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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宮殺之——情動 文 / 水墨悠然

    青寶想伸手去扶他,卻被月華推開了。他緩緩抬起頭來,青絲半遮的精緻面容冷冽如冰川上萬年冰雪,寒氣沁人。

    頓時讓青寶僵在當場,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她忘了他骨子裡是多麼傲氣的人,隱藏在溫潤美麗的容顏下的傲氣讓他看起來彷彿天生的貴族,讓人不敢冒犯,這就是所謂心比天高出身下賤麼?不,那樣骨子裡透出的尊貴表明他絕非出身下賤,也許他出身哪家被下罪王公貴戚,才被沒入掖庭賤籍,天極這樣的人家也不是沒有的。

    若是真的,天之驕子一夕淪落為玩物,這樣的屈辱會比出身下賤還要令人痛苦。青寶腦子裡亂轉著,呆呆看著月華扯了破碎的白衫子慢慢移上床,可還沒坐穩,他肩頭一顫,捂著唇開始劇烈的咳嗽,身子一歪便直直從床邊栽下來。

    青寶一驚,趕緊衝上去,這才堪堪接住了他,抱住月華的身子往床上靠去,他修長的身子竟似沒多少重量,青寶微微皺眉,趕緊輕拍他的背,幫他順氣。月華身子動了動想推開她,可自己已經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軟倒在青寶懷裡。好一會,他才勉強停止了咳嗽,唇邊碰上冰涼的硬物,知道是杯子,便啟唇喝下那半溫的茶水,順了氣,這才張開眼,發現自己的裳子早掉了,下意識地扯了被子掩住自己的身子。

    青寶放下茶盞,一扭頭看見他的動作,心頭好笑:「幹嘛,你褲子還在呢,又不是姑娘,全看光了又怎麼樣。」

    聽著她百無禁忌的話,月華一呆,他從沒見過見過姑娘家這樣的,天下第一樓的姑娘雖也有艷麗火辣的,但談吐裡總是很雅致,這才符合上層社會的口味。

    「你…。」

    「我什麼?」青寶第一次瞧著他吶吶的樣子,惡作劇的心又起,伸手去拉他的被子,發出嘿嘿的地痞笑聲:「哪裡來的小娘子,生得這般閉月羞花,不如跟本大爺回家去,冬日寒冷,也好暖床做個伴。」青寶常在市井間游轉,早把這種段子背得賊溜。

    沒料到青寶力氣大,還真扯了半幅被子下來,月華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那副樣子,忙伸手阻止:「青丫頭,你這是做什麼,別鬧了。」兩人拉扯間,方纔那種凝滯尷尬的氣息悄然消散了,青寶偷偷吐了下舌頭,鬆了口氣。

    「來嘛,美人香一個。」青寶嘟著嘴撲上去,月華沒料到她真的撲上來,急忙好笑地閃開,誰知避開了臉,脖子上卻正被印了個正著。他身子一僵,眸子裡閃過寒光,神色沉了下來,也不拉被子了,直接拿著那半破的裳子套上身,「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說罷,便要下床。

    青寶忙摁住他,雖然心裡也很莫名其妙,不知他怎麼突然又不高興了,但也知道他身子不好,老睡前廳容易著涼,而且封鏡之已經知道是他動的手腳,必然對這裡的監視嚴密許多,若他老睡前廳也容易讓人起疑。

    聽了青寶的話,月華垂下長長的睫羽,神色淡然地道:「和我這樣的人同處一室怕是有損姑娘的清譽。」

    聞言,青寶心裡一動,知道他在氣悶什麼了,她的動作讓月華想起其他對他隨意動手動腳的人了。問題是她也沒想到會真的親上去嘛,唉,她個姑娘都沒生氣,他倒是彆扭了。但看著他那弱不勝衣卻又倔強的模樣,青寶心頭一軟,歎了一聲,拿被子給他蓋了。

    「剛才是我不對,你別氣了,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氣壞了,自己不疼自己,誰還會疼你呢。」

