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求我辦的事,到底是什麼?」
「涿縣有一屠戶在城外私建莊園,所以下官想請縣尉大人出面!」
「沒這麼簡單吧?」縣尉目光一挑,眼神銳利地盯著江都山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不要和我賣關子,要真就這麼簡單你也不會來找我,不是嗎?」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呂縣尉!」
江都山沉吟片刻,他想著該怎麼提及昨日之事,斟酌了半晌,說道:「其實是昨日這屠夫與他的友人當眾羞辱了下官,所以下官想……」
都山官話說到了一般就被縣尉打斷,不屑一顧的說道:「都山官還是沒有說實話,我想小小的市籍黔首是絕不敢當眾侮辱都山官的,對吧!」
都山官目光熠然一閃,忙又垂下眼瞼,他正一點點的試探著縣尉的底線,更一點一滴的把他想要讓縣尉知道的信息傳遞給他,現在他可以實話實說了:「對,那人並不是黔首,而是幾個來自右北平的兵痞罷了!」
「邊境的軍卒?」身為涿縣縣尉,他當然知道涿縣來了一波兵卒,這件事有些難辦了,可這事不棘手,他也不會送來大禮,看看茶葉,再想想公孫越,雖然不想失去眼前的茶葉,可是為了這盒茶葉而開罪公孫越的話確實有些不值當了。
都山官知道縣尉在顧忌什麼,他來之前早都想好了,立時出言提醒道:「縣尉忘了下官之前所言,他的那位好友,那位屠夫好友在城外私建莊園。」
一句話提醒了呂縣尉,他立時明白都山官打著什麼盤算了,只要坐實了那座莊園是那幾個兵痞所有,那這個理由就足以治他們的罪,而還能讓公孫越無話可說,不僅拿到了茶葉還不用得罪公孫越,甚至在郡守那裡還會落下個公正廉明的美名。這麼一個一舉多得的的借口,更能讓公孫越無法與他翻臉,這立時讓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甚至連嘴角消失已久的笑容也再次浮現而出,而看著那盒茶葉更是喜出望外,說不得今晚就要對它好好寵幸一番!大笑道:「說吧,那兵痞叫什麼名字?屠夫又叫什麼名字?」
「兵痞叫做劉德然,屠夫叫做張飛!」
都山官心臟砰砰砰直跳,緊張急了,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他深怕出現什麼意外,比如說縣尉正巧認識此人或是知曉此人的名號,如果是那樣這件事就難辦了。
但很快,都山官徹底放下心來,就見縣尉就著茶盞蘸著水在埃几面上大大的寫了五個字:劉德然,張飛。
寫完後,縣尉對著都山官說道:「我記下了,我會馬上安排人手逮捕張飛,你先回去等好消息吧,到時候只要一切都坐實了,我會派人通知你!」
都山官神情激動,連臉上的肌肉都抽了抽,拱手施禮,道:「那下官便回去等候好消息去了。」
都山官走了,縣尉這才將檀木盒拿了起來,放在鼻尖前嗅了嗅,香,真香,沁人心脾,果然是難得的好茶,他心中高興,看向埃幾前兩人的名字,大笑著說別怪我,用你倆換來這上等的仙茶,值得很。
他大笑著揮手便擦拭埃几上的水漬,當將張飛的名字抹去後正要去擦劉德然的名字時,手掌卻是為之一頓,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人的兒子就叫這個名字,他的手一顫,急忙如西子捧心般捧住失手掉落的檀木盒,只不過嘴巴卻久久無法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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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府內,縣令馬平正在與護烏丸校尉稠箕把酒言歡。
「那小子軟的不吃,不行就來硬的吧,我就不相信幾鞭子下去像他這種人嘴還會硬?」稠箕喝了一大口樽中酒,然後狠狠的將樽放在埃几上,由於力量大,濺起了幾許酒花,掉落在外。
稠箕派人打探劉瀾的消息,不僅把他的消息全部打探到了甚至還打探到天外飛石的消息,像他這樣的武人當然知道天外飛石鍛造而出的兵刃莫不是神兵利器,可是等他趕到涿郡後卻發現那石頭早已被人拿走,一番打聽才知道是歐冶堅所為,為了天外飛石他不得不設計將他擒拿,當然這一切還需要縣令的幫襯,不然他也沒有由頭私自拿人。
馬平與他並排坐在埃幾前,端著酒樽聽他一通牢騷,笑而不語,馬平不過三十出頭,但身體瘦弱就像是耳順之年乾枯瘦弱的老頭,也是,他雖然是堂堂的涿縣縣令,可涿郡太守衙門就坐落在涿縣城內,說的好聽他是縣令,說的不好聽,在涿縣他屁都不是,可是自從護烏丸校尉來了以後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要攀上這顆大樹,只有這樣才算是走進了閹黨權利的外圍,也只有這樣他才能一步步的扳倒溫太守,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平步青雲,一步跨過數階,登上太守之位。
以前買官的時候曾與宦黨有過接觸,但以他當時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受到重視,但現在不一樣了,稠箕來了,還是有求而來,他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而且一定要表現好,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稠箕賞識,才能被他引薦。
所以他立馬就答應了稠箕的要求,動刑,必須要從那小子的嘴裡撬出稠箕想知道的一切。
「校尉放心吧,就那小子不會撐過五鞭子,到時候別說是那東西所存放的地方他會說出來,只怕就是他娘如何生養的他都會說出來!」
「哈哈,縣君這麼一說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就再忍片刻,等待縣君的好消息?」
「放心吧校尉,等喝完這杯酒,我就親自去審問,一定問出您想要的!」
「好!」稠箕撫髯笑道:「縣君這般幫忙,此事過後某自不會虧待縣君,縣君不是想……」
話還沒有說完,一名小丫鬟便進了屋,稠箕立時緘默不語,只聽那小丫鬟稟報,
道:「縣尉在外求見。」
「這個時候他來幹什麼?」縣君看了眼校尉,正要說不見,卻見稠箕搖頭,道:「還是見見的好,看看他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