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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4章 夫妻齊心 文 / 淳汐瀾

    錦繡說,「王爺別裝了,你自小在宮中長大,我就不信小小一個宮嬪,王爺會沒個主意。」

    趙九凌哈哈一笑,「什麼也瞞不過你。但與你的想法有很大出入。我一向是正大光明反撲回去,使的是陽謀。因為憑本王的的身份,有使陽謀的資格。而貴妃一派卻只能使些不入流的陰謀。論格局,他們差了我不止一星半點。父皇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正大光明質問吳麗嬪,她不是說因受你欺辱所以氣到流產麼?哼,心胸如此狹隘,也不配替我生兄弟。小小一個宮嬪,敢當著本王的面行挑唆之事,光這個罪名就夠她喝一壺了。」

    趙九凌又說:「相信吳麗嬪的事兒,父皇心中早就有了決斷。所以咱們倒不必去刻意的辯解什麼。只等明日咱們進得宮去,你可以把吳麗嬪的流產事件引到別的事上,但也有掌握個度。你有把握麼?」

    錦繡點頭,「放心好了,我絕對有把握的。」誰叫她是大夫呢,又是神醫。有時候,神醫雖然會給自己帶來許多不便,但這時候,拉著神醫的大旗去忽悠人,卻是非常有利的。

    趙九凌也眼著點頭,他輕柔地讓她躺了下來,「好了,睡吧。他們先發制人,哼,我們的後發制人一樣可以打的他們無還手之力。」

    錦繡可沒有趙九凌這般輕鬆,帝王心術,誰能真正猜透呀?

    皇帝年紀也不小了,五十多歲了,古代皇帝都活不長,一是縱慾過度,二是吃得太好了,三是用腦過度,能活到四五十歲已經很了不起了。被稱為千古一帝的康熙的晚年,這老頭兒年輕的時候夠聖明夠仁慈吧?晚年時期的猜忌之心也是要了不少無辜之人的腦袋。趙九凌的老子是否猜忌自己的兒子錦繡不知曉,但這回若是弄個不好,可就沒好果子吃的。

    所以錦繡更不能掉以輕心。

    ……

    第二日清晨,夫婦二人吃了早膳,這才慢悠悠地進了宮,吳麗嬪的宮中早已圍滿了好些人,後宮的妃嬪,皇后,貴妃,齊王妃、太醫等聚了滿滿一堂。

    皇帝本應該上朝的,這時候卻也在此,正高坐在紫檀大椅上,目光深沉地望著從外面進來的趙九凌夫婦。

    齊王妃昨晚沒能睡好,頂著一雙烏青的眼,聲音清亮,「正主兒總算來了。九哥,吳麗嬪好歹懷的也是皇上的龍子,亦是您的兄弟,吳麗嬪出了事,您怎的一點都不關心?怎的現在才來?」

    趙九凌看她一眼,說:「本王開府別居,吳麗嬪又是宮妃,你要本王去關心父皇的宮妃,哼,十弟妹這你話可真夠誅心的。」

    齊王妃滯了滯,論嘴上功夫,她確實不如趙九凌,主要是這人說話最愛歪樓,動不動就站在道德至高點,又最愛用大道理以及禮教來壓人,每每讓人飲恨敗北。若是旁人早就被斥無為理了。可趙九凌這人性子就這樣,有什麼就說什麼,想踩誰就踩誰,連面子話都不願說,連皇帝都頭痛的人,你一般人還真拿他沒辦法的。

    趙九凌哼了聲,攜著錦繡,先上前與帝后施禮,「父皇,吳麗嬪八個月的胎兒都流掉了,兒臣也覺得挺可惜的。不過幸好父皇兒女多,也就不必再去傷懷。兒臣還有兄弟姐妹們多多孝敬您就成了。」

    錦繡啞然,有這麼安慰人的麼?

    可是讓她驚奇的是,皇帝卻沒動怒的跡像,反而唇角還勾起了些微的弧度,錦繡再一次大吃一驚,難不成,吳麗嬪的流產,對皇帝來說當真算不得什麼?

