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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節 真相 文 / 岸上漁家

    劉澈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但根本就沒用,他覺得自己拉住的不是個動物,根本就是一輛緩慢啟動的火車。最麻煩的是隨著時間的延伸,劉澈覺得自己的力量飛快流失,而那邊傳來的力量卻一點也沒有減小。只靠最後一點意念支撐,劉澈才沒放手。

    劉澈抓著劉錢龍的腳,長筒礦靴讓他根本就吃不住勁,本來他在力量上就吃虧……就聽嘩啦一聲,劉澈就覺得手裡一空,一屁股坐到地上,再看手裡,除了一隻長筒礦靴,哪裡還有劉錢龍的影子。

    「錢龍,錢龍,劉錢龍!」劉澈撲到洞口,立時就聽洞裡傳來一陣刺啦刺啦的滑動聲,劉澈慌忙扒拉開破碎的矸石,可那裡除了還剩個洞口外,什麼也沒有。

    「李班長,李班長,李前進!」劉澈又站起來沖掘進頭大喊,可這裡跟掘進頭實在太遠,那邊根本什麼都聽不見。

    「媽的!」劉澈拼了,頭腦一熱直接一頭就鑽進了洞。

    洞口其實就是一段塌掉的洞道,頭伸進洞,劉澈就發現洞分成左右兩個方向,劉澈記得「刺啦刺啦」的聲音是從掘進頭方向的傳來的,便一頭鑽進了向下行的洞。

    但還沒等他整個人鑽進洞裡,就鑽不進去了——前路讓人給堵上了。劉澈往前一摸,才發現前面竟然有個鐵柵欄,密密麻麻的細鋼筋紮成了一張篩子一樣的東西,除非他能變成只耗子,否則以他的體型根本就別想鑽過去。

    劉澈只好抓著「鐵柵欄」往後拖,拉出洞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鐵柵欄,而是一張鋼絲網,破了一個的大洞。

    劉澈把那鋼絲網朝地上狠狠一摔,喘了口粗氣,卻沒有繼續往那洞裡鑽。經過這麼一耽擱,他的頭腦反倒冷靜下來了。心裡迅速對比了一下兩邊的差距,以他的實力如果單獨去救人,劉澈覺得十有**,會是人沒救出來,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那就太不值得了,劉澈不會幹那種傻事。

    「錢龍,你撐住啊,我去叫人!」劉澈沖洞裡大喊了一嗓子,他這一嗓子與其說是告訴劉錢龍要堅持,不如說就是求得心理安慰,如果事後人真能救得出來,也不耽誤這一會,如果救不出來——那也就不耽誤這一會了……其實劉澈自己也知道,他這一走,劉錢龍怕是就沒機會救了。

    劉澈甚至根本就沒期望劉錢龍能聽見,喊完之後停都沒打,拔腿就準備跑,誰知道他話音剛落,就好像回應他一般,洞裡傳出一聲已經變了音的慘叫,「救……啊——!」

    隨著那一聲拉長了音的「啊」,劉澈剛剛向前邁出了一步的身體,差點沒摔在了原地——劉錢龍的聲音,他還沒被拉走!劉澈再撲回洞口,側耳傾聽,但此時洞裡卻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劉澈這一下子左右為難起來,救,危險性是顯而易見的,可不救,等自己喊了人來再救,劉錢龍說不准都已經被那東西給吃了。怎麼辦?

    「他媽的,拼了!」劉澈本身就有股子狠勁,剛來礦上那會,就是憑著這股子勁他才能在礦上立足,再加上這幾年在煤礦上工作下來,整天和一群三教九流的人一起混,這股狠勁更勝往昔。劉澈抓起那把鐵鍬,一腳將木桿踩斷,這次也來不及磨了,抄起那半截鐵鍬就鑽進了洞裡。

    這一回前面倒沒了阻擋,只是爬了沒多久,劉澈就傻了眼了——沒想到進洞沒多久竟然就遇到了麻煩:一個岔道。劉澈拿礦燈在兩條洞裡分別照了照,根本就看不出兩條洞有什麼不同,一咬牙,隨便就選了其中一條試。

    可是沿著洞穴,在岔道洞裡爬了十幾分鐘,沒見到劉錢龍的任何蹤影,劉澈就覺得八成是錯啦。果然爬著爬著劉澈忽然感覺這一路走過來有點熟悉,只是一時還想不起是在哪遇到過,又爬了沒多遠,劉澈手在地上一按時,就覺著好像摸到了一個鋼筆一樣的東西。