    月華抬眼看了她一眼,眸底有一絲異光,默默地又坐回床上去,並且讓了個空位出來。青寶猶豫了一下,還是踢了鞋子,爬上軟軟的床榻。她從來沒有和師傅以外的男子同榻過,雖然她很大膽,但終究還是個姑娘,敢放肆地爬上玄蓮的身子,那是因為他們之間實在太熟悉了,如至親般,更兼了三分玩笑。

    可她也知道,房裡沒有地方可以休息,出去更不可能,她也不打算睡地板。

    「後天我就把你送出去,這兩天他還不會把消息上報。」沉默了一會,月華開口。

    「封鏡之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青寶皺著眉,頭枕著雙臂,看著床頂的鮫綃銀絲帳。

    「我救你的時候,和他交過手,大概是那時他就懷疑了,是我大意了。」

    「可是我若走了,你不會被牽連麼?你到底為什麼要救我?」青寶再次問道,她實在不能理解。

    月華沉默了半晌,才低柔地道:「我只想隨心所欲一次,不被別人所指使,若你不信,也沒關係,總之我會送你出去,至於追究…如你所言,我頂著這副身子倒也不至於有大礙。」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裡泛出一絲澀然來,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青寶沒有再說什麼,咬了咬下唇,起身吹了蠟燭,又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睡吧,你明日還要辛苦。」

    幽暗的室內,一顆小小的夜明珠在牆壁上散發著溫馨柔和的光芒。青寶睜著眼睡不著,身邊人淡淡的香氣輕輕瀰散在空氣裡,讓她有些心悸。

    她不知道他是否值得信任,可眼下之際,別無他法。他沒有編出任何堂皇的解釋,那句隨心所欲看似不可理解,反倒真實。因他的身份,也許對她生出了物傷其類的憐憫,也許是對她真念著一點相交情分…不論如何,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腦子裡一團亂哄哄的,不時又想起師傅,千頭萬緒讓她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直到一隻纖長冰涼的手輕輕覆包住她的手,青寶凌亂的心思彷彿浸到了一池碧水裡,輕輕晃開一圈圈漣漪,心便靜了下去,她反手握住那隻手,唇邊悄悄浮起笑,慢慢睡著了。

    而她身側的人,卻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複雜的光芒,輕歎一聲,才微微閉了眼。

    夜涼如水,窗外的月光寂寞地灑落一地銀白,風輕輕捲起一地桃瓣落英,滿城的桃樹漸漸的頹落了。

    他媽的

    「很疼吧?」青寶看著月華白皙肩頭上那抹三寸長的刀傷,雖然不深,但卻一點沒有結痂的跡象,新傷一樣冒著血絲。

    「柳葉金刀在淬煉時加了特殊的葯物,所以這傷口癒合緩慢,好在不深,一個月就能結痂了。」月華淡淡道,將茶杯擱在床頭精巧的檀木小几上。

    「真虧你們想得出來這種武器。」青寶不由打了個寒顫,難怪了,這樣的刀子割在人身上,便會血流不止,但若不傷動脈,人也不會立即死亡。

    「怎麼,害怕了?」月華抬頭朝她一輕笑,帶著揶揄的味道,自前日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便親近了許多。

    「哼,換了你不怕麼!」青寶沒好氣地捶了他一拳,瞧見他唇上沾了片茶葉子,眼珠子一轉,笑道:「你唇上有東西,我幫你拿下來。」說著,伸手觸上他的唇,另一手則偷偷沾了淡黑的葯,想趁機抹到月華臉上去,她早心裡不平衡了,哪有男子長得比女子要好看那麼多的。

    月華眼明手快地擒住她沾了葯的手,無奈道:「青丫頭,你真是半點不饒人。」

    青寶本想塞他幾句,可另一隻手上傳來細軟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又在月華灩漣的唇上輕揉了好幾下,調皮地道:「還真嫩啊,讓人想咬一口…。」話音未落,她臉梭地紅來,月華竟將她的手指輕咬在口中,一雙沉月鳳眸正流轉著難解的光。