    不過想著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帝天生就性子涼薄,吳麗嬪只是流掉胎兒,又不是夭折皇子,這種無情倒也說得過去。

    齊王妃又不悅道:「九哥,有您這麼安慰父皇的麼?吳麗嬪懷的好歹是父皇的親骨肉,咱們未來的小兄弟,如今卻白白沒了,還是因九嫂而起。九哥難道不該給個交代?」

    趙九凌瞟她和眼,冷然道:「交代什麼?昨日本王與錦繡確實與吳麗嬪有些言語口角。怎麼?難不成吳麗嬪就因這麼點小事就給氣到流產?那也太不經氣了吧?」他又看向皇帝,一臉正色地說:「父皇,按理,宮妃出事,本來不該兒臣過問的。可如今宮裡宮外都傳言此事因兒臣和錦繡而起。兒臣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皇帝看了趙九凌一眼,又看了錦繡,說:「老九媳婦,你怎的也進宮來了?」

    錦繡恭敬地回道:「回父皇的話,昨日臣媳與吳麗嬪確實有些言語口角,所以今兒一早聽說吳麗嬪流產,所以心裡奇怪,這才進宮來,想親自瞧瞧吳麗嬪。」

    皇帝點了點頭,「吳氏剛流掉孩子,心緒正是不穩,你先暫且坐著,可別累著了朕的孫子。」

    他又看向趙九凌,「吳麗嬪口口說說聲聲說是被恁夫婦給欺辱了,皇后在這事上處理也大有不公。而吳麗嬪被皇后掌嘴也確是事實。回來後肚子疼,流掉胎兒也是事實。太醫說,吳麗嬪這是傷心過度引發心悸宮縮所致,老九,你來解釋解釋。」

    趙九凌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端然坐在皇帝身旁,面沉似水,無悲無怒。

    「母后,吳麗嬪又去找您了?可有對您不敬?」

    皇后淡淡地說:「母后老了,也早過了爭風吃醋爭強好勝的年紀,吳麗嬪那些小小的張揚母后還不放心上。」

    「可兒臣卻聽說母后掌了吳麗嬪的嘴。」趙九凌一臉不解,「母后雍容大度,對宮妃從來都是仁慈平和,斥責施以懲罰更是少有。這吳麗嬪究竟是如何衝撞母后,惹得母后您老人家也大動肝火?」

    不得不說,趙九凌確實夠無恥的,一上來就說皇后脾氣溫和,若非吳麗嬪做了太出格的事,皇后也不至於掌她的嘴。

    而皇后這些年來在宮中的名聲也比較不錯,確實如同趙九凌所說,仁慈平和,少有責罰宮妃事件,所以就算皇后責罰了吳麗嬪,也是因為吳麗嬪有較大過錯。

    皇后聲音淡淡,「其實也沒什麼的,吳麗嬪年輕氣盛,又受寵慣了,有些言語冒犯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此人實在囂張,居然敢訓誡起母后來了,說母后護短,沒能教好你,還說我兒沒教養,哼,本宮的兒子,自小就養在皇上身邊,由我大周朝最傑出的幾位太傅親自教授。連皇上都說我兒有勇有謀,品性純良,是我大周難得棟樑。可在吳麗嬪嘴裡,卻成了不三不四的紈褲子,本宮如何能夠忍受?命人掌她的嘴還是輕了,若非看在她懷有龍種的份上,就她小小一個宮妃膽敢辱蔑嫡出皇子這個罪名,本宮完全可以免去她的嬪位,貶為庶人。」皇后最後兩句話說得威風凜凜,斬釘截鐵。一時間諾大的殿內鴉雀無聲,全被皇后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給震懾住。

    鄭貴妃咬了咬唇,嬌聲說說:「吳麗嬪確是不分輕重了些,可皇后娘娘好歹也要看在龍嗣的份上,饒她一二吧。皇后這麼做,未免狠了。」

    皇后看了鄭貴妃一眼,冷冷淡淡地道:「鄭貴妃,龍嗣是要緊,但規矩也不可諱。若人人都憑借懷有龍嗣就可以恃寵生驕,口出狂言,挑唆離間,那這後宮可就亂套了。再則,本宮只是命人掌麗嬪的嘴,又沒動她的肚子。這與心狠有何關係?」她唇角浮現一絲冷笑,目光炯炯地盯著鄭貴妃,語氣冷厲如鋼刃上的缺口,割得人身體發寒。

