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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9反目 文 / 為伊憔悴

    轎子走出不遠,秋筠下意識地捲起轎簾子的一角朝後看,赫然見那金頂大轎尾隨在後,一直保持十幾步遠的距離。

    秋筠放下轎簾,心咚咚跳,緊張地對青語說:「不好,那人跟上了」。

    青語一愣,也回過頭從簾子縫裡朝後看去,這一看,也吃驚不小。

    轉回頭,無措地問:「奶奶,怎麼辦,那人好像認出我們」。

    秋筠果斷道:「不能直接回府」,說著,從轎子裡探出頭朝前面轎夫道:「轎夫,去官巷」,那一帶是商舖雲集的地方,好找機會擺脫後面那人。

    沿著官道,轎子奔向京城最熱鬧街市,拐過鼓樓,街面越見繁華,行人如織,秋筠坐的小轎子在鬧市穿行,秋筠不時盯著後面轎子,可自己的小轎子無論怎麼走,那後面的轎子都緊緊跟著,秋筠心急,從側面轎窗,看到了個綢緞莊,靈光一閃,忙朝前喊道:「停」。

    轎子停下來,秋筠和青語下來,進了掛著招牌「瑞福錦綢緞莊」。

    掌櫃是個中年人,見有客人來,忙從櫃檯裡出來,熱情招呼道:「夫人買衣裳,裡面請」。

    這鋪面很大,各色成衣一排排掛在架子上,秋筠假裝看架子上的衣裳,餘光撇見那華服男子後面跟著小廝也進來,掌櫃的看來了大買賣,忙喚了個青布包頭的女待招呼秋筠二人,自個就趕著去招呼那華服男子。

    這女待略帶討好的笑容,介紹最近京城新流行的衣裳款式,秋筠胡亂挑了兩件問:「試衣間在那?」

    那女侍看她有心要買,忙引著她去後面試衣裳,向右拐時,秋筠偷著往後瞅一眼,看那人朝這廂看,猶豫著沒跟來。

    秋筠進到後間,突然摀住肚子蹲□,青語嚇得道:「奶奶,怎麼了」。

    秋筠皺眉道:「肚子疼」,趁那女侍沒留意,偷偷遞眼色給青語,青語明白過來。

    對女侍說:「請問有後門能出去嗎?」

    那女的一愣,用手指了指,道:「從這出去向右在向左走,樓梯口那有後門就出去了。

    青語忙攙著摀住小腹弓著腰的秋筠奔後門出去。

    從後門出來,看路上行人不少,二人忙就混在行人堆裡,快步離去,走出很遠,拐過街口,正碰上乘轎子,就招呼上了轎。

    坐在轎子裡,秋筠才緩口氣。

    轎子在離傅府有段距離歇了轎,秋筠和青語步行進了二門,朝三房院落走,穿過陰涼的廊廡,過了穿堂門,從角門進了花園子。

    秋筠走到一片綠蔭下,才覺涼快點,才緊張出了身汗,這會子得快回去洗洗,邊走邊用繡帕扇著。

    才要拐彎出花園月亮門,透過粉牆上的花窗就見二奶奶烏氏一閃過去,後面跟著個兩個丫頭,好像一個手裡提著包袱,另個打著花傘,後面跟著個三十左右的婦人,懷裡還抱著個孩子。

    秋筠看這架勢烏氏是要出門,東西和孩子都帶了,是回娘家。

    青語小聲道:「二奶奶是回娘家去,怎麼丫鬟提了那麼大包袱」。

    秋筠想這別是二房又出什麼事了,故意放慢了腳步,等二奶奶一行過去,方出了角門,秋筠怕同她碰面尷尬。

    過了上房,轉過夾道,仰面鄭媽過來,先看見秋筠停住腳步,蹲身滿面堆笑問:「三奶奶好」。

    秋筠亦客氣道:「媽媽好」。

    又看她從二房方向來,問:「媽媽這是打二房過來?」

    「可不,太太讓老奴去二奶奶處,叮囑哄住了二爺,別放人出去,回頭若出去,老爺知道要怪的,可這才到就聽說……」。

    說著,鄭環家的看左右無人,悄聲道:「二奶奶早氣回娘家了,老奴去時二爺正在屋子裡摔東西生氣呢,聽小丫鬟說動手打了二奶奶」。

    秋筠也不奇怪,道:「年輕夫妻為芝麻點大的事吵鬧事常有的事」。

    鄭環家的眼珠子亂轉,又湊近半步,小聲道:「可不是小事,據那小丫頭講,二爺這次犯事被官府拿著,是二奶奶唆使人告的,你說這二爺能不氣嗎?」

    秋筠想這夫妻倆鬧到如此地步,這下子要撕破臉,看樣子這事完不了,就說:「這事准麼,下人們渾說」。

    「我的奶奶怎麼不准,方才就因為這夫妻倆才打起來,二爺一氣之下,動了手,直說要休了不賢婦人」。

    事是鬧大了,秋筠道:「太太還不知道吧」。

    「老奴這就稟過太太,二奶奶回了娘家,怕親家那問起,老爺和太太還不知情」。

    「媽媽快去吧,正事要緊」。

    「老奴就去了」說著,鄭環家的蹲了蹲身匆匆去了。

    秋筠回房。

    剛換了衣衫,坐在東間鋪了涼席的炕上,青語替她脫了繡鞋,剛想歇歇,就見紅鸞紅腫著眼進來,見了秋筠,「咕咚」一頭跪了,嚶嚀嚶嚀哭泣。

    秋筠也沒耐煩理她,淡淡地問:「什麼事?」

    紅鸞抬起淚眼,道:「奶奶,奴婢實在受不了了,奴婢寧可回來侍候奶奶也不去楊姑娘處」。

    秋筠冷冷道:「這又是怎麼話說?」

    「那楊姑娘整日折磨奴婢,爺還幫她,打奴婢」,說著又委屈哭泣。

    秋筠心道:你這時方知道我的好,看她哭得傷心,心中快意,道:「這時把你要回來,那楊姑娘豈不要多心,就是你爺那也要多想,你在熬陣子,等那楊姑娘抬了姨娘,有了自個使喚的人,在要你回這屋來」。

