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讓我公然支持學校學生早戀？」賴主任圓睜著雙眼，不怒而威。話已至此，張力唯有努力說服母親，支持自己的想法。
「媽媽，你必須支持學生的正常戀愛。但前提條件是，我們的戀愛，需要老師和家長的指導。媽媽，你不要急於反駁，且聽我說完。」張力心裡明白，馬上就讓母親由一個狂熱的「校園早戀」殺手，轉變為早戀的支持者，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心理轉變的緩衝期。
「媽媽，改天你到校園轉一圈，你會發現我們學校很多學習成績優異的男生的共同特徵：面無表情、安靜而又容易被人忽略，眼睛不敢直視女生。以你女性的眼光看這些男生，你會不會覺得他們怪異而猥瑣？如果你是女生，你會與他們接近嗎？還是願意選擇那些面帶微笑、從容淡定、以一種有權力的男性姿態出現的男生？媽媽，我覺得，我們非常急迫的需要你們的幫助，不僅僅是學習方面的，還有是在生活方面的一些支持和幫助。」
「兒子，難道這些就是論證你早戀的所有論據？這些明顯支撐不起你一定要早戀的事實。」賴主任說話聲音平和，張力心裡暗喜，說明母親在心裡已經慢慢接受自己的論證了。
「媽媽，你難道不知道，在小學就有學生早戀？初高中地下戀情更是堵也堵不住的事實？只是學校和家長們是不是在進行一項「天真」和「假裝」大賽？假裝沒看見，或者就算看見了，天真的自我麻痺：這只是少數孩子，我們的孩子晚熟，「早戀」與我們無關－－－－－－可是媽媽，我要告訴你，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就開始深深的思念一個女孩，僅僅因為睡夢中聽過她的聲音，就沉醉不已。深夜醒來思念她，沒事的時候也思念她，忙碌閒暇也會思念她，我覺得那種感覺，很美妙。」
「你還有這麼個小秘密，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賴主任驚訝的看著兒子。
「媽媽，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呀？你一直主張打擊早戀。」張力接著說，「可是現在電影、電視、網絡，都有涉及愛情，可是這些途徑傳輸的愛情，往往又不一定準確，有時候甚至是矛盾的、荒謬的。可學校和家長，缺乏對學生進行愛情教育，性成熟了但是卻缺乏精神上的準備，以至於出現許多問題。」說到這裡，張力不由得想起黃伊琪，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更誇張的是，學校對我們進行過一些簡單的性教育，簡單的等同於性生理教育，可是，我覺得，性教育還應該包括愛的教育，還應該面對現實。現實就是，從初中開始，越來越多的同學在戀愛，或者渴望戀愛了。媽媽，你兒子現在就成為許多女生渴望成為的戀愛對象。但是沒有人教我們如何戀愛。」
「媽媽，我再和你說說性教育。」張力一本正經的神情，也讓賴主任正襟危坐的傾聽兒子的心聲。
「性教育我覺得不能忽視與性有關的情感、責任、愛、尊嚴的教育，不應該迴避有關戀愛的教育，老師們應該在課堂上認真而毫不迴避的告訴我們，那些愛情是美好的，同時教我們如何拒絕自己不想接受的愛情，以及面對自己求愛被拒，如何處理失戀。這其實就是人生觀的教育，是人格的教育，是責任與愛的教育，老師和家長為什麼要去迴避，把他們想得那麼不堪呢？」
張力語氣激動的繼續說道：「在幼兒園我們就開始接觸童話故事。童話裡不也是有愛情的嗎？愛情難道生活中極為美好的東西嗎？愛情難道不是神聖而聖潔的嗎？有多少同學，因為對愛情認知的匱乏而產生了一些荒謬的認識，甚至採取了一些過激的行為，我覺得學校教育就有責任。」張力聯想起黃伊琪的瘋狂行為，越說越激動。
「我們生活的中國，不是沒有性教育，是缺乏性教育，國人都抱著一個矛盾的心態，恥於談性，老師和家長更不會與孩子們談性，而中國人長期受到儒學思想的控制，沒有幾所學校會真正落實性教育，就比如我們這所百年名校，也很少有老師關注這方面的缺失。相反，以為學校越少早戀事件，校風校紀就越好。但是現在社會都在變革，思想解放程度也非常的大，老師們必須得重視人性和人權。性教育不是學校老師認為的那種簡單的性生理教育，而是一種愛的教育。」
張力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瞠目結舌，或許被自己大膽的言論給震驚到了，他拉著母親的手說道：「媽媽，你作為光榮的教育工作者，你真的不能也不可以再裝了。我提議，能不能在學校開一門課程，專門進行性教育和愛的教育，或者通過班會、觀影、討論、徵文、海報、學生間的交流等形式來進行。」
「媽媽，你還是語文教師，你更有責任對學生進行愛情教育。語文教材雖然很排斥愛情內容，可是相對於其他科目，語文教材中涉及的愛情還算是多的了，你不能浪費那麼多的愛情教育資源。媽媽，你沒有必要跳過或者屏蔽愛情內容，你要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愛情觀，比如一些名著的引用，裡面都會涉及到愛情的描述，你得見縫插針的告訴學生，應該追求什麼樣的愛情。」
「好吧，你的長篇大論我暫時無法反駁你。」賴主任站起身，盯著眼前的兒子，不知不覺已經成長為有獨立思想和獨立見解的英俊少年，她已經完全無法掌控他的思想，除了努力站在他的立場上，尊重他，理解他，她越來越感到，自己能為他做的已經越來越少。
「你先解決好你的個人早戀問題吧。那裡有多邊戀，有單戀，有相戀，錯綜複雜，大概你也很是頭疼吧？我尊重你支持你，但是：絕對不能影響學習。如果你把你的個生活問題，解決得很漂亮，那麼你的上述提議，我會考慮接受。」賴主任不得不歎服，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也許百年老校秉承的一些理念，會在張力這輩上慢慢的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