    「可是太醫親自說了,麗嬪確是因為傷神過度而流掉胎兒。」

    「傷心?麗嬪有何資格傷心的?被我掌了嘴可是不服氣?」皇后語氣強硬地反問鄭貴妃,反而讓鄭貴妃啞口無言。

    「把麗嬪叫出來,本宮倒要好好問問,她有何不服氣的。以至於敢拿到皇嗣來要脅本宮。」

    錦繡乍舌,皇后實在太強橫了,她有些擔心地偷偷瞄了皇帝一眼,發現皇帝依然面沉似水,喜怒不形於色。果真是聖心難測呀,她現在完全猜不出皇帝究竟是如何想的。

    再偷偷看了趙九凌一眼,發現他也是神情放鬆,只是唇角勾出一抹諷笑,似乎鄭貴妃等人就是跳樑小丑一般。

    鄭貴妃不料皇后如此強硬,臉色稍變了下,不過很快就高興起來了,皇后與楚王把吳麗嬪的孩子給弄掉了,當著皇上的面還這麼的強硬,這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呀。

    鄭貴妃看向皇上,語氣也強硬起來,「皇上,不管怎麼說,麗嬪雖有不是,可也罪不及皇嗣。皇后娘娘好歹也要看在龍嗣的份上,給她些體面才是。待麗嬪生下皇嗣再行處罰也就是了,皇后實在沒必要這時候發作的。」

    趙九凌適時插口道:「貴妃娘娘確定麗嬪是因為被母后掌嘴而氣掉孩子?」

    鄭貴妃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警戒,這些年來,她可沒少被這人踩,以至於趙九凌一開口,就條件發射性地變得小心翼翼來,她盯著趙九凌,先在腦海裡組織了語言,這才說:「麗嬪親自與本宮說,她先是受了楚王夫婦的氣,疼子就有些疼了,再去找皇后作主,沒承想被皇后掌了嘴,因委屈得厲害,回來後就肚子疼得更加厲害。甚至連太醫都沒來得趕來就出事了。你堂堂楚王,還與皇上的宮妃計較,未免失了身份。」

    趙九凌沒有理會鄭貴妃,側頭對錦繡道:「錦繡,你是大夫,你覺得,吳氏在身子健康的情況下,與人發生些口角言語就氣到流產,可能嗎?」

    錦繡淡淡地道:「身子弱的人,倒也有可能。有些天生體弱之人,稍微使些重力或是抬抬手臂都容易流掉胎兒。若在身子健康的情況下,則不容易。但也不排除心思過多,思慮過度,勞累、悲傷、心理等原由導致流產。」

    齊貴妃忍了半天,總算逮著了開口的機會,連忙冷笑道:「九嫂是大夫呢,連九嫂都親自說了身子健康之人傷心過度容易導致流產。那吳麗嬪這個孩子還真是因為九哥九嫂還有母后給害沒了。」

    鄭貴妃目光威嚴地看著錦繡,「楚王妃,還是親自去瞧瞧吳麗嬪最好。你是大夫,想必應該能查得出吳麗嬪流產的真正原因。」

    錦繡說:「這正是我今日進宮的原因。」她看向帝后,朗聲道:「父皇,母后,臣妾要親自檢查吳麗嬪。」

    皇后說:「是了,你是大夫,想來也能找出原因的。只是吳麗嬪此時心緒不穩,本宮怕她傷著了你,所以讓人給她喝了足量的安神湯。這時候想來已經安靜了,你速速進去瞧瞧也好,不要耽擱太久。」然後又派了幾名經驗充足的嬤嬤陪她一道進去。