    劉澈抓起那東西拿到礦燈下一看,不由一陣發傻——那竟然是一支激光器,一支巷道裡矯正方向使用的激光器。劉澈這才知道自己爬的竟然是上次逃出去的洞——那方向就肯定是錯了。

    劉澈又倒著退回岔道口,這才進入了另外一個洞。這一來一回路程雖然不長,卻耽誤了接近半個小時,一下子徹底失去了追上劉錢龍他們的希望。

    洞仍然打得像大腸一樣,還好的是這次雖然繞了幾個大圈,洞中卻沒有岔路,只是不知道卻要一直爬到哪裡。劉澈猜的沒錯,那傢伙的洞幾乎全是在煤層中打的,這樣它就很容易跟也在煤層中的巷道交匯,頂板和底板時不時出現的洞口,就是這種情況的結果。

    劉澈又向前爬了二十多分鐘,轉過一個彎,忽然前方隱隱出現了白色的亮光。如果再冒出個激光器他倒能理解,但這像陽光一樣的光亮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是不是又一個陷阱,眼前只有這一條路,劉澈只能接著向前爬行,那亮光越來越亮,終於爬到跟前,劉澈一看,亮光處不是別的,竟然是一個洞口,光線是從洞外照進來的,看來是那鬼東西拖著劉錢龍是又進了某段巷道了,這樣一來巷道內的職工們可就危險了。劉澈不禁暗暗擔心,柳河礦井下的巷道這麼長,自己還能找到劉錢龍嗎?

    劉澈猶猶豫豫地爬到那洞口,先向洞外扔了幾塊石頭,又拿鐵鍬向外捅了一陣,確認那東西沒有趴在洞口埋伏,這才探頭往洞外一看。洞外豁然開朗,電棒將外面的空間照的亮如白晝,已經適應了洞內的黑暗,劉澈甚至被晃的眼疼——這果然是一段巷道,只是……

    劉澈從洞裡跳下來,就見身處的這段巷道破損的厲害,頂板上全是半掀開的鋼絲網,地上東一堆,西一堆儘是落矸,幾乎都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完全就是一段廢棄的巷道。

    劉澈看到這情況就罵了句,他媽的!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又來到這個鬼地方——這竟然就是他們上次被困的那段巷道,而且更噁心的是,他剛剛下來的那個開在了頂板上的洞,就是上次他們逃脫時候走的那個。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兩個月,但裝在厚厚玻璃內的防爆電棒卻仍然明亮如常。劉澈吸了吸鼻子,巷道裡的空氣經過這些時候跟外界的對流,已經跟外面沒什麼區別,劉澈稍稍放下心。

    在巷道裡轉了小半個圈,還沒找到劉錢龍,卻先找到了已經昏迷不醒的關喜悅,安檢科那身橘紅色的工作服和橘紅色帽子,在一切都是黑色的巷道中實在是太顯眼了。劉澈有時候都懷疑礦上給安檢員穿這麼顯眼的一身,就根本不是讓安檢員們來抓人的,而是要告訴大家,安檢員來了,有違規的東西都趕緊收起來。

    還好,劉澈很快也在距離關喜悅不遠處發現了劉錢龍,他同樣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意識,緊挨著劉錢龍的還有一具散亂的白骨……但就是不見那東西的蹤影。

    「是顧順利,還是張平?」劉澈只敢在那具白骨上看了一眼,就趕忙轉移了目光,他還沒有蠢到光顧著救人,然後卻被人從背後偷襲的程度。

    劉澈仔細地打量著四周,但底板上一堆接一堆的煤矸石,阻擋了他的視線,讓他一時間根本就找不到那東西的影子。

    劉澈又仔細觀察了一陣,這才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一邊蹲下去在兩人脖子上摸了摸。

    兩個人渾身多處擦傷,想來是被那東西一路拖來吃了不少苦頭。尤其是關喜悅,他肚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奄奄一息,呼吸似有似無,如果不能得到及時救治,說不準就真的完了。

    劉澈心說,狗日的,叫你整天圍著2610轉悠,爽了吧。

    相比之下劉錢龍的情況就好的多,他雖然胸口也有一道爪子印,渾身上下被鋼絲網的斷茬劃得儘是傷,大半身衣服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但脈搏卻仍然沉穩有力。劉澈檢查了一下劉錢龍胸口上的傷口,甚至都是已經結痂了。

    不過劉澈看了一眼頭上那個洞,卻不禁發起愁來,這個「大腸」只能容納一人通過,如果只有一個人,說不準還能倒退著拖出去,但現在卻有兩個傷員,怎麼弄出去?

