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兵被戰馬撞飛,烏丸人栽落下馬,各式武器刺入**發出的噗噗聲,馬刀斬下的怒吼聲,天地為眼前血腥的一幕而陰沉,昏黃的大地因鮮血的交融而變色……
『噹啷!『
公孫范手中的佩劍與四周烏丸人的馬刀頻頻相撞,他的肩胛受傷,已經微微結疤的傷口再次迸裂,但他還是強忍著,硬著眉頭與烏丸人戰在一團,匆匆交手間,烏丸士卒便倒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長劍的揮動早已沒有了任何花哨,只是機械一般進攻著,脖頸噴血,殘肢橫飛,他早已不知殺了多少烏丸人,對於殺人他的心已麻木,而麻木的還有他的身體,長時間的殺戮讓他精疲力竭,但他還是頑強堅持著。
他靠的就是一口氣,這口氣讓他左右衝殺,毫無畏懼,但他知道,當氣洩時,他整個人就會慘死在烏丸人的馬刀之下。
就在公孫范左右衝殺之際,一名烏丸人如同鬼魅一般裊裊浮現。耳畔響起的疾風聲讓他心頭一驚,靠著本能向一側微微偏頭。
馬刀閃爍著嗜血寒芒向他劈來,如同迅雷一般向這具殺人的魔王落下,公孫范心頭大駭,急忙向一側偏頭,堪堪避過致命一擊,森冷的馬刀離他的脖頸只有咫尺,雖然沒有奪取他的性命,但臉頰還是被劃出了一個小豁口,血霧隨著馬刀劃過,噴灑而出。
『給我死!『
公孫范大喝一聲,手腕一抖,刺入敵人心臟。隨著敵人倒下,公孫范驚訝的發現。眼前空蕩蕩的一片,除了捲起的漫天黃沙。再無其他。
而四周的幽州軍開始了歡呼,甚至是回身對付身後的烏丸鐵騎。
阻擋道路的烏丸人徹底被衝垮,但公孫瓚沒有傻到真的去撤退,之前撤退,也許有希望,但此時隨著丘力居主力的加入,在撤退的話,那他的騎軍也許能夠僥倖逃脫,但步軍卻一點希望也沒有。他們會被烏延主力吞噬,連渣滓也不剩一絲。
公孫瓚明智的選擇的回頭抵禦,這一仗想要減少損失,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予烏延精兵痛擊。
就在公孫范發怔時,卻發現幽州兵回身迎向了身後追趕的烏丸部,他大喊一聲,再次殺入了戰圈,此時的他滿臉血霧,如同血人一般。尤為滲人。
烏丸主力的戰鬥力,絕不是百戰之後的幽州兵可比,他們的戰鬥力之高,完全出乎了公孫范的預料。只是眨眼間,大量的幽州軍便倒在第一波的衝鋒下,被馬刀梟首。被戰馬踏碎……
但很快,烏丸人便被身後的幽州軍用長矛捅落。甚至是被斬馬刀一刀斬落馬首,栽落下馬。戰鬥異常激烈,但在激烈的戰鬥中,以幽州軍大將為首的反衝鋒團隊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他們是戰場的風向標,哪裡危險,他們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哪裡,不僅將局勢穩定,反而帶領著幽州兵開始向烏丸人發起了反衝鋒。
丘力居部雖然強悍,但在幽州兵面前,卻變得那般渺小,烏丸人雖然眾多,但在所剩不到八千死士的幽州兵面前,仿若一道難以攻破的堡壘,再沒有向前邁動一步。
幽州兵慘死倒地,往往激起了生還者更暴虐的氣息,更多的幽州兵衝上去為之報仇,這裡的幽州兵戰術涵養深厚,除了公孫越新卒,所有人都明白後退或者逃跑的結果,既然烏丸人不給他們生路,那為何不和烏丸人拚個你死我活!
不管最後是否會死,即使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這是漢化與烏丸化的詫異,他們尊崇強者,在數倍敵人面前,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勇氣,但漢人不同,他們深明一個道理,兔子急了會咬人。
更何況他們不是兔子,而是百戰存留的嗜血野獸,精銳之卒,他們的反抗,該是多麼兇猛,這也是古代兵家為何在選擇攻城時往往圍三闕一道理,不給他們生路,他們爆發出的戰鬥力,將是異常恐怖的。
二月冷風依舊,不比江南,北地的天氣要到三月之後才會轉暖,甚至是到五月,才算的上真正變暖,寒風依舊,朔風呼嘯,但交戰的戰場中卻在一點點的停歇,激烈的交鋒在快速的消失……
丘力居的面色早已慘綠,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張純口中留一道退路給公孫瓚部的建議是何等明確,但這世上什麼藥都賣,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藥鋪,他現在心中即使再恨,也沒有辦法改變。
烏丸騎士以近三倍的兵力將幽州兵包圍,但結果並不是他希望的那樣取得大勝或是全勝,反而是在幽州兵的反撲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他有些猶豫起來,即使他知道公孫瓚統兵有方,但面前的漢人卻讓他感到恐怖。
羊什麼時候變成了狼?不然強大的烏丸騎士又豈能讓這些羔羊咬傷!