    「多謝母后提點,臣妾會保護自己的。」

    錦繡進入內室,吳麗嬪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有著破皮的紅腫,有著被皇后掌過嘴留下的巴掌印,甚至好些地方還破了皮。也不過短短大半日的功夫,昨日的花容月貌已然不見,這時候的吳麗嬪,沒有胭脂的托襯,憔悴紅腫的臉上浮現出些微的淡斑,這是懷孕後長出來的斑。俗稱蝴蝶斑,想來這也是她化濃妝的原因。

    錦繡一邊給她把脈,一邊仔細觀察吳麗嬪,發現她的臉真的很白,儘管臉頰紅腫,長有蝴蝶,依然很白,只是白的有些不正常,與脖子上的顏色有些出入,想來這吳氏為了這張臉,可沒少下功夫。

    錦繡也不過才學了十來年的把脈功夫,把脈本事也沒高明到哪兒去,把了半天脈,依稀感覺麗嬪脈相紊亂,懸浮如虛,確實是因流產而引發的心律不齊,脾血虛弱、肝脾鬱結以及失血之症。

    但想要從中找出流產的原因,沒點高科技,也是不成的。她還沒厲害到靠一雙手就給看出來。

    查看了吳氏的眼瞪,十根手指,以及舌苔,錦繡也沒能找到原因。但她做了多年大夫,鎮定功夫還是有的,於是側頭,看向一旁侍立的太醫。

    「這位太醫好是面生,請問貴姓?」錦繡語氣冷冰冰的,故意擺出王妃的威儀。

    錦繡出身平民,但做了這麼久的王妃,也習慣了發號施令,她故意釋放出的不善之意,使得使得這位太醫不敢直視錦繡。誠惶誠恐地道:「微臣姓曹,名文光。」

    「你也是太醫?」

    「回王妃的話,微臣是潮州人,年前才進的太醫院,專精婦嬰,有幸得麗嬪娘娘賞識,一直負責替麗嬪娘娘號脈問診。」

    「既如此,麗嬪的身子你最是清楚不過吧?」

    「是的,麗嬪娘娘身子一向健康的。脈相也穩,這回卻好端端的流產,微臣也很納悶。」

    錦繡目光緊緊地盯著曹文光,冷冷地道:「你撒謊。吳麗嬪真的只是好端端的流產嗎?」

    曹文光趕緊跪了下來,說:「吳麗嬪身上並未有中毒跡像,並且飲食良好,所以破除被下毒等陰謀。是傷心鬱結過度,引發流產,這點微臣肯定是保證的。」

    「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嗎?」

    「微臣敢以身家性命擔保。」

    錦繡慢慢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扶著路嬤嬤的手出來了。

    路嬤嬤扶著錦繡,慢吞吞地來到正殿,帝后不動如山,皇帝威儀而沉穩,皇后雍容而華貴,俱都面深似水,也不知是經歷了大風大浪,才會有這般冷靜功夫。

    趙九凌卻是最閒適不過的,大馬金刀坐到皇帝下首,老神在在地喝著茶,哪有面對皇帝老子的戰戰兢兢,也不知是這貨神經太粗,還是算準了他是皇帝最疼愛的兒子,所以恃籠生驕。

    相較皇后的冷靜平穩,鄭貴妃顯得要急躁多了,儘管面上也是一片冷靜,但焦急的雙眸出賣了她的內心。

    齊貴妃就更不必說了,看到錦繡出來,立馬就問:「九嫂,可是查出了什麼?」

    錦繡也沒有看她,而是來到皇帝跟前,艱難地福了身子,說:「父皇,還是讓曹太醫回去吃自己吧。」

    殿內響來好些不疑問,就連鄭貴妃也尖刻地說:「曹太醫是潮州最負盛名的杏林世家曹家的傳人,可是經過層層考核才進入太醫院,一直給後宮妃嬪診脈看病,從未出過差錯。憑什麼你一句話就把人家打入塵埃?」

    錦繡輕飄飄地道:「就憑錦繡醫術比他更高明。」

    鄭貴妃滯了滯,她這才想到,這王氏可是稱為大周第一女神醫,醫術精湛那是沒話說的。可是,她就不信,她再厲害,還能找出吳麗嬪流產的癥結?

