷彿整個世界都是紅得。

    當鮮血噴盡之時,血繭裡面的東西,漸漸顯露了形狀。

    還是那個芙蘭朵露。

    但是她的身後,隱隱出現了一個不明的虛影。而那雙暗紅色的手臂,正是那個虛影所擁有的。

    芙蘭朵露漸漸的抬起頭來。

    那決不是一個人所能擁有的面容。

    瞳孔縮小到了極致,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點,兩排白的晃眼的牙齒,狠狠地咬在一起,牙縫之間不停的湧出鮮血。

    這是一副極度扭曲的面容,彷彿一隻嗜血的狼。

    「嘻嘻。」

    芙蘭朵露一歪頭,傳來與面容完全不相符的甜甜笑聲,然後她就消失了。

    然後,某間屋子裡傳來了一陣咀嚼聲,伴隨著拋出的一件件斷肢。

    「彭!」

    大約十秒鐘之後,一隻暗紅色的手臂從那間屋子裡轟出,完全粉碎了那間屋子。

    芙蘭朵露從那屋子裡跳出,然後狠狠地撞進了下一間房屋。

    「卡嚓卡嚓——」

    又是一陣咀嚼聲,噴濺的血液從破碎的玻璃處飛射而出。

    「嘻嘻。」

    芙蘭朵露惡狠狠的笑著從屋子飛出,手上還抓著一隻手臂,手臂的斷裂處依稀可見白森森的骨頭。

    「轟!」

    她又撞進了另一件屋子,繼續著她的掠食。

    「……」

    蕾米莉亞跪在地上,一陣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轟轟轟轟轟——」

    不到十分鐘,整個城市失去了最後的生氣。

    除了她們,沒有其他人了。

    一個都不剩了。

    「一個,都不剩了喔。」

    芙蘭朵露突然出現在了空中,咬著自己的左手拇指,右手還抓著一個人頭。

    「來這裡啊,這裡還有。」

    愛麗絲笑瞇瞇的朝著芙蘭朵露喊道。

    「嗯!這就來!」

    芙蘭朵露「啪」的一聲把手裡的人頭瞬間捏爆,彷彿捏碎一隻西瓜。然後整個人撲了過來。

    「轟!」

    愛麗絲的胸口,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裡面是芙蘭朵露的一隻手。

    「哎呀,這還差得遠呢。」

    愛麗絲笑著搖搖頭,身體突然湧出一陣藍光,把芙蘭朵露震飛很遠,胸口的血洞也在瞬間就癒合了。

    「可惡!芙蘭要殺掉你!!」

    芙蘭朵露怒吼一聲,雙手都帶上了血紅色的光芒。

    「轟!」

    幾乎是在一瞬間,芙蘭朵露就轟出了數十爪,愛麗絲的身體也出現了十多個血洞。

    但是,又是同樣的一瞬間,芙蘭朵露就被震飛,愛麗絲的傷勢也恢復了。

    「這是……」

    帕秋莉冷冷的看著愛麗絲。

    「這就是神的身體哦,帕秋莉小姐。」

    彷彿是看穿了帕秋莉的問題,愛麗絲轉過頭來回答道。

    「神?」

    「一位偉大的神,雖然她可悲的死掉了。」

    愛麗絲的臉上掠過一絲猙獰之色。

    「……」

    「怎麼了,芙蘭朵露?」

    愛麗絲直勾勾的看著芙蘭朵露。

    「你要殺掉一切啊,即

    使是阻攔你的神。」

    彷彿是挑逗一般,愛麗絲朝著芙蘭朵露招手。

    「來啊,殺掉我這個擁有『神』的身體的人啊。」

    「嗚啊啊!!!」

    芙蘭朵露彷彿野獸一般撲了過來,身後留下一條血跡。

    「轟轟轟轟——」

    無數次無比猛烈的打擊轟到了愛麗絲身上。

    不過,結果卻沒有改變。

    又一次被震開,芙蘭朵露顫抖著身子,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我……看不到……你的……點……」

