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女孩的母親在看到女兒慘死在身前後變得徹底瘋癲,毫無畏懼的上前與冀北拚命為慘死的女兒報仇,很多人想拉她回來,可都無法阻攔,最後她被冀北打倒在地,然後拽著她的頭髮提了起來,手中的馬刀急轉橫提,頂住了婦人的脖子的一瞬間,司馬終於趕到了冀北身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冀北,放開她!」
冀北的臉上的陰沉更濃了幾分,眉角也變得異常猙獰,好像是擇人而嗜的上古凶獸緊盯著要阻攔他的司馬劉瀾。
「你放開她!」
「我要報仇!我要殺光所有鮮卑人!」
司馬沒想到冀北居然拿馬刀指向了他,這樣的挑釁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可以說此刻的冀北已經徹底被仇恨迷失了心智,但凡有人阻止他他都會將那人當做敵人,就算是司馬也不行。
李翔簡直不敢相信冀北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眉頭一皺,喊道:「冀北你瘋了,你怎麼敢對司馬亮刀尖!」
「今天不管是誰!」冀北手中的馬刀橫著重重一揮,厲聲大喊:「就算是司馬也別想阻止我殺鮮卑人!」
冀北這一聲喊讓梁大心中一驚,他一定要阻止他,不然的話司馬絕不會輕易饒了他:「冀北,你小子真瘋了不成,還不快放下刀!」
就在梁大苦勸之際,卻發現司馬並沒有生氣,而是苦口婆心的勸道:「冀北,我知道你對哥哥的死耿耿於懷,可人死不能復生,你總得向前看才是,畢竟這個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並不是只有單單的報仇,像你現在這副模樣,簡直是內心變得極度扭曲,這樣只會讓你越陷越深,而且殺死你兄長的也並不是他們,就算你真要報仇,也不應該對這些無辜者下殺手,更何況他們還都是婦孺是兒童!」
冀北心中現在除了報仇就只是報仇,仇恨已將他的雙眼蒙蔽,所以司馬並沒有盲目的去強壓他,而是和他談心,讓他擺正心態,把刀鋒對準戰場中的鮮卑人,而不是平民,如果連這最起碼的底線都沒有,那麼他與那些鮮卑**還有什麼區別?
「你現在需要冷靜,聽我說,你先放手!」
「不放!」
冀北冷冷的看著司馬,嘲笑也似的說:「我要為大哥報仇,我要殺盡所有鮮卑人,不管是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你怎麼會變得如此冥頑不靈!」劉瀾發現自己的一番開導非但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讓其變得更加瘋狂起來,對著李翔梁大趙洪幾人沉聲說:「把他給我綁起來,什麼時候冷靜了,什麼時候再放了他!」
李翔臉上露出了喜色,司馬並沒有因為冀北的抗命而軍法處置他,這就有了轉圜的餘地。三人剛要上前擒拿,不想冀北居然瘋狂的朝著三人的方向橫著劈了一刀,梁大和趙洪反應迅速,及時躲避開來,可李翔從始至終都沒想到冀北居然真會對自家兄弟動刀,一霎那腹部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後退的同時左臂捂著傷口,難以置信地看著越發瘋狂的冀北喊道:「冀北,你竟然真敢砍!」
「誰敢過來?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冀北冷冷地看著李翔,對這一刀毫無愧疚之情,一切都看在司馬的眼裡,他可以體會冀北失去兄長的痛苦,但是卻決不能允許向自家兄弟動刀,如果連這樣的底線都做不到,那這人連渾球都算不上,簡直就是白眼狼,是畜生!
「我原以為我們共患難,同生死,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司馬冷冰冰的掏出了檀弓,生平頭一次將箭鏑對準了自己人:「你走吧,像你這樣會對自家兄弟動刀的人,做事毫無底線的人,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今天我不會允許你在我面前亂殺哪怕一個鮮卑人,如果你要敢動手,相信我,我手中的箭矢會第一時間射爆你的腦袋!」司馬冷冷的說著,這樣的表情大家太熟悉不過了,都明白司馬是真的認真了,這樣一來冀北要是再頑抗就只有死路一條,可就算他妥協了,可司馬已經讓他離開了,他又能一個人在草原上活多久!
冰冷的箭頭,從李翔捂著腹部手指間滲出的鮮血,還有那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的話語讓冀北渾身一震,眼中的煞氣消弭了許多,他忽然發現自己做了許多荒唐事,看著那還沾著兄弟鮮血的馬刀,雙手徒然一鬆,砰的一聲掉落在腳下,而緊抓在鮮卑婦人長髮的左手,也變得軟弱無力,好似失了主心骨,整個人都變得軟軟的,如同大病初癒的患者。
可是心頭卻又想到了大哥,那一幕幕回憶如同穿花蝴蝶般出現在眼前,立時讓他又變得暴戾起來,揮手將鮮卑婦人甩出,矮身拾起馬刀後轉身而去:「不在你這裡,老子照樣殺鮮卑人!」冀北頭也不回的來到坐騎前翻身上馬,然後毫無眷戀的揚長而去,看著那道背影馳離,從始至終一路走來的眾人心中莫名一痛,李翔更是呲著牙,忍著疼痛道:「司馬……」
「不要說了,讓他走吧。」劉瀾知道李翔想說什麼,但還沒等他說完就把他的話頭打斷了,然後幽幽的說:「我也有衝動的時候,甚至對張正和老武動手,但我卻絕不會對他們動刀,今天若是換成任何一個人要殺這鮮卑女人,我都不會阻止,但冀北不同,仇恨是把雙刃劍,他會讓人多一份堅韌,多一份決心,但同時也會把人的雙眼蒙蔽,錯過許多東西,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他,讓他不僅能有決心更堅韌的同時不被仇恨所蒙蔽,但看來我並沒有做到,現在也只有希望他離開後,一個人在面對艱苦環境時能夠悟出他所缺少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是什麼?」李翔一頭霧水,趙洪張正幾人也是側耳聆聽,想要知道冀北到底缺什麼東西才使他最終變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