    皇帝也開口:「王氏,可是發現了什麼?」

    錦繡輕聲道:「回父皇的話,臣妾診斷,吳麗嬪流產,是慢性中毒所致。」

    「講。」

    錦繡抱著肚子,艱難轉身,趙九凌趕緊上前,扶著她說:「父皇,天可憐見的,您兒媳婦都這麼大的肚子,還在被捲入這場無妄之災。錦繡都這麼大的肚子了,還是讓她坐著說話吧,可不能累著我的兒子,您的孫子。」

    皇后輕輕笑了起來,「王氏,坐下說話吧。」

    皇帝瞪他一眼,擺擺手,「王氏坐下說話吧。」

    「謝父皇厚愛。」

    趙九凌小心翼翼地扶著錦繡坐了下來,並吩咐景泰殿的宮人拿個枕頭來,給錦繡墊在腰後,「你可小心些呀,都這麼大肚子的人了。」

    錦繡很想翻白眼的,這傢伙還真是十足的恃寵生驕呀,難道他就不知道在帝王面前,兒子也是臣麼?怎麼還這麼大刺刺的?

    只是她很奇怪,皇帝的態度也挺值得玩味的,皇帝確實是瞪了趙九凌好幾回,但那雙威嚴的眸子裡卻並無惡意,有無耐,還有不可察覺的寵溺。

    錦繡發誓,她是真的沒有看錯的,所以也就放下心來。估計趙九凌大概也知道自己受老子的寵,所以越發有恃無恐了。

    皇后問錦繡:「好了,王氏,吳麗嬪究竟因何原因流產的?」

    鄭貴妃趕緊出聲,「是呀,楚王妃趕緊給咱們解解惑吧。」

    錦繡清清喉嚨,「臣妾斷定,吳麗嬪流產的元兇,是她平常所用的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鄭貴妃怪叫一聲,冷笑一聲,「這玩意哪個宮妃不用的,怎的別人沒有事,偏吳麗嫁出事了?」

    一些鄭貴妃派的妃嬪也紛紛附和著,這個說「我當年懷孕也都用了的,怎的沒事?」那個說「怎麼太醫卻沒告訴脂脂水粉也會導致流產?」

    齊王妃甚至冷笑連連地道:「那敢情好,以後我也不敢用胭脂了,會導致流產呢。」

    錦繡等大家質疑完後,這才淡淡地說:「吳麗嬪懷了孕,臉上長了斑,這是俗稱的蝴蝶斑,為了掩蓋這惱人的斑,所以吳麗嬪用了比平時還要量多的胭脂。來人,把吳麗嬪用過的胭脂水粉統統拿出來。」

    景泰殿內的宮人反應慢了幾拍,倒是皇后帶來的人索先衝進內室,不一會兒便抱了幾大盒精緻妝盒,一一擺在錦繡面前。

    錦繡把每個盒子打開,放在鼻間聞了聞,說:「這唇脂裡頭有玫瑰香味,還混著桃花和茉莉。

    玫瑰汁性質溫和、男女皆宜。可緩和情緒、平衡內分泌、補血氣。美顏護膚、對肝及胃有調理的作用。是製作精油香料胭脂的上好原料。玫瑰花汁還有另外一個功用,那就是活血、保護肝臟、和胃養肝、消除疲勞、促進血液循環之功能。順行血氣、安神、通便、降火氣、調理血氣、促進血液循環,活血化瘀,可緩和情緒。」她望著一臉呆滯茫然的眾人,輕輕一笑,望著從內室出來,一臉忿慨又惶恐的曹文光,「曹大人,你也是太醫,你千萬別告訴本王妃,玫瑰花汁的功效你會不知道。」

    曹文光呆了呆,雙目茫然地看向那一排排妝盒,「玫瑰性溫和,確實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可只要不大量使用,對胎兒仍然不會有任何危害的。」曹文光一臉不服氣地望向錦繡,「所有胭脂水粉裡頭,包括唇脂,脂膏,甲汁,都含有玫瑰花汁,面妝,但量都較少,吳麗嬪身心健康,想來也不至於如此輕易流產。」

