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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兵臨河東 文 / 何處是酒家

    初平元年十月下旬,北風呼嘯,漫天大雪連下了三天三夜猶不停息,河東郡一段黃河上凍。

    「報!——」華陰縣中,一個士兵快步進了縣府,大聲道:「相國,大河冰凍一尺六寸,可以行軍!」

    啪!錦帽貂裘的董卓一拍案台,猛然起身,大笑道:「哈哈!真天助我也!此番我四萬大軍,兵分四路,定要一舉拿下河東!將賊王碎屍萬段!」

    底下呂布出列大聲道:「但請義父下令!」

    董卓點了點頭,面色一肅,厲聲道:「命,馬騰韓遂領一萬兩千人馬,兵出蒲阪!」

    「得令!」

    「命,呂布樊稠領一萬兩千人馬,兵出風陵渡!」

    「得令!」

    「命,牛輔賈詡領一萬兩千人馬,兵出陝縣!」

    「得令!」

    「命,李傕郭汜領五千人馬,兵出河內!」

    「得令!」

    董卓看著一眾將士:「本相坐鎮華陰,靜候爾等凱旋,各部即刻拔營起兵!」

    「得令!」下首一眾將士齊聲大吼。

    董卓長出了口氣,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在雒陽的戰事也極為不利。

    北線河東、河內損兵折將,東部的成皋強攻不下,閻忠敗於孫堅後途中病死,趕赴南線的中郎將胡軫和呂布又因為不和,再次大敗於孫堅,隨後董卓急忙調回呂布,又派中郎將徐榮趕赴南線與孫堅對戰,才算將局面穩定下來。

    但此次進攻河東,除了坐鎮長安的左將軍董旻和三萬兵馬。他手下精銳幾乎是傾巢盡出,又有羌族在黃河上游禹門口策應。焉能不勝!

    董卓看著眾將出去,彷彿已經看到河東郡重新進入自己的指掌之中。

    與此同時。俾睨天下的董卓老眼中罕見的露出幾分迷茫,看向身邊的侄子董璜,喃喃道:「不知這賊王,究竟是不是那被廢掉的弘農王……」

    董璜朗聲道:「叔父無須多想,人死安能復生,弘農王已死,這賊王必定是心懷不軌之徒偽作!」

    董卓沉默不語,這半年來,他也無時不刻在思索著這個彷彿是無中生有的神武王身份。他已經對照漢室宗族世譜一一檢看過,卻發現沒有一個劉氏王侯與這個賊王相合。

    如此便只有兩種可能了,一種是這賊王是他姓偽冒,另一種可能,董卓卻不敢往深處細想。

    他還記得對他最忠心的李儒,曾經多次提醒過自己,何太后和弘農王之事有異!

    只是自己當初實在沒聽進耳中。

    如今李儒難知生死,董卓回想起李儒的話,自己對弘農王之事也發現了很多蹊蹺。尤其是雒陽南城徐榮與神武王對戰,居然發現了宦官的屍體,更是令他疑心大作。

    但其中卻有一個問題讓董卓始終想不明白,如果這賊王是弘農王劉辯。又有如此勇力心計,當初卻為何會被自己輕易廢掉?

    又為何不趁關東群賊佔據雒陽之時稱帝!

    他心中也是暗恨,若是這賊王稱帝。自己擊破雒陽,毀其宗廟。必能令其名聲大落,那關東諸侯還有何顏面扶立天子。

    無論如何。此次定要將那賊王擒來,觀其面目!

    董卓眼裡閃過怨毒,只因為這神武王,這半年來他幾度重傷,險些身死,落下了一身傷病,尤其是腰部兩度中箭,令他失去了男人的功能。

    ……

    河東郡,安邑縣。

    縣中有故安邑宮,本是漢武帝駕臨河東祭拜后土祠時修建的行宮,後來多有破敗。

    盧植取得安邑後,便令人將安邑宮略作修建,作為姬平一家的住所。

    此時的安邑宮中,姬平正與何後、李氏、唐婉和陰沐月眾女觀賞雪景。

    姬平伸手接了幾片雪花,不由感歎:「好一場大雪,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無論如何,明年小麥必然是個大豐收。」

    唐婉有些擔憂的道:「如此大雪,就怕有百姓凍死呢。」

    姬平搖頭道:「我們在河東多半開闢的是窯洞,冬暖夏涼,先前又讓人開採石炭,百姓過冬多半不成問題。」

    這時,外面盧植匆匆進來,一把拉住姬平,急聲道:「主公尚有心情在此賞雪乎?如今大河、汾河上凍,董卓定會大舉來攻,平陽白波賊也必會趁機南下,河東危如累卵!」

    經過半年的建設,如今的盧植對河東也很有感情。

    姬平讓人給盧植倒了杯溫酒,又送上兩個熱餅子,笑道:「盧叔無需擔憂,經過這半年募兵,如今荀棐領五千人,徐晃領五千人,關羽領一萬人,張遼領一萬五千人,其餘還有蓋順、楊奉諸將鎮守各方,三日前我又派段謹、典韋和耿忠各帶親衛營三千人,趕赴三個渡口支援,董卓實不足為慮。」

    私下裡,他還是呼盧植為盧叔。

    一聽段謹、典韋和耿忠帶親衛營去支援三個渡口,盧植才鬆了口氣,只是神色還有些擔憂:「董卓所派必是精兵,如今河東內部空虛,若有一處渡口被破,恐怕……而且平陽還有數十萬白波軍……」