    極度嘶啞的聲音,從芙蘭朵露的口中傳來。

    「呵呵,你知道為什麼你看不到嗎?」

    愛麗絲依舊是笑瞇瞇的。

    「因為啊——」

    「你太弱了!」

    「!」

    「你就像一隻弱小的螞蟻,任人踩踏。」

    「……」

    「弱小的你,眼睜睜的看著一切事情發生,不是嗎?」

    「看著你的母親死去·,父親死去,姐姐死去,家族滅亡。」

    「你知道為什麼嗎?」

    「就是因為你太弱小了——哎呀,不能說『太』,太弱小的話連看著這些事情發生的資格都沒有。還應該誇一下你呢。」

    愛麗絲捂著嘴,笑了起來。

    「呵呵呵,弱小的螞蟻,你還是值得誇獎的呢。」

    憤怒的蕾米莉亞本想讓愛麗絲住嘴,不過她卻動不了了。

    完全的動不了,任何人都是。

    懸停在空中的芙蘭朵露停止了顫抖,慢慢的直起身來。

    她那縮成一點的瞳孔不再是深紅色,而是慢慢的變成了無盡的漆黑。

    「死。」

    冷冷的面容,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

    她把右手往後一拉,手中凝成了一個黑色的物體。

    那個黑色的物體彷彿黑洞一般,產生了強大的吸力,不過卻只是吸起了無數的血液。

    地上的,牆上的,還在流動的,凡是叫做「血液」的東西,統統都飛像那黑色的物體。

    從遠處看,彷彿一個血液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就是那個黑色的物體。

    沒一會,城市裡所有的血液都被吸盡了,而那個黑色的物體也起了變化。

    漸漸的生長,然後成型。

    似乎是一把劍,但是這把劍的形狀有點奇怪。

    說是劍,不如說是惡魔的尾巴。

    彎彎曲曲的劍身,以及不規則的劍尖。

    吸乾了血跡,那柄奇怪的劍,開始吸收芙蘭朵露身後的那個虛影。

    吸收了虛影之後,劍身變得無比漆黑。

    而更加令人驚奇的是,那把劍的周圍的空間,彷彿是自動分解一般的化成了一片片碎片,然後變成一堆粉末,消失在空中。

    「單單是存在,就開始不停的吞噬周圍的『眼』嗎,那把劍……」

    帕秋莉面無表情的看著芙蘭朵露手裡的劍。

    大仇將報,帕秋莉卻沒有一絲興奮。

    「愛麗絲……」

    她遠遠的看著那個懸在空中的模糊身影,突然明白了愛麗絲想做什麼。

    「呵。」

    無論怎麼想,帕秋莉之前都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

    做了那麼多準備,瞞著無數人,戴著一個個不同的面具。

    居然,是為了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

    帕秋莉掐了個訣,噴出一口血來。

    短時間內,她擁有了稍微抵抗芙蘭朵露那死亡氣息的能力,她飛了起來。

    帕秋莉飛到愛麗絲前面,直直的看著她。

    「看來,你什麼都明白了呢。」

    如釋重負一般的,愛麗絲說道。

    「嗯。」

    帕秋莉重重的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怎麼了?」

    愛麗絲問道。

    「你——」

    帕秋莉深吸一口氣。

    「真是一個笨蛋。」

    「哈哈——」

    愛麗絲沒想到帕秋莉憋了半天,卻憋出這麼一句話來,她頓時樂了。

    「真是一個笨蛋。」

    「哈哈——或許是吧。」

    愛麗絲抹掉笑出來的眼淚,難得的笑嘻嘻的看著帕秋莉。

    「還笑什麼啊,你都快死了。」

    帕秋莉嘲諷似的說道……

    「你明明知道,還問我幹什麼?」

    「……」

    「愛麗絲,有件事我不得不和你說。」

    「哦?什麼?」

    「我知道你是殺害我姐姐的兇手的時候,恨你恨得要死。但是,現在我卻一點都恨不起來。」

    「哦。」

    「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帕秋莉很認真的,看著愛麗絲。

    「或許,我把你的仇恨偷走了也說不定呢。」

    「……恐怕,你偷走的東西不止這一件。」

    帕秋莉伸出手,把自己睡帽上的一個金黃色的月亮狀飾品摘了下來。

    「喏,你偷走的現在又多了一件了。」

    帕秋莉把那個飾品放在手心,伸到了愛麗絲前面。

    「……哼,你說不定也偷我的東西了。」

    愛麗絲從腰間的口袋裡拿出兩個人偶。

    「喏,暫時被你偷走而已,以後我會拿回來的。」

    放在愛麗絲手心的,一個是上海,另一個似乎是未完成的人偶。

    「這個未完成的,你要好好照顧。」

    「哼。」

    帕秋莉一把搶過兩個人偶,順便把那個飾品塞到愛麗絲懷裡,轉身飛了回去。

    「要你管。」

    低低的嘟噥一句,帕秋莉回到了地上。

    剛一碰到地面,帕秋莉就昏了過去。

    長時間的超負荷運行魔力,她再也撐不住了。

    「砰!」

    清脆如玻璃破碎的聲音,愛麗絲抬起頭看了過去。

    芙蘭朵露周圍,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漆黑。

    那並不是黑夜,而是什麼都沒有的空洞。

    什麼都沒有。

    在芙蘭朵露那把劍的周圍,一切東西都會走向毀滅。

    一切都會不復存在。

    芙蘭朵露似乎很吃力的舉著那把劍。

    「禁忌!」

    黑色的惡魔尾巴,彷彿是那漆黑的過去。

    以及漆黑的未來。

    此時,這片要消失掉一切存在的漆黑,朝著愛麗絲接近了。

    「噗。」

    這片漆黑,插進了愛麗絲的心口。

    從她的心口處,她的身體,以及周圍的一切,開始摧枯拉朽一般的粉碎著。

    愛麗絲笑著,雙手握住了那把漆黑的劍。

    「以後,好好和你姐姐活下去。」

    「不要像我一樣。」

    愛麗絲體內湧出最後的魔力,無盡的黑色霧氣從芙蘭朵露身上流向了愛麗絲。

    愛麗絲的身體在漸漸破碎,而芙蘭朵露的神情,卻漸漸恢復了正常。

    當芙蘭朵露重新睜開她那清澈的雙眼之時,愛麗絲已經幾乎完全消失了。

    「愛麗絲姐姐!」

    她急促的喊了一聲,然後看到了最後的一點東西。

    是一隻白皙的,揮手告別的手掌,轉瞬即逝。

    但是,那把劍的毀滅不會因為愛麗絲的消失而停止。

    在愛麗絲完全消失之後,那把劍周圍的空間也漸漸開始破碎。

    整個城市,都開始漸漸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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