    錦繡點頭,「若是天長日久地用呢?」她靜靜地望著曹文光,「吳麗嬪懷孕八個月,天天用,並且用量極大。瞧她臉上明顯的蝴蝶斑便知道,她要用多少脂粉,才能蓋住那濃濃的斑點?」

    曹文光滯了滯,身為大夫,哪會不知道香料草藥功用的,可對胭脂水粉裡的有毒含量卻是毫無涉及的,所以被錦繡打了個措手不及。

    錦繡又道:「我仔細觀察了吳麗嬪的臉和脖子,以及手,可以清楚得斷定,吳麗嬪已經有了輕微的化妝中毒症狀。這只是慢性的毒物,需要經過天長地久的積累才會暴發出來。尋常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發現,但吳麗嬪懷了身孕,一點點有毒的胭脂,長達八個月的浸襲,便可以讓她流產。現在請問,吳麗嬪的胭脂是由誰負責的?」

    古人用的化妝品,也有天然無污染的純植物提取物,但這些製作很是繁鎖,並且成本昂貴,並非人人都能用得起的。大多數婦人用的化妝品都帶有輕微的毒。甚至這些人為了美白,鋌而走險地吃少量的砒霜,為了使肌膚滑嫩,還會使用滑石粉之類對肌理有損害的化學物質。她們或許知道這些東西是不能久用的,或許不知道,但為了美麗,卻是再所不惜的。以往錦繡在金陵的時候,也接觸過多位姨娘們,平白無故流產的,除了一部份是先天性自然流產外,相當一部份人是因為使用過多有毒化妝品導致流產的。

    再來大富之家的女人,通常都是幾個女人服侍一個男人,為了爭寵,為了保持常久不衰的美貌,自然是無所不用其及。

    宮中的東西也並非全都是頂級的,也要分高低貴賤等級層次。吳麗嬪也只是區區四品的嬪位,還沒有資格用上那麼昂貴的純植物花卉提取液,就算用得上,這玫瑰做的化妝品,依然不能用多了。更別說她完全不要錢似地蓋在臉上。一來是後宮女人無比注重容貌的本能,二來也是為了固寵罷了。

    千嬌百媚的一張臉兒,因懷孕而生了蝴蝶斑,在從來不缺美人的後宮中,確實是個危機。

    所以錦繡在無確切證據下,拿玫瑰胭脂來作突破點,也是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錦繡的醫術在那鎮著,所以她的話一出口,便堵住了大部份人的嘴。紛紛交耳接耳,覺得錦繡說得有道理,而曹文光也在一臉的冷汗下,親自證明玫瑰花確實是害吳麗嬪流產的元兇。

    錦繡見眾人入了套,見鄭貴妃眼帶惡毒,她也回以淺淺一笑,又繼續說:「若是單純的用玫瑰汁茉莉汁之類的花汁,也還不一定致胎兒流掉。曹大人,你應該是檢查過吳麗嬪所吃食物,但肯定沒檢查過吳麗嬪所用的胭脂吧?曹大人,你來聞聞看,這面脂裡頭,可還有其他香料在裡頭呢。」

    曹文光睜大了眼,趕緊屁顛顛地上前,拿起妝盒聞又了又聞,忽然臉色忐忑,「微臣慚愧,除了有茉莉、玫瑰、桂花、天藍外,還真聞不出其他來。」

    錦繡拿起一個圓形盒子,打開來,裡頭已經用了大半了,隨意一摸,色白細膩,是上等麵粉佳品,「問題還出在這脂粉上。」錦繡捏起一小撮,說:「這個面脂,是由鉛板製成,一般用來當作面脂所用,但鉛進孕婦體內則會通過胎盤屏障,影響胎兒發育,造成畸形等。吳麗嬪皮膚並不白,所以更要用這個脂粉。另外,她臉上又長有斑,更要拿這個來掩蓋。這個脂粉,才是使吳麗嬪流產的真正元兇。」