    姬平讓盧植飲了溫酒,笑了笑:「盧叔,記得今年二月冰凍之時,我便將董卓追得在冰上摸爬滾打,如今,我

    依然不懼他。騎兵對戰,我們不如,冰上作戰,卻是董卓不行,白波軍也不行。」

    ……

    茫茫大河之上,大雪紛紛,呂布和樊稠帶著一萬兩千步騎,緊縮著衣甲,呼著哈氣,迎著風雪,在冰面上徐徐向對岸的風陵渡行進。

    步兵在前面和側翼,護著戰馬在後,戰馬的馬蹄都裹著布團。防止打滑。

    一萬兩千步騎中有呂布四千人馬,歷經幾番戰鬥。如今呂布手下真正的并州兵已經不足兩千,餘下的兩千人都是從各處招來的雜兵。

    而樊稠手下有八千人。是清一色的羌胡兵,三千步兵,五千騎兵,雖然樊稠校尉的官秩不及呂布的中郎將,但手中掌控的實力卻穩穩壓過他。

    行軍之中,呂布和樊稠手下的士兵涇渭分明,相距近半里,各自行進。

    即便如此,樊稠還是不時瞟向呂布。眼裡滿是警惕之意。

    呂布長戟在手,看到樊稠警惕的目光,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不屑之色。

    如今的呂布,在董卓手下的眾將領中已經是名聲大臭,只因為他在月前與孫堅的一戰中,狠狠坑了胡軫一把。

    呂布殺了丁原投靠董卓後,日子並不好過,他的并州兵和董卓嫡系羌胡兵向來不和。月前閻忠戰敗,董卓派胡軫節制呂布前往南線攻打孫堅。

    當時呂布正值損兵折將,手下倉促新招了數千兵馬,一路上軍紀散漫。

    主將胡軫自恃董卓嫡系。向來自傲,見此情形便放出狠話,此行必要當斬一將領立威。才能使軍容齊整。

    胡軫所說的將領,自然是呂布并州軍中的將領。這句話讓呂布大為不滿,手下幾個將領也頗有微詞。

    黃昏時行軍至廣成。離孫堅所在的陽人縣還有數里,按計劃準備當夜宿營,第二天進軍。但呂布卻暗中使壞,慫恿胡軫說,董卓大軍威名遠揚,若是今夜在廣成宿營,孫堅必會被嚇得趁機逃跑,所以應當連夜進軍,否則就追不上了。

    胡軫一聽大感有理,於是連夜急行軍,到了陽人一看,卻是守備森嚴,哪裡是他們想像中的人去城空。但此時他們已經是人困馬乏,又是夜裡,急行軍沒有器械,無法攻城,便就地紮營,派一部士兵警戒。

    剛休息沒多久,呂布這廝又開始使壞,趁夜大叫「敵襲」,胡軫手下士兵本是又驚又累,一聽敵襲,登時丟盔卸甲,自相踐踏,一氣逃出十數里,才發現根本沒有敵人。第二天,士氣大挫的胡軫帶兵去進攻陽人,呂布又不是出工不出力,結果非但陽人縣沒有攻打下來,反而被孫堅砍了幾個羌胡將領,胡軫只好退兵。

    自此一戰,董卓手下的并州兵和羌胡兵矛盾進一步激化,關係降到了冰點,呂布也成為羌胡兵口中的坑貨。

    而呂布也是個自傲的主,如今他索性只聽命於董卓,對於董卓手下其他將領一律無視,反而令董卓頗是放心。

    此時,他們已經行到了大河中心,距離對岸河北縣不過兩三里遠,風雪中隱隱可以看到岸邊凸起的防禦工事。

    呂布看向手下高順諸將,低聲道:「一會見機行事,若是攻入河北縣有望,便借勢攻打,若是無望,聽某號令,該退便退,不要平白壞了并州兒郎們的大好性命。」

    眾將齊齊點頭。

    呂布看向左前方正在鼓動部下士氣的樊稠,冷笑道:「神武王那廝,奸狡如鬼,聰明如李儒也被捉了,多謀如賈詡數次戰敗,強如董相國擁有雄兵也是屢屢吃虧,豈是那般好對付的,且讓樊稠先去……」

    他話音未落,撲通!撲通!

    樊稠那邊傳來士兵落水的聲音,雪層之下,露出兩個冰窟窿,羌胡兵一陣混亂。

    「又是陷阱!」呂布罵了一聲,顧不得幸災樂禍,急忙道:「宋憲,帶兵在前方打探陷阱!高順,帶陷陣營護衛兩翼!魏續,帶兵保護好戰馬!」

    呂布至死也難忘半年懷陵一戰,神武王只憑著一片小坑陷阱,就坑得他損兵折將,連赤兔馬也丟了。

    而他更知道,陷阱的出現,往往代表著神武王的埋伏和襲擊。

    那邊樊稠的士兵卻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只是看著兩個冰窟窿紛紛破口大罵。

    呂布嘴角露出冷笑,董卓手下羌胡兵損失越嚴重,他的并州兵地位才會越穩固。

    就在這時,兩側遠處傳來尖哨聲,一群白袍人在雪中滑行而來,速度極快。

    「佈陣!上箭!」高順反應最快,立時對陷陣營下了命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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