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起在宴會開啟時宣佈了認義子的喜訊,而劉瀾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那些從始至終就未把他放在眼裡的紈褲千金們開始主動找他寒暄,只可惜直到宴會結束劉瀾也沒有給他們好臉色。
宴會結束後,原本該在劉府住下的新晉男主人卻婉拒了劉元起的好意,只是將劉放安頓好後便告辭離開了,原因?因為他的兄弟都在驛站,而且黃巾已經迫在眉睫所謂的親情他沒時間去感觸,而愛情更是想也不會想。
劉元起派車送劉瀾回去,趕車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和之子,而這劉安則是劉元起特意派到劉瀾身邊的,為的就是能夠盡心負責他往後起居飲食,起初劉瀾不願答應,不想劉安卻慌的砰砰磕起頭來,無可奈何之下劉瀾只能妥協,只是上車時問他為何如此堅持才知曉是劉元起的死命令他不敢不跟著劉瀾走,而且還有老父親的指示,若真被劉瀾打發回來,他也只有一死謝罪了。
直到此刻劉瀾才知道這中間劉和要報恩的意圖更多些,苦笑一聲,叮囑劉安從今往後不必再行此大禮,只需拱手作揖就好了。
劉安說明白了,然後就駕著車載著劉瀾回到了驛站,今天是劉瀾在驛站的最後一日,從明日後他們就有了新的地方居住了,雖然不是正規軍,可溫恕給足了面子讓他們住進了磚瓦蓋就的校場營房。
剛到了驛站,天空就下起了雨,滴答滴答,又密又集,站在簷下看著瓢潑也似的雨水,劉瀾心中卻滿是苦澀,這樣的雨水如果能早來些也許跟著黃巾造反的百姓就少些,可惜了,可惜了貴如油的春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麼個不早不晚的時候來只怕不是啥好兆頭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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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劉瀾便集合了人馬來到郡所,鮮於輔與鮮於銀已經等候多時,鮮於輔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說涿郡有七縣三十亭一百八十里,往年備寇,都是各縣縣尉與各亭亭長組織,按各裡大小抽調青壯,大裡十餘人,小裡五六人,可現在不一樣,是亂賊,所以往年涿縣由亭長與縣尉負責的備寇事宜由你來抓,另外六個縣則由我和鮮於銀將軍負責。
「我不贊同。」劉瀾當即否決,道:「太平道亂黨本身多是百姓,所以從鄉里選卒萬萬不可,一旦叫賊人混入那時裡應外合整個涿縣不攻自破。」
鮮於輔有些不以為然說:「德然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
「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極有可能,所以今番防賊決不能如同往年防盜,我們的重點必須要放在郡國兵身上。」
鮮於輔聽到郡國兵三字就料到劉瀾恐怕已經有了計較,問道:「既然你說放在郡國兵身上,可有良策?」
劉瀾並沒有賣關子:「有三點,第一,要查清郡國兵中是否有入太平道者,更要把縣內郡內入太平道者全部揪出來。」
「怎麼查?不要說百姓中,就算是郡國兵中真有**為賊者他不說,我們又如何知道?」
「這個好辦,據我所知太平道黨徒都會以白土書"甲子"二字於家中大門上,我們只需暗中查訪,將大門上書寫甲子者不管是不是郡國兵都一併拘押,如此則涿縣無內憂矣。」
「德然如何知曉?」
「私下查探。」既然知道黃巾要造反,所以劉瀾必須要調差,而他昨日獨自步行前往劉元起府中為的就是查探這一史書記載之事是否詳實,再得到了證實之後,他才敢擲地有聲的說出自己的計劃。
「千真萬確?」這一次開口的是鮮於銀。
「絕無虛言。」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法,可行。」一邊的鮮於銀點頭贊同,又怕大哥謹小慎微沒有快刀斬亂麻的魄力,說道:「既然德然所說非妄言,我們不妨試著他的說法查一查,如果屬實記他大功一件,如果失准,再罪他之責。」
「末將甘願立軍令狀。」
「無需。」鮮於銀擺手,然後看向劉瀾問:「你說三法,如今一法已出,那其餘二法又待如何?」
劉瀾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但那句非常之法卻深得劉瀾之心,多看了他一眼後,朗聲道:「其二就是將郡國兵重新打亂分為數部,由縣內武官指揮,都尉居中調停。」
「最後一點就是太守頒布的自募私曲防寇令,我們可以允許這些大戶之家募私曲,但前提是所募私兵必須要統一由都尉指揮,只有如此才能形成合力,不然就是些散兵游勇,不要也罷,如果能做到此三點,涿縣無憂矣。」