    劉澈目光四處游移,希望能找到點有幫助的東西,最好能找到段繩子,把兩個人一塊都拖出去,否則無論留誰在這,下次再來的時候說不准都被吃得就像剛才那具骨頭架子一樣了。

    劉澈轉了一小圈,繩子確實找到了不少,不過都是綁雨布用的細棉繩,太細了,也太短了,根本就不能用。一陣手忙腳亂的把幾根繩子接在一塊,再絞成更粗的一根。

    拽著一段繩子,劉澈準備試試力道,誰知道隨著他一扯,就聽吱啦一聲,那繩子竟然輕易地就斷成了兩截,斷開之後甩出的煤塵還濺了劉澈一臉。原來井下這種濕熱環境裡,那繩子早就已經腐朽透了,劉澈這一拉不壞才怪。

    「噗,噗噗噗!」劉澈吐出嘴裡的煤渣子,氣的把繩子往地上狠狠一甩,仍覺得嘴裡的煤渣子還沒吐乾淨,又使勁呸了幾口,這才覺得沒了異物感。

    繩子脫開了劉澈的手之後,在空中七扭八扭幾下,最後落在一堆煤矸石上。劉澈狠狠地看了一眼那兩根繩子,他這個氣啊,平常不要繩子的時候,走個路都會被胳膊粗的麻繩辮倒,現在想要了任哪沒有。

    在這個已經塌了半截的巷道裡,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一旁,說不準那東西就在旁邊看著,等劉澈什麼時候疏忽一下就下手。

    劉澈準備再去找一下,要是再不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他心說,關喜悅啊,你就求神拜佛保佑我能找到繩子吧,否則你就只能留在這了。不知道為什麼,剛走了兩步,忽然劉澈又退了回來。

    他有點不明所以的四處看了看,最後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了那兩根繩子……

    劉澈開始還以為是燈光太暗,自己看花了眼,使勁揉揉了眼睛,再看時仍然還是那樣——剛才那一堆全是黑色的還看不出來,但現在有兩根白晃晃的棉繩映襯就異常明顯了,只見那堆煤矸石正有節奏的一起一落,一起一落……那架勢,那架勢就好像人在呼吸一樣,劉澈心裡忽然一下子明白了。

    「他媽的,無怨得哪哪都找不到,原來是躲在這下面睡大覺呢?」劉澈也不管他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跟前,擺好架勢,舉起鐵鍬,然後對著那堆煤矸石就是狠狠一鏟子捅了下去。

    劉澈滿擬著自己這一鏟子會直接捅穿那堆鬆散的煤矸石,扎那躲在矸石下的東西一個透明窟窿。誰知道這一鏟子下去,鐵鍬的鏟頭在矸石堆上擦起一串火星,鏟頭不但沒穿透煤矸石,鐵鍬還直接給反震了回來,劉澈的兩條膀子差點就給這一下子震脫臼了。那種感覺不像捅上了一堆鬆散的煤矸石,倒像捅上了一整塊岩石上一樣。

    劉澈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讓鐵鍬桿斷茬插在了自己身上。再看那堆煤矸石,別說被捅穿,連一塊矸石都沒被鏟掉。

    「我他個去的,什麼情況?」劉澈正滿腦子疑問,就在這時只見那堆「煤矸石」竟然自己轟的一聲沖天而起,劉澈還以為是自己弄出的火花引爆了瓦斯了呢,卻見那堆「煤矸石」緊接著又自個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身。然後劉澈就看到,一雙熟悉的血紅色眼睛出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媽……的!」劉澈看著像小山一樣的身影,腦子一時間都短路了,面前的這個傢伙確實不是劉澈的最擔心的張平,但仍然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了,這確實不是鬼,但也不是一般所見的動物,眼前的這個,它根本就是個怪物。

    這傢伙從正面看長得非常像一隻巨大無比的老鼠,尖長的嘴巴,兩側各一縷長鬚,兩顆大門牙從上唇伸出來,長長的直接越過下巴頦——典型的齧齒動物的相貌。可奇怪的是它前半身滿是又粗又短的濃密黑毛,但一過了肩膀開始,後半身的部分卻忽然變成了凹凸不平的裸露皮膚,好像蜥蜴一般的背部,疙疙瘩瘩的,顏色烏黑發亮,猛一看就跟一堆煤矸石一模一樣。

    劉澈忽然徹底明白了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又神秘消失的矸石堆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這傢伙從來不曾消失,它一直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剛才自己扎的那哪是一堆煤矸石,那分明就是這傢伙的後背,經過了剛才的劇烈運動後,它在休息,剛剛正趴在地上睡的香,好死不死卻被劉澈那一鐵鍬下去給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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