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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軍器中 文 / 克裡斯韋伯

    「阿平,幾日不見,你從哪裡得了這把好刀,花了多少銀錢,可否轉賣與我,咱家這裡承情了。」薛良武一臉求懇的樣子,在薛家幾兄弟裡,他的步戰功夫是第一的,只是沒有一把稱手的兵刃,看到這把利器,哪裡還能忍耐的住。

    「轉賣與你自然是不行的!」周平笑著從薛良武手中取過刀來,還刀入鞘:「我腕力遠比你小,這刀對你來說輕了,等過兩日我讓泰山替你打一把新的!」

    「你泰山,那不是陳鐵匠嗎?」薛良武頓時怒道:「你這廝好生小氣,不給就不給,陳鐵匠手藝我還不知道,他哪裡打得出這等好刀?」

    「這柄刀便是我家泰山打的!」周平笑著將佩刀拔出鞘兩三寸,露出吞口的印記來:「你看,這不是陳記的印記嗎?」

    薛良武一看果然是自己看慣了的那個歪歪扭扭的「陳」字,不由得咋舌道:「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這次去東京可是有去過軍器監的作坊,學了其中的手藝回來,你若是不信,待會便去與我泰山鐵匠鋪子便是,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手藝錢我可以送你,鐵料錢你是要給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薛良武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上首的薛丈人與至善禪師也取了佩刀,一一傳看了,一個個不由得嘖嘖稱奇。至善歎道:「同樣是鐵料,打出的刀劍卻差的這麼遠,造化之奇,當真是讓人不解。」說到這裡,他將佩刀放下,問道:「周檀越,可否為我等解釋一番。」

    「這有何難?」周平走到几案旁拿了一根筷子,沾了沾酒水便在几案表面上邊畫邊解說起來。原來人類早期的冶煉技術比較落後,爐內很難達到足夠的溫度,將鐵礦石融化,所以得到的一般是一種海綿狀的塊狀熟鐵,還要經過鍛打才能使用;隨著通風和冶煉技術的進步,爐溫升高,從鐵爐裡出來的變成了熔點最低的生鐵,這種生鐵硬又脆,很難直接使用,必須經過退火脫碳才可以使用,而當時在市面上最容易得到的便是這種生鐵,價錢也是最便宜。但無論是這種生鐵和熟鐵,用來製造兵器都並不合適,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古代中國的工匠通常採用對熟鐵採用表面滲碳技術,將鐵料放在高溫的炭火中,然後加以折疊鍛打淬火,使之成為堅韌鋒利的兵器;而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將熟鐵配合定量的木炭粉和催化劑,然後加以密封加熱,使其與之化合,製成鋼鐵,這種辦法的製成品最早出自波斯薩珊王朝,我國古代稱之為「鑌鐵」,北宋時期我國西北的西夏王國也有使用這種技術,聞名天下的「夏人劍」便是以此法製成。當時北宋在戰場上見聞後花費重金獲得其法,在軍作監作坊裡投入使用,周平在東京發現後,便暗中將催化劑偷回,小心嘗試,終於試製成功。相對於第一種辦法,第二種辦法只要溫度和催化劑使用得宜,無需反覆鍛打,也不需要第一流的工匠,要節約人力物力的多。

    「哎!此乃軍國之密,竟然——」至善聽到這裡,不由得歎了口氣,顯然他對於這等重要的軍事機密被周平如同玩笑般輕易的弄到手,頗有些不以為然,只不過這個竊賊就在自己面前,有些話不好說出口罷了。

    「原來如此,那我明日便去你泰山府上,讓他替我打制兵器!」一邊的薛良武卻全然沒把周平的做法當回事,一門心思只在自己的兵器上。

    「此事好說!」周平轉身對至善問道:「不知禪師此番從遼東回來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至善一愣,意興蕭索的答道:「這次朝廷與金國的結盟之事也上了軌道,已經用不著我了,我也有多年未曾返鄉了,這次事情後便回陝西老家終老了吧!」

    「也好!」一旁薛丈人見老友神色有些不對,趕忙舉杯勸解道:「禪師你立下如此大功返鄉,正是人生樂事,讓老兒我好不羨慕!」旁人趕忙轟然應和,紛紛舉杯邀飲,至善也不退讓,不過轉眼工夫,便已經六七大杯酒入了肚子。他們喝的雖然只不過是村釀,但卻厚的很,至善又喝的猛了些,口齒便不清了起來。周平只得起身將其扶到後院客房休息,待到收拾停當,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至善的聲音。

    「周檀越,方纔你在堂上是不是有什麼話不好說呀?」

    周平轉過身來,只見至善已經坐起身來,臉上哪裡還有半點醉意,顯然剛才那般樣子不過是他裝出來的,不由得苦笑道:「禪師,你方才倒是裝的好像,竟然把我們這麼多人都騙了!」