    錦繡又解釋了吳麗嬪鉛中毒的症狀,「剛才臣妾給吳麗嬪把脈的時候,發現吳麗嬪脈相奇怪,又見吳麗嬪臉色慘白無血色,與脖勁處的顏色略有不一樣,料想吳麗嬪皮膚並不是很白,而為了達到曾白的目的,吳麗嬪肯定使用了速效卻對人體有害的面脂。而這脂粉,便是用鉛板所制,使用多了,確實會引發慢性中毒,」

    錦繡運氣很不錯,居然在這脂膏裡頭又發現了鉛粉。這下子,倒也不必費心去找證據了。就憑這個鉛粉,攪混了宮中深水,但她與趙九凌的危機卻是解除了的。

    鄭貴妃卻冷笑一聲:「一派胡言。這脂粉本宮也是時常用的,怎的本宮就無事呢?」

    齊王妃也點頭說,她也時常用脂粉的。

    錦繡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皇帝,「父皇,臣妾言盡於此。害吳麗嬪的真正元兇,大概就是這些胭脂水粉了。父皇若是不肯信,大可讓太醫來證實。」

    用鉛板製作的面脂,宮中人人都要用的,但這面脂對人體確實有害,相信所有太醫都是清楚的。錦繡倒是不怕她的診斷會被半路截糊。

    但齊貴妃卻一臉的不信,「宮中的胭脂大都採用各類花汁搗碎取汁再溶於鉛粉,這是眾所周知的。這脂粉,人人都要用的,為何別人都沒出事,就吳麗嬪出事?九嫂,你是當太醫院是吃素的,還是內務府那幫人當真膽大包天到不要腦袋?」

    錦繡淡淡地道:「沖弟妹若是不信,那現在回去後,就每日往臉上塗上足夠的鉛粉,相信不出一年,沖弟妹就可以見識這鉛粉的厲害了。」

    趙九凌不耐煩地道:「我說九弟妹,你是真蠢還是裝蠢,這麼明顯的道理你還要問來問去。錦繡是大夫,又不是官府斷案,你來質問錦繡,是不是找錯對像了。」

    齊王妃氣極,「九皇兄,人人都說您一向愛護弟妹,但您這也要叫愛護?」

    趙九凌沒有說話,因為吳麗嬪披頭散髮地衝了出來,撲到皇帝跟前,哭得肝腸寸斷,「皇上,臣妾絕對不相信,這脂粉和面汁是害我孩子的元兇。臣妾以前在宮中就用慣了的,一直都是無事的。臣妾的娘,還有姐妹嫂子都用這個,都一向沒事,為什麼臣妾這兒就出事?皇上,楚王妃這個理由臣妾不接受,死也不接受。」

    吳麗嬪哭得傷心,如泣如訴。

    鄭貴妃看向錦繡:「楚王妃,吳麗嬪的話正是本宮要問的。咱們宮裡的妃嬪,還有外頭的勳貴夫人們,哪個不用這脂粉的,為何別人都沒事,就吳麗嬪有事?」

    錦繡望向曹文光,「曹大人,你來說說,這唇脂、面脂還有還這脂粉,對孕婦可有好處?」

    曹文光看了鄭貴妃一眼,目光遲疑著。

    錦繡淡淡一笑:「曹大人若醫術不精,辯別不出來,我也不怪你。那就去請別的太醫過來好好解釋吧。貴妃娘娘不肯信我,總該信許太醫吧?」

    齊貴妃冷哼一聲:「誰人不知許太醫已拜九嫂為師?如今話太醫也算是九嫂的人吧?自己人的話,如何採信?」

    趙九凌說:「十弟妹覺得你的醫術比錦繡還要厲害?」

    齊王妃皮笑肉不笑,「我哪有九嫂那麼厲害,有一身的奇淫技巧。只是九嫂本身就是大夫,你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但是,用這個來作證據,未免兒戲了。」

    趙九凌實在厭煩了你來我往的嘴皮子打仗,也不願再繼續糾纏下去,而錦繡已經成功釘住了吳麗嬪流產的原因,他與錦繡還有皇后已被摘了出來,現在,也該到他來反擊了。

    這叫什麼?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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