    這算不算是勾引呢?青寶一時間手足無措,在那奇異的目光下,心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她正想抽回手,月華卻輕輕一扯,將她擁在懷裡,溫暖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鼻尖輕輕地貼著她的臉滑動,低柔的聲音帶了絲暗啞:「青丫頭,怎麼辦,我捨不得送你走了呢。」

    「我…我還是要走的。」青寶努力維持著神智的清醒,可一股股熱氣卻不停地衝上臉頰。

    「我知道,但是,我絕不會一直留在這裡的。」月華擁著她的手漸漸緊起來。

    這…他是在告訴她,他會為她離開皇宮麼?青寶緊咬著下唇,抗拒著那淡淡的惑人櫻香。

    「你不喜歡我麼?」他的手緩緩地在青寶的背上勾畫著,聲音似含了不悅。

    「我…。」青寶猶豫著,剛張了唇就感覺一陣翻轉,自己已經被壓在他身下,那雙勾魂攝魄的鳳眸正直勾勾地看著她,灩漣的唇威脅地定在離她的唇上方,似她只要吐出讓他不滿意的話,便要狠狠吻下去。

    「不是的,我很喜歡月華呢。」青寶羞澀的嚅囁道,她不想否認自己看到他時的心動和看著他難過時的心痛憐惜。月華的眸子瞬間氤氳起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沉迷在那潭水中沉月裡,呼吸急促起來,曖昧的氣息一點點蔓延開。

    片刻後,她頸間傳來濡濕的觸感,方才紅著臉發現自己的衣裳已經被解開,他正埋在自己頸間輕輕啃咬,一雙帶著魔力的手緩緩在她身上游移,也只得瞬間清醒而已,便被他火熱地動作惑了心神,忍不住逸出細細的呻吟,渾身火熱,想要抗拒的雙手卻沒有絲毫力氣,倒像是擁抱般落在他肩頭。

    月華輕輕啃著她的耳朵,魅惑地輕吟:「把你給我好麼?」手卻不容拒絕地覆上她的胸口,他看著身下人兒那張分外粉潤嫵媚的面容和意亂情迷的眼,他鳳眸閃過異芒,但在看到她胸口前那蓮花形的印跡時,梭地變得深沉冰冷,貼在青寶左胸口的手突然以極其快的手法,在她胸口連點幾處大穴,然後緩緩向上推移,一抹火熱的觸感從她的胸口的蓮花印透出來,他神色裡閃過一絲興奮。

    可青寶神色瞬間變得蒼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星眸裡滿是難過、憤怒還有…冷笑。他眉間一震,方要加快手上的動作,脖子上已經貼上了一件冰涼鋒利的東西。

    「月公子,你是習武的人,該知道什麼叫招子用老吧,或者你是太看不起我,還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青寶瞇著眼懶懶地道,臉色雖仍然蒼白,但絲毫不見驚懼。

    感覺手間的火熱瞬間消失了,月華絕美的臉瞬間沉了下去,片刻,也漾起輕笑:「看來佛靈舍利是真的在你身上了,你覺得這把小刀能有用麼?」那雙鳳眸裡再沒有了方纔的溫情脈脈,帶著一抹妖異。

    「是啊,月公子的武功如此高,我不認為會有什麼用呢。」青寶聳聳肩膀,無所謂的丟下小刀。

    月華莫測地看著她,這丫頭鬼點子多,但她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不過有人來了,我們這個樣子,不太好看吧。」青寶笑瞇瞇地攤開手。

    門外此時傳來一陣喧囂吵鬧,只聽得一個尖細的聲音吆喝:「太皇太后懿旨到,翰林月華、護國寺青寶接旨!」

    聲音傳來室內,月華鳳眸瞬間瞇了起來,凌厲地掃向笑得一臉無辜的青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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