刨開第一條,第二條三條在劉瀾說的時候鮮於輔就在心中琢磨著其中的可行性,待聽他完便朗聲道:「好,就按德然所言,我這就去面見溫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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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間,涿縣被抓黃巾亂賊數不勝數,其實最開始黃巾黨眾們是約定好日期要在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甲子年)三月五日全國各地同時起義的,可是因為唐周的洩密打亂了張角的部署,是以他倉皇起義時涿縣內的黃巾黨徒們還沒有收到消息,等收到消息後再想反抗卻也晚了,被鮮於輔雷厲風行將這些境內大大小小的黨徒擒獲,一時間光涿縣便被捉了上萬人,連牢獄都不夠用全部被關押在了校場之內。
涿縣肅清之後,溫恕一邊將成功經驗向各州郡傳遞,希望能在三月五日之前甚至是在聞聽消息前徹底解決匪患,而劉瀾這一邊因為郡國兵和各大戶招募而來的義兵良莠不齊,所以在涿縣城外設置了操練地點,開始操練。
涿縣靠東邊的空地乃是一片原野,四周空曠,操練的時候只要登上城樓就可將一切盡收眼底,如今已經是蕩除涿縣境內黃巾亂黨之患的第三天,除了郡國兵們訓練之外,大戶組織的義兵也正絡繹來到。
 
第一支到來的隊伍不是別人正是以劉家之名趕來的義兵,領頭者劉備,他帶來的義兵很有戰力,而他們的軍械糧草等開銷也都是自備,政府並不承擔這些費用。
義軍中的軍械無需報備,各管各的,可糧草就需要上交府庫報備了,可義軍中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如果出現哄搶的情況可就遭了,好在鮮於輔也不是啥善茬,直接在營寨前立起了告示牌,凡是哄搶糧草者,輕則解除武裝重則將鬧事人斬立決。
如此嚴苛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要知道營內糧草都是統一入庫的,糧草官會將每支義兵的糧草登記入庫,每日進庫多少取出多少腐壞多少都要查驗的,這是個累人的活計,每天都要開倉,來來往往多少人看著那些糧食能有人不眼紅能有人眼不發熱幹出一些掉腦袋的事?
要知道這些義兵大多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莊稼人,一年的收成有多少而且還是這漢代,一畝地能有收個三五石就算是大豐收了,若這些個人真是富農有個百十來畝地也就不會來當義兵了,正是因為他們不是沒地就是佃農要麼就是亡命徒或是遊俠所以看著庫中四五百石糧米就會有人打起小算盤來。
好在鮮於輔在劉瀾的建議下頒布了這麼一條殺頭的政令,算是震攝住了一些宵小。
可沒想到第二天大寨前鮮於輔又立起了一塊木牌,原因就是義兵們來的多了,可他們畢竟都是涿郡一郡之人,有些是朋友的,甚至有些還是親戚,一時間操練場變成了菜市場,任劉瀾如何鼓噪,任脾氣越來越火爆如張飛者一連踹倒三五人就是無法申明軍紀,無奈之下劉瀾只能去找鮮於輔,於是乎第二塊木牌又立了起來。
凡交頭接耳,左顧右盼,不服從軍令,不聽從令旗指揮,輕者杖責重者斬立決。
軍紀為之一肅,隊列終於排了起來。
一日操練下來,原以為能按部就班操練了,誰想第三日天一亮義兵們又打起來了,本來漢時民風粗獷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就很常見,何況這些個義兵中多是一里一亭一縣者,這裡面有吵過架罵過娘的,有私仇結私怨的,昨日裡有眾將校諸人在,又有兵曹劉瀾彈壓還不敢真就大打出手,可今日裡吃早食都窩在了一起,從怒視演變成了謾罵,從謾罵便開始了鬥毆。
有一人大打出手,一起來的鄉親朋友自然就站了出來,七里八亭的親戚們也不甘落後,兵卒們眼見著嗓子都喊啞了也無法制止也就只能去找兵曹了,兵曹劉瀾也很簡單,出了帳只對這些鄉民義兵們說了一句鬥毆尋釁滋事者斬立決,說完轉身就走了,然後到帳內找了塊木板也不去向鮮於輔稟報了,兩天刻了兩塊板子若再去找都尉他不煩自己都煩了,而且啥都去請示鮮於輔他這個兵曹也就別幹了,還不如早點回右北平逍遙快活,在那裡可不會有這麼多事,他是塞尉,而那裡又都是兵,知軍紀曉將令管他們可比管這些百姓簡單多了。
果然,當劉瀾拿著牌子出來的時候義兵們都退了,重重的將牌子掛了上去,苦笑著三天掛了三塊牌子,還不知道明天還會出啥ど蛾子,想到明天劉瀾雙目已經快要噴火了,既然你們精力都這麼旺盛,那老子就往死了練你們,看你們明天還能整出啥ど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