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看著不敢有片刻耽誤的眾人抬起吉康,劉瀾卻是微微一皺眉,問道:「鮮卑人綁縛的麻繩在不在?」
「在!」張正掏了出來,問:「司馬要幹什麼?」
「在林子裡砍些木頭,做個擔架,抬著吉康走!」也不管他們懂不懂擔架的意思就拉著他們去砍木頭了,然後從眾多大小不一的木料中選出了適合做擔架的木料,用麻繩綁著做了一副簡易的擔架。
如此一來,抬著吉康走也不會太過顛簸使傷勢惡化了。
小孩兒進去了,劉瀾卻又悄悄溜了出來,在湖邊拾著一顆顆的鵝卵石,然後丟在身邊的地面上,就這麼一顆一顆,如此反覆的撿著,不一會兒也摸出了三十幾顆,然後又一顆顆的丟到湖中心。
閒的?急的?誰知道,反正就覺得只有找些事,心裡才不會憋的慌!
忽然身後的樹林裡傳出了些聲響,在一顆榆樹前,冀北又一手拎著綢布袋一手握著馬刀砍,神情凝重,眉頭緊鎖。
聽八卦的李翔說這小子只是種地的農夫,可他不相信,當然不是不相信冀北是農夫,這時代有幾個不是農夫的?只是像他這樣的農夫能揮出那麼玄乎的一刀,這就有些蹊蹺了,估摸著冀北那小子和什麼名師學過!
只可惜劉瀾拐彎抹角啥也沒問出,但看著那一刀,怎麼看都透著高明。
就這麼坐了不知多久,反正就盯著冀北那小子在那砍老榆,忽然好似瞧出了些啥門道,好似又啥也沒瞧出,反正不管那小子使出多大的力,刀鋒入木有幾寸許,那榆樹葉子就是一片也沒落下來。
看著那梭梭響不停的榆樹,沒來由的想起那晚砍老槐,這一刀下去的意境,就算是不殺刀法都差了十萬八千里,忽然腦子裡好似有那麼靈光一閃現,劉瀾猛然站起來,然後又搖了搖頭坐了下來。
莫名的起身也學著冀北抽刀往另一株老榆樹上砍。
一刀下去,那樹葉嘩嘩的飄,眼前除了葉子,還是葉子,苦笑一聲,看來還是無法領悟啊,雖然無法領悟這些深奧的招式,可咱有不殺刀法,只要勤修苦練,沒準還真就練出門道來。
冀北望了司馬的背影一眼,猶豫著是不是要教他這一招,可想了想,又繼續揮刀砍榆樹!
握著馬刀又坐回了湖泊旁,拿著石子丟著湖心倒映的圓月亮,咚,石子入水,水花飛濺,月影四散,可眼前怎麼就出現了一副山河破碎的淒美畫卷?
沒來由的心一顫,這副小肩膀,還真能有一天把這天下的重擔挑?
解嘲地笑了笑,卻又撇了眼冀北,只是這一回他的雙眸卻再也無法離開了。
癡癡地好似發癔症般望著遠處揮刀的身影,那揮下的一刀居然與不殺刀法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其中好似有更深奧的至理蘊含。
收回視線,掏出馬刀,拂拭著有些涼意的刀鋒,閉上眼睛,心中感受著剛才那靈光一現。
半晌!
摸著刀鋒的手指驟然一頓。
口中輕聲呢喃,但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刀法殺人,為何名曰不殺?」
殺人?
不殺人?
殺人?
不殺人?
湖邊男子好似走火入魔,耳邊久久縈繞的只是這兩句話,五個字!
即為殺人法,為何名不殺!
劉瀾的腦袋都快被撐炸了,可是他就是想不通其間的關係,冥冥中好似有必然的關係。
他想試圖去抓住些什麼。
可是手掌探出後,卻只是在空中胡亂擊打。
砰!
湖面炸響,水幕當空。
月下水簾,美輪美奐!
湖邊劉瀾睜眼,一粒石子入水,冀北密林揮刀!
怔了怔,剛才是怎麼了?
劉瀾腦袋昏沉沉的,似是莊公夢蝶,又似蝶夢莊公!
但心間久久揮之不散的卻是那殺人與不殺!
掬了捧湖水敷面,沁人心脾地涼意讓他渾身都泛著通體,甩了甩頭,甩落了水珠,將心田無法解惑的難事甩走。
忽然身後遠遠傳來武恪罵罵咧咧的聲響,手裡還提著那去救人的小男孩兒。
「我就知道這小娃不濟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武恪一臉陰鷙地將小孩甩在司馬身後,對著司馬說:「現在該怎麼辦?」
小孩惴惴的要開口,劉瀾卻一臉頹然的回頭說:「算了,和小孩子就不要一般見識了!」
「只要能找到傷藥,我就有辦法!」小孩被摔了個四腳朝天,背脊摔在硬邦邦的地面傳來的痛感讓他齜牙咧嘴,但還是咬著牙執拗的站了起來道。
劉瀾看著在月光映照下面容剛毅的孩子,那固執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個孩子,反而像是老於世故的成人。
「還用你說,有傷藥不用你救,老子都能行!」武恪和這毛頭小子槓上了,在他眼裡越看這小子越不順眼,若不是司馬三番幾次的阻攔,他早狠狠的教訓這小娃一頓了。
劉瀾一陣頭痛,揉著太陽穴想著辦法,半晌才無計可施的說:「主要是我
不識得草藥長什麼樣,不然在這密林未必不能找到一株二株止血化瘀的草藥!」
「小子識得!」
「你識得?」劉瀾瞪大了眼睛!
小孩兒點點頭,但還是有些顧忌的說:「識得是識得,但就是不知道這蠻夷之地是否生長止血草藥!」
「一定有,不然鮮卑人難道受傷後不止血治傷?」劉瀾笑了,啪的一下就拍了下腦門,激動說:「走,我們回去在鮮卑人的屍體上找找看,不一定會有止血的傷藥,而且那裡的屍體我們也要處理下。」
劉瀾帶著梁大與李翔再次上路,剛要上馬卻發現小孩兒還跟著自己,皺眉,道:「不是讓你去找草藥了嗎,跟著我幹什麼?」
「這處密林應該不會有收穫,所以小子想跟著您去那邊看看!」
「不會有收穫,我看是你小子想偷懶吧?」李翔笑了,眼前的小男孩兒讓他想到了自己像他這麼大時也是找著各種借口不去幹農活。
「這裡常有各種野獸出沒,就算是有草藥出現肯定也被他們裹了腹,所以小子想跟著您,路上也許會有所發現!」
「會騎馬嗎?」劉瀾算是默許了他跟著自己走了,他知道名貴草藥往往生長在懸崖峭壁,所以後世採草藥才會是一項高危職業,若是草藥真像野草一樣是地攤貨,根本不用人去找,食草的動物早就吃的乾乾淨淨了。
「會!」
「那好,牽一匹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