    紅鸞一聽楊貞娘要抬姨娘,心中更加憤恨,止了哭,陰陰地道:「爺現在眼睛裡就只那楊姑娘,恨不得捧上天,要星星不給摘月亮,心肝寶貝得不得了,要是抬了姨娘,日後,別說是奴婢就是奶奶怕在這屋裡也沒立足之地了,那楊姑娘心大著呢!」

    秋筠焉能不明白她的用心,輕搖紈扇,眉頭都沒蹙一下,青語在旁道:「既是她有那心,我們奶奶何等出身,是她能比得了的,還能越過奶奶去不成」。

    紅鸞看挑唆沒出現她想要的結果,不甘心,又道:「爺見天去,二人鎮日膩在一處,比那正頭夫妻來得親近」。

    秋筠放下紈扇,抓起炕桌上的瓜子,「卡卡」悠閒地磕著,道:「爺要胡鬧讓他鬧去,難不成還能休了我,讓那楊姑娘當正房奶奶,終究是個妾室」。

    秋筠眼角斜睨她道:「回吧,我這也累了」。

    青語道:「我勸姐姐還是殺殺心,好好侍候楊姑娘,不然惹她一個不高興,你豈不又要吃虧,看離了這幾日,人都老了」。

    秋筠道:「回吧,遲了楊姑娘若惱了,你爺又不待見你」。

    紅鸞怏怏起身出去,才走出門,就聽青語道:「難為她為了爺弄得什麼都沒了,卻連著通房都混不上」。

    秋筠歎聲道:「也是個可憐見的,我曾勸你爺收了房算了,猜你爺說什麼,他說呀,一個丫頭好就玩玩,不好就丟開手,不值什麼」。

    紅鸞驟然聽了這話,驚得釘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好半天,直到如煙放好香湯來請奶奶沐浴,見她站著不動,推推她,道:「紅鸞姐,你站在這做什麼?」

    紅鸞才緩慢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出門去。

    裡間,秋筠和青語對望一眼,二人會心笑了。

    二日,傅老爺下朝,烏炳佟烏翰林朝他過來,招呼道:「親家」,二人同朝為官,平素互相照應著。

    傅國年抱拳道:「親家」。

    烏炳桐使了個眼色,拉了親家到被人處,傅國年不解,以為他為何事,烏翰林站定,深深一揖,傅老爺忙還一揖道:「親家何事這般客氣?」

    烏翰林一臉愧色,紅臉道:「小女不懂事,還望親家看在下面上,莫怪」。

    傅國年詫異,他並不知內宅的事,這段日子他總在郁姨娘小院,很少過正房去,於是問:「親家,發生什麼事了嗎?」

    烏翰林才曉得他不知這事,赧然一笑道:「說來慚愧,是我教女無方,姑爺前陣子國喪中喝花酒被官府拿問,這事是小女一時意氣找人告的,沒別的,就是想要姑爺受點教訓,從此好好在家過日子」。

    傅國年才恍然大悟,心下有氣,看烏翰林低聲下氣又不好過分苛責,長吁口氣道:「也怪犬子不爭氣,什麼都不要說了,這事揭了過去就是」。

    烏翰林原想他怪罪,不想傅國年大度,又做了一揖,道:「多謝親家大量,我那老妻也忒慣著女兒,這不小兩口打架還回了娘家,我昨晚罵著她回去」。

    傅國年心有不滿,這媳婦太目無尊長,看親家面又不好說什麼,只好道:「既是回了娘家,就多住些日子,過段時間我讓你女婿接回就是」。

    烏翰林放了心,一塊石頭落了地,拉了傅老爺去萬花樓喝酒。

    晚間回來,傅國年直接去了上房,傅太太正要卸妝歇著,意外見老爺進來,有一絲驚喜,忙讓丫鬟端茶,又親自服侍寬衣,近乎討好地問:「老爺吃了飯了」。

    「吃了」。

    傅太太命丫鬟與老爺脫了朝靴,傅老爺道:「二媳婦回娘家了?」

    傅太太一愣,看來老爺是知道了,今個特意來問這事,也不好瞞著,就道:「老爺知道了,一早就回了娘家,這媳婦太膽大妄為」,一提這事,傅太太禁不住生氣。

    傅老爺哼了聲道:「還不是那孽障成日家在外胡鬧,你看緊了,從今兒起,大門不許他踏出一步,若出去讓我知道,我就不認這逆子」。

    傅太太也不敢求情,只得答應著,又氣媳婦,道:「烏家養的女兒也太出格了,竟敢告丈夫,還回了娘家,這樣媳婦就該休了」。

    傅國年咳了聲,板臉道:「糊塗,休了她,傅家的臉面還要不要,我與烏親家同殿稱臣,日後怎麼見面」。

    傅太太一時氣話,聽他說得有理,不吱聲了。

    「涼涼她,讓她在娘家住著」,傅國年淡聲道。

    傅國年有日子沒來上房,看老妻性子也有收斂,當晚就留在上房沒回小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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