蹋頓殺出了一條血路,他至始至終也沒有衝殺在最前,在幽州兵前方,出現了一眾嗜血的屠夫,尤以公孫越嚴綱最為懾人,他不敢向這二人殺去,可是另一旁的公孫瓚和田楷,他卻更不敢了。
他找到了公孫范,但只一個回合,就被劉瀾長劍刺入了胸膛,若不是他部落勇士拚死護他殺出重圍,他早已死在劉瀾手中。
此刻他渾身浴血的來到父親丘力居面前,他知道等待自己的結果,就在他要自盡謝罪時,丘力居卻將他攔了下來:『我兒,這仗是為父統兵有誤,我該從幽州兵出現的瞬間向他們發動進攻,截斷公孫瓚與步卒的聯繫,如果那時我們能迅速解決公孫瓚騎兵,那他身後的步卒也就不足為慮了!『
丘力居仿若囈語一般的說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今日這一戰不是幽州兵如何勇猛,更不是公孫瓚如何武勇,而是他自身犯了大錯,若不是這樣,不會損失如此巨大,若不是這樣,此時的公孫瓚,早已是他的階下囚……
但這世上什麼果都有,
就是沒有如果,他即使後悔,也毫無用處,他為自己的狂傲埋單,而損失數萬烏丸精銳,就是他付出的最沉重的代價。
漢軍軍陣前,公孫瓚迎風而立,身後士卒強忍著一口氣,冷冷的看著如潮水一般退去又從新結陣的烏丸兵。
公孫范緊蹙著眉頭,在兄長公孫越的幫助下草草處置肩頭的傷勢,雖然身體四處都有或大或小的輕重傷,但這處反覆結疤,反覆迸烈的傷口,傷勢卻最為嚴重。
『嘶!『
鑽心的痛楚讓他深吸了一口冷氣,但他並不敢痛呼出聲,他的神經還保持著緊張,此刻還不能鬆懈,因為烏丸人只是退去,並不是撤退!
『娘的,這些烏丸人還真是難纏!『嚴綱也沒有了戰初的自若,連他都受了些輕傷,相比於嚴綱,公孫越卻毫髮無損。
他不像公孫范身體處處帶傷,也不像嚴綱束冠碎裂,髮絲凌亂,雖然有些蓬垢,但依然保持著開戰初期的風采,不由讓嚴綱心中暗暗咂舌,兵法韜略無人可敵,就是戰陣廝殺也是望其項背!
「退往管子城!」公孫瓚望了眼從新整軍的烏丸人,第一時間傳達命令。
烏丸人因為恐懼並沒有再來攻擊,但卻如跗骨之蛆一般尾隨著,如今元氣大傷的公孫瓚深知逃不掉,便轉而躲進了管子城,並向幽州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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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返回盧龍塞的劉瀾又接到了新任州牧劉虞的手書,命他帶兵前往土垠,與中郎將孟益匯合,歸其統屬,鎮壓幽州境內一切叛軍,當然劉虞還不忘親自安撫異族。
當劉瀾趕到土垠時就算通報姓名城門卻始終沒有開啟,原本熟捻的城門校尉和縣中長史早已換了人,這樣一來就沒人能夠證明他的身份了,劉瀾苦笑不得,讓他們掉下竹籃將手書放進竹籃內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麼一來一回便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當新任的土垠縣令登上城頭並對劉瀾詢問了一番後才終於確認了他的身份,但就是如此,依然沒有開啟城門放劉瀾帶著他的本部人馬進城,而是又落下個大竹筐把他吊了進城。
劉瀾無奈,不知土垠為何變得這般草木皆兵,不過當聽說一切都是孟益所為之後,不得不微微搖頭,只此一點,就能看出這位中郎將用兵太過謹慎,也不知入此人帳下,是好還是壞。
到了太守府後,劉瀾卻並沒有見到這位中郎將,據說這位將軍公事繁忙,需要他耐心等待,等吧,誰讓人家是中郎將呢,架子大點,你也只能忍不是?
就這麼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劉瀾就是再好的脾氣都不得不發火了,對陪侍的小吏怒道:「去通知孟中郎將,如果他公事繁忙沒空見我,我就先出城在城外住下,他啥時候有空了,可以出城來找我。」
劉瀾是真動了肝火了,甩袖轉身就走,不想剛走出數步,一名看著明顯是營中書吏的儒男子迎了出來,笑呵呵的說:「劉縣君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中郎將他是真的很忙,之前一直在寫幽州戰況的書,這不一寫完就讓某前來招你了麼,快別動怒了,一切以大局為重,走走走,隨我去見孟中郎將。」
劉瀾的怒火被這人風輕雲淡的幾句話減了不少,冷哼一聲,隨他入廳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