    至善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去女真人那邊轉了一圈回來,自然也變得奸猾些!」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那些女真人會比較老實呢!」說到這裡,周平臉色一整,沉聲道:「不錯,我的確有幾句話要說於禪師你聽,只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老衲是方外之人,又有什麼不能講的?」

    「聖人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這聯金伐遼之事雖然不能說是禪師你一人起得頭,但如果沒有你,只怕這聯盟未必能成;如今恢復燕雲之事剛剛起了個頭,你便返鄉養老,只怕不是大丈夫所為吧?」

    至善聞言笑道:「周檀越這話可就差了,那完顏阿骨打久有聯宋滅遼之心,就算沒有我至善在遼東,難道他就找不到別的人傳話呢?這麼大一個帽子扣下來,老衲可擔當不起!」

    「禪師所言甚是,不過在下想問您一句:假若將來伐遼之事不成,國家喪師辱國,那青史之上將會如何評說禪師您呢?」

    「這個?」至善頓時語塞,周平的問題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要害,像至善這種人,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可謂是軟硬不吃,砍他的腦袋容易,讓他替你辦事難。唯有一樁事情他放不下,那就是百年之後史書上對他的評價。所以後世的儒生說「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亂臣賊子倒是嚇不著,嚇得著的是像至善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仁人志士。

    周平見自己這招有效,趕忙步步緊逼:「小子斗膽再說一句:若是他日胡騎南下,中原板蕩,重現永嘉之禍,不知他日在青史之上禪師當身居何處呢?」

    聽了周平這一連串質問,至善雙目微閉,滿頭大汗,便如同身處噩夢一般。過了約莫半響功夫,至善抬起頭來,雙目直視周平的眼睛,沉聲道:「若是當真如你說的那般,百年之後,老衲自然是側身奸臣傳中,落得個為萬人唾罵的下場。周檀越,看來你是不希望我返鄉吧!」

    「正是!」周平沉聲道:「安陽位處河津,西依太行,自古便是控扼南北、屏蔽西京(洛陽)的所在,若是當真被小子不幸言中,胡騎南下,這裡必然會遭遇兵鋒,那時只恐大河以北,再無一片淨土。」

    「你想要護衛鄉里,保一方平安?」

    「不錯,不過小子才識淺薄,敢情禪師留下來我一臂之力!」說到這裡,周平站起身來,向至善深深一揖。

    「呵呵呵!」至善突然大笑起來,周平臉色不變,只是保持著作揖的姿勢。至善從床上跳了起來,向門口走去,邊走邊笑道:「你不過是一個正九品的武官,區區一個巡檢,若是當真胡騎南下,只怕你自身都難保,居然還想以一己之力抗拒大難,當真是可笑!」

    「那禪師您明明是個方外之人卻數十年來四處奔走,席不暇暖,卻又是為了什麼呢?」

    至善的動作頓住了,他轉過身來,看著周平問道:「當今之事積重難返,憑你我之力只怕難成。」

    「我借天下人之智力,以道義統御,又何患事有所不成呢?」

    至善雙眼一亮,問道:「若是天命不諧,那又當如何呢?」

    「若是天命不諧,那這裡自然便是你我的死地,總比百年之後在史書上為萬人唾沫的好吧!」

    「好,好,好!」聽到這裡,至善雙眼已經熱淚盈眶:「周檀越這番話當真是讓老衲撥雲見日,看來我的相法無差,也罷,老衲這把老骨頭便丟在這裡便是了!」

    「我正有一樁大事缺乏主事之人,若得禪師相助,何愁不成!」

    三戶津位於古鄴城東北二十三里,漳水由此地向東流經,有狹窄處適宜渡河,秦末項羽便是由此地遣部將渡河,駐軍漳南進攻秦將章邯,自古以來便是漳河上的重要渡口,由於交通方便,往來人口增多,到了北宋末年這裡便漸漸發展成為了一個小集鎮,官府便在這裡設立了一個巡檢司,下轄二十名弓手,在這裡抓捕盜賊,維持治安,本來只是渡口旁邊的一間舊屋子,周平上任之後佔了附近的一間荒廢了的舊廟,收拾整掇了一番,權當是巡檢司衙門。

    這天正是趕圩的時候,三戶津上格外熱鬧,穿著草鞋的莊稼漢子、大熱天還穿著光板羊皮襖子的牲口販子、往來的小商販在集鎮上唯一的一條街道上擠得滿滿當當,不時傳來一陣南腔北調的爭吵叫罵聲。不過很快爭吵聲就平息了,原因很簡單——一行人正朝巡檢司那邊走過來,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黑色璞頭、圓領官袍腰挎佩刀的青年漢子,正是上任不久的周平。多謝列位書友的打賞,討論區裡有人嫌我更新慢,但畢竟我有自己的工作,手頭也有點其他事情,每天碼字的時間有限,還請大家見諒!韋伯能做到的就是保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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